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你這丹藥是怎么練的?”
陳黃皮一拳打開銀角的嘴巴,將那顆能口吐人言的丹藥從其胃里掏了出來。
而在他的面前。
則是馮老等修士,太歲教的不少弟子們也好奇的在此張望。
煉丹煉出問題這倒不是什么大事。
那丹藥好像是個邪異。
不過,這里是太歲教。
能動的真仙雖然不多,仙人也很少。
但不缺能收拾邪異的弟子。
昨夜那古怪的丹藥被煉出來以后,立馬就有弟子察覺到,輕而易舉的將其鎮壓了下來。
“這,老夫也不知道。”
馮老臉露愁苦之色,在丹房里來回踱步,他煉了一輩子的丹。
雖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可這樣的丹道大師,基本上不可能煉出問題。
“桀桀桀!”
“人族修士傻眼了吧,有本事就吃了本丹!”
“好叫你們知道,若是將本丹服下,本丹就要化作結石,沉入爾等兩腎之中,便是鐵打的漢子都要疼的嗚呼哀哉!”
那丹藥此刻在叫囂。
陳黃皮好奇的道:“你居然真有自己的思維,你是邪異嗎?”
“你在跟本丹說話?”
那丹藥冷笑道:“聽聽你這語氣,什么叫居然,怎么,你人族修士就高貴?我們丹藥的命就不是命?”
“你們人族修士剝削我們丹藥一族!”
“生啖丹藥,殘忍無比。”
“以前是我丹藥一族不會說話,可現在本丹來了,本丹要為我族發生,我告訴你們,我們要丹權!我們要丹權!”
這些話噪雜刺耳。
聽的陳黃皮無比煩躁:“叫叫叫,再叫我就把你扔給銀角!”
銀角獰笑道:“黃皮爹,我不怕疼!讓我吃了這賤丹!”
那丹藥聞言立馬顫抖不止,大叫著道:“不要把我喂給這鬼東西,它肚子里都是邪異,根本就沒有腎臟!本丹治不了它!”
它太害怕銀角了。
這玩意一進丹房,就蠻橫的一角把那些禁錮自己同族的禁制給戳沒了。
然后張口就是生吞。
那么多同族,就自己運氣好活了下來。
其他的全都死無全尸,好叫一個凄慘。
“這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邪異。”
黃銅油燈嘖嘖稱奇,伸手將這丹藥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的查看。
作為天底下第一個邪異。
至陰至邪的九冥神燈,任何邪異在它眼中都跟沒穿衣服似得。
所謂的偽裝也好,變化也罷,統統都沒用。
但這丹藥。
黃銅油燈的確有點看不準,像是邪異,但又不像是邪異。
更像是…
“黃二,你看洞虛作甚?”
“沒啥,就是感覺這玩意有點像是個法器。”
聽到這話。
那丹藥愣住了,大驚道:“什么,本丹竟然是個法器?”
說著,它立馬看向馮老:“爹,你不是煉丹的嗎?莫非我竟是法器一族不成!啊,我法器一族被人族修士剝削的好慘啊!”
那馮老眉頭微皺,不理會這丹藥的叫囂。
不過,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老夫煉這丹藥的時候,倒是參雜了一些別的手法,莫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導致這丹藥生出變化?”
“什么手法?”
陳黃皮好奇的道:“我也會煉丹,不妨說于我聽聽。”
那馮老尷尬的訕笑道:“自然是你先前煉制那洞虛神劍的手法。”
那些手法,他當時全都看在了眼里。
當然,不想看也不可能。
陳黃皮重煉洞虛可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
而那些手法,馮老則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根本就不應該是煉器之法,而是煉丹的法門才對。
于是,他這次煉丹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攙雜進去了一些。
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猜想的對不對。
如今看來,豈止是不對,簡直是偏到姥姥家了。
“不可能。”
陳黃皮毫不客氣的道:“我煉器煉丹用的雖說都是一套手法,可我煉的時候怎么就沒事,到你這反而就有事了,定然是別的原因。”
他以前又不是沒煉過丹。
有兩個人頭大小的天毒丹就是他生平第一次煉丹的結果。
那天毒丹也沒見口吐人言。
而煉洞虛的時候,就更別說了。
洞虛若是能口吐人言,自己可都要開心死了。
馮老支支吾吾的道:“除此之外,就真沒別的了,我之前也是這樣煉丹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昨夜突然就出問題了。”
突然,有弟子開口道:“昨夜我等煉器的時候也遇到了問題,不過倒沒這么嚴重,只是莫名其妙的炸爐,怎么都煉不成。”
“你們的意思是。”
“這些問題,都是昨夜發生的?”
