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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道爭,黃皮天道

  轟的一聲。

  仿佛天雷一般炸響。

  改天換地,乾坤倒轉。

  鎮仙觀倒懸于天,下方便是如獄如淵的黑暗大地。

  一尊尊生前無比強大的仙。

  此刻化作邪異,化做詭異的事物,既像是居高臨下,下界大戰,又像是在逆天而行,執意正道。

  那些身影使出了自己生前最強大的手段。

  亦使出了化作邪異后的詭異力量。

  就連時間都被打成了渾沌,粘稠的光影。

  如果說時間是一條長河。

  那么現在,凈仙觀弟子們的這場內戰,已經將這河水給徹地攪渾了。

  現在不是現在。

  過去也不是過去。

  此時此刻,陳黃皮在一剎那的功夫,便同時看到了數以千計的畫面。

  道人們在上一秒,這一秒,下一秒、這些本該從上至下,有始有終的時間流動之中的所有經歷,全都在一瞬間同時展開,乃至于重迭在一起。

  “許青山!!!”

  陳黃皮在光影之中,看到了許青山的身影。

  許青山化作邪異。

  渾身被無數條自身斬斷的手臂控制。

  但一道金色的劍光落下。

  那些手臂全都被斬下,跳出了許青山的身軀。

  一尊仙的尸體墜落了下來。

  陳黃皮又看到了易輕舟,他和許青山的關系極好,雖化作邪異沒了自我,可見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兄隕落,他怔了一下,隨后發出瘋魔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

  易輕舟的身上出現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他好似突破了一樣。

  在真仙的境界更進一步。

  以至于,其混亂的意識都清明了許多。

  但已經沒有靈氣供他吸納煉化。

  否則的話,他現在必將是一尊強大的真仙。

  臨陣突破,可悲可惜。

  “陳道行!凈仙觀的法治不了你,那就試試我萬劍閣的法!”

  易輕舟發出凄厲的怨吼,他周身道袍無風自動,戴著的頭冠寸寸崩裂,他的頭發都在燃燒,有烏黑的血液從他皮膚的毛孔之中逸出。

  陳黃皮怔住。

  它知道,易輕舟出身南道州萬劍閣。

  萬劍閣在劍道一途,和太歲教不分伯仲。

  而萬劍閣的法它不懂。

  但它知道,易輕舟要玩命了。

  “以我道基,鑄我命劍!”

  易輕舟怨氣沖天,他伸手插入自己心口,握住了自己心臟,或者說,握住了自己的道基,他在用家傳的一種極為極端,乃至于一旦使出,便會遭到天譴的惡毒之法。

  “拔劍!”

  锃!!!!

  陳黃皮看到了易輕舟拔出了一把劍。

  那把劍是活的。

  充斥著勃勃生機,其氣息無比祥和,無比的正潔,猶如古劍修們追求的品德,寧折不彎,堅毅不屈,種種美好的事物都在這把劍上寫照了出來。

  這劍,名為命劍!

  易輕舟發出瘋癲的笑聲,一手持劍,另一只手并劍指,然后毫不猶豫的對著這把由自身道基鑄就的命劍斬下。

  咔嚓…

  這把命劍,當場被斬斷。

  下一秒!

  這完美無缺的命劍,仿佛是嫉恨,憤怒自身剛剛誕生就遭到了劍主的毀滅。

  攜帶著怒火,攜帶著無法熄滅的恨意,逆轉而生。

  斷劍新生,卻不再有劍柄。

  易輕舟指著那無盡光影,咬碎了牙,一字一句的道:“吾命!咒仙!”

  命劍無柄,是因為它無需劍主的控制,便會以詛咒的形式殺向要殺的存在。

  劍主是仙。

  那它就能擁有仙的特性。

  劍主是真仙,那它亦能以自身所在的時間點為錨點,小范圍的在時間長河上下追殺,直到那人死后才會散盡怨氣,真靈崩潰。

  但是這還不夠。

  無柄的命劍無需劍主,可還不夠決絕。

  砰!!!!

