等龐棠離開后,楊正山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二十萬兩!這老頭還是很好忽悠的!”
什么期房之類的,不過是他的靈機一動而已,能不能行得通,他也沒有把握。
畢竟這里的商戶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隨后幾天,重山錢莊依然持續火爆,巡撫衙門的官吏買完債票之后,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官吏也跟著去買,然后關于債票的消息越傳越廣。
都司衙門的官吏跟著買,總兵府的官吏也跟著買。
等消息傳到鎮標營,鎮標營的將士們也跟著買起來。
鎮標營的將士們有沒有銀子?
答案是有的。
剛剛加入鎮標營的將士可能沒有銀子,可是原本騰龍衛五軍營的將士手里可是有不少銀子。
關山口之戰,楊正山將繳獲的銀錢拿出來三分之一犒賞將士們,五軍營六千將士足足分了三十萬兩,平均每人到手五十兩的賞銀。
之前在慶華府城、松州城、重山關時,將士們也都有賞銀。
而且別忘了,這些將士都出身于騰龍衛,以前都是拿的足額餉銀。
可以說這些將士沒有一個窮人。
多了不敢說,拿個三五百兩銀子,對他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積少成多,六千將士,哪怕一人買一張債票,那也是六十萬。
所以在消息傳開的第三天,重山錢莊的債票售罄了。
總兵府,書房內。
宋大山來到楊正山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侯爺,能不能再印一些債票,兄弟們都想買,可是已經買不到了!”
楊正山靠在椅背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宋大山,“你買了多少?”
“呃,不多,就八千兩,是我娘子買的!”宋大山咧嘴憨憨的笑道。
連宋家都買了這么多,那他麾下的人估計買的更多。
宋家可比不上楊家,別看宋大山的娘子李氏是個持家有道的女人,但宋家來錢的地方并不多,頂多就是店鋪和田地的租子。
八千兩銀子大概是宋家所有的余錢了。
這也怪楊正山,楊正山一開始就應該考慮到麾下將士會不會買債票。
他倒是不反對將士們買債票,因為他有信心還上這筆債。
“此事我要考慮一下,你先去忙吧!”楊正山也在猶豫要不要再印一些債票。
“那侯爺考慮好了,跟我說一下。”宋大山眼巴巴的看著楊正山。
“趕緊滾蛋!”楊正山沒好氣的說道。
宋大山灰溜溜的跑了,然后羅裳找上門了。
羅裳見到楊正山后,就直接開口道:“侯爺,我們羅家的那一份債票還在吧!”
楊正山又是一陣無言。
他似乎把羅家的那一份債票給忘記了。
召開借貸大會之前,他就跟羅裳談過,羅裳之所以沒有在借貸大會上表態,是因為楊正山讓他為債票兜底。
按照楊正山的想法,若是債票有所剩余,那就讓侯府和羅家兜底,羅家吃下大頭,侯府買個幾萬兩銀子的。
可現在侯府一點也沒有買,羅家也沒有買到一張債票。
“罷了,那就再印一百萬兩的,你們羅家就拿三十萬兩的吧!”楊正山也不再猶豫了,說道。
“那我這就去準備銀子!”羅裳喜滋滋的走了。
楊正山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之前他還怕債票賣不出去,結果沒想到債票居然不夠賣的。
這樣一算,反而便宜了那些商戶。
其實楊正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錢莊存銀子不但沒有利息,還要付管理費。
比如你拿著銀子去錢莊換成銀票,就需要繳納一定的手續費,大概在百分之四左右。
可楊正山售賣的債票不但不收手續費,反而還有利息。
對于商人來說,這種債票就是一筆債,但對于其他人來說,這可能就是一筆有利息的存款。
大概是因為債票在重山關賣的太火爆了,之前楊正山宴請的那些商戶很快就將銀子送到了重山關,換成了債票。
僅僅七八天的時間,楊正山就用四百萬的債票換到了四百萬兩銀子。
不過很快這筆銀子就只剩下二百兩了,楊正山沒有厚此薄彼,給每路參將幕府撥了三十萬兩銀子,作為重建援兵營的資本。
時間進入三月份,總兵府對迎河河道的勘察進入了最重要的階段。
為了能夠更好的疏通迎河的河道,楊正山還特意從薊州城請來了十幾名治理過河道的書吏。
遼東并沒有常設的河道衙門,治理河道一般都是有地方官府負責,若有河道水利之事,府衙或縣衙會召集民夫服勞役,如果難度比較大,則會請工部的官員前來指導,同時朝堂也會派遣巡河御史監督。
請工部的官員來重山鎮,楊正山肯定是做不到,但是請一些擅長治理河道的文吏,楊正山還是能做到的。
無非是找找關系,多花點銀子而已。
這也幸好疏通迎河河道并不是什么多麻煩的工程,不需要大動干戈,只需要稍微修正一下河道即可。
技術難度并不是很大,麻煩的地方在于人力和物力。
也就在楊正山忙著為疏通迎河河道做準備的時候,今年的春闈如期開始了。
楊明誠輕車熟路的將林展送入了考場。
有了三年前送陸文淵入考場的經驗,這次楊明誠準備的十分充足。
考試的過程很順利,當林展考完最后一場,從考場中走出來的時候,楊明誠立即上前問道:“考的怎么樣?”
