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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逼上絕路的陸橋山

  “什么,龍二跑了?”張四爺一挫酒杯,猛地站起了身來。

  “不是都上了名單嗎?

  “陸處長,你不說板上釘釘嗎,怎么回事?”

  張四爺指著陸橋山喝問道。

  陸橋山也是一臉懵逼:“不可能,名單是我親自圈的,有龍二沒錯,就在今晚啊。”

  “少白,你去問清楚了。”張四爺吩咐。

  張少白趕緊打電話。

  一會兒走了過來,憤然道:

  “瑪德,那邊的人說是津海站的秘書和機要主任,奉吳敬中的令把人提走了。”

  “是洪智有!

  “這小子比狐貍還狡猾,肯定是他的鬼主意。

  “眼下他跟二少結仇,放了龍二就是給四爺你上眼藥的。”

  陸橋山趕緊附和。

  “馬拉個巴子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張四爺氣的直拍桌子。

  “陸處長,你這個津海站二把手不好使啊。

  “按理來說,今天下午你應該親自在水屯監獄坐鎮的。

  “你倒是好,跑到陳司令官那顯眼去了。

  “哎,你是讓人賣了還在樂呢。

  “什么情報系的老人,我看不過如此。”

  楊文泉陰冷發笑,道破了個中天機。

  “我…”陸橋山臉一黑,頓時明白他被吳敬中這老狐貍調虎離山了。

  “吳敬中貪財,必是洪智有給他出的餿主意。”

  這會兒他只能把鍋甩給洪智有。

  “哎,老陸我真是高看了你啊。

  “早知道你就這兩把刷子,我當初直接投吳敬中的山門,現在糧行拿下來,龍二也下了地獄。

  “我怎么就鬼迷心竅信了你呢?”

  作為津海的地頭蛇,張四爺說話是一點情面不留。

  他陡然站起身,拔出了配槍抵在了陸橋山腦門:“姓陸的,要不是看在你兒子和我家少杰共事的份上,我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四爺,我…”陸橋山滿臉冷汗,無力辯駁。

  “四爺,伱呀把吳敬中看的太高了。

  “你這槍指錯了人。

  “眼下紅票在津海十分活躍,姓吳的若是消失了,大可說是紅票干的,姓戴的又能怎樣?”

  楊文泉夾了一筷子菜,氣定神閑道。

  “楊長官,你是我讓做掉吳…”張四爺眼中兇光閃爍。

  他又不傻。

  94軍怕吳敬中查倒賣軍用物資,楊文泉這是借刀殺人。

  但作為一條賊船的份子,他還不得不當這把刀。

  “陸處長,你不會告發四爺吧?”楊文泉看向陸橋山。

  陸橋山冷汗直冒。

  他現在后悔死了。

  原本靠著兒子的關系和張四爺搭上線,每月撈撈碼頭的孝敬。

  哪曾想這是幫吃人的猛虎。

  吳敬中可是少將,一站之長。

  刺殺這等級別的大員,這要事發了,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要槍斃的。

  “吳站長向來謹慎,防備森嚴,兩位還是從長計議吧。”他只能緩聲相勸。

  “呵呵!”楊文泉干笑一聲,不說話了。

  “父親,依我看有個人眼下必須除掉。”張少白道。

  “誰?”

  “洪智有。”張少白道。

  “這人三番兩次壞咱們的事,昨晚他還跟穆晚秋眉來眼去,分明是沒把我的追殺令和父親您的臉面放在眼里。

  “正好殺了他,給吳敬中點顏色瞧瞧。”

  張少白咬牙切齒道。

  “江湖出來混的,都講究一個臉面,張少說了七天,若姓洪的不死,外邊的傳聞怕是不好聽。”楊文泉繼續煽風點火。

  除掉吳敬中,有了前車之鑒。

  即便戴老板再派心腹來,只怕也不敢趟津海的渾水了。

  這盤棋怎么下對他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好,那就除掉姓洪的。”張四爺拍了板。

  “父親,我調查過了,這小子住在站里,最近這幾天他肯定會藏身不出,我沒有下手的機會啊。

  “陸處長,勞煩你明晚開個方便之門,讓我的人溜進站里。

  “這點小事,應該沒問題吧。”

  張少白把桌上的箱子拿了回來,只從中抽出一根擺在了陸橋山面前。

  楊文泉則在一旁冷笑旁觀。

  張四爺摩挲著槍栓。

  “我…我盡量。”陸橋山壓力山大,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津海站,秘書辦公室內。

  “志國,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吧。”洪智有看了眼手表,收掉棋盤,順手給了米志國一個銀元。

  “謝謝洪哥。”米志國連鞠了幾躬美滋滋去了。

  洪智有起身,盯著電話機。

  一會兒,電話機響了。

  三聲后又掛斷了。

  這是他和龍二約定的暗號。

  三聲是代表第一步計劃成了,龍二那邊進展的很順利。

  洪智有快速穿上外套,從側門出站,在小屋取了箱子,叫了輛黃包車直奔桂林路。

  來到豪宅前,他按響了門鈴。

  陸橋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桂林路的豪宅。

  十根金條,瑪德,就到手了一根。

  關鍵這錢拿著燙手。

  他感覺正在通往一條萬劫不復之路。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想。

  作為一個城府極深的資深老特工,陸橋山很討厭現在的失控。

  楊文泉是駐軍要員。

  他巴不得吳敬中死,手上不沾半點血,上邊還有人罩著。

  自己呢?