  易輕舟的身影當場破碎。

  在被攪動到渾濁不清的時間長河之中,每一秒的光影之中,都不在有他的存在。

  因為他這萬劍閣的家傳咒法。

  是將自身化作劍鞘,道基化作命劍。

  命劍無鞘,便再也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

  取而代之的則是那些光影之中,出現了一把劍。

  命劍殺向陳道行。

  陳道行是真仙的極致,近乎于道之下的第一人。

  他隨時有可能踏出那一步。

  因為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

  可沒踏出那一步之前,他還是真仙。

  易輕舟亦是真仙!

  這命劍,哪怕是殺不了陳道行,也能帶著最惡毒的恨意,在這片簡短的時間長河之中,不死不休的斬向對方。

  可就在這時。

  一只手從那光影之中探了出來。

  這只手捏了一個法決。

  隨后變掌虛虛一握,剎那間,陳黃皮便感覺到這只手掌似乎真的握住了整片天地一樣。

  隨后,這手掌隨意一扭。

  周遭的一切便都扭曲了起來。

  一條條五彩斑斕的流光,向著那只手追溯了過去。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扭曲的光彩。

  也不知過了多久。

  像是無數年,又像是連一瞬間的功夫都沒有。

  那些扭曲的光彩爆開了。

  當一切塵埃落地以后。

  陳黃皮便看到了,原本已經徹底崩潰的易輕舟再次出現,并且保持著剛剛突破的清醒狀態。

  只是,那只手以劍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有金色的流光,像是活物一樣從指尖上蠕動下來,然后硬生生的鉆進了易輕舟的眉心,鉆進了他的元神之中。

  隨后,那只手的主人,便從混沌的光影之中走了出來。

  陳道行的神色,不復以往的平靜。

  上一次,他殺光了凈仙觀的道人。

  沒人能擋得住他。

  同時,也沒人想得到他會做出這種事。

  而這一次…

  “你讓我很意外。”

  陳道行伸出握著劍的那只手,他的手背上有著一道傷口,那是劍傷。

  在這小范圍的時間長河之中。

  易輕舟的命劍咒法,的確傷到了他。

  而且讓他十分的頭疼。

  再加上,他又要和其他的道人們爭斗,以至于他必須得分心,將時間線撥弄到這個時候,破了易輕舟的這咒法。

  但易輕舟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

  因為一根金色的釘子,釘在了他的元神之中。

  讓他痛苦到極致。

  痛到發瘋,瘋到想要殺光世間眾生的程度。

  陳道行盯著易輕舟血紅的雙目,似是贊嘆,似是惋惜的道:“你的母親是萬劍閣的劍主,可你生來就不喜劍道,跑到凈仙觀拜師學藝。”

  “你和許青山,還有白求仙平日里廝混在一起。”

  “拜師三千多年,才從仙人修成真仙。”

  “可以說,你們三個都沒什么志向,而你,更是在來了十萬大山以后,心志動搖,說過想要回家的話。”

  “這樣的你,為兄很不喜歡。”

  “只是沒想到,你卻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傷到了為兄。”

  說到這,陳道行頓了頓,再次提起了一個道人的名字:“孟秋鶴能做到的事,你也做到了,你的天資不比他差,只是你太怠惰了。”

  “否則你們兩個一起出手,真有可能將我逼退。”

  “下去吧,一萬八千年后,待我復活你們的時候,我會教你真正的道法,讓你知曉,為何我才是你們的大師兄。”

