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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門神扛著大門跑路了

  人間,天門鎮。

  衙門外的大街上。

  小羽“鏘”的一下,將吹去劍刃鮮血的鐵劍插入劍鞘。

  “各位父老鄉親。”她將劍掛在腰間,雙手抱拳環顧左右,朗聲道:“如你們所見,如天地所鑒,天意在我羽鳳仙!

  不是我要殺他們,是天意如此。

  今天這兒發生的一切,都在告誡我們一個道理——要禮敬上蒼,天帝之威不可褻瀆,天帝神圣無私、公正嚴明。”

  她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小表情也肅穆莊重,聲音在內力加持下洪亮卻不輕浮。

  可她的小眼神兒一直在往天上瞟,心里也有點怕怕,怕天空忽然烏云密布,由無數雷霆凝聚一張巨大的人臉,人臉向她咆哮,然后一道直徑十公里的巨大雷柱,直徑將天門鎮抹平。

  幸好,天空依舊蔚藍,烈陽高照,萬里無云。

  她賭對了。

  她真的拿捏住了天帝!

  她松了一口氣:這一局,很穩!即便是天帝,也沒能察覺到紫府,沒掐算出紫府早已暗中推衍出“葛慶的N種擊殺之法”——如果天帝知道“滅殺葛慶之法”,必定不會派葛慶等人下界。

  所以,只要賭桌另一端是葛慶,她穩贏。

  整個過程耗時不長、看似也十分順利,但太過驚心動魄。

  若是天帝完全不要臉皮,她的下場.呃,她的結局并不會比金瓜擊頂、當眾慘死更凄慘。

  若她是個洪荒土著,還能期盼這一世得罪天帝,這輩子用命抵罪,下一世、下下輩子卷土重來,謹言慎行,不再犯錯。

  可她是穿越者。

  在神佛掌握輪回的洪荒世界,穿越者有且僅有一次機會。

  不會有下一世重新來過。

  無論金瓜擊頂后,玉帝會不會原諒她、宣布結束這件案子,她一旦死亡,靈魂進入地府,或者落到別的大能手上,穿越者身份一定曝光。

  閻王爺面前,所有鬼魂的一生,都將一分不少地展現出來。

  既然如此,她干嘛不賭上一切,贏了她大賺特賺,輸了對她沒區別——都是徹底死亡。

  所以她敢制定計劃:第一步,先使勁罵玉帝,罵爽了,念頭暢快了,哪怕之后謀劃失敗,小命不保,她也不會太虧——小羽最不能忍受自己忍辱含屈,跪地逢迎了,最終還是被金瓜捶死,所以她不僅不跪,還要罵。

  當然,只圖一時之爽快,不是智者所為。

  她計劃中的第二步,便是用話拿捏葛慶與玉帝,逼迫葛慶與自己“賭天意”。

  在這一步中,她一丁點也不擔心葛慶。

  葛慶一定愿意跟她賭,因為葛慶的的確確代表了天帝。

  在葛慶自己看來,他穩贏,她的表現像個小丑。

  既然有贏無輸,為何不嘲諷她一番,讓她更加絕望,慘嚎更加凄厲?

  小羽也不擔心天帝能不能被拿捏。

  天帝沒得選。

  兩個選項:她代表天意、葛慶代表天意。

  玉帝只有一個選項,必須選葛慶。

  小羽只擔心天帝全知全能,知曉紫府,知曉紫府暗中推衍了強殺葛慶之法,臨時變卦,突然換掉葛慶。

  比如,換成二郎神、哪吒或者某位星君,來取代葛慶。

  那她死定了。

  當然,小羽也不完全是賭命。

  她有很大把握天帝并不知曉紫府,不曉得紫府暗中推衍了強殺葛慶之法。

  紫府推衍強殺葛慶之法,并不是在今天瞬間完成。

  都過去一個月了,斬葛慶之法更新了十來個版本,可天帝依舊派葛慶、朱銅等人下界。

完成第二步拿捏玉帝,最后一步,大殺特殺  ,反而最簡單。

  而這個三步走的計劃,并非小羽瞬間想到。

  她提前預判到今日之局面。

  紫府“葛慶滅殺之法”屢次被觸動,葛慶從魂飛魄散中復活,葛慶實力大增,紫府推衍“陽神滅殺之法”,葛慶再次實力大增,紫府推衍“滅殺神陣首領之法”.

  這一系列事,加上小羽得罪天帝的原因——“上帝也保不住她要殺的人”。

  讓小羽立即恍然:天帝懲罰她的方式是復活她殺掉的人,賜予他們神力,讓他們來懲罰她。

  若真能如此,將從根源上推翻“上帝也保不住”這句悖逆之言,還讓說出這句話的她,成為狂妄愚蠢的小丑。

  最后還狠狠懲罰了她,讓因果鏈大圓滿。

  小羽唯一沒想到的,是天帝不僅心眼兒小,還這么喜歡人前顯圣,一定要在街中心、在大眾前面公開捶爆她,讓人間凡人對他頂禮膜拜、敬畏不已。

  她還以為裝逼只是她這類穿越者的陋習呢!

  “羽鳳仙,你為何能斬殺天神?天吶,剛才他們一錘子在青石地板上砸出個大坑,金瓜錘脫身,幾十個人爆成血霧,太慘了。”

  “蠢貨,小鳳仙代表了天意啊!哪怕葛慶是天神,也不能違背天意。”

  “羽鳳仙,你現在是不是成仙啦?”

  “小鳳仙,你是怎么看出來葛慶他們私自下界的?剛才他們威風凜凜,氣勢十足,看起來不太像——”

  “你一個肉眼凡胎,能看懂什么?”

  “難道羽鳳仙已經成仙?為什么她能一眼看出他們在虛張聲勢?”

