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背后是菩提樹的虛幻交織的身影,戴著蓮花冠,含笑而立,“謝觀,用出你的本命!”
聲音如同晨鐘一般,回響在四周。
魔師等人已經沒有心氣,眼含絕望。
夫子如今修為更進一步,跨過了人間的極限,已臻天人境界。
此時已是人間真無敵,他們一起上都于事無補。
大先生卻在回味剛剛夫子所說之話,似有所悟。
“竅中藏神,自蘊洞天。”
你抬首望向這位氣息超然物外的夫子,“我凝聚的并非本命。”
話音不疾不徐,卻讓菩提葉都為之一滯。
夫子微微皺起眉頭。
陸華聽到你的話語,不可置信,你身上流露出的就是本命氣息,為何會說不是本命。
大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當日在群芳宴上二先生留下的飛升的陽神,對你們所說。
也有關于修行之法,提到了燕王,應該是修煉此種,才得以飛升。
莫非你…學了燕王的法 不對,你不是三真弟子,就算是洞玄等人有終南山道統,也沒有留下傳承。
這種法似乎天地不允許,或者說此方天地,不可能修成!
你緩緩收劍,一身氣息變得不同,身上亮起瑩瑩寶光,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竅同時吞吐靈光。
一道陽神從身體內走出,不同的是陽神之內有著金色光芒,如同人體竅穴一般。
陽神盤膝而坐,竟然如同肉身一般修煉起來,其中竅穴之中生出丹田,仿佛一座座被靈氣滋潤的寶山。
下丹田之中突然生出了兩道暖流,宛如兩條活潑的波光小魚在游動。
散發出溫暖而柔和的能量,其中一尾暖流,宛如一條銀色的溪流,順著中黃庭、黃金殿…
四座飛升臺灑落漫天靈雨。
這仙靈之氣如煙似霧,浸潤著你周身經脈竅穴,使得靈氣循環生生不息。
周身大穴經脈連通,讓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沖刷經脈,疏通竅穴。
魔師眾人全神貫注,似乎不敢置信 元神竟然還能修煉,這如何可能!
大先生此時百思不得其解,“竅中藏神…應是將元神煉入竅穴之中,怎么會讓元神生出竅穴,這又是什么法門!”
你陽神之上凝聚三花,氣息再度升華,仙光繚繞,元神開始生出肌膚毛發,恍如真人一般。
一股并不輸于夫子的氣息生出。
“這…”
“天人境界…不對,以陽神之身躋身天人。”
在場中人皆是驚訝莫名,元神還能生出竅穴,脫離肉身修煉。
在場眾人道心震蕩,自古修行皆以肉身為渡世寶筏,元神為操舟之人。
而今眼前景象,卻似有人直接將元神煉成了渡苦海的舟!
忽然你肉身輕震,一股熟悉的本命氣息沛然而出。
陸華見此一驚,原來你的本命氣息在這里,本命竟在肉身?可武道璇丹和陽神未合,這又如何可能!
夫子終于有所動容,蓮花冠上清光微漾:“善哉。”
“本命確實只是此界的不得已之法,我聽那些外鄉人說過,他們所在的天地,類似于大宗師的本命被稱之為道術,道術四萬八門,無窮無盡。”
“可是,大宗師只有一個本命,外界之人卻精通多種道術。”
“我剛剛得見飛升,方才頓悟,此界修行之法本就有謬。”
“真正的通天大道,當是——筑就道基。”
話音落下,虛空生蓮,似有大道綸音回蕩。
夫子看向你,眼中也有驚訝之色,“想不到,你卻真正的另辟蹊徑,走出如此之法。”
“就如同當年陸沉的坐忘,是一種超脫法。”
“你今日的元神生竅,也是一種。”
夫子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這種感覺真是令人愉悅,一個不輸于陸沉的修煉大材。”
“踏著你的尸骨飛升,方顯得我歷經十數甲子,求道之艱辛!”
你渾身竅穴吞吐著仙門垂落的靈機,肉身瑩潤如玉。
奈何天地如牢,任你如何沖擊,終究被禁錮在本命之境。
天地有缺,肉身無法飛升!
