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楊正山便回到了京都,他沒有先回府,而是去了一趟皇城,向延平帝復命。
“臣給陛下請安!”
御書房中,楊正山對延平帝躬身行禮。
“哈哈,免了吧,這次你做的不錯,朕聽說那些前輩對皇家供奉之事并不抗拒!”延平帝看起來很高興。
楊正山笑道:“也不能說不抗拒,陛下也知道,這些老前輩一個個都自在慣了,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管著,不過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修煉資源,以真元丹為俸祿,就算是他們心有不滿也要憋著。”
“嗯,還是你看的透徹。”
延平帝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說吧!”
“謝陛下賜座!”楊正山恭敬的坐下。
陳中術立即讓旁邊的小太監給端上一壺茶。
“那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延平帝繼續問道。
楊正山有些不明所以,“陛下是指?”
延平帝笑道:“這些老前輩實力強大,總是讓他們閑云野鶴,朕覺得浪費,若是能讓他們多為朝堂出出力,那朝堂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力氣!”
楊正山聞言,不禁有些汗然。
不愧是皇帝,這是想把先天武者當成廉價的勞動力來使喚啊!
讓一群先天武者為朝堂效力,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難。
先天武者為何愿意往深山老林鉆,為何不愿意在朝為官?
這其實是需求和追求的問題。
于普通人來說,耕田種地是為了生存,這是需求。
于讀書人來說,出仕為官,這既是追求也是需求。
而于武者來說,底層武者或游歷江湖,或入伍從軍,這同樣是追求和需求。
衣食住行是需求,功名利祿是追求。
世間凡人總歸離不開這些。
可是先天武者已經有些超脫世俗了,不能說完全超脫,但卻很少有先天武者會在乎功名利祿。
衣食住行與他們來說,想要得到輕而易舉,這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了。
他們的需求是財地法侶,而他們的追求是更高的境界。
以前朝堂能給他們什么?
什么也給不了!
現在朝堂能給他們真元丹和三黃李,所以他們愿意領個虛銜。
但想要讓他們為朝堂效力,這還遠遠不夠。
真元丹雖好,但還不足以讓他們放棄自由。
但顯然延平帝不會想這些,延平帝想的是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內,皆是王臣。
以前沒有辦法利誘這些先天武者,延平帝也就沒有這份心思,可現在既然起了頭,那延平帝顯然想把先天武者拉到朝堂上效力。
想的很美,但基本不可能實現。
除非大榮擁有十棵八棵的靈果,足夠滿足這些先天武者的修煉需求,否則根本不可能實現。
楊正山稍微琢磨了一下,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剛才陛下也說了,那些老前輩閑云野鶴慣了,想讓他們留在京都為朝堂效力,怕是很難!”
“所以臣以為此事應該誘之以利,導之以行。”
延平帝來了興趣,“誘之以利,朕知道,真元丹和三黃李,可這導之以行又是什么說道!”
楊正山說道:“導之以行也就是一步步引導他們為朝堂效力!陛下也不需要將那些老前輩全部圈在京都,只需要給他們搭一座為朝堂效力的橋梁即可!”
“什么橋梁!”延平帝問道。
“以奉先殿為基礎,成立供奉院,按朝堂需求,由陛下在供奉院發布懸賞任務!”
“臣計算過,星元果全部煉制成真元丹,除去該發放的俸祿,應該還有所剩余。以真元丹作為獎賞,引導諸位老前輩完成任務!”
“這供奉院就是橋梁,這懸賞任務就是導之以行,可能一開始的時候,那些老前輩不愿意出力,但只要有第一個愿意接受懸賞任務,時間久了,這事也就成了慣例。”
“到時候那些老前輩也就習慣了,他們若是需要真元丹,自會來供奉院找任務。”
“而且這么做還有一個好處,以后朝堂若是得到什么好東西,那些老前輩也不會跟朝堂爭搶,因為他們知道朝堂會把這些好東西分下去的。”
楊正山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做狗頭軍師的潛質了,瞧瞧,就這么一會的功夫,他就想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
供奉院,懸賞令,這個注意乍聽起來似乎很好,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陷。
那就是會讓人趨向利益。
時間短了或許沒有什么影響,但是時間一長那就會出現變化。
如果有一天朝堂沒有真元丹了,那先天武者還愿意為朝堂效力嗎?
