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墟道主做夢都想不到。
祂在已經戰死,反抗那輪廓失敗以后,被其吞噬徹地扭曲成為對方的形狀以后,竟然還有一天能看到太一!!!!
太一,太墟世界的天道。
至高無上,至尊至貴。
惟有合道的道主,能夠共享這份榮耀。
因此,天道被喚作太一。
道主亦能冠上這個名字。
所以,太墟道主曾經應當是被稱作太一的。
當然現在的祂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但陳黃皮就不一樣了。
他不是道主。
而是太一。
太墟道主是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祂太了解太一了。
陳黃皮就是太墟世界的天道。
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幾成。
還有就是,這太一為什么會變成一個人,而且還來到了玄真道界。
難不成那個已經被輪廓吃過的殘破世界,像是玄真道界這樣,同樣選擇了天道降生嗎?
太墟道主的種種念頭在一瞬間全都涌現了出來。
祂看著陳黃皮身上燃燒的三道命火。
祂看著陳黃皮身上閃爍游離的詭異文字。
那些文字,或許有人能看出來是太墟道文,但卻絕對認不出那些文字的意義。
只有祂。
只有祂這曾經的太墟道主,和天道共享太一名號的存在,才能看得懂來自家鄉舊土的文字。
“太一,你是來找我的嗎?”
太墟道主的聲音很復雜,祂沒有用吾來自稱,而是換成了更加直白平等的我。
因為在祂看來。
太一出現在玄真道界,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尋找道主。
因為被吃過的太墟世界,是無法再誕生一位道主的。
祂不知道自己死后,太墟世界究竟變成了什么樣,但祂很清楚,最終的下場一定會極為凄涼無助,恐怕任何辦法都用盡了。
不然,也不至于跑到玄真道界來找自己。
看看這太一吧。
命火都點燃了,卻虛弱到了這種程度。
只能和近乎于道的天河之靈抗衡。
太墟道主越是這樣想著,祂的意識就越發的痛苦。
“我已經死了。”
“我不是太墟的那個道主了。”
“太一啊!我滿身泥濘,心如幽蜒,我的眼睛早已無法直視你的光輝,那個輪廓讓我迷失,讓我看不到回家的路。”
太墟道主用幽蜒來形容自己如今的丑陋。
幽蜒,太墟世界的一種生靈。
幾乎是沒有什么東西是幽蜒不吃的,生長速度更是極快,往往發現一只幽蜒的時候,就代表著附近已經誕生了數萬只。
是最討厭,最惡心的怪物。
太墟道主甚至都不敢通過飛仙圖里的世界,向這故鄉的太一道一句:“是我,太一,是我啊!”
因為祂不是所謂的自斬的盜主。
也沒有選擇背叛太墟過。
祂是戰死的,死之前都想著把九離鐘扔進混沌,向其余世界的道主示警。
也正是這份不同,使得太墟道主即無法改變扭曲的自己,也無法去直視過去的種種。
而祂這般,其他的道主可不會這樣。
一個陰冷炙熱的聲音響起:“太墟道主,你可知如何對付太一,吾要從仙界進入虛空,親手擒拿祂,以祂的肉身作為我新的軀殼。”
這是另一位道主。
這下子整件事都弄清楚了。
陳黃皮的肉身之所以堅固的那么離譜,便是因為這就是太一。
本質上和玄真道界的那個黃天類似。
雖說或許沒有黃天強大,但也絕對有資格被稱作祂。
而之所以要過問太墟道主。
不是這位道主給面子,而是這畢竟是陌生的天道太一,哪怕只有一部分,哪怕不在其本界,可都變成這光著屁股的裸嬰模樣了,誰知道還有什么別的手段。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最了解太一的人就在這,當然得問一問。
然而,太墟道主的回答卻讓那位道主冷笑不止。
太墟道主說:“吾不是那位太墟道主,吾只是輪廓的一部分,和你們都一樣,吾如何知道該如何對付太一?”
“太一的弱點你不知道?”
“不知道。”
“那太墟道文呢?”
“吾看不懂。”
“你這說辭,不覺得可笑嗎?”
“怎么,幽冥天,你被吞噬過后,在其他世界見過你家的天道嗎?”
