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劍其實只是個小把戲,小羽壓根沒花多少心思。
表面上她游走市井,觀摩并感悟底層民眾的人生,借天門鎮眾生修煉天機術。
事實上她更多時間和精力是在借助“大滅爸”提供的“義父滅殺之法”,創造更多劍術、領悟更多劍意。
她在為鑄劍骨做準備!
“三步走,鑄劍骨”的計劃早已制定。
目前“三步走”遇到了瓶頸,鑄劍骨卻擁有了大量的資源——勞神仙壽誕、蜀東武林大會,讓她借助“鬼靈精”拜了近千位“武林大豪”級別的義父——可以嘗試在短時間取得突破性進展。
除了領悟劍意、以純陽劍氣溫養劍骨,她還有個借市井之地逃命的目的:融入市井,不停移動,沒有定所,讓妖蟬或者其他意圖不軌之人難以找到她或者說,只能在她規定的時間、地點找到她。
她白天在街頭巷尾亂逛,連鬼神都難以尋到她——小羽親自測試過,關家人經常將她弄丟。
傍晚,她會回到羽府,或者去天寶居借宿。
有時還會去紅袖坊教紫櫻、杜鵑她們劍術。
如果她一直不露面,程祭酒想找到她都難。可她不能一直不露面,她不露面,妖蟬早晚能找到她——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找到她,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大部分時候不露面,選擇在某個時間點、某個地方露面,她的仇人若要找她報仇,必定會選那個時間點、地點出手。
如此她便控制了自己被刺殺的時間和地點。
也因為白天很難尋到她,李仙芝才特意選在她去城外送別蜀東奇俠的清晨來找她。
當她主動露面時,她必須精神高度集中,時刻準備激活靈官符甲,以及黑風劍遁之術。
嗯,小羽能一心多用,村姑劍壓根沒花費她多少心血,她更多時間和精力用在保命技能上,比如進一步融合黑風迅疾和陰風劍遁,讓遁速更快。
比如,研究、完善《魔眼大法》,打磨她為妖蟬準備的特殊“異物子彈”。
這天和李仙芝、赤鳩羅分開后,她又在寶安堂附近游蕩了一下午。
觀摩病患“氣色”與命理的聯系,從醫館老學徒和閔神醫的只言片語中“偷學”醫術(她掌握了醫道異術,醫理卻還是高等學徒的水平)。
待日落西山、天色昏暗,她蹲在墻角,摸出三枚銅板,嘴里念叨兩句,連續拋了六次。
六爻銅錢占卜,為她今晚的命數占卜。
“好像沒有災禍.”
小羽自己感覺還好,靈覺清明,沒有渾噩與不安之感。
但她還是拍了拍腰間玉骨鈴鐺,“小強,你感覺如何?”
小強今天的語氣有些遲疑,“主人,俺感覺不太好,似乎有什么事要發生。”
小羽緊張起來,“危機感強不強烈?”
她的先天易數剛入門,占卜的精準度肯定不如狗子的“佛頭智慧”。
“沒太強的危機感好像與俺無關,所以有點感覺,但感覺不太強烈。”小強語氣中透著些糾結。
“和你無關?“小羽激動起來,叫道:“小強,你要搞清楚一點,現在伱是我的法寶!
用你的佛頭智慧好好想一想,面對妖蟬,我大喝一聲,將狗寶扔出去砸他頭顱,會是什么結果?
要么他腦袋碎,皆大歡喜;要么他一拳捏爆你的狗寶,你先走一步,我繼續掙扎求活。”
小強無奈道:“主人,你不用一遍又一遍地強調。
俺從第一天開始,就有了以身殉主的覺悟。
你的劫難就是俺的劫難,你若被妖蟬報復,俺會跟著遭殃。
咱們主仆二人命理相連,你有危險,俺必有感覺。
可這次的感覺既然和俺無關,八成也和主人你無關。”
小羽奇道:“既然與你我無關,為何你會有感覺?”
“俺不知道呀,俺的佛頭智慧一直時靈時不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強道。
小羽沉吟道:“如今你主人我也算個天機術預備役高手,你該近水樓臺先得月才對。”
小強遲疑道:“賊老道教你先天易數時,俺躲在邊上偷聽,完全聽不懂。”
“你的佛頭智慧也沒反應?”小羽問道。
跟她的鯤鵬智慧比,小強的佛頭智慧真有點渣。
她一個活人,從無到有都把《狗寶煉形》第二篇創造出來;小強一個死鬼,還無法完全理解為它量身定制的鬼仙法。
她所學無比龐雜,都把妖文“山”玩出花了。目前已成功通過陰風劍遁,將“山”和“風”兩門妖文神通融合成“最強一劍”。
而小強到現在為止,依舊只能依靠本能,驅動狗寶之“山”字神通。
“賊老道教你的先天易數屬于太乙玄門,俺吃下的佛頭來自佛教,教派不同,故而沒感覺。”小強還在為自己的駑鈍找借口。
小羽沉默片刻,問道:“你說我今晚該去哪?小靜軒、羽府,天寶居?”
小強認真想了想,道:“去城隍廟,找個墻角將就一晚上吧。”
小羽搖頭道:“城隍爺指望不上啊!”
妖蟬真找到城隍廟附近,關城隍只會裝死。
“那就回小靜軒。”小強道。
小靜軒之所以能成為主要選項之一,是因為小靜軒處于梁河、清水河、小梁河交匯處,而小羽極為擅長“物理水遁”。
妖蟬既然是昆蟲成精,必定不擅長水法。
小羽露出猶豫之色,“根據幾天前收到的消息,文芷若的船今天下午就該抵達梁河碼頭.”