  說罷,他復又便指為掌,一把拍中了易輕舟的腦袋。

  后者的身影瞬間消失。

  如同流星一般,被打的墜進了十萬大山之中。

  做完這些以后。

  陳道行再次殺向了那混沌的光影之中。

  這一刻的他,只是這一刻。

  而在混亂的時間之中,他依舊無處不在。

  他要將這些道人們的元神之中,全都釘上這根太墟神釘。

  此物,乃是他意外所得。

  他研究了很久,發現這太墟神釘,有著另一個世界的天道之力,能定住道人們此刻的神智狀態,讓其瘋魔,讓其失去自我。

  陳黃皮看著這一幕。

  他心中只覺得絕望。

  陳道行強大到讓他有種無法戰勝的感覺。

  凈仙觀的道人,每一個都比自己要強大。

  自己的修為只是相當于渡劫到返虛之間。

  可這是仙的戰場。

  陳黃皮至今還能活下來。

  一是他的這些師兄們在前面頂著,用盡各種手段和陳道行拼殺。

  二是,他的六陰神之軀的確詭異。

  過去沒有他,未來也沒有他。

  他只存在于現在。

  陳道行這即將走到近乎于道的強大存在,其獨立于時間長河的特性,實際上對陳黃皮而言沒有任何作用。

  因為他六陰神也有種獨立于時間長河之外的意思。

  不過饒是如此。

  陳黃皮也受了很重的傷。

  他先前動用渾身解數,折木化劍,試圖以六陰神那種極端死意的力量對付陳道行。

  可結果卻是。

  陳道行驚嘆于那種力量的可怕。

  “很詭異的手段,只可惜,你太弱了。”

  只是隔空一掌。

  陳黃皮便被轟進了大地之中。

  若不是他這六陰神之軀堅固無比,好似和他的肉身一般,他的胸口估計此刻已經被轟穿了。

  陳黃皮咬著牙,看著那混沌光影之中的戰斗。

  他現在最痛恨的就是。

  除了在現在以外,他加入不了這種游離在時間之中的戰斗。

  有時候,陳道行與道人們大戰不經過現在,他就只能干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我能入魔就好了。”

  陳黃皮單手覆面,指尖輕顫:“入魔后的我,一定能和陳道行交鋒。”

  入魔后的他,他自身的能力會被發揮到極致。

  萬千妙法都信手拈來。

  雖然他覺得,或許入魔狀態的他也不太可能戰勝的了陳道行。

  但于其爭鋒。

  做到凈仙觀道人們這種程度絕對可以。

  這時候。

  那光影之中,混沌的時間逐漸變得清晰。

  一個個強大的道人,無力的墜入凈仙觀。

  陳道行腳踏虛空,單手持劍,神色冷漠無情。

  這就是真仙的極致,即將踏入近乎于道的強大。

  一往無前。

  一人,便可鎮壓兩千九百九十九尊真仙。

  一道道金光從他的劍中飛出。

  沒入那些道人們的眉心,釘進其元神之中。

  陳道行冷漠的道:“修道便是修我,明得我心見真我,我說過,我會復活你們,便不會再殺你們第二次。”

  他這般說,也的確是這般做的。

  他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對的。

  哪怕是現在,他也口稱師尊,口稱師弟。

  甚至在這場大戰之中。

  陳道行還有留手,否則他當真將自己的道完全展現出來,便會使得這些道人們無可避免的化道,成為他那一滴水的一部分。

  近乎于道的存在可以收發由心。

  而他還差了一些,無法做到以道壓人,還能讓其完好無損。

  “輪到你了。”

  陳道行從漆黑的深淵之中走出,向著倒懸于天上、鎮仙觀中的陳黃皮走去。

  轟!!!!

  有雷霆作響。

  有烏云密布。

  有雨水傾盆!

  可這雨水,卻逆流向天。

  陳黃皮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木劍。

  他沒有大喊大叫。

  也沒有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實際上,他現在心里很亂。

  來到這過去的記憶之中,他見到了很多雜亂的畫面,也知道了一些不知真假的東西。

  師父為了復活自己,真的是對的嗎?

  師父合道道主,一證永證,為何會容忍這陳道行殺光凈仙觀的道人。

  師父究竟在做什么?

  自己是他的徒兒,可易輕舟,許青山,孟秋鶴,還有那個只聽過一次名字,被死嬰寄生的白求仙,這些人的死,難道他就無動于衷嗎?

  做道主,就要無情無欲?

  天道至公無私,道主大愛眾生。

  可陳黃皮沒有看到大愛。

  他甚至覺得,陳道行或許真是對的。

  修士逆天而行是天性。

  就像自己從不壓抑自己的天性一樣。

  “你很迷茫?”