太墟道主冷冷的說:“你沒見過,但吾見到了,吾說的話你信與不信都和吾沒有任何關系,因為等你見到以后,你才有和吾辯解的資格。”
祂的語氣可以說是很不客氣了。
沒見過就別逼逼。
你覺得是在扯淡,那是你的問題,想證明真假,那就等你見到了再說吧。
咣當一聲。
那口裝著截天教主尸身的金色棺材重重落在地上。
太墟道主再也不肯有任何話語。
而那位被祂換做幽冥天的道主,則沒有再行逼迫。
祂知道這太墟道主不想出手了。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幽冥天卻根本不在意,祂和太墟道主一樣,都是戰死的,但祂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祂所在的世界更是被祂親手毀滅。
所以,殺死一位天道。
幽冥天只覺得歡喜。
而待那幽冥天離開,要從仙界去往虛空殺死陳黃皮的時候。
金色的棺材之中。
太墟道主操控著截天教主的肉身,伸出手指,在這棺材的背刻起了太墟道文。
祂記得太墟世界有一門咒法。
喚作滅神咒。
亦被叫做拜火咒。
是太墟世界曾經的一位道主所創,那位道主乃是火之神。
命火、或者說道火。
同樣也是這位道主搞出來的,是太一認可的道。
但詭異的是。
這位道主創下的拜火咒,實際上是為了對付自己創下的命火之道。
凡太墟之生靈,皆可修命火之法。
修之,便可以以拜火咒引動對方的命火,讓其瘋狂燃燒,承受萬劫不復之痛苦。
太墟道主只要不死。
便可以讓陳黃皮這太一的命火一直燃燒,一直讓其承受痛苦。
這是一門異常狠毒的咒法。
太墟道主作為已經那輪廓的一部分,自然要狠狠的詛咒這位太一。
哪怕對方來自祂的家鄉。
哪怕對方是來尋找祂的也是一樣。
而且,還得在關鍵的時候,也就是陳黃皮最虛弱的時候,施展這狠毒咒法,給與對方致命一擊!
“太一啊太一!”
“不要怪我,怪就怪當年的你我不夠強大。”
太墟道主如是說道,又像是在對曾經的自己做一個告別。
憤怒的咆哮聲像是嬰孩的啼哭。
陳黃皮施展的法天象地。
和他一開始琢磨的,把自己的伴生至寶大磨盤弄出來玩玩完全不一樣。
甚至都和他這黃天都沒半點關系。
而是太墟天道的那部分顯現了出來。
陳黃皮化作嬰孩模樣。
沒有肚兜遮體,揮舞著比山岳還要龐大的拳頭,奶兇奶兇的臉上說不清是羞憤還是惱怒。
還沒有降生,就已經是把臉給丟盡了。
陳黃皮皮膚上游離的太墟道文都在閃爍著驚人的光芒。
活像是一個青陽。
尋常真仙根本無法直視他如今的狀態。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但這其實意義不是很大。
因為有的是人能看到。
真仙極致,便有這個資格。
尤其是那天河之靈。
祂作為近乎于道,竟然壓不住眼前這具裸嬰。
局面根本沒有祂想的那樣一面倒。
反而有種被壓制住的感覺。
種種神通打在這裸嬰身上,全都被那無數道文所吸收。
對方的身體,就像是沙漠中即將渴死的草木。
任何力量都像是水一樣,被其貪婪的掠奪,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
而吸收了祂的神通力量。
這裸嬰的氣息卻沒有任何變強的架勢。
好像那些力量,都不夠對方長大成人,變得更加恐怖似得。
最可怕的是。
陳黃皮死死咬住天河之靈的一根脖子。
污穢的血液如雨灑落。
還不等落下,便被陳黃皮身上的三道青色命火燒化。
天河之靈看著陳黃皮的眼神中帶著恐懼。
四顆腦袋環繞在其身上,像是蟒蛇一樣纏繞著,種種污穢的力量在試圖腐蝕陳黃皮的皮膚。
“滾開!!!!”
陳黃皮握緊雙拳,左右開弓。
打的全無章法,什么劍道拳法都被他直接拋棄,他這般狀態一拳下去,就是一門玄奧的道法神通。
他就是道!
雖說不是玄真道界的道。
但也不是天河之靈能抗的住的。
兩拳下去,便將天河之靈的兩顆腦袋直接打的腦漿崩裂。
可下一秒。
陳黃皮只感覺身體一陣惡寒。
他猛地低頭一看。
便發現天河之靈那顆怨毒的女人腦袋,竟然從下方襲擊自己,張開了不比自己大口駭人的獠牙裂嘴,就要咬上來!