如張掖、孟婆婆等,他們愿意住在三山谷,只是因為他們需要三黃李嗎?
是因為他們對大榮是有家國情懷的,他們愿意守護大榮。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為了懸賞而為朝堂效力,那就意味著他們對大榮的家國情懷消失了,只剩下利益驅動。
當然,凡事都有利弊,只要大榮擁有足夠的靈果和丹藥,那大榮就能驅使更多的先天武者。
利益驅使有時候反而更加堅實,情懷這東西有時候也會消失的。
聽完楊正山講述,延平帝雙眸一亮,“這個主意好!陳公公你覺得呢?”
“陛下,靖安侯此言老成謀國,老奴覺得可行!”陳中術笑道。
“不敢,不敢,這只是臣的一點點見解,其中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還要陛下補充才是!”楊正山連忙謙虛道。
“嗯!”延平帝沒有在意楊正山的謙虛,他覺得楊正山是有大才的,不管是治軍,還是治民,亦或者治國,楊正山都有很多高屋建瓴的見解。
“愛卿還有其他的提議嗎?”
楊正山想了想,又說道:“臣以為還可以加深朝堂與諸位老前輩的聯系,多聯絡聯絡感情還是好的。”
“在翠霞谷時,臣見諸位老前輩坐在一起論道,收獲頗多!”
“所以臣覺得朝堂可以每隔三年舉辦一次先天會武宴,由陛下宴請諸位老前輩,讓諸位老前輩坐在一起論道,既可以加深朝堂與諸位老前輩的情誼,又可以讓諸位老前輩有機會交流修煉心得。”
先天武者大會,也可以稱之為先天武者交流大會,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先天武者又不是洪水猛獸,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也沒有打壓他們,就應該是不是將他們拉出來溜溜,這對大榮的武道發展也是有利的。
而且到時候也可以讓一些人將大會上交流的內容記錄下來,作為修煉心得存放在藏功閣。
延平帝點點頭,“這個主意也好!朕也想多與那些老前輩見見,可是那些老前輩就好像將朕當成瘟神一般躲著朕!”
“這次朕派去送信的人,有一半都沒有找到人,還有一些老前輩一聽是朕的信,直接躲起來了!”
“哎”
延平帝心里也是挺委屈的。
“若是這會武宴能辦好,到時候不用陛下去請,那些老前輩也會主動來拜見陛下的!”楊正山笑道。
“沒錯,就是要讓他們主動來拜見朕!”延平帝豪氣的說道。
楊正山見延平帝心情很好,想了想說道:“陛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愛卿有話直說即可,你我雖為君臣,但朕卻將愛卿當做良師益友!”延平帝看著楊正山親近的說道。
這話說得,楊正山都要快感動了。
呃,好吧,他只是表面裝一下罷了。
要是以前,他說不定還會感動一番,當初承平帝就讓他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而如今,年紀大了,性情也不再那么感性了。
跟皇帝談感情,楊正山覺得這事很不靠譜。
“臣想請陛下賜臣兩顆星元果!”楊正山起身躬身請求道。
這次去翠霞谷最讓他不滿的事情就是他沒有機會順兩顆星元果。
“愛卿要星元果有何用?難道愛卿家中有人受傷了?”延平帝關心的問道。
星元果是療傷圣果,對內傷和外傷都有奇效。
但如果沒有受傷的話,那星元果的價值肯定不如真元丹。
“沒有,臣一直都在研究藥理,也想試試能不能煉制真元丹!”楊正山說道。
這話不算假話,他卻是一直都在研究藥理,也確實想試試能不能煉制真元丹。
當然,他還想把星元果當做種子,種在靈泉空間內,只是這個他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原來如此,陳公公,等下你派人給靖安侯取兩枚星元果,對了,還有丹方,去太醫院那邊抄錄一份,一并送給靖安侯!”延平帝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了。
因為楊正山不是第一個向他索要星元果和真元丹丹方的人,孟婆婆回京之后,也問他要走了兩顆星元果和真元丹的丹方。
很快,楊正山就拿到了星元果和丹方,喜滋滋的離開了皇城。
如今他有兩種靈植和兩種丹方,等再把冰心果拿到手,那就是三種靈植了。
三種靈植在靈泉空間中,十幾年之后,他就可以擁有大量的靈果,也可以煉制大量的玉骨冰心丹和真元丹。
想到這里,楊正山這心里就美美噠。
從皇城中回到侯府,楊正山剛剛走進家門,就碰到了正要出門的雪俏兒和楊婉清。
這兩個人怎么湊到一起了?