  陳道行看著這樣的陳黃皮,忽然有些恍然,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陳黃皮不說話。

  他雖然有些動搖,可陳道行殺光了凈仙觀的道人,這是事實,也是鐵證。

  他不會忽略這人犯下的惡。

  若是師父沒有大愛,那這陳道行就是大惡。

  陳道行嘆了口氣,說道:“我曾經很堅定,堅定的相信師尊,在我眼中,他與我父親一樣,都是那種頂天立地的英雄。”

  “我崇拜他們,也向往成為他們。”

  “可當我發現,他們是錯的時候,我很痛苦,也很迷茫,師父,還有父親,還有陰天子,或許還有其他人,他們將一切賭在了那個死胎身上。”

  “我不明白,我們都是修士,為什么要指望天道?”

  “天道是修士嗎?”

  “做道主,自斬,追求自我的超脫,每一個紀元都是這樣的。”

  聽到這話,陳黃皮終于開口:“你可以說天道不對,天道有錯,這些我不與你計較,但你不能說那些盜主是對的!”

  “若不是他們自斬,這天地又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道主合道自斬,雖然從那個境界跌落。

  可依舊比沒有合道,近乎于道的存在要強大。

  道主,便是盜主。

  盜走天地本源,追求自身的超脫。

  至于眾生。

  陳黃皮有種直覺,這些盜主的眼里是沒有眾生的。

  陳道行淡漠的道:“所以說,你擋了我的道。”

  “我不知道你是師父的孩子,還是他私下里收的徒兒。”

  “但你既然姓陳,那便權當都是吧。”

  “你否定我,是因為你不是我,你不知我所想,不知我所愿,又怎能認同我的道。”

  這話聽在陳黃皮耳中實在可笑。

  他用劍指著陳道行:“你不是師父,又怎會知道師父為何這般做?別說道主了,你連近乎于道這一步都沒跨入。”

  “這就是我猶豫的原因啊。”

  陳道行嘆了口氣,說道:“我隨時可以踏出那一步,但我還有些迷茫,我之所以回來做這些事,便是為了不留后路。”

  “我在尋找對錯。”

  “只有成為道主,才能證明我是對的。”

  “最起碼,那時候,我還有重建凈仙觀,復活他們的機會!”

  說到這,陳道行的神色變得猙獰無比。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師尊是錯的!千萬年太久,我只爭朝夕!”

  說罷,此刻逆流落下的暴雨。

  每一滴雨水全都定住。

  陳道行的道顯化了出來。

  那個由雨組成的世界,再次出現在陳黃皮面前。

  而這一次。

  這個世界變得圓滿了。

  也就意味著。

  陳道行義無反顧,毅然決然的走出了那一步。

  剎那間,天現異相。

  茫茫蒼天涌現,靡靡道音作響。

  大地變得勃勃生機。

  雨水滋潤萬物。

  并且,有無數的仙人虛影顯化而出,妙不可言的道音虛虛入耳。

  這是蒼天在慶賀。

  在祝福一位近乎于道的存在誕生了。

  “你看到了嗎?”

  陳道行指天笑道:“連蒼天都在為我道賀。”

  陳黃皮看著這一幕。

  他忽然有種明悟,因為他本就是未來的黃天。

  他感覺到了蒼天的意志。

  天道至公無私,所以不會因為陳道行要逆天而行便對他不滿,對他產生惡意,甚至阻止他走出這一步。

  任何近乎于道的存在。

  都是有機會合道,成為道主,教化眾生的。

  只有自斬的盜主,才會遭到天道的厭棄。

  因為他們站在這個位置,得了天地造化,世界意志集于一身,卻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

  “陳道行,這恰恰證明你是錯的。”

  “你已經沒有資格評價我了。”

  陳道行搖搖頭,瞬間出現在陳黃皮面前。

  后者拔劍斬向他。

  卻被他一把握住木劍。

  那純粹的死意,如同幽影一般的力量,已經再也傷不到他分毫。

  反而被其捏成了齏粉。

  轟的一聲!

  陳道行一掌拍在陳黃皮胸口。

  那本就受傷的部位,這次更是直接凹陷了下去。

  轟隆隆!!!!

  陳黃皮臉色蒼白,身影倒飛,狠狠的撞進了觀中的一座偏殿之中,將那偏殿當場撞的崩潰,而且他的速度更沒有因此減弱,連連撞塌了十來座大殿以后,體內紊亂的力量才得以平息片刻。

  “定!”

