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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我信,真的

  “閆爺,我不是信不過你。

  “只是提醒一句,別輕敵。

  “我父親手下的喬年生在津海也算是一號人物,可他連洪智有一根汗毛都沒削下來,人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而且洪智有身邊有高手。”

  張少白并沒有急著走,而是抽起了香煙。

  閆鐵山終于停下了手里的鐵錘。

  叮當的巨響驟然消失,整個鐵匠鋪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他將燒得通紅的鐵塊猛地浸入水槽。

  刺啦!

  大片的白色水汽蒸騰而起,帶著一股鐵銹和水汽混合的腥味。

  “他是他,我是我。”

  眼貼生轉過身,那雙兇悍的眼睛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滲人:

  “時代變了,殺人也是要動腦子的。

  “拿著一把破刀就想砍人的時代早過去了。”

  張少白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里踏實了不少。

  他掐滅了煙頭,點了點頭。

  “好。

  “有閆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鐵匠鋪,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閆鐵山快步走進內室,打開了箱子,里邊是兩把盒子槍。

  津海,酒店內。

  任長春快步走了進來,站得筆直,語氣頗是興奮:

  “股長,您要的東西都備好了,已經裝到火車上去了。

  “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安保工作還能這么做。”

  洪智有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沒辦法,咱們要把一切可能的風險降到最低。以后你見到的東西還多著呢,慢慢習慣就好。”

  他吩咐道:“另外,火車發車前必須進行炸彈安檢,里里外外,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不能重復張大帥的光景。”

  “是!”

  任長春點頭領命。

  洪智有又問道:“漕幫那邊有什么新動靜?”

  任長春立刻匯報道:“張四爺的兒子張少白,正在四處活動游說一些日本軍官,想把他爹撈出來。”

  “張少白?”

  洪智有冷然一笑:

  “老熟人了啊。

  “在我離開津海之前,派人干掉他。

  “不能老是等著別人來殺我,咱們也得學會主動進攻。”

  “是!”

  任長春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待他走后,洪智有起身走進了臥室。

  惠子正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精心打扮。

  她嘴里哼著東洋小調,臉上滿是嬌艷和藏不住的好心情,完全沒有半點離別將至的悲傷。

  洪智有笑了笑,從后面走過去,手熟練地探進了她寬松的和服里。

  “以后做買賣,盡量收黃金、銀元。

  “必要的時候可以收美元。

  “至于日元、偽幣,甚至是法幣,能不收就盡量不收。

  “這津海的有錢人,手里不缺那點金條銀元。”

  惠子從鏡子里看著他,身子微微一顫。

  “偽幣和法幣我知道,可日元為什么不好?”

  她有些不解地問道:“以后就是大東亞共榮圈了,日元可是硬通貨。”

  洪智有輕笑出聲:“我只相信黃金。”

  惠子轉過身,站了起來。

  “我已經收拾好了,漂亮嗎?”

  洪智有收回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漂亮。”

  惠子嫵媚地白了他一眼,柔聲道:“那我給你去沖鹿茸粉,補補身子。”

  “回來再說吧。”

  洪智有撫摸她的臉頰:“我得出去一趟。”

  惠子很識趣地沒有多問,只是溫順地點了點頭。

  洪智有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臉上也做了些偽裝,看著就是個風塵仆仆的糙漢。

  半個小時后,他拐進胡同,抬手敲了敲門。

  門開了,露出來的是梅紹那張寫滿了不高興的臉。

  “你怎么又來了?”梅紹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排斥。

  洪智有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刺,直接側身擠了進去。

  “師母,我明天就要回哈爾濱了,走之前,能讓我跟蕊蕊單獨聊幾句嗎?”洪智有對著屋里迎出來的梅秋菊說道,態度誠懇。

  梅秋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說話的蕊蕊,客氣地笑了笑:“那行,你們聊。”

  她很識趣地走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沒了外人,洪智有習慣性地想去抱她。

  吳蕊蕊卻像是受驚的小鹿,下意識地把手背到了身后,臉頰泛起紅暈,有些羞澀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洪智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勉強。

  “我明天就走了。”他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你…決定好了嗎?”

