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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道主者、一證永證

  道主者,一證永證。

  陳黃皮在那記憶之中看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條線,實際上便是師父在收攏時間線。

  從此以后。

  自蒼天紀元的初始,至終末到來的那一刻。

  在這條時間線上。

  道主便是永恒存在的。

  每一分,每一秒。

  若有近乎于道的存在,以自身道果顯化,映照時間長河,便看到那尊無處不在,無所不在的身影。

  此時此刻。

  在時間的盡頭。

  這里有一道門,整體呈現出金色。

  不知其多高,不知其多寬。

  上有無數類似花鳥魚蟲一樣的篆文流轉。

  這不是陳黃皮身上的伴生文字。

  而是蒼天赦箓。

  而現在,一身青黑色道袍,百納布鞋,神色漠然的老道士,周身有諸多重寶顯化。

  有鎖龍井,有地書,有石塔,有九離鐘。

  這四件重寶單拎出來一個,都達到了近乎于道的層次。

  尤其是九離鐘。

  這口鐘瘋狂的爆發著力量。

  咚咚咚!!!

  道道鐘聲將時間長河都攪渾。

  將空間都震的渾沌。

  “陳師道,蒼天紀元都快要結束了。”

  “你還要頂到什么時候?”

  一道道身影,在那金色大門之上顯化,祂們的身上,全都有著類似赦箓的文字。

  這些存在曾經也都是道主。

  自斬一刀以后,皆由道主變成了盜主。

  可即便如此,祂們也強大到沒邊,比近乎于道的存在都要強大許多。

  近乎于道,永遠都只是接近。

  而自斬的盜主卻是最了解道的存在。

  不能一概而論。

  有盜主由衷的吶喊:“陳師道,自斬吧,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是大勢所趨,以你的天資,以你的才情,未嘗不能再做一次黃天道主!”

  到了這個層次,祂們已經不屑于說謊。

  句句話都是發自本心。

  即便是,祂們與這蒼天道主如今站在對立面,可依舊感慨這位的天資才情。

  也有盜主冷笑不止:“隨著蒼天一起死去,這樣的他,是在逆大勢而行,所以他能攔我們一時,攔不住我們一世。”

  “一個紀元的開始,代表著上一個紀元的結束。”

  “吾等在上游,自上而下可行,他在下游,能逆大勢卻不能逆大流。”

  舊時的盜主們可以順流而下,來到下一個紀元重新修行,可本紀元的道主,即便是再強大,也無法殺到過去的紀元將他們斬殺。

  這是因為,過去的紀元,過去的天道已經不存在了。

  “再有六次陽極,便是你的死期。”

  “黃天降世的那一天,無論你有什么算計,屆時都會被吾等逐一擊破。”

  祂們的聲音如同靡靡道音。

  即便隔著一個紀元,也能傳達到這里。

  “太吵了。”

  這位道主眉頭微皺,伸手一招九離鐘。

  那口瘋魔的大鐘立馬震動。

  咚!!

  咚!!

  鐘聲如同暴虐的獸吼作響。

  “天地異變結束之前,貧道都不想再聽見這些蟲豸鳴噪。”

  蒼天道主一個彈指。

  便有灰白之氣沒入九離鐘之中。

  隨后,九離鐘便變得異常龐大,它顫抖著,睜開了一只只遍布全身的惡目,張開了足以吞噬山河的血盆大口,它的口中是一個世界。

  那世界之中,就像是萬花筒一樣,有鋒利無比的牙齒一層迭一層。

  這并非是它的道果。

  九離鐘是近乎于道的存在,可它并不是這方天地孕育出的至寶。

  而是截天教從世界之外,不知以什么方式引來的。

  “去吧,讓它們聽聽這太墟的道音。”

  隨著蒼天道主的一聲令下。

  那早就已經瘋魔的九離鐘,再也忍不住,一頭撞進了那金色的大門之上。

  轟的一聲!