  陳黃皮反手一拍。

  六陰神的力量瞬間涌現出來,把他的身體定住。

  可下一秒。

  陳道行立馬出現在他的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他將其高高舉起,冷漠的道:“強者裁決對錯,而弱者,沒有這個資格。”

  可也就是在他話音落地的功夫。

  一個至陰至邪。

  混亂瘋狂的意志,自這鎮仙觀中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意志出現的瞬間,便將那天上的異相全都沖散。

  整個世界都變得漆黑一片。

  “九冥神燈?”

  黑暗之中,陳道行那驚愕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

  呼的一聲。

  仿佛是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吹了一口氣。

  世界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一盞生滿銅銹的冥燈,燃燒著漆黑的火焰,如同太陽一般懸掛在天上,而在這太陽之中,陳黃皮的身影若隱若現。

  “本家,讓你久等了!!!”

  九冥神燈猙獰的大吼道:“用豢狗經,快,我現在是邪異,我沒法控制住自己,你來駕馭我,不會比這姓陳的王八蛋弱多少。”

  說到這,它發出猙獰癲狂的叫聲。

  它已經說不出話了。

  因為它在化作邪異,打開鎮仙觀以后,就突然和另一盞九冥神燈,或者說,原本的它合為了一體。

  它找回了自己的記憶。

  也找回了屬于自己的力量。

  否則,它一進來,立馬就會去找陳黃皮,不至于到現在才出現。

  而這也讓它極為痛苦。

  陷入了某種,說不出,道不明,似乎當真要變成天地間第一個邪異了。

  它只能向陳黃皮傳達它的意志。

  那就是,它來保持清醒。

  其他的全都交給陳黃皮。

  “九冥神燈,聽我號令!”

  陳黃皮沒有半點猶豫,雙手合十,九冥神燈懸浮在他的頭頂。

  黃二,黃一。

  雖然是兩盞不同的燈。

  但燈芯是一樣的。

  理論上講,黃一有多強,那么作為它另一面,代表著陰的黃二就有同樣強大的力量。

  兩盞燈合二為一。

  同樣能達到近乎于道的偉力。

  只是,它們本身的能力太過不凡,以至于其根本不需要動用那種力量。

  “陳道行!!”

  “你不是要說什么千萬年太久,你只爭朝夕嗎?”

  “你不是說,你要分個對錯嗎?”

  “今天,你我只爭朝夕!”

  “只分對錯!”

  隨著陳黃皮一步步踏出。

  他的腳下,便憑空生出一條條蒼白的臂膀,組成了一條道路,讓他每一步都走在上面。

  這一幕,詭異邪惡。

  當真是比邪異還要邪異,比魔頭還要魔頭。

  九冥神燈化作的黑色太陽,懸浮在陳黃皮的頭頂。

  那同樣是一個世界。

  雖然只有純粹的陰的屬性,可依舊是一個世界。

  陳黃皮和九冥神燈心神合一。

  九冥神燈維持清醒,不至于對陳黃皮瘋狂出手,并且,它完完全全,將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陳黃皮。

  任由陳黃皮使用。

  其實,如果沒有豢狗經。

  九冥神燈也能做到這種程度。

  因為它從來不曾懷疑過陳黃皮,就像陳黃皮從來不會懷疑過它一樣。

  “給我殺!!!!”

  陳黃皮凹陷的胸口恢復正常,他沐浴著九冥神燈的光輝,握緊拳頭,對著下方的陳道行轟出一拳。

  這一拳,學自閻羅之影。

  是最純粹,最霸道的拳法。

  是極致的力量爆發!

  轟的一聲!!!!

  整個鎮仙觀的大地,瞬間炸開了!!!!

  沒有塵土四濺,凡是這一拳籠罩下的建筑,大片的偏殿,大片的山峰,全都被轟沒了。

  是字面意義上的沒。

  連深坑都看不到。

  同樣,也沒有陳道行的身影。

  不過,陳黃皮并沒有覺得陳道行會死在自己這一拳之下。

  他猛地抬頭看向天上。

  便看到一道金色的劍光向自己斬下。

  陳黃皮臉色微變。

  因為他在這道劍光之中,感受到了洞真的那種劍意。

  無物不斬,萬物皆斬。

  這一劍,他只能避其鋒芒。

  “隱匿神通!”