  說是鄭介民的老鄉,其實就是個小蝦米。

  軍統的家規他很清楚。

  刺殺上級長官,不說誅九族,他全家老小是別想活了。

  “不行,不能玩下去了。

  “得想辦法跳船,否則就是一個死。”

  陸橋山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放下包,就看到洪智有和太太站起身來。

  “陸處長!”洪智有恭敬欠身。

  “橋山,小洪來看你了。”陸太太笑道。

  “桂芳,你先去歇著吧。”

  陸橋山有些疲憊的吩咐。

  陸太太很識趣的離開了。

  “龍二是你放的?”陸橋山一邊解領帶,一邊問道。

  “是黃探長找到了站長,我和余主任只是聽令行事。”洪智有道。

  “坐下說。”

  陸橋山換了拖鞋,上了茶,疊著腿笑問:“龍二給的不少吧?”

  “還行。”洪智有心照不宣道。

  “哎,把我調到警備司令部開會,一句黨國未來是我的。

  “把我忽悠的腿都跑瘸了,還覺的挺美。

  “真高啊,要不人是站長呢。”

  陸橋山頭隨語調輕頓著,冷笑感慨道。

  “陸處長,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

  “我沒有背景,站長說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最近糧行、龍二的事,擋了你的道,這也是做小卒的無奈。

  “您大人有大量,多包涵。”

  洪智有說著,拿出準備的好小箱子攤開。

  里邊是一千美鈔和幾根金條。

  “你什么意思?”陸橋山扶了扶圓框眼鏡,瞇著眼笑問。

  “陸處長,您是中校,我只是個小小少尉,您要隨便給雙小鞋,就夠我穿的。

  “日子還長,我還指望您提拔、關照呢。

  “擋道的事,我沒得選。

  “但做人,我有得選。

  “這是龍二給我的好處,一分不少全在這,還望陸處長消消氣。”

  洪智有看著他的眼睛,語氣無比真誠。

  錢沒了,可以再掙。

  眼下這個人一定要穩住,情報處不是吃素的,陸橋山真要盯死他易如反掌,會是個麻煩事。

  而且,他跟老陸本身并無過節。

  不是什么解不開的死局。

  至于干死老陸,那是大嘴的活,他才不冒這個險。

  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那都不是事。

  “哎,官大一級壓死人!

  “你也不容易,有這份心思我挺高興。

  “時間不早了,回去歇著吧。”

  陸橋山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好!”

  洪智有沒多余的話,起身而去。

  他剛走,李桂芳從里邊走了出來,看著桌上的美鈔和金條,嘴都張圓了:

  “老陸,你說他一個小小的秘書,哪搞這么多錢?”

  “欽差大人能缺錢么?”陸橋山冷笑。

  “我看這小洪挺會來事的。

  “對了,咱家孩子說現在京陵各級官門、商人都急需要紅酒,托咱們從津海這邊搞一批,能賺不少呢。

  “小洪說他有路子,認識人能搞到法國貨。”

  李桂芳道。

  “這人很危險,很有手段。

  “剛剛他給我這些時,眼皮都沒眨一下。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小小年紀能拎的清輕重,能屈能伸,不簡單啊。

  “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陸橋山長嘆了一聲。

  “對了,張四爺那邊…”李桂芳小聲問道。

  陸橋山臉色陰沉難看了起來:

  “張家人以后盡量少來往。

  “他們是一幫瘋子,居然要刺殺站長和洪智有。”

  “啊!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你可不能糊涂啊。

  “早知道津海這么危險,咱們還不如待在山城呢。”

  李桂芳嚇壞了。

  “放心,我還不傻。

  “吳敬中一時半會他們還不敢動,但洪智有就難說了。

  “聽口風,要在站里干掉他。”

  陸橋山道。

  “那你趕緊救小洪啊。

  “他剛幫站長撈了龍二,轉頭就讓人干掉了,更別提是在站里。

  “吳敬中肯定會認為是你干的,這要啟動調查,就那些家規整下來,不整死也得扒掉你的皮啊。”

  李桂芳急的手足無措。

  “慌什么,我能不知道這中間的利害關系嗎?

  “放心,洪智有我肯定是要保的。

  “這幾天哪也別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呆著。”

  陸橋山惱火瞪了她一眼。

  他起身走到窗戶邊。

  月色如煙,人亦如煙。

  如今儼然走到了懸崖邊緣。

  洪智有!

  希望老天爺保佑,他真的是有大智慧,能破解張家的死局,帶自己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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