你在三先生本命“掌燈黃粱夢”之中,剩下的兩年時間,融合自己所學。
二先生教導你學會他的本命“落紅塵斬前身”,你便明白,本命并非無法學會。
而是只需要開通心靈之力,古之稱之為道心神藏。
再加上群芳宴上二先生留下的只言片語,那位橫跨三千年與夫子交手的燕王,你逐漸明悟。
武道九境,非肉身之極限,實乃此界靈氣枯竭,肉身如無根之萍,不得滋養,前路遂絕。
元神修煉之道,亦困于此桎梏,再難寸進。
然心靈之力,乃嶄新通途——非旁門左道,實為直指本源的登天之路。
你也明白謝鴻所透露的玄妙,他讓你抄錄的道家、佛家、儒家等百家的典籍,并非告訴你走三教合并的路子。
而是告訴你,這個世界,儒釋道三家,諸子百家,旁門左道,三教九流,走的路都是斷頭路,飛升不得!
兩年時間你沒有融合元神和本命,而是修煉心神之力,開啟神藏。
你以佛門兩道手印為鑰,你漸悟其中玄奧,進境一日千里。
終在體內孕生心靈之體,宛若第二元神。
璇丹與心靈相融,鑄就前所未有之本命,躋身天下大宗師之列。
你心念一轉,既然肉身可修神藏,元神為何不可?
于是,你轉修元神,于元神之中孕養心念,卻始終差一線蛻變。
直至今日,飛升臺上仙靈之氣垂落,終得圓滿!
此刻,你兩道身影立于天地之間,連夫子亦不得不真正正視于你。
夫子俯視于你,“你有你的陽光道,我亦有我的通天路。”
你只道,“孰強孰弱,一試便知!”
話音未落,夫子頭頂蓮花冠上,菩提樹顯化實質,如虛空妙樹,扎根于無盡玄奧之中。
萬千寶功歸一,萬法歸宗,天地扭曲,威勢驚天地!
極白之光,如白洞坍縮,朝你吞噬而來。
而你陽神已由虛化實,切實踩在城墻之上。
你身后撕開一道裂縫,望里看是無形星辰世界鋪展,萬星起伏,浩瀚無垠,似蘊含宇宙至理。
魔師等人只一眼望去,便覺心神沉淪,仿佛其中藏盡天地玄機,萬事萬物,皆可在此間尋得答案。
這是什么 洞玄見此,瞳孔微縮,腦海中閃過道家典籍的記載。
“內景?”
傳聞修士打坐入定時,可見丹田生明月,紫府現星河,此乃“內景”。
《黃庭經》有載:“內景者,存神觀想之所見。”
《參同契》亦云:“內視分明,玄關自現。”
但眼前這片浩瀚星穹,遠比典籍所述更為恢弘,甚至所見只是冰山一角。
“不對.”,洞玄猛然驚醒,“內景乃心象所化,豈能具現為實?”
你給出來答案,“此乃天機宙宇。”
智慧生靈心念所系,因果命運交織之處。
道家占卜吉兇,佛門照見五蘊,皆需溝通此界。
夫子那“萬法歸一”的浩蕩真意轟然而至,與你身后的星河轟然相撞。
極白之光沉入天機宙宇之中。
剎那間,一道無形無質的波動自天機宙宇中激蕩而出!
如天河傾瀉,似大道漣漪,那玄妙之力穿透虛空,徑直沒入夫子眉心——
“唔!”
夫子身形微震,面容首次浮現痛苦之色。
無窮的信息洪流奔涌而入,復雜七情如刀,六欲似浪,紅塵萬丈,因果輪回。
無數生靈的喜怒哀樂在元神中轟然炸開!
倏然,夫子頭頂的蓮花冠驟放清光蓮臺虛影自頂門浮現。
片片蓮瓣舒展間,滌盡萬千雜念。
在夫子失神之時,你天人境的“天極摩柯“已至夫子身前。
卻見那襲青衫紋絲未動,連衣角都未掀起半分。
魔師等人大為可惜,謝觀就算是修為再進,甚至躋身此界天人,由元神喚出“天機宙宇”,還是難傷夫子。
夫子有本命“存世之基”,此界無有傷他之法,心靈上的攻擊,有蓮花觀在,也是不起效果。
天地不毀,則其身不滅。
萬法不侵,故諸邪難近。
這謝觀如何能勝!
