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心中無念，不要接受羽鳳仙的‘爺娘敬稱’.嗯，不能僅限于‘爺娘’。
羽鳳仙奸猾，羽鳳仙的魔功邪門。
凡是她說的話，都要以無欲無念的狀態面對。
只要本心不動不念、拒絕接受，便絕對不會遭受‘敬語詛咒’。”
秋明子結束冥想，睜開一雙平靜無波的智慧之眼，“就如我現在這樣。
你們看我的眼睛。
注意看我的眼神。
哪怕羽鳳仙此時跪在我面前喊爹爹、爺爺，我心如冰清，波瀾不驚。”
眾仙對上他的眼睛，都感受到一種“大道無情”的森冷，心中大為敬服。
“秋明子上仙不愧是方丈山青年一輩第一天仙，心境修為之高，心經之玄妙，令吾等活了千萬年的‘老人’，也嘆為觀止、自愧不如啊！”徐福贊嘆道。
秋明子得到如此盛贊，卻沒任何喜悅之色。
他面上沒任何表情，眼中也無半點情緒波動。
因為他真的進入了無念無欲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他所有念頭都沉寂，小羽真撲在他面前哭嚎“爹爹”、“爺爺”，也無法觸發大滅爸雖然這廝已經在“趙子琪”進門的第一時間，便觸發了大滅爸。
而且，觸發大滅爸時，堂堂“方丈山青年一輩第一天仙”，甚至沒有太強烈的危機感覺。
整個大廳，僅有“勞伯三友”這三個活了幾千萬年的老妖，能在小羽以神龜殼遮掩天機時，依舊觸發了比較強烈的危機靈覺。
羽太師突然現身，主要是為了刺激他們的危機靈覺，讓他們分辨不出來自“大滅爸”的危機。
小羽又瞥了眼徐福。
徐福是僅次于勞伯三友的存在，這廝不僅道行高深，還修煉了好幾門詭異的神通。
到了今時今日，小羽早已經稱得上見多識廣，徐福是她所見散仙中，在古仙法上境界最高的一位。
嗯，徐福沒修煉天仙法，甚至修煉的不是內丹術，而是與方士盧生一樣的上古仙法。
可他的道行超越了大多數玄仙。
當然，徐福早在大半個月前，前往欽天監參加“太師選拔”時，已經在“小林子”跟前觸發了大滅爸。
其實，即便當日沒觸發，今日小羽也有信心讓他中招。
就像她已經讓鵬十三的兩個兄弟中招。
的確，盤古世界的神通只要用出來，早晚被人發現。
一旦被人知曉，早晚被大能研究出破解之法。
天下沒有無敵的神通。
紫府也是神通，小羽的天生神通，自然無法免疫這條盤古世界定律。
可神通有缺陷，人的智慧卻能彌補神通的缺陷。
盤古世界沒有無敵的神通，卻存在好幾位無敵的圣人呢。
李斯贊嘆道：“秋明子道友乃天官大帝的愛徒，能有如此心境，也屬應當。”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摸出一塊靈玉，道：“道友，能否幫我瞧一瞧，我這門心經，能否對抗羽鳳仙的‘敬語詛咒’？
唉，我與她的關系，諸位也都曉得。
我也不怕各位見笑。
即便她御龍欺天、傲視三界后的當下，我依舊不會允許她獨霸朝堂。
她可能對其他大臣沒惡意，卻絕對愿意用‘敬語咒法’害我。”
小羽很想說：老李，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我砍你都不用一劍！
她很識趣地來到他的桌案前，雙手接過靈玉，又低頭趨步到右邊秋明子桌案前，將靈玉遞過去。
秋明子隨意看了一眼，道：“李丞相的心經也很不錯，應付羽鳳仙的‘敬語詛咒’綽綽有余。
不過以羽鳳仙之狡詐，必定會故意用語言刺激丞相，以打破丞相的無欲無念心境。”