  那些顯化在這門上的身影,全都被其撞的消失不見。

  九離鐘同樣如此。

  它已經離開了蒼天紀元。

  被蒼天道主送到了更古老的歲月之中,要與那些舊天地的盜主大戰。

  一下子,在這時間長河的上游,便立馬安靜了下來。

  蒼天道主盤膝坐下。

  在黃天降世之前,他會一直在這里擋住那些盜主,不給對方過來的機會。

  當然,實際上這些盜主也不敢真的過來。

  否則的話,便是死路一條。

  但是,祂們曾經也身合天道,若是想做些手腳并不是什么難事。

  比如說,向陳道行傳達一些只有盜主才知道的辛密。

  不過,這些還不是讓蒼天道主如此慎重,以至于要親自坐鎮時間長河上游的原因。

  蒼天道主漠然的看著那金色大門。

  他伸手一揮。

  金色的大門上面,便有著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輪廓浮現了出來。

  “散。”

  他的聲音是道音,他的意志是天意。

  那些輪廓當場消散。

  這是那個籠罩在世界之外、類似無數眼球的輪廓所污染的力量。

  只有合道,才能看到那個存在。

  蒼天道主的目光移開,緩緩看向時間的下游。

  這無數年來,他便是以這種方式,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徒兒一點一滴的長大,有些事是他想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

  合道蒼天,走到了修士的對立面。

  這是必然。

  也是蒼天道主必須要做的。

  道主們的自斬,使得天地變得不全。

  每一尊盜主的誕生,都會帶走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世界之外,又有那個輪廓在盯著。

  蒼天道主能感覺的到。

  這輪廓存在的時間很久,或許從某個古老的紀元開始,就已經盯上了這個世界——真玄道界!

  它要吞噬真玄道界。

  屆時,才是真正的終焉。

  黃天降世而人,以胎卵化生,便是為了清算過去的盜主,把這個世界盡量修補完全。

  但這還不夠。

  陳黃皮的師父的確是天縱之資。

  年少之時還只是所謂的天才,有天賦還在他之上的。

  他十三歲成真仙。

  這是理所當然,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

  但再往后,師父便走的越來越快,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直到再一回頭,當年和他齊名,比他還要出眾的那些人,早已被他甩到了身后。

  師父看的明白,即便沒有當年機緣巧合,未降世的黃天被追殺,逃到自己面前,可憐兮兮的求自己保護、即便沒有陳黃皮,他合道黃天,也無法真的解決那個輪廓。

  天道無情人有情。

  師父到底是偏心的。

  他把一切都賭在了陳黃皮的身上。

  玄真道界,外加太墟世界。

  兩個殘破的世界,其天道為一體,晉升完美天地。

  便有解決那輪廓的機會。

  這是師父無情的一面。

  而有情的一面,則是這一切,都是在陳黃皮做出選擇之后,師父做出的決定。

  “師父,我叫陳黃皮,我不叫黃天,我可以就做我自己嗎?”

  “可以。”

  陳黃皮想做他自己。

  師父答應了,他從不會給陳黃皮安排好注定的命運,也不會強行將他推上那一步,他只會在陳黃皮做出選擇以后,默默為其鋪好一條通天大道。

  “只剩六次陽極的時間了。”

  “黃皮兒,別忘了十八歲那年回家一趟,為師會在十萬大山等你。”

  說完,蒼天道主手中出現了一條線。

  仔細看。

  這條線,正是一段時間。

  是陳黃皮在那似是記憶,又像是過去的十萬大山經歷的一切。

  蒼天道主將這條時間線掐頭去尾,復又剪裁揉合,然后便將其拋入了時間長河之中,任其順流而下。

  時間就是一條奔騰不息,永遠往前的河流。

  對于道主而言。

  時間便如掌中觀紋一樣清晰。

  可對于陳黃皮而言。

  他只覺得時間過去的太慢了。

  “這陽極怎么還沒結束?”

