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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美人惠子

  “走,看看去。”

  周乙拿起椅子上披著的警服套上,一絲不茍的對著鏡子整理了著裝,這才與洪智有出門而去。

  “你還挺講究。”洪智有笑道。

  “必須的。

  “日本人在培訓時,對這一塊抓的很嚴。

  “我的俄羅斯奶奶也打小教我,先敬羅衣后敬人。

  “干凈、整潔有時候本身就是一種偽裝。”

  周乙邊走邊道。

  說著,他笑著看向洪智有:“你不也一樣嗎?一套西裝足夠普通人吃上半年飯了。”

  “我?

  “我那只是荷爾蒙作祟罷了。”洪智有笑道。

  “哎。

  “要真能讓人吃上飯,我倒愿意把西裝當了。

  “這世道啊。

  “你想吸血掙錢,人家雙手擁抱。

  “你想當菩薩普度眾生,哼,人家就會送你進地獄。

  “謀眾生難,那就只能對自己好點了。”

  他頗是無奈的感慨道。

  上輩子,他跟建豐在上滬打虎,親眼目睹了,即便是太子爺想讓底層老百姓吃口飯,也是千難萬難。

  臨走時,還背了一個騙子、廢物的罵名。

  所以,洪智有壓根就沒指望去當善人。

  能打破秩序枷鎖的,只有滾滾紅流。

  “要能人人獨善其身也好。

  “偏偏有些人不求立地成佛,偏偏要當惡鬼啊。”周乙道。

  到了通訊班。

  高彬已經到了,雙手撐在桌子上陰冷的看著眾人。

  “各位,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夏班長,你來說說。”

  他吩咐道。

  夏班長拿著規尺,指著地圖道:

  “各位根據剛剛監測到的情報,我們在道外區水泥廠附近發現了新的電臺波動。

  “這個水泥廠以前發生過火災,死了不少人,日本人來之前就廢棄了。

  “因為頻頻傳出各種鬧鬼事件,連流浪漢都避之不及。

  “附近為數不多的幾棟居民樓差不多搬空了。

  “只有一、三號樓有幾個住戶,具體身份信息,還需要核查。”

  “科長,我介紹完了。”他匯報道。

  “李顧問,你說說吧。”高彬道。

  “對方使用的是先進的美式電臺。

  “這種電臺功率很強,能接收到來自北平、津海的信息。

  “根據密碼本破譯,我們可以得出對方極有可能是軍統的特務,隸屬于滿洲站。

  “此次發報是針對汪精衛訪問新京時,過道哈爾濱的刺殺內容。

  “所以,此次任務十分重要。

  “以我對軍統的了解,他們很狡猾,切莫打草驚蛇,先跟蹤再監控。”

  “周隊長、劉股長、魯股長,這個就交給你們了。”

  李松泉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周乙沒搭理他,看向了高彬。

  高彬對他的態度心中很是滿意,微微一笑道:“李顧問跟軍統打交道比咱們熟,就照他的意思辦吧。”

  “科長。

  “我覺得不如立即封鎖,直接抓人。

  “跟蹤監控萬一人跑了,到時候責任算誰的?

  “上次在果戈里大街,那可是撒了天羅地網都沒抓到人,咱們不能重蹈覆轍啊。

  “照我看,鎖定了就抓,哪這么多事!”

  向來一根筋的劉魁立即表示反對。

  “沒錯,什么放長線釣大魚,我看沒必要。

  “抓來直接審。

  “他軍統的骨頭也不是鐵打的,還不是一招一個準?”

  魯明見李松泉外來和尚念起了經,跟著陰陽怪氣的冷笑。

  李松泉知道他是在嘲諷自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又發作不得。

  “李顧問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從這個發報員的層級來看,極有可能是滿洲站站長的心腹人員,抓住他,就能破獲軍統在東北區的指揮樞紐。

  “既然怕放長線魚跑了,那咱們就把線拽緊點,把眼睛睜大點。

  “咱們爭取立他一次大功。”

  高彬表了態。

  “那咱們就行動吧,先把這個人找出來。”周乙道。

  “嗯。

  “記住,一定要做到隱蔽,千萬不可打草驚蛇。”高彬下令。

  到了道外十二號街。

  附近果然有些冷清。

  街對面是公園,這邊的水泥廠早已破敗不堪,過去的工人廠房門窗破碎,一派蕭條之景。

  在這些廢棄房屋間。

  有那么兩個單元,偶爾能見到有人進出。

  洪智有和周乙、高彬坐在同一輛車內。

  車開的很慢。

  “這地方我看著還行啊,對面那邊還有菜市場、商店,我看這不是鬧鬼,怕是人心里有鬼。”高彬坐在后排冷聲道。

  “是啊。

  “這邊最近的警署都有五公里,又是在通往城外大道的斜拐角,警察巡邏也很少來這條街。

  “有什么事,出城逃跑也比較方便。”