  吳蕊蕊抬起頭,看著他深情灼灼的雙眼,輕輕點了點頭:“我確定了。

  “不去美國,也不留在津海。

  “我要帶我媽回山城,那里最安全。我們可以好好活著,等我爸,還有…”

  她臉頰一紅,終究是沒說出口。

  洪智有心中一陣狂喜!

  他再也按捺不住,壯著膽子猛地跨前一步一把將她緊緊摟進了懷里!

  “唔…”

  吳蕊蕊低呼一聲,本能地想要推開他,可洪智有的雙臂就像鐵箍一樣抱得很緊,讓她動彈不得。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湊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蕊蕊,你等著我。

  “最多五年,小日本就得滾蛋!

  “到時候,我會和老師帶著很多很多的錢,活著回到關內,風風光光地來娶你!你乖乖等著我!”

  吳蕊蕊的身子在他懷里微微顫抖,鼻尖縈繞著他身上那股混雜著煙草味的男人氣息,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

  她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我…我知道了。

  “你也要…好好活著。”

  她還是第一次和男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洪智有感覺到她的順從,膽子更壯了,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那柔軟的紅唇。

  吳蕊蕊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半推半就地承受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后來漸漸沉溺其中,享受著這初吻帶來的浪漫感覺。

  “蕊蕊,沒事吧?有事就喚一聲啊!”

  院子里,突然傳來梅紹不合時宜的喊聲,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知道了,舅舅!”

  吳蕊蕊猛地回過神來,臉紅得快要滴出血。

  她手忙腳亂地把洪智有的手從自己衣服里摘了出來,趕緊整理好有些凌亂的衣襟。

  “你說的對,我舅舅果然有問題。”她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

  “他最近經常背著我和我媽去外面打電話,神神秘秘的。我感覺,他像是在預謀些什么。”

  “你沒跟師母說吧?”洪智有眼神一凜。

  吳蕊蕊搖了搖頭:“我才不傻呢。

  “我媽那個人沒什么主見,什么都聽我舅舅的。

  “我要是說想留下,舅舅肯定就知道了,到時候他肯定又會出主意,反而壞了我的事。”

  洪智有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不愧是我夫人,真聰明。

  “既然你決定要走,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

  短暫的沉默后,洪智有萬般不舍的說道:

  “蕊蕊,這一別,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能不能…跟我出去走走?五大道附近的海河夜景可美了,一起去看看?”

  吳蕊蕊有些猶豫:“他們怕是不會答應的。”

  “事在人為,試試。”洪智有整理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到了外邊,洪智有對著梅紹和梅秋菊,一臉誠懇地說道:“師母,梅先生,我明天一早的火車就要回哈爾濱了。

  “臨走前,我想帶蕊蕊去海河邊看看風景。”

  梅紹臉當即就沉了下來,想也不想就要拒絕。

  吳蕊蕊卻搶先開口:“舅舅,媽,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洪智有立刻跟著補充道:“是這樣的,老師他很想蕊蕊。

  “我想給蕊蕊拍兩張照片,帶回去給他看看,讓他也高興高興。

  “你們放心,半個小時,最多半個小時,我肯定把人安全送回來!”

  梅秋菊一向最寵女兒,一聽說是老吳想閨女了,心立刻就軟了。

  再者,只是去半個小時,應該也出不了什么事。

  她點了點頭:“去吧,早點回來。”

  一提到吳敬中,梅紹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洪智有帶著吳蕊蕊出了門。

  海河邊,微風拂面。

  洪智有和吳蕊蕊手牽著手,沿著河岸慢慢地走著。

  他跟她講了很多“過去”的事。

  吳蕊蕊聽得入了迷,她愈發相信,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之間一定有著某種奇妙的緣分和宿命。

  洪智有不僅英俊,談吐風趣,更重要的是,他給她帶來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安全感。

  那是她從未在父親吳敬中身上從未感受過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吳蕊蕊輕聲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別。”洪智有握緊了她的手,停下腳步。

  他眼神里滿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再陪我一會兒。

  “久別勝新婚,我真的…太想你了。

  “要不…”

  他眼神看向了岸邊的客棧。

  吳蕊蕊有些慌。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她一個十八歲的姑娘,怎么會聽不出來?