  陳黃皮歪著頭,看著天上日月同天,分不清白晝黑夜的景象,心里十分的煩躁。

  自他從那記憶之中出來,已經過去了三四天的功夫。

  如今,他和杜如歸正在向北而行,尋找陰極之地。

  “本家,你看你又急。”

  黃銅油燈坐在弱水河神的腦袋上,懶洋洋的說道:“這陽極和陰極不同,要持續九次才會結束,每一次都要九天九夜。”

  “除非觀主出手,否則就不會提前結束。”

  “九冥神燈大人說的對。”

  弱水河神恭敬的道:“即便您被那位分成無數份,可您的見識卻不減當年,一言就道破了天機。”

  “哼,那是自然。”

  黃銅油燈傲然的道:“小河神,等本燈和陳黃皮找到那陰極之地,就用不著你在旁邊跟著了,到時候你自己一邊玩去,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報本燈的大名。”

  “你就是死了,落入黃泉陰土,只需誦吾真名,陰天子也會給本燈一個面子的。”

  聽到這話。

  那杜如歸忍不住低聲對陳黃皮道:“這燈是怎么了?它之前還好好的,怎么自從醒來以后,就整天張口九冥神燈,閉口這個那個的。”

  “而且為什么它叫九冥神燈,不是十冥,也不是八冥?”

  杜如歸這幾天不止是聽黃銅油燈自夸自擂,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就連腦袋都疼的要死。

  但凡是個雙數。

  他也就說忍就忍了。

  陳黃皮聞言無語的道:“它現在比我都狂,你不用管它,等遇到更厲害的東西,它就會清醒了。”

  黃銅油燈找回了它在過去的那些記憶。

  雖然力量是沒找回來一點。

  但近乎于道的囂張,是一點都沒落下。

  從某種意義上講。

  黃銅油燈才是邪異,九冥神燈反倒是正常的。

  因為九冥神燈雖然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思維正常,只聽師父的話。

  而黃銅油燈那可太有人情味了。

  記吃不記打。

  “師父把黃二分成無數份是對的。”

  陳黃皮心中暗忖道:“它恢復了記憶以后變了很多,讓我覺得很陌生,這樣的它,實在是太囂張了。”

  這時,黃銅油燈的聲音響起。

  “本家,不要擔心什么陰極之地。”

  黃銅油燈拍著胸膛,得意的道:“我可是九冥神燈,咱們凈仙觀能派進前五的重寶,我巔峰期也是近乎于道啊!”

  “有我罩著你,必然是無往不利。”

  黃銅油燈現在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么爽過。

  總算是揚眉吐氣,走上了燈身的巔峰。

  現在的它,就是一個有著近乎于道記憶,以及知道諸多辛密的存在,不是什么破爛油燈。

  若是將其分身全都召回來。

  那它立馬就能恢復巔峰。

  陳黃皮搖搖頭,忍不住道:“黃二,我看到那個叛徒在你身上做了一些什么,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其實被他種下了叛根。”

  “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會背叛我。”

  當年陳道行被九離鐘趕出凈仙觀。

  他走的時候,的確對九冥神燈做了一些什么,雖然看不懂,可陳黃皮覺得,這或許是九冥神燈變成現在這樣的主要原因。

  黃銅油燈不屑的道:“那也就是本燈當時腦袋瓜子不聰明,讓那叛徒陰了一下,不然本燈不得把他干成死狗?”

  話雖這么說,可黃銅油燈心里的確有點遲疑。

  因為它是真不記得,陳道行對自己做了什么。

  如今陳黃皮道出擔憂。

  這被它忽略,扎根心底的一根刺立馬隱隱作痛了起來。

  “本家,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黃銅油燈見陳黃皮身旁的洞虛神劍都亮了出來,趕緊解釋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手足情深,我若是會背叛你,還能等到今天?”

  陳黃皮嗤笑道:“燈心隔肚皮,我怎知你是怎么想的。”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好吧,有豢狗經在,我的確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現在嫌疑很大,你得證明你的清白。”

  “我還要證明我的清白?”

  黃銅油燈瞪大了眼睛,從河神的腦袋上跳下,懸浮在陳黃皮面前,大叫著道:“姓陳的,你這是在往我身上潑臟水,你這是在污蔑我!”

  “你再這樣,我可要把你當年做惡心事都說出來了!”

  此話一出。

  弱水河神,杜如歸,全都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陳黃皮神色淡然,不屑道:“我生來清白之身,敢作敢當,試問誰不知道?”

