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山老農的誓言讓眾人震驚不已，全場一時間陷入寂靜。
“盟主高義，鄒某佩服，誓與盟主剿滅鬼巢！”
忽有鄒姓“奇俠”打破沉寂，激動高呼。
“閩山盟主，神勇無敵！”
“閩山盟主，義薄云天、豪氣蓋世，我等愿意誓死相隨！”
數百“蜀東奇俠”立即七嘴八舌地叫喊起來。
“盟主義氣無雙！”小羽也跟著眾人一起喊。
但她心里對閩山老農的神勇十分疑惑。
他都發誓了，表現得如此神勇，可仔細看他的面相她還是覺得他和勞神仙像一路人。
小羽當然不是真憑“面相”，才對閩山老農形成偏見。
“閩山老農強殺之法”尚未推衍結束（陰殺、暴起發難已完成），但他的部分道法異術，已被“大滅爸”破解。
也即是說，雖然從未交過手，她已了解他的部分道法神通。
她不能斷定他就是個邪修。
他的核心功法是一門強大的雷法，雷法雖有些不純粹，卻不是《血靈經》那等邪法，可他也的確修煉了一些邪門的秘術。
她羽鳳仙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從卻從來沒修煉過害人的邪法。
所謂“邪法害人”，并非用邪法去害人，而是修煉邪法過程中會傷天害理、殘害生靈。
比如赤靈子的“大日靈棗”。
比如，閩山老農有一招“陰煞針”（她取的名）。
從破解之法上看，應該是類似“暴雨梨花針”的暗器。
用暗器并不能說明什么，但陰煞針本身是以毒煞配合強大的怨魂煉制而成。
因為他的這招“陰煞針”，小羽悄悄練成了一招“純陽破箭式”：揮劍過程中，劍尖高頻率震顫，將純陽劍氣發射出去，形成一片劍氣光幕，擋住密密麻麻的陰煞針。
這招純陽破箭式對實體飛鏢、箭矢沒太好效果——力量太輕、擋不住，卻特別克制針形陰魂，故而她知曉閩山老農的針形暗器，皆為強大怨魂鍛造。
修煉“陰煞針”的人，不能一口斷定他是壞人。
他使用的怨魂皆非普通人，或許是江湖惡霸的靈魂？
但小羽也因此邪法，不相信他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他的誓言其實有個大前提——還能激發五雷法。
可五雷法是他的根本法，連五雷法都用不出來，也該逃命了，留下沒意義。
有這個大前提，他的誓言反而更真實可信。
“難不成他還能當著蜀東數百萬黎庶的面，當個背誓小人？
又沒人逼著他發誓，完全沒必要為一時之裝逼，做一輩子的背誓小人啊！
哪怕他不發誓殿后，哪怕他修煉邪法，只要他能踏踏實實履行盟主職責——以雷法開道、承擔主要壓力，誰不敬他是個大豪杰、大英雄？”
小羽念頭百轉，實在想不明白。
“羽仙子，這會兒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不知你肯否賞臉，隨我到花園以茶代酒，小酌幾杯？”福王走過來，眼含期待地問道。
小羽明白，這老鬼想跟她聊九花劍。
昨日剛進入福地，他就想拉著她聊天，卻被李仙芝制止。現在提前結束陰池修煉，時間才剛到下午，距離出征前的“最后晚宴”還有段時間。
“殿下相邀，榮幸之至。”
小羽也想聊一聊“黑山老妖流派”，笑著點了點頭，跟他離開人群，去了一座“陰間花園”。
花園的建設和布局，大氣華貴，十分“陽間”，奈何里面的曼珠沙華、曼陀羅開得燦爛，看著卻有些鬼氣森森。
不過福王烹飪的茶水非常不錯，味道令人回味無窮，入腹后化為一團暖氣，讓靈魂暖洋洋，疲憊感頓時消失，精神力似乎還微微有所增長。