他瞇眼在靈玉中添加了一段經文，道：“時至今日，丞相不墮志氣，威武不能屈，貧道欽佩不已。
愿將這篇《清心訣》送給丞相，助丞相永守冰清心境，不受羽鳳仙邪法影響。”
“趙子琪”再次接過靈玉，趨步到李斯跟前，雙手奉上。
李斯滿臉歡喜，一邊閱讀《清心訣》一邊感激道：“多謝道兄傳法，明日早朝，吾能坦然面對羽鳳仙矣！”
小羽甚至懶得在心里吐槽他了。
他倆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秋明子道友，能否幫貧道瞧一瞧？這是貧道安定心神的心經，能否防得住羽鳳仙的敬語詛咒？”
“秋明子道友，貧道誓與羽鳳仙競爭太師之位，請指點一下定心之法。”
見到秋明子這么好說話，其他仙人心動了，也行動了。
秋明子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笑道：“既然諸位都擔憂羽鳳仙的邪法，也有堅決不向她屈服的志氣，那不要一個個說了。
我今天就將《清心訣》傳給各位。公開傳法，人人有份！”
李斯的心腹黑羅剎，驚道：“《清心訣》乃天官大帝之傳承，如今隨便傳開，道兄不會被天官大帝怪罪嗎？”
秋明子猶豫了一下，才坦然道：“不瞞各位，羽鳳仙駕馭祖龍在天庭狂妄叫囂時，我師尊天官大帝也在靈霄寶殿內。
祂老人家也曉得‘敬語詛咒’，又得知我正在咸陽游歷。
擔心我中招，便立即傳法一篇，名曰‘清心訣’，請功曹神送到人間。
這篇‘清心訣’對修煉仙武與仙法，都有奇效。
但最主要的效果，還是克制羽鳳仙的敬語詛咒。
即便傳播出去，也是替天官大帝積善功，不會觸犯‘泄天道’的天律。”
眾仙人恍然大悟：大帝很生氣，事情很嚴重！
天官大帝傳法人間，就是故意針對羽鳳仙，讓她不能再用魔功謀害“賢良”.當然，有消息靈通的仙人，心里明白，“敬語詛咒”就那么一回事兒，一點小小的不祥而已，要不了命。
天官大帝傳法，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三界修士知道“敬語詛咒”，從而對羽鳳仙保持戒備的態度。
都戒備羽鳳仙的詛咒了，對她的感官還能好？
天庭要在玄門真仙圈子內趕絕羽鳳仙啊！
心里嘀咕，眾仙面上都露出感激之色，離開席位，朝天上拜了拜，“多謝天官大帝傳法，大帝之恩義，吾等永世不忘！”
小羽又用心靈之眼，瞥了一下“紫府”，一邊看眾仙滅殺之法，又肉眼看眾仙一臉莊重的姿態，很是無語：你們還折騰個啥子，滅殺之法甚至都推衍出來了。
還有天官大帝，玉帝王母，你們既然知道我修魔道，豈不聞道高三尺魔高一丈？
你們防得了“羽鳳仙”一時，還能防身邊親信仆童一輩子不成？
小羽決定了，早晚要變成個“七仙女”，去王母身邊逛一圈。
等王母觸發大滅爸，她再故意暴露身份，看那婆娘什么表情。
小羽在李斯家待了一夜。
羽鳳仙的敬語詛咒，并非他們這次聚會的主要話題。
他們今晚主要談論“二世皇帝”的選擇，以及嬴氏大秦將來的走向。
小羽認真聽了一會兒，心里對李斯有了一丁點的敬佩之意。
李斯奢靡無度。
李斯貪權戀棧，權力欲極重。
李斯看不清大局。
這些都是他的缺陷。
可他也有優點。
他仔細詢問每一位大仙，誠懇地向他們請教，如何幫大秦保住天命。
他們的回答，他都認真聽取，甚至拿筆記下來。
遇到疑難點，李斯也能直指核心地提出疑問。
——這廝的業務水平真高！
只怕巔峰期的蕭何，都不如此時的李斯。
小羽心道。
不過，她并沒留在大廳太久。