  “好好好,現在又敢作敢當了。”

  黃銅油燈嗤笑道:“行,想必你小時候差點吃…”

  轟!!!!!

  陳黃皮一拳轟在了黃銅油燈的腦袋上。

  可這一拳下去,卻如同打到了空氣一樣。

  黃銅油燈大笑道:“這叫畫地為牢,是地書的看家本領,看似我在你面前,實則我在牢中,你是碰不到我的。”

  它恢復記憶以后,重寶們的法門用出來也沒有之前那樣艱難。

  即便是燈油不太夠,也能施展一二。

  接著,黃銅油燈就要把陳黃皮小時候差點吃屎的事說出來。

  可還沒開口。

  它便驚怒交加,發現自己張口說出的是犬吠。

  整個燈身被拉長,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條大黃狗。

  “本家,你玩不起是吧!”

  黃銅油燈在陳黃皮心中狂吠:“你有本事別用豢狗經,咱們倆真刀真槍的斗一斗。”

  陳黃皮冷笑道:“黃二,我不會給你污蔑我的機會的!”

  “污蔑?”

  黃銅油燈叫道:“我只是把你做過的事復述一遍,這就叫污蔑嗎?要是這樣算,你污蔑我的時候可不少?”

  聽到這話。

  陳黃皮自覺理虧,可一想起自己的黑歷史,便有種掐死黃銅油燈的沖動。

  更可惡的是。

  現在的黃銅油燈記憶恢復。

  它知道的更多了。

  連自己尿尿活泥巴,要給自己做個吃飯的碗的事都知道。

  這事自己都記不起來了。

  “罷了罷了。”

  陳黃皮長嘆一聲,無奈的道:“黃二,你我兄弟一場,若是因為那叛徒內訌,反教親者痛仇者快,這樣,我不污蔑你,你也不要污蔑我。”

  黃銅油燈道:“這可是你說的,本家,你的信用在我這里早就破產了,我只相信你這一次,希望你好好珍惜。”

  “說的好像你在我這有信用似得。”

  陳黃皮心中不屑:“你但凡講一點兄弟情誼,就絕對不會在師父面前打我的小報告。”

  “那能一樣嗎?”

  黃銅油燈得意的道:“我是觀主煉制的,在觀主面前,我可不敢撒謊,畢竟,沒有觀主口諭,我可什么都不會做!”

  它又開始賣弄起了自己的風光。

  這反而讓陳黃皮松了口氣。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

  陳道行要是真能在黃銅油燈身上做什么手腳。

  師父也不會讓它陪著自己長大。

  而且黃二是天地間第一個邪異。

  它同時也是外邪。

  說不定,陳道行當年是想用太墟神釘,引動它化作外邪,只是后來機緣巧合,反倒是讓它擁有了人性。

  這時候。

  索命鬼的聲音幽幽響起。

  “契主,其實不用那么麻煩。”

  “阿鬼,你說清楚一點。”

  陳黃皮很好奇,索命鬼從不會無的放矢,或許是想到了什么點子。

  索命鬼淡淡道:“其實契主你之所以會擔心黃二有問題,是因為你覺得,它現在太狂了,變的和之前判若兩燈,有個很簡單辦法。”

  “只需要一句話,就能確定黃二還是黃二。”

  “什么話?”

  “九冥神燈不過是金頂天燈的邊角料,連燈芯都是從人家那里分出來的。”

  說到這,索命鬼語重心長的道:“黃二,不如黃一啊!”

  陳黃皮只覺得索命鬼這話,簡直如同大道之音般妙不可言。

  他眼冒精光。

  立馬將這些話復述了一遍。

  下一秒…

  黃銅油燈被精準的戳中了痛點,氣的跳腳了起來。

  “什么叫我不如黃一?”

  “都是一個爐子前后出來的,誰是誰的邊角料還不一定呢?”

  “我用它的燈芯怎么了?”

  “那是我看得起它!”

  黃銅油燈急的發狂,對著弱水河神道:“你來評評理,我和黃一究竟誰強誰弱?”