“沒錯。”
“這樣啊…”
陳黃皮扭頭看了一眼黃銅油燈。
他在心中快速說道:“黃二,我估計是昨天晚上,我催動脾廟里的石碑弄出來的,那座石碑,可以做到劍道改易一樣的效果。”
“你怎么不早說。”
“因為我夜里光顧著催動石碑了…”
“不是吧本家,你催了一整夜?”
“嗯…”
黃銅油燈眼前一黑。
它是知道陳黃皮有這種能力的,隨著逐漸長大,未來的黃天自然是要接管天地規則的。
只不過修行之道,則要在天地異變結束之后才會兌現。
可無論如何。
這能力也不是什么小事。
這可是關乎整個玄真道界的大事。
催了那石碑一夜,黃銅油燈都不敢想現在整個玄真道界究竟有多少事物被影響了。
“他娘的,觀主之前還說不用管。”
黃銅油燈在心里哀嚎道:“這不管,是真會出大事的。”
陳黃皮弱弱的道:“不就是丹藥開口說話,法器煉制失敗,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本來還想著劍道獨尊呢。”
“好一個劍道獨尊!”
黃銅油燈陰陽怪氣的道:“一夜醒來,玄真道界劍修境界下降一萬倍,而你陳黃皮境界不變,本家,你不愧是劍道天才啊!”
“又做裁判,又當選手,妙啊!”
“那現在怎么辦?”
陳黃皮惱怒道:“我起初也沒想到那石碑有這番作用,我還以為是能祭出脾廟,跟法寶一樣砸人呢。”
“還能怎么辦?”
黃銅油燈翻了個白眼:“狐貍山神下落不明,阿鬼還在沉睡,只能是涼拌了。”
陳黃皮聞言無奈的呼出一口氣。
指望黃銅油燈出個主意是不成的,它只會拱火看樂子。
看來還是得指望自己。
想到這,陳黃皮便對把那丹藥給拿了過來。
“本家,你要做什么?”
“我要用邪眼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不是法器。”
說完,陳黃皮眉心邪眼睜開。
被那只邪眼的目光注視。
丹藥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因為在邪眼的注視下,這丹藥有種好似自身都要崩潰的感覺。
實際上,這顆丹藥也的確在崩潰。
有許多粉塵從丹藥之中滲了出來。
邪眼可以看破一切虛妄。
亦能操控一切有實之物。
陳黃皮的邪眼瞳孔一縮,便將這丹藥給看了個透徹。
“不對,這丹藥依舊有效果。”
陳黃皮將精氣灌輸進丹藥之中,便見這丹藥隱隱浮現出類似法器的氣息,甚至丹紋都在發光。
再一彈指。
那丹藥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撞在了丹方中的柱子上。
砰的一聲!
丹藥瞬間爆開。
而那柱子卻并無大礙。
總的來說,還是丹藥為主,法器之能則很弱。
“教主,您可曾看出點什么?”
“看出來了不少。”
陳黃皮支支吾吾的道:“天地異變快要結束了,所以說,新的規則要替換掉舊的規則,這煉丹煉器的法門,也應當改一改。”
太歲教弟子道:“教主說的有道理,確實得改一改,不然咱們的太歲神燈才煉出來幾千盞,根本沒法大量出貨。”
“若是炒作珍惜之名目,大肆斂財更是不妥。”
“細水長流才是正道!”
太歲教弟子不關心什么煉丹的事。
他們只關心生意還能不能做。
而黃銅油燈則瞇了瞇眼睛道:“等一下,你們說的太歲神燈是什么玩意?”
“自然是我們太歲教剛從典籍里翻出來的重寶。”
“對了,是那位用過的。”
那弟子打量了一眼黃銅油燈,暗暗將此刻的姿態都記在心里。
這又是一個款式。
而黃銅油燈則氣的握緊了拳頭,眼睛都瞪的要暴凸出來。
這太歲教的弟子真是太無恥了。
仿制自己,還給自己加了個名頭。
他們是以為自己聽不到他們心里在想什么嗎?