雖然李斯在談論國家大事，他的問題很專業，仙人的回答也很專業，在小羽這卻都是沒營養的屁話。
這群家伙都不識天數，純純的棋盤上棋子。
她留在李府一整夜，主要還是為了“大滅爸”。
李斯奢侈到了極點，她估摸，后世能超越他的“奸相”，怕是一個也無，因為再無如此強大的人間皇朝，也再無如此信任宰相的皇帝。
嗯，嬴政對李斯的信任與寵愛，放在任何朝代，都會讓當朝宰相羨慕嫉妒。
比如，將來的蕭丞相。蕭何與劉老三的關系好不好、親不親？劉老三卻一直懷疑蕭何，甚至暗暗打壓。蕭何在大漢的日子，瀟灑愜意、富貴榮華不如李斯的十分之一。
嬴政有無數缺點，但在氣量、在善待功臣上，有資格進入華夏君主前三。
明知道李斯丞相府修得比皇宮還奢華，嬴政也只是生悶氣，暗暗決定把阿房宮修得更華麗，而不是砍了僭越的李斯。
靠著這種絕對信任，李斯才能奢華無度，籠絡大量的奇人異士。而這種奢靡，對小羽而言，有一個巨大好處：能在幫她集聚大量的優質“義父”。
上次她已經來李府收割過一回，這次依舊有大量新鮮又粗壯的韭菜，供她享用。
這廝還打出了“反羽太師”的招牌，越發容易吸引各路牛鬼蛇神。
李府不是丞相府，而是她的“義父韭菜園子”啊！
今夜，李府的“韭菜”不僅數量多，還分散得比較開。
大廳、花圃、各處小亭與偏廳，都有奇人異士在歡聚。她必須不停換身份，一一接觸，全部拿下。
隨著案例的增加（一晚上新增數百），小羽除了確定“紫府”的變化，還對“大滅爸”的本質，有了一種更深層的明悟。
“紫府針對的好像不是‘狹隘意義上的義父’，而是一種凌駕于我之上的如父之權威。
‘爹娘’、‘老爺’之類的稱呼，只是表象。
本質是他們自覺對我存在居高臨下的威權。
如此說來，隨著紫府繼續進化，最終的結果將是——凡比我高大者，我無不蔑視？過于高大者，我越容易激發大滅爸，越可以蔑視。”
小羽忽然對紫府神通充滿了期待。
等她紫府神通大成，一定要找機會問“老天爺”一聲：是你大，還是我大？
看“老天爺”如何回答。
若“老天爺”說她比祂大，那就是承認她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
盤古世界的權柄，具有真實不虛的力量啊！
若“老天爺”說：我都叫“老天爺”了，是你的爺，你還敢大逆不道，問這種問題？
“老天爺”立即觸發大滅爸，被她蔑視。
第二日清晨，大概七點半的時候。
小羽身穿星辰袍，頭戴高山冠，坐著胖磨勒的“扛轎”，來到咸陽宮門外。
她一路上跟隨李斯過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在金水橋外等了半炷香的時間。
期間，她還想與諸位大臣打招呼呢，結果發現包括“羽黨魁首”國尉寮在內，所有文武大臣，只要擁有修煉經驗的人，都眼睛明亮清澈，面上無一絲一毫的表情。
明顯進入了“心若冰清，無欲無念”的《清心訣》狀態。
小羽無語了。
這群家伙不僅聽說了“敬語詛咒”，還在踐行秋明子的面對她時的行動綱領——無論什么場合，只要她在場，就啟動天官大帝的心法，防備她任何有意無意的咒法。
“國尉大人，你這么精明的人，也相信天帝和王母的鬼話 你可是國尉啊，見慣了人間戰場上的爾虞我詐，甚至自己都用過離間計，離間敵國朝中大將與君主的關系。怎么還被一則謠言所蒙蔽？”
小羽靠近國尉寮，一臉不忿與疑惑，公然戳破他們的小心思。
國尉寮《清心訣》尚未大成，此時還露出了尷尬與疑惑之色，試探道：“羽太師說的是什么？”