  “只能說軍統的人比咱們想象要狡猾的多。”

  周乙附和道。

  “叔叔,你覺得李顧問能挖出軍統的老窩嗎?”洪智有問道。

  “當然。

  “越是這種叛徒,他越急著立功。

  “我對他還是看好的。”高彬道。

  “怎么,你對李顧問有看法?”他笑問。

  “我聽說憲兵司令部的加藤長官對李松泉很器重…”洪智有看了眼后視鏡,眉頭一沉沒往下說。

  高彬頓時陷入了沉默,兩手一抄閉目養神起來。

  車開到一條小巷子里。

  一會兒魯明壓低帽檐從另一側鉆了出來,叩了叩車窗。

  “科長,目標已經鎖定了。

  “是一個三十六七歲的男人,住在二棟的二零一,名字叫韓飛。

  “根據附近警署備注的信息,這個人在碼頭看倉庫。

  “兩班倒那種。

  “說是從魯東那邊過來的,時間不到一年,倒是契合李顧問說的,與滿洲站新任站長到哈爾濱的時間吻合。

  “人,我剛剛偷偷觀察過,挺干練、警惕,走路四下張望,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應該問題不大。”

  魯明匯報道。

  “沒打草驚蛇吧。”高彬道。

  “沒。

  “您看要不要叫碼頭倉庫那邊打電話,先把他調開,方便咱們安裝監控?”魯明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樣容易驚動他,先等著吧。”高彬道。

  二單元202。

  李松泉就著火盆子烤著火,時不時掏出小酒壺喝上一口,火光映在他的臉上陰森而冷酷。

  加藤長官許諾他。

  只要能抓住軍統要員,就將正式讓他在警察廳落腳,擔任特務科的治安股股長。

  李松泉很清楚自己不受待見。

  不過誰在乎呢?

  除了抓捕軍統,還有一個更大的計劃在醞釀中。

  那才是日本人感興趣的東西。

  只要做成了,到時候別說魯明、劉魁,就是高彬也得對他刮目相看。

  “聽說了嗎?”另一邊靠在柜子上的魯明下巴一挑,沖劉魁眨了眨眼。

  “嗯?”劉魁看向他。

  “等這次任務完成,加藤長官據說要把通訊班并到你的情報股,到時候由那位執掌了,你老弟就該喝西北風了。”魯明笑道。

  “你少在這煽陰風。

  “他要有本事,我讓就是了。”劉魁道。

  “這是讓不讓的事嗎?

  “你看看人家,騎著個火盆子,壓根就沒咱倆啥份。

  “你想過沒有,萬一高科長調走了,未來他做了特務科長,咱倆日子咋過?”

  魯明冷冷看了一眼李松泉,沉聲道。

  “這不是你我該考慮的事。

  “人家周隊長都不著急,你著啥急啊。

  “行了啊,別沒完沒了的,專心辦好你的差就是了。”

  劉魁給他丟了根煙,懶得再聽他嘮叨。

  “有動靜。”

  這時候窗簾外邊一直在盯梢的警察喊道。

  劉魁和魯明擠到窗戶邊拉開一條縫。

  只見那個叫“韓飛”的家伙,戴著學工帽,裹著大厚棉襖出門往東去了。

  待韓飛走遠了。

  “我去請示高科長。

  “魯明,你帶人先盯著隔壁,記住沒高科長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

  “出了事,咱們可擔不起責。”

  劉魁吩咐了一句,打開門快步而去。

  “高科長,目標已經去了碼頭。”他來到巷子里請示道。

  “很好。

  “周隊長,你和智有也過去一趟,立馬安裝監控,另外小心仔細的檢查屋內有沒有重要線索。”高彬吩咐。

  “科長,李顧問在那,人手夠用了,我就不去了吧。”周乙道。

  “不。

  “你得去,得盯著他們。

  “我怕有些人手腳不干凈。”