“算了黃二,別這樣。”
陳黃皮死死的抓住黃銅油燈,趕緊對其他人說道:“煉器的新法門,本教主會很快研究出來,天黑之前你們就能看到。”
“以后就用新的法門來煉器。”
“至于丹藥,以往的煉丹之法并沒有失效,只不過若是用新的法門來煉,你們也都看到了,丹藥會口吐人言。”
“好了,本教主言盡于此,現在就要回大殿里閉關了!”
說罷,陳黃皮轉身就走。
只留下馮老和一眾弟子們相顧無言。
弟子之中。
李青柏忽然打量了馮老等修士一眼。
“馮老前輩,咱們也算是熟人了。”
“你們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太歲教。”
馮老等修士聞言愣住了。
這怎么就突然繞到加入太歲教了。
其實,他們之前雖說和太歲教的弟子打過交道,但進入太歲教的劍陣道果之中,這還是此生僅有的一次。
這一次,便叫他們大開眼界。
說不想加入那是不可能的。
馮老拱手道:“老夫不過是返虛修為,當不起前輩之說,只是老夫早已耗盡了修行潛力,若是加入貴教,只會讓人笑話。”
“不過我這些晚輩倒是尚且年幼。”
聽到這話,有弟子皺眉道:“我們太歲教又不是只以資質看人,志同道合,心誠于劍者皆可入我教,老先生這話就有些偏駁了。”
“師弟,莫要這樣講。”
李青柏忽然道:“馮老先生,你是放心不下海外的宗門,是要繼續來往交易,所以才不愿加入太歲教吧。”
馮老嘆了口氣:“正是如此啊,我這輩子只會做兩件事,一件就是記住了前往舊州的路,另一件就是煉丹…”
“人老了,要讓我這老骨頭停下來,我還真放心不下那些孩子。”
李青柏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不過馮老前輩,你那煉丹之法,能不能當著我們的面演示一番。”
馮老心里松了口氣。
要是沒別的原因,就要收自己的晚輩們入教。
那他是不肯相信的。
有原因就好,煉丹之法更不是什么不能傳出去的秘術。
想到這,馮老心中忽然一動,低聲道:“是想看老夫煉那會說話的丹藥的法門對吧?”
李青柏眼冒精光:“對,這東西也能賣!”
“那二爺我呢?”
銀角歪著腦袋道:“二爺我能不能賣?我看你們都穿著和黃皮爹一樣的道袍,你們肯定是打算賣道袍賺錢。”
金角道:“銀角,你居然不傻了。”
銀角道:“大哥,我腦袋里又冒出來一個主意了,我覺得太歲教就是咱們做大事的機會。”
李青柏等弟子對視了一眼。
有人突然開口道:“二爺,你跟著我家教主這么多年,難道就沒什么故事可言嗎?”
銀角道:“大哥,什么叫故事?”
金角不屑的道:“故事就是哄小孩的,黃皮爹以前咋哄咱倆的你忘記了嗎?”
銀角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騙人嗎!”
“不,故事不是騙人的,且聽我跟二位仔細道來。”
片刻后。
銀角金角面目威嚴,頭頂犄角爆發出神圣的光輝。
“好,就按照這個模具來。”
“雙首鎮獄圣獸!當年我家教主騎著此獸,與那位存在斗劍,成就一番佳話,只可惜此事不顯于世,竟無一人得知。”
“還好整理典籍的時候無意翻看出來,才叫此事重見天日!”
有弟子在典籍上描繪出金角銀角的樣子。
而金角銀角則道:“等一下,你們說的教主是老教主,好像不是我們黃皮爹。”
“沒關系,教主不會在意的。”
說完,這弟子在金角銀角的插圖中寫下一行小字。
只可惜斗劍百招之時,此獸氣勢衰竭,望風而逃,否則必然能多撐一劍。
有起有伏,這故事就能立得住了。
而另一邊。
陳黃皮當真是回到了大殿之中在研究自己的法門。
“陳黃皮,你真要把觀主煉你的手法都傳出去?”
“這玩意不會回頭讓人用來對付你吧?”
“拿什么對付我?”
陳黃皮一邊回憶著師父煉自己的手法,一邊說道:“師父又不會害我,況且我被煉了那么多年,我身上可曾出過什么事?”