“主人,保命要緊!要談論儒家經典,可以等‘不安感’消失之后。”小強勸道。
“就怕她在天門鎮待不了幾天.”
話雖如此,小羽還是聽從了小強的建議。
可她剛走進醬油巷,剛退出“市井村姑”狀態、跟挑著山亭兒回家的李大爺打了聲招呼,她腰間的玉骨鈴鐺自己動起來。
“主人,俺感到有些不安。”小強道。
“為何不安?”
小強沒開口前,小羽什么感覺也沒有。 它一開口,仿佛觸動了某個靈機,讓她隱約有了些煩躁感。
“不曉得,但俺估計不安的源頭似乎在醬油巷,或者在醬油巷附近這片街區。
不如咱們還是去天寶居吧。
住在天寶居頂樓,一旦感覺不對,你立即御風逃遁。”小強道。
妖蟬能飛,這小羽知道。
可妖蟬飛遁的速度,似乎沒她的黑風劍遁快.這是參考剿鬼當日,妖蟬被天雷擊中后逃遁之速得出的結論。
從虎天君妖丹中學得的黑風迅疾神通,是將自己融入黑風中,成為黑風的一部分,隨著風往前移動。
黑風是神通激發的黑色狂風,并非自然風。
但如果環境中的自然風更大,“風元素”更活潑,黑風迅疾也能更快。
天寶居幾乎是天門鎮最高的建筑,住在七層塔樓之頂,秋風呼嘯,很有安全感。
“不安的源頭若在醬油巷,說明不祥與我無關呀!”小羽道。
小強道:“可能與你無關,也可能醬油巷并非你以為的地利之所。
可能妖蟬極為擅長水法,你剛跳進河里,立即被他抓住。”
小羽道:“如果妖蟬真擅長水法,早在過清水河時,你就該有感覺了。”
從北城墻根下的寶安堂來到紅袖坊,得過河!
走在橋上時,小強卻沒特殊感覺。
“哎,俺不清楚,但有了不安立即遠離總沒錯。”小強道。
這話倒是實在。
“咦,小鳳仙,你怎么回來了?”
她在路口站了一會兒,便被路口鐵匠鋪內的翟鐵匠發現。
“我去小靜軒拿點東西。”
小羽盯著翟鐵匠的臉仔細打量,面帶笑容,臉有紅光,沒半點衰敗之氣。
“我正打算找你呢。”翟鐵匠從門口走出來,興致勃勃道:“大狗子的‘烏龍將軍廟’已經修好了,過兩天就要為神像開光。
小鳳仙你現在德高望重,能不能借你的吉氣幫大狗子開光?”
“這種事應該找狗肉道士呀!”小羽道。
“他讓我找你,說你福氣更大。”
——我如今朝不保夕,每天睡覺前都要為自己占卜吉兇,有個屁的福氣和吉氣!
小羽心里苦笑,笑著點頭道:“兩天后是吧?沒問題。”
辭別了翟鐵匠,她又一路走入醬油巷深處。
應黃寡婦的強烈邀請,在她家吃了頓“青蒜小炒肉”,順便講了一番“羽鳳仙拐子山剿鬼傳奇”。
最后跳墻回到小靜軒,已是戌時過半,差不多晚上八點。
“小強,你有什么感覺?”
小強糾結道:“不安的感覺似乎有點減弱”
小羽思索片刻,干脆脫掉外套,只穿著淺褐色褻衣,手持巧實劍,跳進百步之外的梁河。
“現在呢?”
河水冰涼,她心里那點燥熱一下子沒了。
“好像沒感覺了.俺不確定。”小強語氣越發糾結。
“今晚咱就待在河里,小強你照例出去巡邏。”
盤膝沉入河底,五心朝天,進入冥想,巧實劍插在身前。
小強叫道:“主人,今夜不同往日,俺是土狗子,入了水,連方向都弄不清,無法為你巡邏。”
最近這些天小羽能安穩入睡,多虧小強幫忙守夜。
并非單純守在她身邊,它會在方圓兩里內來回巡邏。
一旦遇到風吹草動,立即跑回來叫醒她。
“不如你回小靜軒,反正小靜軒就在河邊上。”小強又道。
“褻衣都打濕了,還折騰啥?你就待在這,豎起耳朵、睜大眼睛,認真觀察附近動靜。”小羽道。
小強從狗寶里探出大黃狗腦袋,鬼眼幽幽,來回掃視。
“娘,干娘”
大概一個時辰后,忽有隱隱約約的鬼叫聲飄蕩在河面。
“主人,似乎你干兒來找你了。”小強叫道。
無聲無息間,小羽從水底飄上來,探出腦袋,望向鬼叫處。
果然是她鬼兒子池邈。
“好兒子,你升官啦?”小羽欣喜叫道。
池邈脫掉了簡單干練的差役服,換上了玄色繡黃金麒麟的袞服,頭上還戴著獬豸冠,看著像個陽間的王公。
而且他身上的神力氣息,也比過去強了百倍不止,簡直是質變。
等小羽來到岸邊,池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興奮叫道:“娘,孩兒升官了,孩兒現在是輪回使者啦!”
他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滿臉感激道:“孩兒能將功贖罪、加官進爵,全靠娘舍生忘死地為孩兒操持。
娘,孩兒如今出人頭地,你自然也成了老封君。
嘿嘿,孩兒一定會好好孝敬你,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