就在元神交鋒的間隙,你的肉身終于動了——
那道自開戰之初便深藏鞘中的劍意,此刻轟然出匣!
“落紅塵,斬前身!”
他還未看見劍光,身上已經多了一道劍痕,夫子已然色變。
他當然認得這式專破“尸解法”的因果之劍。
方才謝觀那一劍確實斬中,卻只泛起些許漣漪,他便以為此劍不過如此。
殊不知,那不過是有意為之。
此刻真正的殺招才現,劍光竟從過去歲月中斬來!
萬千因果線如蛛網般浮現,又在劍鋒處一吸,所過寸寸崩斷。
夫子身后的菩提金樹劇烈震顫,琉璃般的樹干上竟浮現一道猙獰劍痕!
夫子臉上有痛苦之色,“你!”
你的陽神之體運出《陽符經》張嘴吐出赤焰,頃刻化作焚天火海。
而你只是再度舉劍,第二劍!
夫子身后的菩提樹再顫,那道劍痕又深三分!
魔師等人眼中希望之火重燃,夫子的本命一破,便不是無法戰勝。
大先生卻看出你的窘迫,兩次本命施展,已耗盡你周身真元,識海元神亦近枯竭。
須知縱是當世大宗師,一身修為也不過堪堪支撐兩次本命施展。
你雖斬出驚世兩劍,此刻卻已力竭。
夫子頭頂蓮花冠垂落萬千靈韻,如天河倒懸。
那“菩提樹”上的劍痕,正在浩瀚靈氣滋養下緩緩愈合。
眾人心急如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轉機流逝。
夫子面色漸復從容,目光如淵凝視著你:“謝觀,我會像記住陸沉一般,記住你。”
夫子鼻息之間吸入蓮花冠上垂落的靈韻,一身氣息漸漸圓滿。
他知你無法再斬出“落紅塵·斬前身”,卻也不著急。
待他恢復,便可殺你!
就在這時,場中不知何時,響起了清脆悠遠的鳥鳴。
兩只金翎的鳥雀悄然落在謝觀肩頭,尾羽流轉著霞光。
“昭明鸞”,陸華等人瞳孔微縮。
魔師等人已經認出。
“白冠為雄,赤冠為雌,兩只鳥同時出現!”
夫子眼神不善的看著,你肩頭兩只昭明鸞落下。
大先生目露震驚,“據傳昭明鸞一雄一雌,雄鳥偏愛至真至善之士,雌鳥則對大奸大惡之人情有獨鐘。”
“二者形影不離,若雄鳥擇定主人,雌鳥便會毅然撞石而亡;反之,若雌鳥選定,雄鳥亦會如此。”
如今兩只鳥落在謝觀肩頭。
蓮池開口道,“阿彌陀佛,若兩只昭明鸞共擇一主,此人必是天生圣人,集至真、至善、至圣于一身。”
陸華聽到此話,口中喃喃道,“至真、至善、至圣…”
場中變故又生!
隨著你的兩只昭明鸞出現,你一身氣息瞬間圓滿。
又揮出一劍,先因后果,避無可避。
夫子瞳孔驟縮,身后菩提巨樹簌簌劇顫,落葉如雨。那道貫穿樹干的劍痕陡然擴張,只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缺失。
蘇景見此臉色出現喜色,他熟悉尸解法,自然知道夫子如今狀態,他放聲大笑。
“哈哈,先生,你的尸解法,要破了…”
神鳥鳴叫,劍意再生。
你的元神之身,再此召出天機宙宇,夫子氣息不穩,勉強用出萬法歸一被其吞噬,一道無形無質的波動自天機宙宇中激蕩而出!
夫子只感頭痛欲裂,輕身搖晃。
他頭頂的蓮花冠在剎那間被一道憑空浮現的劍痕劈中冠身,先因后果,這一劍是必定,你再此揮劍。
蓮花冠從夫子頭頂打落。
你的元神之身吐出赤焰,你再次用出“天極摩柯”,三道寂滅龍卷咆哮而去。
沒有本命“存世之基”和“蓮花冠”,夫子還在失神狀態,直接被撕碎肉身,只剩下一道陽神!
兩只昭明鸞翩然掠過,朱喙輕銜墜落的蓮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