他自記事起就是銅皮鐵骨,水火不侵。
師父用九龍煉天爐來煉自己,卻把自己煉的越來越皮糙肉厚。
這煉制的手法,只會對自己有益才對。
黃銅油燈心想也是,便道:“你是個死胎,觀主做的很多事,都是在讓你由死而生,真要是有人用這手法煉你,怕不是得為你助力才是。”
陳黃皮笑道:“好了,我已經把所有的手法都刻在玉簡里了,等晚上就扔出去傳遍天下。”
“這么一來。”
“我是不是就是煉器和煉丹的新法開派宗師了?”
“那得看天下修士是不是要謝謝你了。”
黃銅油燈一想到以后天地異變結束,修士們煉丹,丹藥口吐人言,修士們煉器,法器長得跟洞虛似得如同怪物,就覺得有點離譜。
可越琢磨,它反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還是那句話,黃銅油燈最喜歡拱火,最喜歡看戲。
修士們要是被嚇一跳,那它才會捧腹大笑。
可想著想著。
黃銅油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對啊,太歲教的這幫子二道販子,在煉本燈的仿制品,那玩意不會也變的奇奇怪怪吧?”
這事讓它如同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作為近乎于道的存在,哪怕是力量不在自己身上。
可若是有人練假成真,它是一定能感應到的。
哪怕是陳道行煉制那些青銅油燈。
黃銅油燈都可以借機順著找過去。
那都不算是練假成真。
只是比較取巧的辦法而已。
至于太歲教的弟子們煉制的仿制品,更是徒有其型,其能力則看其擅長什么,就往里加什么。
這樣一來,黃銅油燈是連感應都無法感應到。
陳黃皮見此笑道:“沒事的黃二,不就是被仿制么,這有什么大不了。”
“又沒仿制你,你當然覺得沒什么事。”
黃銅油燈惱怒的道:“改天這幫子人捏造典故,把你也給弄進去,你就知道我有多惡心了。”
陳黃皮道:“不,我才不會生氣。”
“為什么?”
“因為我要收他們錢。”
“那我也收。”
半日后。
舊州之外,一座座石劍拔地而起。
趙百年坐在石劍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太歲教接納他了。
說什么這幾天有大喜之事,自然要廣收門徒。
因此,今天是他在駐守此地的最后一趟班。
明天他就可以進入太歲教,開始修行太歲教的法門,就是不知道那傳說中的太歲之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聽說先前我們太歲教之所以不怎么收徒,就是因為太歲之血出了問題。”
“看來現在這事是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了。”
“或許,和我們教主有關。”
“合該我教萬古長青啊!”
趙百年心里已經開始想著日后和太歲教的師兄弟們一起護衛舊州的場景了。
他很早的時候就和太歲教的一名弟子關系不錯。
那人當年也教過他不少劍道上的事。
現在能加入太歲教,對方也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
嗯,那人叫林道寧。
是個古道熱腸,嫉惡如仇的劍仙。
不過現在應該叫林師兄了。
而就在這時。
突然,一個異樣的聲音在趙百年頭頂響起。
“這位太歲教的道友,你說的教主是,太歲教主?”
話音落地,便有一個穿著白色法衣,頭戴斗笠的修士憑空出現在趙百年面前。
趙百年渾身一震,臉色瞬間大變。
這人究竟是什么修為。
他竟然連一絲察覺都沒有,莫非是仙人不成?
“我名天元子。”
天元子的聲音從斗笠中傳出,同時拿出了一個令牌,上有截天二字。
趙百年松了口氣,拱手道:“原來是截天教的前輩,晚輩明日才會拜入太歲教,前輩這是誤會了。”
“無妨。”
天元子淡笑著道:“三教皆是道友,既入了太歲教,那就是早晚的事,不過你家教主不是墜入灰霧許久,為何又出現在教中?”
他此刻表現的態度很緩和。
因為太歲教、截天教、拜靈天這三大教派實際上曾經的確關系還不錯。
就連很多截天教的弟子,都不知道自家大教和太歲教之間,其實早就已經撕破臉,恨不得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太歲教則更是被蒙在鼓里。
太歲教主當年那一戰過后,便墜入灰霧,音訊全無。
因此,這么多年以來截天教和太歲教反而互通有無,交換彼此的秘法。
不過太歲教和拜靈天不同。
太歲教的很多法門,或者說九成九的都必須得有太歲之血才能施展。
截天教反而吃了不少虧。
如今,不明所以的趙百年更不可能把眼前這位截天教的前輩往壞了想。
“前輩有所不知。”
趙百年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也沒見過我家教主,我今日拜入太歲教的時候,教主已經回了大殿之中。”
“倒是聽人提了幾句,說是教主有言。”
“天地規則正在改易,因此他老人家要為我教開辟出新的煉丹煉器之法。”
這些話句句屬實。
而那天元子心中則咯噔一聲,幾乎要忍不住失聲。
天地規則改易。
這事自家教主在沉寂前都只提起過一嘴。
可那不應該是天地異變結束以后的事嗎?
