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咱合計合計。”他淡淡的說道，沒老婆固然自在，但是父母不會允許他單身，所以并不抗拒。
夫妻倆一臉意外的看著他，還以為會害羞什么的呢，沒想到這么平淡。
“你先說說要求，我再琢磨一下。”
秦大河想了想，娶老婆可是要跟一輩子的。
“家里沒兄弟或者條件好一些的，條子要正（胸大臀翹），歲數和我差不多大或者比我小一些的。”頓了一下，他再次開口：“最好學歷低一些，憨厚一點的姑娘。”
老兩口：“......”
策那，這特么找的啥玩意？一個憨厚的獨生女兒，還得學歷低、身材好，歲數小。
“吊東西事真多，我們那會兒結婚之前都不知道長啥樣呢。”秦父瞪了他一眼。
“嘁，現在講究的是自由戀愛，還不準選啦？”
“那你出去選？”
“行，回頭我去開車的時候多打聽一下，問問看。”
“滾滾滾，父子倆沒一個省心的，還是我來問吧。”秦母無語的看著兩人，大小伙子自己出去問婆娘，也不怕人家笑話。
她心里合計了一下，兒子提的要求不算高，就是沒有兄弟比較難辦。
八九十年代是農村交計生罰款最巔峰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兒子，各種“帶娣”“招娣”“來娣”名字都在這個時候盛行。
村里好幾家都有這種名字，姑娘長大之后肯定怨恨，但是為了兒子很多人都這么干，獨生姑娘可不好找。
“兒砸，要不我去問問江西佬？艷艷也好看的緊，那大胸脯子都懟人臉上了。”1
“艷艷？”他皺著眉頭，艷艷比他小幾個月，小時候經常跟他一起玩，可真是太熟悉了。
江西佬就是村子中間的一個老木匠，70年代逃荒的時候來這邊定居的，靠著一手木匠活在這邊娶妻生子，戶口都落這邊了。1
當初因為是外來人口，生了個女兒就不敢生了，怕被計生辦的趕出村子。
他女兒也爭氣，從小學就開始跳級，和他短暫的念過同一個班級之后，直接飛升到初中了。
上輩子他回家的時候，艷艷都在糧站工作，估摸著現在應該是大學畢業了吧？
不過現在還真不知道艷艷是個什么情況，他們小時候雖然一起玩過，但是念初中艷艷就開始忙著學習，只留下他們四個小伙子整天搞魚摸蝦了。
秦大河學習差也不是因為智商問題，那時候男孩子都皮的很，天天上樹下河的，除非天賦異稟，不然心早就玩野了。
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家里剛分到地，父母忙著掙錢呢，他又沒有爺爺奶奶管著，每天玩到了吃飯的點才回家呢。
“是啊，那姑娘現在長的水靈靈的，在糧站工作，江西佬想找個附近的女婿，這才拖著不講人（對外談親事）。”2
“換一個，大學生最煩了，娶回家一堆麻煩。”
秦母：“......”
“我先說好啊，娶個學歷低一些的，這種大學生有什么好？在家里跟特么祖宗一樣，給我整個農村丫頭就行。”
“滾，小逼伢子事兒還挺多的，回頭再講。”老娘碗都不洗，直接去睡覺了。
今天她要看后半夜，上半夜可得多睡一會兒。
“爸，你收拾碗，我去焊三本鉤和彈簧，不夠用。”
“滾吧！”老男人煩躁的喝了一杯酒，洗碗這些活，他最討厭了。
他決定等會去利民超市呆呆，順便問問哪家有姑娘還沒出嫁的，就當消磨時間。
至于家務，老婆醒了再干就是，大不了挨罵。
......
另一邊，憨娃兒回到家之后，立馬把鰱魚仔放桶養著，還有個大鰱魚尾巴吃呢。
“奶奶，魚！”朦朧的燈光下，憨娃兒臉上的笑意格外燦爛。
“大河給你的？”
“嗯，好多......大魚。”
憨娃兒把自己一百塊一天的工錢說了一下，這是秦大河晚上看了收獲之后才決定的，憨娃兒跟著父子倆也放心，一天幾千塊進賬，一般人他們還真不敢帶。
“娃兒，你過來。”說著，奶奶強忍著咳嗽，帶著孫子進了屋子。
只見她拿起一個木箱，里面有很多毛票，還有一些憨娃兒從小收集的小玩意，不值錢，但是憨娃兒最稀罕，奶奶就幫他收好了。
“錢和東西都在我床底下，剛剛數了一下，有兩千多哩。”
“嗯，哥，帶我......賺錢，吃肉。”
奶奶慈祥的看著自家孫子，可惜啊，這么好的孫子，卻投到這個破落戶里面，連媳婦兒都沒個著落。
“娃兒，多幫你大哥的忙，不要一直拿錢，要多學點技術。”
“還有，以后搞到一些稀罕玩意，給你嬸子送一些，等哪天你存了三萬塊的時候，讓你嬸子給你娶媳婦。”
按照現在的標準，三萬能娶到一個不錯的婆娘了，哪怕憨娃兒家條件差一些，也有人愿意“賣”閨女兒的。
“奶奶，你......定。”娃兒臉色微紅，他不像秦大河那么不要臉，對于這些事一直處于懵懂的狀態。
“讓你嬸子幫忙，我老太婆天天待家里，哪里知道去哪娶媳婦兒。”奶奶笑呵呵的指著箱子說道：“家里值錢的都賣完了，就剩這個黃花梨箱子，估計能賣個幾百塊吧，哪天日子難過就把箱子賣了。”2
遇到懂行的人這個箱子就夠娶老婆了 奶奶在十年前就想過賣箱子，人家只出了80塊，她嫌價格低了就沒賣。現在不知道多少了，但是幾百塊應該是有的。
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平時油鹽醬醋和米飯總是要錢的，那時候畝產不高的時候，根本存不住錢，每年都得賣東西補貼。
現在種棉花和油菜花雖然好一些了，可惜田地太少，吃喝之余，也不剩多少了。
這兩年娃兒下地籠賺了一些，但是也不多，更多的是打牙祭，出去找工都比別人艱難。
“嗯，嬸子......好人。”
“是啊，蘭兒當姑娘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人好，還好秦大惡一些，能護住。”想到往事，奶奶臉上綻放出一些笑容。
“阿叔，厲害的，今天......釣......大魚。”憨娃兒用懷抱夸張的比劃了一下。
“去吃飯吧，伱也餓了。”奶奶讓他先出去端菜。
等憨娃兒出去的時候，突然捂住嘴巴，悶咳了兩聲。
“時間不多了，這個冬天，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一個老人，在昏暗的房間里喃喃自語。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