  陳黃皮的雙目之中,有漆黑的火焰在燃燒。

  他的身影同樣消失不見。

  劍光所過之處。

  周遭的一切,連同空間都被斬開。

  但這奈何不了陳黃皮。

  隱匿神通,的確是黃二從其他重寶那里學來的法門。

  只是,它平日里太弱,發揮不出其全部的奧妙。

  如今它恢復了自己的力量。

  再加上陳黃皮,就當真是隱匿自身,萬法不侵。

  他的身影再次出現,雙手結印,殺生劍訣的法印在他手中眨眼間就形成了無數道。

  “殺!!!!”

  陳黃皮手中爆發出璀璨的光彩。

  殺生劍訣,他也會。

  巧的是。

  此刻的陳道行,似乎和他想的一樣。

  同樣施展出了殺生劍訣。

  而且,更兇狠!

  比他掌握的更加深入。

  “吼!!!”

  九冥神燈發出痛苦的吼聲。

  殺生劍訣,專殺神魂。

  不過,到了近乎于道的層次,這種法門即便再強大,也只能使其受傷,無法將其殺死。

  但這也讓它的心神有些動搖。

  不過,越是這種時候,它越是不能露出破綻。

  否則讓陳道行看出來,頃刻間就會被其吃的死死的!

  “陳黃皮!這殺生劍訣對我無用!”

  “跟他剛!看他能抗幾次!”

  “九冥神燈!!!!”

  陳道行神色復雜,低聲道:“你為何要幫這陳黃皮!”

  實際上,陳黃皮的殺生劍訣雖然不如他,可能在造詣上還不過孟秋鶴,但也得看是誰在催動。

  九冥神燈不比他弱多少。

  只是因為其是法寶,再加上,他的確學了觀主的七八成本事,才能保持眼下的平靜。

  陳道行不明白,也不知道九冥神燈的行為。

  他現在對陳黃皮當真是恨之入骨。

  他此次回來,實際上也是沖著九冥神燈來的。

  他要帶走這盞燈。

  “九冥,殺殺殺!”

  陳黃皮聲音充斥著殺意。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很強,但還不夠強,九冥神燈的道,不是他的道。

  借道而行,終究是差了一籌。

  一道道殺生劍訣被他催動。

  而陳道行不愿和他用這種極端,粗劣的手段交戰。

  “開道爭!!!”

  陳道行輕喝一聲。

  他頭頂那個由雨水組成的世界,或者說他的道果,直接降臨在了十萬大山。

  近乎于道的存在拼殺的時候。

  除了在時間線上的大戰,道爭則是更為重要的手段。

  這是自身對道的詮釋,對道的理解,道果一開,便是要道爭,爭出一個高下,爭出一個對錯出來!

  近乎于道的存在都是執念深重,堅定認為自己是對的存在,其道亦是如此。

  你認為道是一粒微塵,這世間萬物都是由微塵組成的。

  我認為道是一滴雨水,一滴雨水蘊藏萬物,生死輪回五行八相皆由這一滴雨而生。

  道爭,就是自我之爭。

  只要有一步退后。

  一念的動搖,便會立馬敗下陣來。

  陳黃皮神色冷峻。

  陳道行開道爭,他立馬就能明白其意思。

  不爭不行。

  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他伸手一指。

  黑色的太陽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光輝,這光輝便是九冥神燈的道果,它是世間至陰至邪的存在,夾雜著陰和邪兩種不同的規則。

  陰,是陰陽的陰。

  邪,是邪異的邪。

  天黑以后,它放光明,將世間一切都化作邪異。

  兩個世界,兩個道果在這一切彼此爭輝,彼此交互,彼此道爭。

  這是陳黃皮的弱點。

  他不可能爭的過陳道行的。

  即便他無比堅定的相信九冥神燈一樣。

  因此,他跳了出來。

  “既有道爭,亦該有你我之爭。”

  陳黃皮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劍,是由九冥神燈的燈火化作的劍,看起來就像是洞虛神劍一樣。

  他提劍向著陳道行殺了過去。

  就像陳道行不由分說的強行開啟道爭一樣,陳黃皮也由不得他,直接開啟一場徒弟和徒兒之間的大戰。

  “且來戰!!”