“無恥!!!!”
陳黃皮驚怒交加,那敢再管天河之靈的其他腦袋。
他直接放開了自己嘴上咬著的那根脖子,像是碰到臟東西一樣,雙腿瘋狂的往下跺腳,狠狠的踩在那女人腦袋的面門上。
“啊!!!!”
女人腦袋發出凄厲的痛苦哀嚎。
那不止是祂的聲音。
還有組成這天河之靈所有存在的聲音。
偷襲不成,反倒是讓陳黃皮直接陷入了應激狀態。
“我要打死你!!!!!”
陳黃皮那青色的雙眸在這一刻變得血紅。
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打死這天河之靈!!!!
“長長長!!!!”
陳黃皮發出憤怒的吼聲,他的肉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長大。
三道命火燃燒的更加旺盛。
幾乎要將他直接燃盡。
眨眼間,陳黃皮變成了兩三歲的稚子。
身上的道文也變得更加復雜繁瑣,而他的皮膚上,更有如同太墟道主曾經那樣,布滿了有著道韻的細密裂紋。
轟!!!!
一拳對著那女人腦袋轟去。
砰!!!!
整條天河的河水都在這一瞬間震的直接爆開。
而那顆腦袋,更是直接被打成了肉泥。
但還不等天河之靈恢復。
遮天蔽日的肉嘟嘟的拳頭就又落了下來。
陳黃皮一拳接一拳。
打的天河之靈連哀嚎都做不到。
而在那張天羅地網、飛仙圖的世界之中。
目睹了這一切的所有強者,全都面無血色。
這些強者里真仙在多數。
半道強者亦是不少。
這種層次的強者,比曾經玄真道界最鼎盛的時期都要多。
因為那些道主可以通過太墟神釘,將自己的道賜予對方,能讓其釘死在半道這個層次,雖說會弱于真正的半步近道,但作為傀儡已經足夠好用。
甚至以后還能供那些盜主們奪舍。
不過,沒有一個半道強者會覺得,他們能和這樣的陳黃皮交手。
誰上誰死。
一拳下去就能砸死一大片。
神通法門毫無意義。
即便是身處飛仙圖里的世界,他們也能感覺到陳黃皮現在的可怕。
最恐怖的是。
這陳黃皮的身體在長大。
越長大就越可怖!好似根本沒有半點限制似得。
“天河之靈七成力量都被祂壓著打。”
“要是任祂這樣長大下去,祂該不會殺近乎于道的存在,都能一拳一個吧。”
“不可能,就是那位存在年輕時候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那位存在,自然指的就是觀主。
實際上觀主年輕的時候,像陳黃皮這樣的年紀,的確沒有這番強大。
觀主十三歲成就真仙。
陳黃皮十三歲還是渡劫期。
但他十七歲這年,如果不算這法天象地,他實際上已經超過了觀主。
十七歲,壓著近乎于道的天河之靈往死里揍。
生啖其肉,暢飲其血。
不愧是觀主當親兒子一樣從小養大的孩子。
現在的他,只論戰績,已經算得上是青出于藍勝于藍了。
只是,十息的時間太短了。
陳黃皮感受著自己體內的枯槁,三道青色命火也不在燃燒的那么旺盛,他那狂暴的意識瞬間清醒了許多。
時間不多了。
天河之靈也感覺到了陳黃皮的虛弱。
它現在四顆腦袋都被打成肉泥。
只剩下那最后一顆少年模樣的頭顱。
“太墟邪神!!!”
天河之靈獰聲道:“我乃九靈尊的豢奴,你若是殺了我,那九靈尊就會蘇醒,祂比我更強大,祂能從那豢狗經的反噬里恢復主導。”
“你也練過豢狗經。”
“我感應得到,你敢殺我嗎?”
九靈尊就是九靈皇。
天河之靈的這顆腦袋,實際上就是九靈尊當年以豢狗經操控萬千走狗的遺毒,那豢狗經異變,使得九靈尊被反噬。
豢主反倒是被豢奴所壓制。
至于九靈尊為何還活著,為何沒有被這豢奴所殺。
則是因為,這功法確實邪門。
有些東西是豢奴無法違背的。
那即是,豢主若是死了,所有豢奴都會一并死去。
ps:今天只有四千字,還是白天就寫完的,本來想著晚上回來繼續寫,結果幾個月沒喝酒,和老丈人一人干了七八兩,作者有點扛不住了,先遁了,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