  她的臉頰瞬間就燒了起來,紅得能滴出血。

  洪智有看著她嬌羞可愛的模樣,心頭一陣火熱。

  他握緊了她的手,聲音溫暖而柔和:

  “蕊蕊,這世道兵荒馬亂,炮彈不長眼睛。

  “我們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再相見的那天。

  “也許…今晚就是我們這輩子,最后一次見面了。”

  這番話并非純粹的危言聳聽。

  日本人毫無人性,殺人如麻,他洪智有又不是神仙,說不準哪天就真栽在了鬼子手上。

  吳蕊蕊心頭猛地一顫。

  她低著頭,不敢去看他那雙灼熱的眼睛。

  她今年十八了,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

  她當然知道洪智有說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反反復復出現在她夢里的場景,不僅僅只有海浪和沙灘,也有大床上兩人的纏綿悱惻。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她就這么任由洪智有牽著手,腦子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朝著不遠處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走去。

  門一關上,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洪智有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便是一番痛吻。

  “唔…”

  吳蕊蕊還是有些矜持,在他懷里輕輕掙扎了一下:

  “時間不早了,媽和舅舅…他們該著急了。”

  洪智有只在她耳邊說了一聲:“我…很快,真的!”

  三個小時后,凌晨一點。

  洪智有讓肖國華開來了汽車,帶著步履有些蹣跚的吳蕊蕊,坐進了后座。

  肖國華從后視鏡里偷偷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傻了。

  我的天!

  這可是吳站長的心頭肉,獨一無二的寶貝閨女!

  不會…不會讓洪智有給吃干抹凈了吧?

  這要是讓站長知道了,不得扒了這小子的皮?

  “老肖,別誤會,外邊冷,我只是跟蕊蕊談了談上學的事,這也是站長的意思。”洪智有看出他臉上怪異的神色,淡淡解釋。

  吳蕊蕊像犯了錯的孩子。

  當然,從今晚起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孩子,而是一個女人了。

  肖國華一看蕊蕊那樣,跟自家媳婦當初跟自己第一次鉆高粱地沒啥兩樣。

  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字:“我信。”

  小院里,梅紹和梅秋菊正急得火急火燎,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梅紹在院子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抱怨。

  “姐姐,你真是心大!”

  “現在是什么時候?兵荒馬亂的!

  “蕊蕊一個黃花大閨女,跟著一個男人出去這么久不回來,這要是讓人給誑了,萬一再把姐夫給牽扯進來,落到日本人手里,咱們全家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梅秋菊也是緊鎖著眉頭,心里又急又氣:“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點分寸都沒有!”

  兩人正說著,院門被推開了。

  洪智有和肖國華一左一右,護著吳蕊蕊走了進來。

  梅秋菊一看到肖國華,懸著的心放下來大半。

  她知道,肖國華是自己丈夫最信任的心腹,有他在,想來蕊蕊是安全的。

  梅紹一見到吳蕊蕊,壓抑了一晚上的火氣瞬間就爆了。

  他幾步沖上前,指著吳蕊蕊的鼻子惱火責問:

  “這么晚才回來,像什么樣子!你一個女孩子家,成何體統!

  “不是說半小時嗎,你看看這都幾個鐘頭了。”

  吳蕊蕊很委屈,她也沒想到洪智有說的很快,會快成這樣。

  洪智有上前一步,將吳蕊蕊護在身后,臉上掛著歉意的微笑:

  “梅先生,您別生氣。

  “夜里清凈,沒什么人,我就多帶蕊蕊四處看了看津海的夜景。”

  吳蕊蕊連忙點頭。

  洪智有對著梅家姐弟拱了拱手:“師母,梅先生,人我安全送回來,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帶著肖國華轉身離去。

  梅秋菊看著女兒那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不懂事的東西,還不快進去!”

  梅紹看著洪智有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

  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明天!明天就動身回山城!

  “然后馬上去美國!一天都不能多待!”

