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楊正山一邊忙著整合騰龍衛,一邊關注著遼安府的情況。
一連一個月多月,遼安府都表現的非常安靜,鄭曉也沒有遇到任何麻煩,似乎他已經獲得了洛福的信任了。
這天楊正山找到劉哲商量,要不要現在將鄭曉的奏折送到京都去。
“你覺得洛福有沒有放松警惕?”
茶室中,楊正山問道。
劉哲微微搖頭,“不清楚,現在還有人盯著衛城嗎?”
“有!”楊正山肯定的說道。
自鄭曉離開后,就有人一直在衛城周圍徘徊。
最初大概有十幾人,最近好像只剩下兩人了。
“那就代表著他還沒有徹底信任鄭曉!”劉哲說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可是時間拖得太久,鄭曉越危險。”
雖然之前因為羅家的事情,鄭曉已經與洛福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但是這點信任是很脆弱的,只要鄭曉露出一點馬腳,洛福的信任就會消失。
而且洛福肯定還會繼續試探鄭曉,金錢美人,肯定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再等兩天,等城外的人離開后再送出去!”劉哲也擔心,但是越是擔心,他越覺得不能操之過急。
楊正山想了想,也沒有再急著把奏折送出去。
城外的那兩個人是武者,想要除掉這兩個人很容易,但是除掉之后就會打草驚蛇。
所以楊正山才一直將其留著,并且還囑咐宋大山不要去管那兩人。
否則就憑那兩人豈能在城外逗留這么久,真當騰龍衛的將士們都是吃素的。
而也就在楊正山與劉哲商量的時候,遼安府城的一座裝飾華麗的庭院中,洛福正在宴請鄭曉。
洛福,四十多歲的樣子,他身形中等,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但整個人卻透著一股威嚴的氣息,一雙眼眸深邃如湖,仿佛透著一股洞察世事的智慧。
洛福可不是那種肥頭大耳的貪官,事實上洛福才情出眾,他是承平九年的進士,年僅二十就考中了進士,天才程度還要超過陸文淵,陸文淵今年已經二十四了。
到如今,他已經為官二十年,曾擔任過戶部主事,江南市舶司提舉,戶部巡官等等,現在為從三品鹽運使。
穩扎穩打,步步高升,如果他能繼續保持下去,日后必然會再回戶部升任侍郎,說不定還有望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
可以說洛福是一個有能力,有氣魄,思維敏捷的人,否則他也想不出預售鹽引這種事。
此事洛福身穿一襲青白色長衫,威嚴之中帶著幾分儒雅,他態度溫和的看著鄭曉。
“今日這桌酒菜可是老夫從京都請來的大廚做的,鄭大人嘗嘗如何!”
他語氣親和的說道。
鄭曉心中頗為無奈,這段時間洛福經常宴請他,美食美酒,還有美人,當然也少不了金銀。
早在半月前,洛福就給他送去了千兩黃金。
一大箱子黃金,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現在那箱子黃金還在他的住處。
至于美人!
鄭曉笑呵呵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先嘗嘗!”
說著,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嗯,真的很好吃,又鮮又嫩,入口即化,當真是美味。
洛福這時卻拍了拍手掌,一群打扮艷麗的舞女進入了堂中。
絲竹之聲響起,一曲柔媚的靡靡之音伴隨著幽藍的香氣在堂中擴散,有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
曼妙的嬌軀在絲紗之中若隱若現,柔媚的嬌顏帶著誘人的笑容,讓鄭曉忍不住一陣心猿意馬。
如果楊正山在這里,一定會說這場面他熟啊!
當初沙平川就是用這一招來考驗他,如今鄭曉同樣要面臨這一招。
鄭曉失神的看著漫舞的女子,嗯,他真的在看,只是他心中一直都在念著‘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不但看,還跟著音樂和歌聲打著拍子,似乎很享受這副場景一樣。
美人,自然是喜歡。
鄭曉也確實喜歡,而且他很樂意欣賞這樣的場景。
如果對面做的不是洛福,他會更加放得開。
別以為鄭曉是一個‘正人君子’,當年他也是一個喜歡在青樓中尋歡作樂的青年才俊。
可惜,如此美色在前,卻有個礙事的人在身邊。
鄭曉俊秀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一雙明亮的眼睛欣賞的看著其中那個最漂亮的舞女。
“鄭大人似乎很鐘愛子瑕姑娘!”洛福笑道:“如果鄭大人喜歡,老夫可以將她送給鄭大人!”