  “人家是當事人,有沒有說過誹謗上帝的話,她能不清楚?”

  在小羽利劍歸鞘后,現場立即從安靜變得沸騰。

  眾人議論紛紛,有隔著老遠向小羽喊話,也有被金瓜擦著的人哭嚎“救命”。

  忽然,有好幾個人,同時尖叫道:“啊,你們看那條大黃狗,它,它竟然在啃朱銅的腦袋,太兇殘、太大膽了,誰家的狗?”

  小羽收劍后,便來此葛慶身邊,蹲下身,為他包扎臉龐的傷口。

  雖然頭顱骨都被劍氣切開,部分大腦被攪爛,腦汁兒混合鮮血流淌出來,但她知道他沒死透,大概還剩下條命。

  她故意的。

  “小強,你這條死狗,在干什么?”

  她回過頭,就見小強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正吐出長舌頭,瘋狂舔舐朱銅斷脖。

  “汪汪汪”小強舔得很投入,都沒回頭,只含糊叫道:“主人,現在人多,俺不啃‘神頭’,只是舔些心頭血,好甜,好好喝。

  主人,別愣著了,你也偷偷嘗一嘗。

  喝了神血,肚子暖烘烘的,好有勁,好快活。”

  “這狗子果然成了精,成了禍害!”

  小羽還沒說話,狗肉道士先一步,從人群中鉆出來,快步來到尸體邊上,一腳把小強踹退幾步,然后自個兒蹲下身,在血泊中摸索。

  “你在干啥?”小羽看到他懷里揣了幾個灰面饅頭,這會兒正掰開一個饅頭,在朱銅斷脖下面使勁擦拭。

  “好個不守清規的賊道士,竟然要吃人血饅頭?!”小羽壓低聲音叫道:“即便要吃人血饅頭,這里這么多人,你收斂點。”

  “不是人血,是神血,饅頭也不是貧道吃。咱閑云觀有幾個小居士,天生癆病,藥石難醫,非得來一口神血饅頭才能徹底康復。”

  狗肉道士動作很麻溜,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擦了四五個饅頭,朱銅頸脖下已無鮮血流出。

  接著他將目光轉向葛慶,道:“葛慶是天將,神血更有藥效。”

  說完,他便打算揭開纏在葛慶臉上的紗布——小羽從身上撕下的一片裙擺。

  “他沒死。”小羽用劍鞘撥開他的手臂。

  “還是死了好。”狗肉道士回過頭,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小羽盯著他油污的臟臉和明亮的眼睛,心中若有所悟,“他可以死,但不是現在,不能在我手上。”

  “哎,早死早了結呀”

  狗肉道士嘀咕一句,便用道袍下擺兜著血饅頭離開現場。

  “早了結?”小羽喃喃。

  狗肉道士想暗示什么?

  葛慶一死,案子徹底結束,天帝不再追究她了?

  即便天帝愿賭服輸,可狗肉道士怎么知道天庭玉帝的想法?

  又或者,他只是猜透她留下葛慶的原因,委婉勸她別再折騰,老老實實等待玉帝的最終裁決?

  這時,有一穿錦袍的五十歲老婦,沖出來,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喊道:“羽仙人,羽神仙,俺兒子體虛,閔神醫說是先天之癥、凡藥難治,求求您大發慈悲,賜予俺一點神血”

  小羽有些煩躁。

  換個場合,她會大聲呵斥:別犯蠢,人血饅頭治不了病。

  可小強和狗肉道士狗肉道士帶著其它目的,小強卻一定不會說謊。

  或許神血真的有效?

  她不打算嘗試,也不希望看到眾人哄搶人血的荒唐場景.哪怕被哄搶的人血來自葛慶、朱銅等一眾雜碎。

  忽然,小羽瞥見對面衙門口,站在板凳上指點江山、侃侃而談的朱一套。

  “朱一朱令君,哎,令君你別跑呀”

  她剛向他伸手,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呢,朱一套便面色大變,身子一縮,躲在衙役身后,弓腰屈膝,回退衙門內。

  “朱令君有命,封鎖現場,各級衙役,注意維持秩序!”

  小羽大喊一聲,然后提著葛慶肩膀,大踏步往衙門口走去。

  門口的差役不知所措,卻都不敢阻攔她。

  不等她走近,便紛紛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

  “令君,我又被歹人刺殺,又要做個具狀人!”小羽一邊喊,一邊往縣衙內走。

  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鬼神無詔,不得進入縣衙”的“神律”,她在門檻前停下,道:“勞煩差大哥進去通報一聲,和上次壩下胡同一樣,羽鳳仙又遇到歹人刺殺,刺客中還有鬼神。

  還碰巧又留下一個活口,可以成為證人。

  但鬼神無詔,不得——呃”

  小羽表情僵住了,眨眨眼,再次看向縣衙大門,門神畫上果然白板一片,忽然就不見了門神。

  “門神大人何在?小女子——”

  她剛喊了一句,連貼著空白門神畫的兩扇朱紅大門,也忽然不見了。

  當然,凡人看不見,她卻看到郁壘神荼兩位大神,突然出現在門后,恨恨瞪了她一眼,然后扛起兩扇門,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什么意思?不為我開門,還是隨便我進去?”小羽有些懵逼。

  “哎呀,衙門大門怎么不見了?”

  “是羽仙子的神通,好厲害。”

  衙役們驚訝不已,然后都敬畏看向小羽。

  “羽鳳仙,你走開,羽鳳仙,你快快離開衙門,離我遠點攔住她,不許她進來,誰放她進來,我打誰板子。”朱一套在內院大聲喊道。

  七八個衙役面帶訕笑,你擠我我推你,好不容易才把失去大門的大門堵住一小半,留下一大片空地給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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