“雪姑娘還沒有回去?”
楊正山詫異的問道。
他離開京都的時候,雪俏兒還住在侯府內,他還以為雪俏兒會去翠霞谷,不過他并沒有在翠霞谷看到雪俏兒。
“見過侯爺,我剛回來為何要走?”雪俏兒問道。
“剛回來?”
“對啊,我們昨日剛從翠霞谷回來!”
“你們去了翠霞谷!”
“嗯,可惜你們并沒有打起來!”雪俏兒有些惋惜的說道。
他們的確去了翠霞谷,不過并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觀望,本來他們是想去看戲的,結果什么好戲也沒有看到,反而白白浪費了好幾天的時間。
“那伱們不急著回去?”楊正山又問道。
“不急,我這次出來是找寶藥的,寶藥沒有湊齊,我們不會回去!”雪俏兒道。
楊正山無語,所以你們這是一直賴在我家不走了?
罷了,她們想住就住吧。
侯府這么大,也不差他們一套院子。
楊正山又看向楊婉清,“你們這是要出去?”
“爺爺”楊婉清給了楊正山一個燦爛的笑臉,說道:“我陪俏兒姐姐去逛街!”
“哦。那去吧!”
楊正山隨意的說道。
女孩子出去逛街,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自然不會多問。
看著兩人出了府,楊正山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兩人關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親近了?
她們應該剛認識不久才對。
再說就雪俏兒的性子,也不是喜歡交朋友的人。
楊正山覺得有古怪,但他也沒細想,便回到了主院。
結果他在主院又看到了雪婆婆,就是之前跟著雪俏兒的那個老婦人。
楊正山雖然不在家,但并不是楊家沒有做主的人了。
郁青衣還在家呢。
而且女人與女人打交道更好一些。
“侯爺回來了!”郁青衣見到楊正山,立即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
“雪前輩!”楊正山對雪婆婆見禮。
雪婆婆神色淡淡的說道:“既然侯爺回來了,那老嫗就不打擾侯爺和夫人了!”
說完,她便離開了。
楊正山看著她的背影,有些詫異問道:“你剛才跟她聊什么了?”
“雪前輩啊!妾身剛才在向雪前輩請教!”郁青衣說道。
楊正山恍然。
也對,有這么一位先天武者在府內,郁青衣怎能不請教一下。
“這兩天家里沒出什么事吧!”
楊正山換上一身寬松的衣袍,隨意的問道。
“沒有!除了雪婆婆和雪姑娘出去了一趟外,家里一切都好!”郁青衣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對了,劉兄還在家里嗎?”
他說的是劉哲,自楊承茂大婚之日開始,劉哲就一直住在侯府。
而這次劉哲來京是因為他做官了。
在國子監謀了個四門館博士的職位,正七品。
以劉哲的學識,在國子監做個博士還是很輕松的,雖然劉哲沒有參加科舉,但他是有官身的,蔭官正六品奉直郎。
“已經搬走了,他在東城置辦了一座二進的宅子,前兩天剛剛搬過去!”郁青衣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
現在的劉家不比從前,以前有劉元府在都察院,劉家在京都也算是官宦之家,可自劉元府辭官之后,劉家就有點家道中落的意思。
其實這要怪劉元府自己,若是劉元府以前允許劉哲參加科舉,那劉家也不至于在官場上后繼無人。
現在劉哲靠著蔭官謀了個差事,但他比較沒有參加過科舉,這輩子估計是入不了廟堂了。
楊正山挺為劉哲惋惜的,不過劉哲倒不是很在意,他性情灑脫,也不喜歡做官,這次愿意入國子監,也只是為了兒孫鋪路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