  高彬道。

  “明白。”周乙和洪智有領命下車而去。

  到了樓道,大伙兒開始戴上腳套、白手套。

  不得不說,日本人在對警察培訓這一塊還是做的很到位的,至少特務科的科員細節上做的很專業。

  咔嚓。

  魯明打開了門。

  他抬住了后邊的人:“門口墊子上撒了香灰,跨過去。”

  到了屋內。

  眾人一一搜查。

  周乙和洪智有站在門口沒進去。

  “周隊長,怎么不進去?”李松泉走了過來,不緊不慢戴著手套問道。

  “李顧問,這個案子是你主抓的,我就不搶風頭了。

  “我在門口盯著就行。”

  周乙淡淡一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威脅性。

  “好吧。”

  李松泉沒再多問,走了進去。

  一邊搜,他一邊板著臉下令:“輕拿輕放,注意每件東西的細節,千萬不能讓對方發現蛛絲馬跡。”

  “知道了,這還用你教嗎?”魯明不爽的懟了一句。

  “裝竊聽。”李松泉拿起電話聽了聽,吩咐技術員。

  技術員拿出螺絲刀,很快就將竊聽器安裝進了電話底座下。

  洪智有站在門外。

  他對摻合這事沒興趣。

  不過,當看到魯明進了臥室,洪智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這事越來越有趣了。

  這個韓飛正是吳敬中的王牌打手劉雄。

  原劇《懸崖》中,劉雄把一只名貴的手表落在了枕頭下,被周乙拿走了,以暗中提醒劉雄被人監控了。

  但現在情況截然不同,有李松泉這種老手在,周乙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而且,叔叔點名要讓周乙來參與搜查,某種程度或許也是對他的一種測試。

  周乙心思細膩,更不會趟渾水了。

  但魯明進去了臥室。

  這家伙可是愛財小人,那只手表嘛,八成得落他手里了。

  當然,劉雄本就是洪智有計劃的一環。

  大家都是在演戲。

  叔叔、李松泉想釣老吳。

  洪智有和老吳卻在釣李松泉和張安慶。

  這是一環套一環。

  很快,魯明走了出來,手插在褲兜里,一臉的風輕云淡。

  “留兩個人在隔壁蹲守,其余人都撤了吧。”李松泉下令。

  “走吧。”

  魯明一擺手,歪著頭很不配合的帶著人先走了出來。

  他暗中摸了一下兜。

  兜里是一塊手表,他剛剛從枕頭底下摸出來的,一看材質和做工就知道是好東西。

  魯明此刻心頭有些慌。

  他喜歡貪小便宜,但這玩意也是個燙手山芋。

  這次行動成功了還好。

  要是手表不見了,因此被對方發現出端倪,那就麻煩了。

  洪智有回到車內。

  高彬問道:“怎樣,有收獲嗎?”

  “沒有。

  “對方很謹慎,明面上沒留下什么痕跡,大家怕漏了,沒敢翻的太狠。”周乙回答道。

  “竊聽器已經裝了。

  “他們既然想刺殺汪精衛,這么重要的貨肯定不是一兩個人能干的,肯定得需要碰頭會。

  “咱們只要盯著電話,一網撈干他們大有機會。”洪智有道。

  “嗯。

  “希望如此吧,回廳里。”高彬道。

  回到大廳。

  洪智有剛坐下歇一口氣,一個警衛走了進來:“洪股長,外邊有一位日本僑民想見您。”

  日本僑民?

  洪智有微微皺眉。

  他在哈爾濱認識的日本人不多,也很少跟僑民打交道。

  “讓他進來。”

  洪智有拔出腰間的配槍,子彈上膛別在了腰間。

  世人都不知道。

  到了上一世后期,他天天養生練武,身手已是極為了得,尤其是槍法精準,出槍奇快,只是鮮有動手的機會罷了。

  對方若是來刺殺他的。

  一個眼神間,洪智有就能拔槍射殺他。

  很快,一個穿著西裝,留著小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恭敬向他鞠了一躬:“洪先生,我是淺野夫人的管家。

  “今天晚上我家夫人生日,夫人聽說您是哈爾濱最好的鋼琴師,想邀請您去參加宴會,不知能否賞光?”

  “淺野夫人?抱歉,沒聽說過。”洪智有道。

  “淺野先生哈爾濱商會會長,一年前,他因病去世。

  “夫人的娘家是東京坂田家族。

  “如果你沒不知道淺野先生,那應該聽說過坂田秀夫的名字,他是岡村寧次司令官麾下第十一軍團第八聯隊隊長,也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最優秀的軍官之一。

  “就是他最先打武漢的。”

  小胡子回答。

  東京坂田家族?