他才剛修煉《清心訣》，她咋就知道了？
小羽瞥了眼李斯，李斯正面無表情看著她呢！
“昨夜李丞相高朋滿座，我是知道的。當然，我也不是針對李丞相。
和過去一樣，我站在天上，天眼觀咸陽，將諸位府邸，挨個排查一遍。”她坦然道。
國尉寮明白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老臉泛紅，道：“老夫非是防范羽太師。對羽太師，老夫一萬個信任。
只是羽太師汲取混沌魔神本源修煉蓋世神功，自然而然散發一股魔神威壓。
老夫的老胳膊老腿兒，承受不起啊！”
——你早都激發大滅爸，現在防范也沒用了呀！
而且，你自己都說了，老胳膊老腿兒，沒幾年活頭，還糾結啥？
咦，不對，這老頭氣息不對莫不是要在最后關頭，搏一搏“尸解仙”？
小羽本來心里只單純吐槽，可盯著老頭一邊看，她心里還一邊下意識掐算。
然后神龜殼跳動一下，她突然心血來潮，有所感應：國尉寮今年壽元將盡，到時候他會嘗試以尸解仙法，搏一個“鬼仙”果位.
她心中若有所悟，明白老頭擔心“不詳”影響他尸解跑路。
“唉，以我如今在天庭的名聲，我哪天瓜田李下了，也會傳出‘羽鳳仙為竊國大盜，大家當謹防她竊取你們所有財寶’的流言。”她故作無奈地嘆息。
國尉寮道：“即便我們修煉《清心訣》，也只是自己煉心，影響不到羽太師。”
“這是態度的問題！”小羽道：“你們對我的提防態度，讓我心寒啊！”
“沒有提防，真的。老夫完全信任羽太師。”
兩人又扯淡幾句，趙高便站在章臺宮階梯頂端，高呼：“辰時三刻已到，百官入朝”
“當”有力士使勁敲擊銅罄，悠揚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咸陽宮。
文武百官表情肅穆，一言不發，按照官職品級，手捧笏板，依次攀登階梯，進入章臺宮。
入了殿，小羽才看到烈陽侯玉煜。
那個大逆不道的家伙，竟然身穿鎧甲，手按劍柄，站在丹墀之上、龍椅之側。
丹墀就是宮殿與衙門內的臺階。
皇帝與衙門主官坐在丹墀之上，臣屬站在丹墀之下。
這是禮制。
烈陽侯身為臣子，卻竊據.他此時的位置，像是攝政王？
“烈陽侯，你要當攝政王？”
百官趨步向前，一片寂靜中，小羽忽然嚷了一嗓子。
“噗通”有幾個文經科博士，身子一哆嗦、腳下一踉蹌，竟左腳絆右腳，摔倒在地上。
李斯、馮去疾等重臣，放緩步伐，偏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烈陽侯淡淡道：“百官入朝，不得喧嘩！”
頓了頓，他又道：“國不可一日無主，朝堂之上也不可沒有主心骨。
我乃帝國上將軍，咸陽城內外五十萬大軍，由我統率，我暫代攝政之職，有什么問題？”
小羽笑道：“你忒懦，統領五十萬大軍，也只敢當個‘臨時攝政’。
今日二世皇帝選拔，你第一個被排除了。”
烈陽侯又驚又怒，又有種莫名的激動與失落，表情有些扭曲。
李斯沉聲道：“羽天師，你莫要夾腦風！二世皇帝不是選拔出來的，人主當有天命！
此是其一。
其次，烈陽侯為臣子，不在眾皇子之列，豈能參與二世皇帝的推選？”
小羽搖頭道：“烈陽侯的確有資格成為二世皇帝，這可不是我說的。
烈陽侯的皇子身份，得到了大秦先王嬴任好，也即是穆王陛下的認可。
我為太師，執掌欽天監，管理鬼神之事，必須站出來，將此事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