為何提前了?
而且能一語道破此事玄機,并且還能如此短的時間開辟新法的存在,必然是那位太歲教主才能做到。
“你家教主,是何時回歸的?”
“記不清了,應當就是最近的事。”
趙百年好奇的問道:“對了,天元子前輩,你遠道而來,可是有什么事要做?若是能幫上忙,還請直言。”
那天元子面不改色的笑道:“一些小事罷了,不過你家教主既然回歸,那我自然要登門拜訪,如此才不失三教禮數。”
趙百年拱手道:“如此那就不耽誤前輩了。”
“嗯嗯。”
天元子轉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趙百年站在原地,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過了好一會兒功夫,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嘿,忘記罵一聲截天教的小偷了!”
而趙百年并不知道。
此時此刻,在他頭頂極高的灰色云霧之中。
十三個穿著白色法衣,頭戴斗笠的身影正冷冷的看著他,將他的所有行為都盡收眼底。
“還沒拜入太歲教,就一身銅臭味。”
天元子冷哼道:“算這小子命好,若他不說這一句,我倒是要搜他的魂了。”
“若真是太歲教主,你敢搜他的魂嗎?”
“自然不敢。”
天元子皺著眉道:“所以我懷疑那位太歲教主可能有問題。”
他們來這舊州,為的是壞了太歲教接引老教主的計劃。
但沒想到剛過來,就遇到了和自家教主當年說的那些話有所出入之事。
天地規則改易提前。
太歲教主突然現身。
可若真是太歲教主,為何沒有直接殺到東道州?
“登門拜訪,自然真假立現。”
有人冷冷的道:“我且將此事傳回教中,若我等走不出太歲教,那便立馬有人喚醒教主,反之,那便是太歲教極有可能撐不住了。”
太歲教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
雖說嘴上貶低,說一聲二道販子。
但那些劍修們是真的跟瘋子一樣,奔著一個斬妖除魔的正道之念,從古至今竟然沒有出過半點亂子,簡直夸張的嚇人。
這些人是不可能認一個假的教主回來的。
更不屑于虛張聲勢。
除非,是太歲教真的撐不住了,出了大問題。
繼續扯上自家教主的名頭穩住場面。
“或許和這舊州天地規則改易有關。”
天元子瞇了瞇眼睛說道:“灰霧自界外而來,能隔絕影響,東道州不受影響,可此地卻不同。”
一十三位真仙,你一眼我一語。
紛紛開始為此事推演了起來。
但無論他們怎么推演,都不可能知道還有陳黃皮這號人的存在。
而太歲教的四位劍主,更是見到陳黃皮的那一刻,都已經想好怎么把他給拐成自家人了。
“再檢查一下那些令旗,一定要遮掩的死死的,絕對不能暴露出半點氣息。”
天元子低聲道:“太歲教乃是那位教主的道果世界,若是不藏的緊一點,恐怕咱們的目的就要暴露了。”
“明面上,太歲教的四位劍主和咱們可都是熟人。”
“放心,自然不會有半點紕漏。”
一十三位真仙自然是不可能壞了太歲教的大事。
太歲教還沒有淪落到那種程度。
哪怕是其有不少長老當年在天河戰場折損,但看看自家的截天教就知道了,這種同層次的大教,真逼急了,人弄出幾個半道真不是問題。
況且,還有那恐怖無比的劍陣存在…
截天教的這一十三位真仙,來之前,甚至在萬年以前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件事,他們完全能做到來去一回,讓人看不出半點問題。
如今進入太歲教。
只要那位教主不是真正的太歲教主,他們有自信能全身而退,壞不了自家的計劃。
做出了決定以后。
這一十三位真仙也不在遮掩自身氣息。
化作十三道流光向著太歲教的方向飛去。
只消片刻過后。
太歲教的劍陣之中。
太禹劍主那豪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天元子,凌霄子你們,怎么,你們來此所為何事?”