之前,楊明誠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生怕會影響到林展后面的發揮,不過現在都考完了,楊明誠也就沒有顧慮了。
“大哥,我覺得還不錯!”林展神色如常的說道。
楊明誠雙目一亮,“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咱們家也能出個進士,嘿嘿”
林展雖然不姓楊,可楊家人一直都將他當成自家人。
“大哥,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里太吵了!”林展看了看周圍,說道。
春闈結束,考場外可謂是眾生百態。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暈頭轉向,也有人直接暈倒了。
吵鬧聲,叫罵聲,呵斥聲等等,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讓人感到心煩。
“好,好,我們回家!”
楊明誠拉著林展坐上了侯府的馬車。
等他們回到侯府后,眾人自然又是一番詢問,林展也不好細說,只說自己的覺得不錯。
“好了,好了,考的如何,等放榜的時候就知道了,林展也累了,先讓他去休息吧!”郁青衣終結了眾人的話題。
“師母,徒兒先行告退!”林展說道。
“嗯,去休息吧!”
郁青衣點點頭,溫和的笑道。
等林展離開,她看向楊明誠,問道:“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楊明誠一拍腦袋,說道:“昨天武錚就跟我說過了,我這忙著林展考試的事情忘記跟母親說了!”
“算了,我去把武錚找來,他打聽的消息他最清楚!”
說完,他一溜煙的跑了。
郁青衣笑了笑,也沒有在意。
這段時間楊明誠確實很忙,春闈前,他跑了一趟安州,去拜訪了一下劉家。
從安州回來后,又忙著林展參加春闈的事情,而家中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來處理。
沒辦法,他是侯府的大爺,也是楊家在京都的話事人。
有些事情郁青衣一個婦人不好出面,只能讓他楊明誠出面。
片刻之后,楊明誠就將武錚帶來了。
“師姐!”武錚看到郁青衣,笑呵呵的喚了一聲。
“嗯,說說你打聽的消息吧!”郁青衣神色肅然的說道。
面對別人的時候,她大多數的時候都表現的很親和,可是面對武錚、林展等出身天青劍派的弟子的時候,她卻一直表現的很嚴肅。
這都是以前她在天青劍派養成的習慣,作為掌門人,肯定要有威嚴才行。雖然現在他們都脫離了天青劍派,但郁青衣還是沒有改變以前養成的習慣。
武錚也習慣了郁青衣的嚴肅,連忙正色道:“韓家確實有兩位小姐到了說親的年齡,韓二小姐和韓三小姐都是十四歲!不過韓三小姐是庶出!”
郁青衣微微頷首,問道:“那韓二小姐的品性如何?”
既然韓三小姐是庶出,那肯定不是梁韓氏說的侄女。
武錚沉聲說道:“囂張跋扈,乖張狠辣!”
郁青衣皺起眉頭,“你確定?”
“嗯,韓二小姐在萬平縣的惡名不小!”武錚肯定的說道。
郁青衣微微搖頭,“看來這位韓二小姐跟承業是無緣了!”
外面的惡名不一定是真實的,但是一個人如果是惡名在外,那肯定有緣故,不可能無緣無故。
要么是因為此人的品性確實不好,要么就是有人惡意中傷此人,敗壞此人的名聲。
不管是因為什么,這位韓二小姐都不適合楊承業。
作為楊家的嫡長孫,楊承業必須要選一個良配。
俗話說得好,女子嫁錯毀一生,男子娶錯毀三代。
楊家好不容易崛起,可不能因為一個女人給毀了。
所以在對待楊承業說親這件事上,楊家上下都非常的慎重,就連楊正山也是格外的上心,不然他也不會讓郁青衣來京。
“那此事就算了吧,改日我去跟親家母說道說道!”郁青衣有些失望的說道。
“是,那師弟我先退下了!”武錚道。
郁青衣點點頭,武錚對著楊明誠拱手一禮,就離開了堂屋。
如今武錚等人已經不再隱藏,而是正大光明的待在侯府內。
他們依然會打聽消息,但已經不需要小心翼翼的。
楊正山安排幾個人留在京都關注朝堂上的消息,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若是沒有安排,那才是不正常。
郁青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段時間她在京都參加了好幾場官眷的宴會,也見了很多官家小姐,可惜沒有一個合她心意的。
她還是喜歡那種大大方方,英姿颯爽的女子,至于那些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真的不適合楊家。
就在郁青衣為此感到頭疼的時候,青霞拿著一張帖子走進了堂屋。
“夫人,東宮送來的帖子!”
“東宮!”郁青衣驚愕的抬起頭來。
“嗯,東宮的侍女送來的,是太子妃邀請夫人去大乘寺禮佛。”青霞說道。
郁青衣拿過帖子看起來,的確是太子妃邀請她去大乘寺禮佛。
大乘寺是皇家寺院,就在京都城西的福華山上。
京都的王妃官眷經常回去大乘寺上香拜佛,甚至以前皇后娘娘也經常帶著宮中的嬪妃去大乘寺禮佛。
不過自皇后娘娘崩逝之后,宮中的嬪妃很少有出宮的機會,所以就很少去大乘寺禮佛了。
倒是皇城內的官眷依然經常去大乘寺。
郁青衣驚愕的是太子妃為何會邀請她去禮佛。
她想了想,問道:“人走了嗎?”
“還沒有,人就在前院等著夫人的答復!”青霞說道。
這也就意味著太子妃并不是隨意的送來一份請帖,而是特意邀請她的。
“你去回話吧,就說我會如期赴約。”郁青衣說道。
時間就在三天后,既然是太子妃相邀,郁青衣沒有不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