  那弱水河神不知所措。

  金頂天燈是在大乾仙朝鑄就的。

  到了十萬大山的時候,就一直在飛仙圖中掛著,現身的次數寥寥無幾。

  這弱水河神如何知道其有多強大?

  “杜老頭!”

  黃銅油燈又跑到杜如歸面前,叫道:“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有多厲害,這幾天我與你說了一千多次,你說句公道話。”

  它不說還好。

  一說,杜如歸便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雖說黃二是整數,但一是一,二是二,一在二前,足以見得高下立判。”

  “什么!!!”

  黃銅油燈怒了,它大叫道:“阿鬼!”

  “怎么了黃二?”

  索命鬼從勾魂冊中探出腦袋,關切的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幫忙?”

  黃銅油燈動容的道:“他們都說我不如黃一,說我九冥神燈不過是金頂天燈的邊角料,連燈芯都是蹭人家的,他們太壞了!一點都不懂我的強大!”

  “你是閻羅之子,你見多識廣,你說,我比黃一差哪了?”

  黃銅油燈的語氣非常急促。

  它是真被氣的昏了頭了。

  迫切的想有個人幫它說句公道話。

  索命鬼眉頭一皺,對陳黃皮道:“契主,你怎么能這樣說黃二,若不是它去了那記憶之中,你或許就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陳黃皮愧疚的道:“對不起黃二,是我不對。”

  黃銅油燈冷笑不止,現在才知道道歉,已經晚了。

  有阿鬼說公道話。

  自己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安慰。

  可接著,索命鬼又道:“契主,你的確做的不對,黃二和黃一本來就是一盞燈,九冥神燈不就是金頂天燈嗎,哪有什么高下之說。”

  “黃二,哦不,黃一,你說是吧?”

  黃銅油燈紅了眼,怒吼著沖向索命鬼:“陳黃皮,你不要攔我,我今天就要跟阿鬼拼個你死我活!”

  什么叫它和黃一本來就是一盞燈?

  它就是死,也不會承認這件事。

  雖說記憶里。

  黃一和自己的身份其實是對調的。

  黃一有人性,而自己不近人情。

  可黃一沒少因此嘲笑自己。

  或者說,自己后來嘲笑黃一的那些話,都是它從來嘲笑自己的。

  一個爐子出的兩盞燈。

  就算是雙胞胎,也得分出誰大誰小出來。

  不能混為一談。

  而此時此刻。

  在另一邊,大康的京城之中。

  日月同輝的異相,讓無數神明修士驚恐萬分。

  這是第三次了。

  而且間隔的時間很短。

  知道這代表著陽極的存在不多,修士和神明們大都認為,這或許是天地要毀滅的征兆。

  養心殿。

  穿堂風過,吹動大康皇帝的發絲。

  他雙手背負,站在大殿門口默默的看著這奇異的景象。

  在他的身后則是那位截天教的道人玄陽子。

  “仙師,這陽極還有六次。”

  大康皇帝感慨道:“當真是天地之偉力,不知道仙師能否改天換地,讓這異相消失呢?”

  “陛下太高看貧道了。”

  玄陽子微微搖頭,伸手一揮,狂風瞬間消失不見。

  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可換做是天地異象…

  玄陽子忍不住道:“就是真仙降世,也只能如你我這樣看著,或者說,在這天地異象面前,真仙才會體會到凡人的弱小。”

  大康皇帝不以為然,自顧自的道:“仙就是仙,與凡人如何相提并論?若朕能成仙,便是讓朕拋下這大康億萬黎明百姓,朕也心甘情愿。”

  “陛下會有成仙的機會的。”

  玄陽子淡淡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

  這大康皇帝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見了他這種尚未成仙的修士,都以仙師尊稱,這般人也配成仙?

  就是天地異變結束以后,新的道路出現。

  此人也沒有任何機會。

  因為他活不到那個時候,若是立地成神,更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說實話,也就是這大康皇帝聽話。

  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這些年來,一直傳播人氣修行之法。

  而且還對他們這些道人恭敬無比。

  要是有一點做的不對,惹的他們生氣,早就將其打滅神魂,換一個新的皇帝上來了。

  “貧道要走了。”

  玄陽子淡淡道:“那杜如歸的身上,有貧道留下的后門,如今也是時候順藤摸瓜,除掉那陳黃皮了。”

  大康皇帝訝然道:“為何不等到這異相消失?”