福王果然詢問以九花劍意凝聚“百花主神”的事。
小羽連核心功法《太極長春功》都教給了紫櫻，《九花劍》更是對紅袖坊姑娘、女兒傾囊相授——她們能學多少，她教多少。
只是她們連一門劍意都沒領悟，距離“九花合一、凝聚百花主神”太遠。
她早想在別人身上驗證“百花主神”的練法效果，只恨沒機會。
如今面對早已領悟九種花之神韻的福王，她自然沒有絲毫藏私。
不僅知無不言，還在他不理解的關竅詳細解釋，一直到對方徹底明白。
談了一個多時辰，福王離席，長身而起，朝她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小羽避開了一半，也回了一禮。
“殿下，你如今已是福地之主，陰間也無法種植人間的花卉，為何還如此癡迷‘九花劍’？”
福王笑道：“陰間并非無法種植陽間之花，只是我的福地等級低，種不出來。”
“您都是福王了，天門鎮也算西沙域精粹之地，福地等級還低？”小羽半是恭維，半是懷疑道。
福王擺了擺手，道：“羽仙子你想，我即便在蜀地，也只是閑散王爺，還僅僅是郡王。
若是真正的國君，他的福地該多么繁華富饒？
若是上邦國君，甚至人皇，其福地又是何等宏偉壯觀？”
小羽驚訝道：“人皇也有福地？”
這話剛出口，她又覺得自己犯了蠢。
人皇也會死，人皇死了為何不能有福地？
她緊接著嘆氣道：“唉，因為人皇是人界之主，太過威嚴崇高，我之前一直將他當成神仙了。”
“雖不是天上的神仙，在陰間依舊算‘大神’、‘大仙’之屬。”福王先神色恭敬地贊了一句，又滿是感慨地說：“普通人因福地而得福，人皇卻能讓貧瘠之地變成福地。
人皇與龍氣相合，龍氣即是人氣與地脈之氣的融合。
等于說，人皇本身就是一條‘真龍之地脈’。
隨便選個地方葬下人皇，只要不是特別兇險詭異之地，都能立即讓那塊地變成陰間最富饒的福地之一。
更何況人皇何等尊貴，怎么可能隨便選個地方安葬。
人間最上等的福地加上人皇本身，你想想那福地該多強大，幾乎能媲美仙家的‘福天洞地’。
別說栽種陽間富貴花，仙花靈草也能繁茂成長。”“竟然能和福天洞地媲美，福地之主豈不是成神仙了？”小羽驚嘆道。
“福地之主生前都是人皇啊，人皇還不如神仙？”福王慨嘆道：“聽說有人皇的福地貫穿三界，比地府十八層地獄更低，比天庭三十三天更高。
別說仙人的福天洞地，連天庭都比不了。”
小羽疑惑道：“比地府更低，比三十三天更高，那是什么存在？”
“我也想知道，可惜我永遠也不可能親眼見到。非天大的功德，不可有此福緣。”福王搖頭道。
小羽問道：“你知道比地府更低、比三十三天更高的福地在哪？”
“你應該也知道，上古時代伏羲、神農、軒轅三皇得道后歸隱的火云洞。”福王道。
“啊，三皇居住的火云洞竟是一塊陰間福地不對吧，三皇飛升了，壓根沒死。”小羽驚疑道。
福王沉吟說道：“你不是疑惑，為何我一個死鬼，還對人間之花戀戀不舍？
我固然愛人間富貴花，可我對九花劍的執著，是因為八子夫人家新建了一座花園。我打算練成百花主神后，去給八子夫人當花匠。
當然，我以‘百花主神’之身份擔任花匠一職，肯定不是照料凡花。
九花劍殺傷不強.在我們手里不強，在你手里簡直成了‘殺人花’、‘霸王花’。
關鍵是百花主神！
所有人都小瞧了你的百花主神。
用它戰斗簡直是牛嚼牡丹。
百花主神真正的神效，是和靈草仙花溝通。
今后你可以試一試。”
“我倒是想試一試，可仙花在哪、靈草在哪？”小羽先苦笑，又好奇問道：“八子夫人是哪位？”
福王笑道：“‘八子夫人’是一位人皇夫人，也是上代人皇政的高祖母。”