  陳道行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自然不可能怯戰,從開始到現在,他就沒覺得自己會輸。

  自然不可能懼了陳黃皮。

  殺生劍訣,法印如海一般向彼此轟殺。

  陳道行的道體堅不可摧。

  而陳黃皮的六陰神之軀,同樣堅固到了極致。

  這一點,陳道行是比不上陳黃皮的。

  因為九冥神燈在為他抗住這種痛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道化三身!”

  陳道行忍著腦海中的痛意,再次施展出了凈仙觀的法門。

  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間籠罩在他身上。

  緊接著,從他的身上走出了三個化身。

  其樣貌一模一樣。

  唯有其道袍的顏色不同。

  四個陳道行手持法劍,將陳黃皮圍在一起。

  其氣息的強大,完全如出一轍。

  根本看不出誰是真,誰是假。

  直覺告訴陳黃皮。

  這四個陳道行都是真的。

  這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師父的法門被陳道行全都學去了。

  而這些,師父從來都不教自己。

  “看來師尊的法門,你沒學過半點。”

  陳道行冷笑道:“歸葬法,靈光遁法,道化三生之術,還有種種妙法,凡是凈仙觀的法門,凡是師尊會的,我都學過。”

  “而這些,你都不會。”

  “就連你的殺生劍訣,都學的不全。”

  “你,真的是師尊的徒兒嗎?”

  “想知道?那你去問師父去!”

  陳黃皮心中冷然一片,他知道這陳道行是在用言語動搖自己的意志。

  這種手段,他早就已經不會再吃了。

  可突然…

  陳黃皮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之所以不再入魔,是不是就是因為隨著自己長大,隨著自己變得成熟,情緒不會再像八九歲時候那樣很容易被影響。

  可這時候,陳道行哪里會給他思索的機會。

  這是一個破綻。

  陳道行很會抓破綻。

  他瞇了瞇眼睛,忽然說道:“陳黃皮,九冥神燈為何幫你我不知,但想來,師尊的洞真是絕對不會助你的!”

  陳黃皮皺眉:“洞真不在這里。”

  “那可不一定。”

  陳道行大笑著,將手中的金劍往天上一拋。

  四把金劍瞬間震動了起來。

  有微弱的殺意,開始從那劍身上浮現出來。

  “陳黃皮,是洞真的氣息。”

  “快,快阻止他,他好像要召來洞真的投影殺你!”

  九冥神燈猙獰的聲音在陳黃皮心中響起。

  觀主曾經說過。

  洞真去了大乾仙朝,他也沒法將其收回來,至于真假雖不知,可他還說過一件事。

  那就是,有一門劍法是可以掌控洞真的。

  陳黃皮心中焦急。

  他張口一噴,便是道道漆黑的火焰。

  隨后,這火焰化作洞虛神劍。

  一把把燃燒著的洞虛神劍,結成了劍陣。

  這是陳黃皮最擅長的攻殺之法。

  太歲教的劍陣不差的。

  畢竟,其教主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這種存在傳下來的法門,自然是不凡的。

  隨著他的劍陣催動。

  萬千的劍光合二為一,攜帶著無盡的威能,向著這道生化身的陳道行斬了過去。

  陳黃皮不管哪個是真身。

  全都斬了便是!

  劍光占據了整個世界。

  但這還不夠!

  九冥神燈能感覺到,光是這種程度的手段,是阻止不了陳道行的。

  然而,它如今和陳道行的道果開啟道爭。

  即便是想要出手幫助陳黃皮都做不到。

  去掉道果。

  陳黃皮對上陳道行,的確顯得太過稚嫩。

  道法不如對方掌握的多。

  爭斗的經驗也沒有對方豐富。

  修為能夠以這種方式勉強拉平,六陰神也能無視對方操控時間的力量,將戰局一直吊在現在,但除此之外就沒了。

  沒有肝廟,沒有腎廟,沒有心廟。

  也沒有勾魂冊,沒有黃泉陰土。

  只有六陰神,外加過去的九冥神燈的全盛時期。

  “這一劍,就叫洞真!”