  玄陽子沉聲道:“因為這異相還會持續許久,如今貧道還能感知到其大概的方向,若是拖的太久,屆時那陳黃皮便不知道要跑去哪了。”

  日月同天的異相還沒出現的時候。

  他抽走杜如歸仙氣的時候,曾經在其神魂之中搜查了一番。

  他知道,陳黃皮要去什么陰極之地,也就是九道海。

  那是曾經前往大乾仙朝的必經之路。

  越過九道海,翻過三重山,如此便能到大乾仙朝。

  只是這條路早就斷了。

  不然玄陽子也會嘗試借此路回大乾。

  “仙師,朕記得你曾說過,要弄清楚陳黃皮為何姓陳,不然不能擅自動手。”

  大康皇帝沉吟道:“如此,是弄明白了?”

  玄陽子道:“不好說,但此人著實不像貧道知道的陳姓之人,他行為舉止乖張,說話顛三倒四,若不是長得人模人樣,貧道都當他是邪異。”

  “而且,他身邊還有一盞燈。”

  “朕想起來了,是他腰上的那盞。”

  大康皇帝和陳黃皮見過,自然對他的打扮樣貌記得清清楚楚。

  陳黃皮腰上是掛著一盞破爛油燈。

  看不出半點奇異之處。

  他瞇了瞇眼睛:“這燈,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寶貝?”

  玄陽子搖頭道:“估摸著只是個仿制品,但能說會道,想來也算得上下等法寶了。”

  大乾仙朝和仙界的戰爭并沒有結束。

  凡是仙人都會被征召,參與這場戰爭,彼此爭殺,搶奪珍貴無比的靈氣和天材地寶。

  在那戰場之中,金頂天燈便曾現身過。

  那時候,整個大乾仙朝掀起了軒然大波。

  都以為是那位存在回來了。

  因為金頂天燈是在大乾仙朝,由那位親手鑄就,只有那位才能讓這盞燈聽命行事。

  可是,那位存在沒有回來。

  而且,金頂天燈也早就化作了邪異,只現身了那一次便消失不見。

  此后大乾仙朝便開始仿制金頂天燈。

  當然,用料,規格,能力都相差太遠,只是在如今的大乾仙朝,這樣的青銅燈,黃銅燈已經足夠用了。

  若是身上沒有這類燈寶。

  入夜后,寸步難行。

  玄陽子判定,陳黃皮身邊帶著這盞燈,就必然是大乾仙朝之人。

  是那太歲教的修士。

  其姓陳,應當只是一個巧合。

  不然真要是陳姓之人,怎么可能跑到這貧瘠之地來。

  如此種種。

  便是玄陽子這幾天,仔細琢磨出來的門道。

  玄陽子淡淡道:“不過此人手段的確不凡,貧道出手,向來只求一擊必中,這幾日,陛下便要看好那廣目邪神,不要讓其餓著。”

  “朕斷不讓仙師失望。”

  大康皇帝松了口氣,拱手道:“祝仙師得償所愿,早日歸來。”

  玄陽子頷首,應了一聲以后消失不見。

  他雖然奪走了杜如歸身上的仙氣,一身實力更勝以往,但卻不會托大到一個人跑去對付陳黃皮。

  隨同他一起的,還有截天教其他的道人。

  只留下三人在那三才大陣之中鎮守。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是不會告訴大康皇帝的。

  畢竟青銅門被毀了。

  正是要虛虛實實,才能讓這大康皇帝安心,否則的話,真要是此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反而會釀成大錯。

  然而,玄陽子并不知道。

  待他離開以后。

  大康皇帝的臉色變得冷漠了下來。

  “朕忌憚的不是陳黃皮,而是你這截天教的仙師啊…”

  “朕無時無刻,都在期望你們趕緊去死。”

  “否則,朕的計劃又如何能施展開來。”

  大康皇帝在心中低吼:“成仙有何意義?朕乃天子,朕要與天賭命!賭一堵這天地異變結束以后,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宋家,李家、孟家、韓家。

  此刻四大世家之中。

  世家老祖們已然察覺到了不對。

  那本該這時候,被劉家人引到京城的邪異至今未來。

  就連劉家派去的那些人也不知所蹤。

  其命牌,全都熄滅。

  “是那陳黃皮出手了嗎?”