“還能有什么事,凈仙觀那邊在催我教去接引那青銅油燈的母燈。”
天元子的聲音很無奈:“你也知道,那油燈有點古怪,我等便想過來和你們太歲教通個氣,另外,也是想求個辦法。”
他說的這話倒沒有假。
因為百年以前,那座神秘無比的凈仙觀的確下令三教接引母燈之事。
“這事…”
太禹劍主猶豫了一下:“且進來再說,此事我等也有些發愁。”
天元子等真仙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了太歲教。
當然,其核心的地方肯定是不能讓他們進去的。
畢竟他們現在在計劃著接引自家老教主回歸,雖說三教關系其實還好,但這種事肯定是要藏著掖著,不敢走漏半點風聲的。
哪怕是進了劍陣道果之中,一切信息四位劍主都可以將其隔絕,他們也依舊會這樣做。
劍陣運轉,一座古樸的宮殿拔地而起。
宮殿之中。
天元子等人和四位劍主彼此攀談。
“青銅油燈這事,總之,我太歲教是不打算和凈仙觀牽扯了。”
“那東西,是真有問題。”
“是,拜靈天的神棍早就跟咱們提醒過,可凈仙觀的那位觀主可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天元子嘆了口氣:“而且他還是大乾仙朝的太子,是陛下的孩子,他既然下令,我等又怎能拒絕?”
“你們太歲教家大業大。”
“教主雖說墜入灰霧,可好歹沒死不是。”
“我家教主到現在都下落不明…唉…”
說到這,天元子又是長嘆一聲,面露愁苦之色。
太玄劍主無奈的道:“當年那場大戰雖說沒有波及我等,可事后想要逆流而上查看過去發生的事,卻是根本做不到了。”
“時間長河被打的混沌不堪。”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那位存在才能洞悉一切。”
“不然,倒是能知道你家教主的下落。”
天元子搖了搖頭:“主要還是拜靈天的那位教主,他老人家舉教隱入灰霧之中,若是肯現身,恐怕這事也沒那么難。”
“那位向來神秘莫測,也不顯于世,就是肯現身,估計也不會插手此事。”
太玄劍主眉頭一皺,這天元子怎么這次來倒盡了苦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誰想跟他提什么教主不教主的。
想到這,太玄劍主便道:“這次來,你們打算待多久?”
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天元子道:“等會兒就走,我們打算再去一趟天河戰場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我家教主有關之的東西。”
太玄劍主驚訝的道:“走的這么急?咱們許久未見,為何不多留幾天。”
他可不想這天元子多留幾天。
否則,自家接引教主的事就得靠后。
而天元子則苦笑道:“你這連茶水都不給我上,留在這作甚?”
太玄劍主笑瞇瞇的道:“你截天教小偷小摸的名頭太大了,不敢上茶啊,否則一不留神,連茶帶水都給順走了可不好。”
“哈哈哈!”
天元子大笑道:“你太歲教的茶水價值連城,不順點回去,莫非要叫你們賺老夫一筆不成?”
說罷,天元子便站起身,拱手道:“就此告辭。”
“好走不送。”
天元子等十三位真仙齊齊化作遁光飛出了太歲教。
而不等四位劍主緩過神。
忽然…
這十三位真仙去而復返。
天元子更是吹胡子瞪眼,大怒道:“好你們個太歲教的二道販子!你家教主回歸了,竟然不和我等說一聲!”
“還是我出去以后,聽到有修士談論才知道!”
“怎么,我截天教難道不是三教之一嗎?”
太玄劍主聞言,趕忙解釋道:“天元子,你們這是誤會了,我家教主不是你們知道的我家教主,這是新教主。”
“新教主?”
天元子被氣笑了:“三教之主,皆是近乎于道的存在,是太歲教的哪一位老友一步登天了?”
“天元子,你冷靜一下。”
這時,那凌霄子對太玄劍主拱手行禮,歉意的說道:“讓幾位道兄見笑了,實在是我截天教如今風雨飄渺,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
“能否讓我等拜會一下你家教主,說不定能幫我們一把,找到我家教主的下落。”
“你們這…唉,這真是誤會了。”
太玄劍主心中覺得有些不悅,可面子上還得維護著,便道:“我家教主并非是近乎于道的存在,他…”
“他是我教中圣子。”
“只不過當年被老教主封印,直到現在才現世。”
陳黃皮的來路,他們肯定是不愿意說出來的。
那可是真是當成寶一樣捧著啊!