  洪智有很熟悉啊。

  上一世在東京跟麥克阿瑟簽訂合約時,坂田壽夫是山口組的重要人物,還想跟經濟大臣池田杉上刺殺他。

  “坂田壽夫跟你們夫人是什么關系?”洪智有問道。

  “坂田壽夫、秀夫長官是夫人的兩位家兄。”小胡子道。

  “也就是說,你們夫人叫坂田惠子?”

  洪智有掩藏住眼內的喜色,沉聲問道。

  “正是。”小胡子似乎略顯自豪。

  “好。

  “我可以去參加今晚的宴會。”洪智有同意道。

  “謝謝。

  “晚上七點,期待您的到來。”小胡子恭敬奉上請帖,告辭而去。

  “嗯,有點意思啊。”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笑意。

  這位淺野夫人正是老熟人。

  也就是上一世大漢奸穆連城的心頭肉惠子,也就是婉秋的嬸嬸。

  穆連城當初在津海混的風聲水起,很大程度就有可能是借了惠子的光。

  且不說惠子肌膚雪白、溫魅可人。

  要能把她利用好了…

  洪智有腦海內,頓時浮現出一個大膽的計劃。

  穆連城就是自己的“和珅”。

  這個人現在有人脈,有資源,有錢,而且做生意是把好手。

  如果能把惠子安排到他身邊給自己當眼線,協助他瘋狂的搞錢,一旦光復,自己和老吳殺回津海,那能裝幾大間屋子的寶貝不都得落自己兜里嗎?

  想到這。

  他跟高彬請了個假,回家補了一覺養足精氣神。

  待到晚上,洪智有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前往馬迭爾賓館的二號大廳參加宴會。

  宴會上。

  惠子夫人一身紅綠牡丹和服,胸前現著一抹雪白,頭發盤著,很有禮貌的向賓客們致敬。

  惠子很白。

  她的五官有著日本女人天然的溫柔與順從,偏偏她的眉梢與眸子又透著無限的風情,給人一種溫柔似水的心動。

  尤其是她彎腰行禮,或者行步間。

  即便是她淑女的控制著細小步伐,依舊難掩胸口的跳躍。

  毫無疑問,這或許是一個軟到了極致的女人。

  只是看上幾眼就令人如飲美酒,已然有了幾分醉意。

  惠子或許不是最美的女人。

  但她一定是任何男人都想抱在懷里,夜夜享受的那一款。

  據說她男人淺野真矢,就是死在了她的榻上。

  作為日僑商會會長夫人。

  惠子的生日宴會,能來參加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洪先生來了嗎?”惠子四下張望了一眼,問管家道。

  “夫人。

  “洪先生說了,他一定會來。

  “他聽到您的芳名,當時眼都亮了。”

  管家低聲道。

  惠子嫣然一笑,“嗯,上次劉夫人在西餐廳聽過他的曲子,她說這是世上最美的曲子,我倒想看看有多好聽。”

  正說著,旁邊一位穿著黑西裝的青年舉杯走了過來,泛青的桃花眼在她胸口貪婪掃了一眼,迅速又一派紳士的舉杯笑道:

  “夫人,你今晚真漂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般閃耀動人。”

  “是嗎?

  “那張少待會可得多喝兩杯。”惠子笑道。

  這人正是哈爾濱保安局調查科科長張淳元的獨子張峰,表面上一派正人君子,實則是色中餓鬼。

  “好。

  “聽說夫人擅長畫菊,恰好張某也懂點畫藝,不知晚些可否賜教。”張峰說著流利的日語。

  惠子溫柔一笑,沒有回答。

  正說著,人群中隱有訝聲傳來。

  一米八幾的洪智有一身白色西裝,頭發前沿微卷蓬松,一絲發尾垂在眼角,配上他刀削斧鑿般的俊朗輪廓,再加上金絲眼鏡的斯文敗類加持。

  讓他整個人原本強大、貴氣的氣場中,又多了一絲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陰柔、邪痞之氣。

  與大廳內一眾衣冠楚楚、老氣橫秋大背頭的闊少、達官貴人一比,洪智有有著鶴立雞群的脫俗感。

  那該死的氣質,讓在場每個男人心里都不自覺油然起不爽的敵意。

  卻又不得不在他高傲睥睨間,自形懺悔的讓開一條道。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家伙。

大熊貓文學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