  宋家老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陳黃皮,無他,這人實在是煞星轉世一樣,殺的人頭皮發麻。

  可下一秒。

  宋家老祖又否定了自己:“他早就已經離開京城了,況且他只與王家父子有交,若是王家父子請他出手,他不殺我等,殺什么邪異。”

  這話倒是合情合理。

  “是陛下?”

  宋家老祖皺眉,他覺得這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宮中的那位陛下城府太深,手段狠辣,或許這就是對方給自己等人的一個下馬威。

  可就在這時。

  宋家老祖心中一動。

  他收到了宮中的臥底,辰一傳來的消息。

  陛下的暗衛們正在暗中抓捕修士,疑似要將其化作金丹傀儡、元嬰傀儡,瘋狂開采京城外皇陵中、那通道之中的造神之泥。

  一時間,宋家老祖沉默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殺死劉家之人,解決那邪異的可能不是陛下的手筆。

  因為陛下做事從來不會如此直來直去。

  在這個關口,這種事一生。

  立馬就能聯想到陛下身上。

  “或許是那邪異殺死的劉家子弟。”

  宋家老祖不再去琢磨這件事的真相,他做出了一個判斷:“陛下那邊加碼了,我宋家必須跟上!就是賭上整個宋家,也得跟他賭到最后。”

  他怕了,真的怕了。

  宋家不參合這事或許還有回轉的余地。

  可參合以后,那便是坐上了賭桌的賭徒。

  賭徒是最容易上頭紅眼的,一旦上桌,要么輸得傾家蕩產,把命都搭進去,要么就贏的盆滿缽滿,一口氣吃出一個錦繡江山出來。

  同時,宋家老祖的這番決定。

  也在其他三家上演。

  不過,李孟韓三家比較雞賊。

  他們這種賭徒,不跟大康皇帝,反而跟宋家老祖。

  宋家老祖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

  和陛下比起來,實際上他們更擔心的是,宋家老祖反倒是成了最后的贏家。

  另一邊。

  陳黃皮等人,此刻已經來到了大康最北邊的出海口。

  波濤洶涌,海浪還巢。

  “這就是大海嗎?”

  陳黃皮聞著空氣中的咸腥味,皺眉道:“怎么看著還沒有十萬大山的弱水之河要壯觀,黃二,你說是不是…”

  “本家,你這話說的,哪有什么黃二啊。”

  黃銅油燈陰陽怪氣的道:“黃二已經死了,你說的嘛。”

  它現在氣的要死。

  滿腦子都是自己和黃一誰更厲害。

  別人不說,它自己非得比較。

  可比較來比較去,它絕望的發現,自己確實比黃一要差很多。

  好似,自己就算找回了記憶。

  在凈仙觀的地位,也沒有那么高。

  洞真就不說了,攻殺第一。

  九離鐘和洞真不分伯仲,要么名列第二,要么名列第一。

  而金頂天燈則在第一和第二來回跳躍。

  至于自己。

  自己上面還有石塔,還有鎖龍井。

  這倆真比自己強一點。

  黃銅油燈可以不在乎別的重寶比自己厲害,但它絕對忍不了黃一比它強。

  而杜如歸則拿出了一個羅盤。

  他皺著眉,掐指驗算,陰極之地就在海中的某個方位。

  只是如今日月同天。

  一時間,他也沒法準確的根據紅月的運行軌跡計算出來大概位置。

  這時,那弱水河神開口道:“九冥神燈大人,還有陳黃皮,我已經將你們送到這里了,按照約定,是不是該給我解除豢狗經,讓我自由了?”

大熊貓文學    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