因此,肯定得編個由頭。
然而,那天元子卻直接戳破:“太玄老兒,你我兩萬年前就認識,你當我看不出你是在扯謊不成?”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走便是。”
天元子氣沖沖的一揮衣袖,惱怒道:“什么三教道友,什么劍道求真,我截天教落難都不幫,不幫也就算了,扯這種慌!”
他毫不猶豫的飛身離開。
剩余的截天教修士則苦笑不止。
“他脾氣這些年越來越暴躁。”
“幾位道兄不要見外。”
說罷,其余人便作勢要離開。
四位劍主對視一眼,齊齊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這事要是不解釋清楚。
恐怕真就說不過去了。
畢竟,三位教主可都是老相識。
他們這些長老更是很多年前就彼此打交道,如何能讓其就這樣離去。
傳出去,他們太歲教的臉都要被丟盡了。
“幾位留步!!!!”
太阿劍主是個老好人,便無奈的道:“既然你們不信,那好,老夫給我家教主傳個信,請他過來見一見你們便是了。”
而被喊回來的天元子則繼續扮演暴脾氣的角色,冷硬的道:“誰知你們會不會隨便指個人,便說是你家教主。”
“我家教主又不是拿不出手,怎會遮遮掩掩。”
太禹劍主也是個暴脾氣,當即煩躁的道:“天元小兒,老夫念在你截天教的確舉步維艱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見識,這樣,當著我教弟子的面,這事總不能作假了吧?”
說話間,太禹劍主便一拍身下宮殿。
剎那間這宮殿散去,便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廣場。
萬千劍光紛紛彼此爭輝。
其目光全都看向了這一十三位截天教的真仙長老。
太阿劍主這時則眉頭一挑,笑著道:“教主那邊回話了,說截天教的真仙來了,那他肯定要過來見一見,且等著就是。”
此時此刻。
太歲教的劍陣之核心,那座懸掛著兩幅畫像的古樸大殿之中。
陳黃皮冷笑著道:“太玄劍主他們和截天教關系不錯,可我和截天教可沒什么好話講,黃二,你確定你那能力能讓人看不出真假是吧?”
黃銅油燈打量著太歲教主的畫像,說道:“反正真仙是肯定看不出來的,要是半步近道的就不好說了。”
“你也知道,兄弟我力量被分出去太多了。”
“就那灰色巨眼還有那幾百尊仿制的邪神,根本給我恢復不了多少能耐。”
“那就再等一會兒,等到入夜以后。”
陳黃皮冷笑道:“我的六陰神只存在于現在,過去未來都不見,看我非得嚇一嚇這截天教的狗賊,狠狠出一口惡氣。”
在人間的時候,他可是被那截天教的道人給惡心的夠嗆。
自己什么都沒招惹對方。
結果對方非要殺自己,就因為自己碰了那廣目邪神。
這次有機會出口氣,他自然不可能忍了。
很快,隨著黃銅油燈搖身一變,化作本來九冥神燈的面目,其張口吐出許多黑色的燈油,便往陳黃皮身上抹了起來。
那燈油和陳黃皮接觸的瞬間,便發生了異常詭異的變化。
開始膨脹,繃緊,就像是一團爛泥一樣。
最后…
化作了一張人皮。
不,準確的說,是陳黃皮化作了太歲教主的模樣。
身材高大,國字臉,不怒自威。
雙目之中更有鋒利的劍光在閃爍。
而黃銅油燈則咧嘴一笑:“不錯,一模一樣!”
接著,就到了它了。
陳黃皮開口道:“黃二,你要化作什么模樣?”
他剛開口,便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變的無比陌生,是一個冷硬的中年人聲音。
黃銅油燈得意的道:“至陰至邪,若是連聲音都不能變化出來,我還叫什么九冥神燈。”
“至于我,我當然是變成黃一了!”
說完,它便開始給自己身上抹起了黑色的燈油。
幾乎是眨眼間,就變成了金燦燦的模樣。
黃銅油燈冰冷的說道:“金頂天燈,見過太歲教主!”
陳黃皮則道:“很好,那便隨本教主去見一見截天教的小娃娃吧。”
其實,黃銅油燈倒是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變成黃一的樣子,應該變成太歲殺劍才對,這樣看著才霸氣。
而陳黃皮則覺得,這太歲教主自己都變了。
那下次不變成師父的模樣過過癮,怎么也有點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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