小羽心中一動，試探道：“莫非是宣太后‘羋八子’？”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讓她想起某位“鈕鈷祿·甄嬛”。
福王正色道：“對人皇和人皇夫人，都不要直呼其名。”
“我蠻夷，不懂禮，多謝殿下教誨。”小羽虛心受教。
福王輕輕點頭，道：“沒錯，就是宣太后。在大秦人皇駟（嬴駟）還未殯天時，她是人皇的‘夫人’；人皇駟駕崩后，她攝政天下，幾乎是一位女人皇。
攝政天下期間，她又嫁給了東沙域的霸王義渠王。
故而在八子夫人下葬后，會時不時來東沙域小住幾十年。
在中華上邦的福地，她被稱為‘宣太后’，或者‘宣夫人’。
在義渠福地時，義渠王更喜歡直呼其本名，而非大秦尊號，于是有了‘八子夫人’。”
小羽心里有無數槽點想吐，又因為槽點太多，不知道從哪入手。
福王繼續道：“我沒福緣見識火云洞，可人皇夠資格呀！
關于火云洞的認知，我都是從義渠王福地里老祖宗口里聽說的，應該不會有錯。”
小羽表情迷糊，“‘老祖宗’又是誰？”
“就是我李家老祖宗。你該知道我李家先祖，是從中華蜀地遷徙而來的吧？”
福王聲音中多了些幽怨之氣，“滅中華之蜀國者，大秦人皇嬴駟也！”
——你剛才不還說稱呼人皇，不可直呼其名嗎？
小羽心里吐槽，道：“聽說大秦滅掉中華蜀國后，安排了一位‘宗子’入贅李家。”
“宗子”一般指大宗嫡長子。
但如果是皇族子弟，尤其是人皇親兒子，也能稱為“宗子”。
福王傲然微笑道：“悝公正是我李家先祖！而悝公又是八子夫人之親子，故而我們李家也算八子夫人一脈。”
——所以你現在要去“外婆”家當花匠？可義渠王不是你“外婆”的姘頭嗎？你家先祖是大秦人皇和羋八子的兒子，不是義渠王的兒子啊！
貴圈關系太亂，小羽差點被繞迷糊。
不過福王這七拐八繞的話，也的確證明了他關于火云洞之言的權威性。
福王從李家老祖那聽來的火云洞常識，應該來自羋八子。
以羋八子在人間、陰間的身份地位，八成能接觸到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義渠王的福地在哪？”她也想去瞧一瞧，若能見到羋八子更好。
“在東沙域.東沙域是咱們西沙之人的稱呼，凡是流沙河東邊、中華上邦以西，都稱之為‘東沙域’。
其實義渠已經屬于大秦疆域，只不過位置偏西。
在大秦連‘西域’都算不上。”福王道。
“這么說義渠福地距離這兒有幾萬里？”小羽疑惑道：“殿下能長時間遠離自己福地？”
福王哈哈笑道：“羽仙子，你千萬不要用陽間的距離，來估量陰間的范圍大小。
陰間環境很復雜。
王朝更替，諸侯國民心之變化，都能極大影響陰間的時空。
有時候陽間相隔很近的地方，卻在陰間無法連通，要繞行很長的路程。
而陽間相隔萬里的地方，在陰間卻可以一日抵達。
比如，我西蜀幅員萬里，陰司之鬼神卻能在西蜀范圍內快速穿行。
因為西蜀是一個整體，各城市由道路、法理、地脈、龍氣、國運等連接在一起。到了陰間，陽間的道路、法理、龍脈，就會形成真實的‘陰路’，沿著通道走，路程短、速度快。
你若要去陽間的義渠，快馬加鞭，日行千里，也得跑將近一個月。
我乘坐馬車，從福王宮出發前往義渠王福地，頂多兩天時間。
無論西沙域還是東沙域，各大諸侯國都是中華上邦的藩屬國。
在陽間，條條大道通咸陽；在陰間，條條陰路通咸陽，暢通無阻，既快且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