  陳道行的聲音忽遠忽近。

  他的四個身影也在重迭。

  那四把金劍在是如此,并且,其劍身的顏色也在產生變化,變得平平無奇,就像是普通的鐵劍一樣,甚至這鐵劍上還有銹跡。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可怖殺氣,也從這把普通的劍身上肆無忌憚的爆發了出來。

  “殺!!!!”

  陳黃皮被那有如實質的殺氣割的渾身劇痛。

  但他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了。

  一劍過后,便要爭出個生死對錯。

  而陳道行則握住了那把劍,一劍刺向了陳黃皮。

  在這一瞬間的功夫。

  時間暫停了。

  陳黃皮的心神,好似脫離了自己的身軀一樣。

  他感覺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似化作了虛無。

  “我這是,死了嗎?”

  陳黃皮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

  時間恢復如初。

  陳黃皮眼前的景象也恢復正常。

  他首先看到的是面前的九冥神燈。

  一把劍將其洞穿。

  這劍的確和洞真很像。

  或者說,陳道行用了某種手段,將洞真投影了過來。

  但其威力,在這近乎于道的陳道行手中,的確能做到無物不斬,萬物皆斬,他不僅一劍洞穿了擋在陳黃皮面前的九冥神燈。

  還洞穿了陳黃皮的眉心。

  一劍,狠狠的刺穿了,他眉心那只形似眼睛一樣的金黑色豎紋。

  噗嗤…

  陳道行把劍抽了出來。

  陳黃皮僵僵的站在原地。

  至于那九冥神燈。

  陳道行嘆息道:“你不該在道爭的時候,強行脫身為他擋這一劍,一步退,便是步步退。”

  陳黃皮敗給他,不代表九冥神燈也是。

  實際上,陳道行是不想和九冥神燈對上的。

  因為很難殺死。

  他只是想帶走這盞燈而已。

  可現在,九冥神燈道爭失敗,這盞燈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陳道行轉身便走。

  他還有一些事要做。

  但剛走出一步。

  忽然,他又停下了腳步。

  “要化作邪異了嗎?”

  陳道行扭頭,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那陳黃皮。

  的確有陰冷邪惡的氣息,在這人的身上浮現。

  而且,他那眉心的傷口之中。

  還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陳道行看出了這火焰的本質,是那九冥神燈的燈油。

  九冥神燈的確有讓萬物化作邪異的能力。

  可緊接著。

  陳道行的眉頭皺了起來,心里莫名有種不安之感。

  因為陳黃皮好像不是要化作邪異。

  而是,他好像本來就是一個類似邪異的東西。

  “早知如此,我不該殺你。”

  陳道行嘆息道:“你這般奇異的存在,若是將你帶走,或許以后會是我的一大助力。”

  現在,他只能再殺一次陳黃皮了。

  不管是不是邪異。

  他絕對不肯托大,不會給陳黃皮變成邪異再找自己報仇的機會。

  “以我道果,斬你過去未來!!”

  陳道行的道果融入劍中,他一劍斬下,便有一場雨落下。

  雨落又升便是生死。

  他自信,這絕對能殺的了陳黃皮。

  然而這一劍還為落下。

  陳黃皮眉心的金黑色紋路,便蠕動了起來。

  或者說,這只緊閉的豎眼睜開了。

  剎那間時間倒流。

  “你敢殺我的黃二。”

  陳黃皮身體顫抖,雙目之中浮現出了一片雷海,那不是他現世里的雷海,而是源自他自身的天劫之力!

  有金黑色的文字,從他眉心的豎眼之中鉆了出來。

  這六陰神之軀所穿的黑衣,便印滿了如同花鳥魚蟲一般的詭異文字。

  那些文字爆發出了金黑色的光彩。

  整個玉瓊山,乃至于整個十萬大山,全都被染成了金黑二色。

  金天黑地,異相沖天!

  而在陳道行的視角之中,此刻的陳黃皮無比的可怖,他好像占據了世界的最中心,整個十萬大山都好像活過來了一樣,在圍著他轉。

  不,準確的說。

  是真的在圍著陳黃皮轉。

大熊貓文學    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