鄭曉瞥了他一樣,卻是微微搖頭,“洛大人,你舍得!”
“哈哈哈只要鄭大人喜歡,有什么舍不得的!”洛福爽朗的笑道。
鄭曉垂下眼簾,繼續欣賞著那張柔媚的俏臉。
美人!
這世上從來不缺美人!
然而大多數美人都是紅顏薄命。
原因很簡單,一個沒有身份沒有背影的美人只會淪為權貴的玩物。
玩物能有什么好下場!
洛福也看向那個子瑕姑娘,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但眼底深處卻是閃過一抹狠戾。
鄭曉袖口中的手掌卻在微微顫抖。
這又是一次試探。
而像這樣的試探之前他已經經歷了數次。
每一次他都不動聲色的拒絕了,每一次他都表現的很不錯,可是每一次拒絕就會讓洛福產生一份懷疑。
鄭曉不知道洛福還有多少耐心。
至于說將這個女人帶回家!
鄭曉不是沒想過,可是他不敢,因為他已經收了金子,若是再帶人回家,那他就真的是與洛福同流合污了。
到時候他想解釋都解釋不清。
而且他若是帶人回家,那接下來洛福肯定會給他更多的東西。
給的越多,未來他想自證清白就越難。
酒宴結束,鄭曉面色如常的走出了洛福的府邸,但是當他遠離洛福的府邸之后,他的心就急速跳動起來了。
“不能再等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鄭曉的臉色越發陰沉。
他的府邸是來到遼安府后置辦的,是一個三進的大院子,府中還有他的妻兒。
如果只是他自己,那還好辦,大不了就是跑,可是妻兒在身邊,他根本跑不了。
鄭曉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許久,猛地一咬牙,喊道:“江源,江源!”
“老爺!”一個精壯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你現在就去騰龍衛,請楊大人來救我!”鄭曉感覺洛福馬上就要動手了,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他不能再等了。
“是!”江源連忙應道。
可是鄭曉忽然又喊住了他,“等等,你不能去,你一直在我身邊,你若是消失了,他們肯定會有所察覺!”
“你挑兩個兄弟去,不要從大門出去,翻墻去隔壁,從隔壁走!”
江源重重的點點頭,二話沒說,立即出門挑了兩個伸手好的兄弟,讓其翻墻去了隔壁。
隔壁也是一套三套的院子,住的是一個富商,翻墻的兩人剛過去,就碰到了兩個仆人,兩人二話沒說直接將其打昏了,然后悄悄的從這家的后門離開。
而就在他們兩人離開的時候,鄭家后門不遠處走出了兩道身影,朝著他們的背影望了幾眼,爾后又退回了墻角處。
“走了!”
書房中,鄭曉看著去而復返的江源,問道。
“嗯,走了!”江源回道。
鄭曉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不好了,有一隊官兵進府了!”
一聲焦急的叫聲響起。
鄭曉臉色微變,江源連忙拉開房門,問道:“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那些官兵闖進來了!”前來通報的下人驚慌的說道。
鄭曉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跨步走出房間。
“走吧,過去看看!”
事到臨頭,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至于能不能保命,這要看洛福敢不敢殺他,看楊正山的支援能不能及時過來。
鄭曉走出書房的時候,正好有一群官兵推著七八個護衛和仆人走進了院子。
“住手!”鄭曉沉聲喊道。
混亂的場面為之一靜,那些官兵不再推搡鄭家的仆人和護衛,只是安靜的站在院子里。
“你們的上官是誰?”鄭曉喝問道。
這時候,一個身穿罩面甲的男子大跨步上前,對他抱拳說道:“遼安前衛指揮使徐華甄見過鄭大人!”
“遼安前衛!”鄭曉眸中瞳孔猛地一縮。
鹽運司自然無法調動衛所兵,能調動遼安前衛的,只有遼遠都司衙門。
也就是說洛福已經與遼遠都司衙門的人沆瀣一氣。
“誰讓伱們來的?”鄭曉面色陰沉的問道。
“下官奉都司衙門之命前來保護鄭大人!”徐華甄身形有些瘦弱,罩面甲穿在他身上有點小腳穿大鞋的感覺,看起來非常的不協調。
他面對鄭曉的喝問,絲毫不慌,而是露出一抹笑容,說道:“最近城內有強人四處行兇,都司衙門唯恐強人沖撞了鄭大人,特意讓下官前來保護鄭大人。”
他的嘴上有兩撮八字胡,笑起來給人一種奸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