  洪智有回到了酒店。

  惠子已經睡著了,曼妙的曲線若隱若現。

  他沒有去打擾她,索性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按照以往的習慣,他是一定要去洗個澡的。

  但現在,他只想好好保留著身上那股屬于蕊蕊的少女體香。

  回味無窮啊。

  翌日,天還沒亮透。

  洪智有就被惠子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強行拖進了臥室。

  一番酣暢淋漓的“分手禮”過后,惠子慵懶地躺在他懷里。

  她又不傻。

  她是想在津海開始新的生活,可像洪智有這種溫柔體貼,還管飽的極品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這一別山高水遠,以后大概就只能在夢里相見了。

  再說了,男人的嘴,糊人的鬼。

  什么一個月來看她一次,惠子一個字都不信,她只知道得珍惜眼前。

  “洪桑,我以后想你了,該怎么辦啊?”惠子在他懷里,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洪智有笑了:“想我了,就去數數鈔票,數著數著就不想了。”

  “討厭!”惠子粉拳捶了他一下。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臉蛋:“真要是想,就來哈爾濱找我。腿長在你身上,那還不是隨便的事。”

  惠子被他氣笑了,罵道:“你真討厭!說好的你來津海看我,現在又變成我去哈爾濱找你了!”

  洪智有很得意地挺了挺腰:

  “那沒辦法。”

  “漂亮的女人遍地都是。

  “但像老子一樣強的男人,這津海地面上,還真未必能找出來第二個。

  “你就說找不找吧。”

  兩人正打情罵俏,房門被敲響了。

  任長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股長,謝先生來了。”

  洪智有在惠子的翹臀上拍了一下,“收拾,收拾,我給你找了個助手。”

  說著,他隨意套了件長款毛絨睡衣,系上腰帶,踩著脫鞋來到了客廳。

  打開門,任長春帶著謝若林站在門外。

  這小子今兒背了個油頭,也不知從哪借了身廉價西裝,大了至少兩號,穿在身上直晃悠,手里還夾了個破了皮的手包。

  “整的還有模有樣的啊?”洪智有笑問。

  “那…那是,洪先生您是辦大事的人,我不捯飭下太失禮了。

  “松田信的事我聽說了,我,我就知道您貴人多福,不會有事的。”謝若林客氣之余,暗暗替自己邀了波功。

  洪智有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把他當學生鄙夷、輕視,而是很認真的感激道:“那也是多虧了謝先生的情報。”

  “別,別,您叫我小謝吧。要不,我受不起,心慌。”謝若林道。

  “不,你得習慣,做買賣腰桿得挺起來,只要你有價值,創造了價值,你就可以挺著腰桿說話。

  “就像現在,你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完全有資格喝上一杯紅酒,抽最好的雪茄。

  “人捧人高,你得先把自己往高處看,別人才好抬你。

  “杜月笙不也是賣水果出生的嗎?

  “未來你也有機會成為津海的杜老大啊。

  “對自己要有信心。”

  洪智有倒了紅酒,又剪了根雪茄燒燃遞給了他。

  杜月笙!

  洪先生居然說自己是第二個杜月笙!

  謝若林眼里頓時有了光。

  他長這么大,憑借苦學考入北洋大學,但無論是師父尚博還是碼頭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只是把他當跑腿的嘍啰。

  還從來沒有人這般教過他,看好他。

  “拿著。”洪智有提醒道。

  謝若林顫抖著接了,洪智有夾著雪茄,霸氣的吸了一口:“雪茄不入肺,繞口回柔。”

  “抽。”他提醒。

  謝若林有些哆嗦,眼神閃爍的吸了一口。

  “你這模樣看起來像個癮君子,看我,眼神,動作,想象你是溫士珍,再試試。”洪智有耐心的教他。

  謝若林知道洪智有在教自己東西,沉下心很平靜的學了起來。

  這人很聰明,很快,一個簡單的動作就生出那種上位者又不失精明、干練的神態。

  “什么感覺?”洪智有問。

  “滿滿的金錢與權利味道。”謝若林舒了口煙氣道。

大熊貓文學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