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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你的后手,隔著三千年的交手

  “那那是什么!”

  “終南山?大隋的終南山怎么會出現在汴京上空?”

  謝原站在邀仙樓頂,目光灼灼地望著夜空中那座巍峨山影。

  其山巔的積雪不化,其上的道觀若隱若現,這分明是萬里之外的終南山,卻如海市蜃樓般倒懸汴京上空。

  “謝原!你要去哪?”謝琦月在身后喊道。

  謝原頭也不回地沖下樓梯:“我去找觀弟!你就別管了!”

  “你知道他們在哪?”謝琦月追了幾步,裙裾翻飛。

  謝原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你看見剛剛那道在治水上的亮光了嗎?”

  “觀弟應該在那里!”

  謝琦月怔在原地,看著謝原遠去的背影,眼中泛起委屈:“四表姐,你看謝原他…”

  張云芝輕撫謝琦月的肩頭:“隨他去吧。“

  她望向夜空中的異象,若有所思,“不過,他說去找觀公子.…”

  一旁的薛洪眼神復雜地看著謝琦月對謝原的關切。

  他抬頭望向籠罩汴京的琉璃光罩,以及那倒懸的終南山虛影,喃喃道:

  “今夜汴京,怕是要變天了。”

  李書婉倚欄而立,目光在三樓與四樓之間游移。

  那些平日里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此刻卻無動于衷,對汴京上空的異象視若無睹。

  除非…

  她望向四樓,那里有書院三先生和蘇相坐鎮。

  有這兩位在,誰敢輕舉妄動?

  群芳宴幾乎來了九大姓之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聚在了一起,突然出現這種大事。

  蘇相和三先生,是否早就料到!

  謝琦月從窗邊俯瞰,只見群芳宴四周黑壓壓一片。

  披堅執銳的甲士列陣如林,其后隱現氣息深沉的修士身影。

  角落里,黑衣紅魚紋的屠魔司暗衛人影佇立,煞氣逼人。

  不知何時,屠魔司、禁軍、皇衛司、神隱的人馬已將邀仙樓圍得水泄不通。

  樓中賓客無不神色凝重,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四方戲臺上蘇詩詩最后一舞已畢。

  只等,群芳宴花魁揭曉座次。

  治水兩岸的百姓從原本呼聲如雷,也漸漸奚落了下來。

  一股詭異不安的氣氛在群芳宴彌漫開來。

  外面的軍隊早就把兩岸的進出口攔住,百姓臉上面面相覷,似乎惶恐。

  只有小孩騎在父母肩頭,眼神好奇看著天空之中的倒影。

  然而此刻!

  邀仙樓已被懸鏡司的人把守,四樓傳來威嚴的聲音:

  “奉蘇相與三先生鈞旨,邀仙樓即刻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

  李書婉與幾位閨秀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窗外天空!

  明月之下,終南山的虛影愈發凝實,仿佛要將整個汴京壓垮。

  這時!

  一道沖天而起的劍光如彗星升起,赤練般的火光順著天際直沖云霄,仿佛要將天地撕裂。

  磅礴的劍意來自書院方向。

  三先生立于四樓,望著那道劍光,臉上緩緩出現痛苦惋惜神色。

  “師兄,何至于此!”

  蘇景亦是神色復雜,眼中帶著悵然與感嘆,低聲道:

  “這便是天意昭昭嗎?那位早就算到如今的局面嗎?”

  他抬頭望向天空,語氣中帶著幾分敬意:“借師兄的劍,劈開驚神陣…”

  然而!

  那被劍光劈開的青色琉璃罩,如同被打碎的瓷器,雖裂開了一條口子,卻迅速開始愈合。

  三先生眉頭一皺,“連師兄的劍,也斬不開嗎?”

  就在此時!

  長寧街的謝府之中,突然迸發出一道凌厲的劍意,直沖九天!

  那道劍意如同蛟龍出海,瞬間匯入書院方向的明亮劍光之中。

  兩股劍意交融,天地為之震顫!

  一道低沉的聲音呢喃而起,卻如洪鐘大呂,響徹天地:

  “斬!”

  青色琉璃罩的裂口驟然擴大,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再也無法愈合。

  “是二先生!”

  群芳宴上,眾人驚呼出聲,騷動不已。

  那位在床榻之上病重多年的二先生,竟在此刻斬出了驚天一劍!

  蘇景望著那再也無法維持的青色琉璃罩,眼中卻沒有絲毫輕松之色。

  驚神陣雖破,夫子卻依舊屹立不倒。

  夫子,仍是天下第一!

  “就算是二師兄持劍,也不是先生的對手。”

  蘇景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悲涼。

  “而且,二師兄斬出這一劍,怕是已經油盡燈枯…”

  他抬頭望向終南山的方向,眼中滿是凝重。

  “先生無敵于天下,大師兄幾人依舊危在旦夕。”

  “結局…難以更改,或是那位還有怎么樣的后手!”

  “實在想不出,天下何人能兌子先生。”

  三先生站在書院高處,望著破開驚神陣后越發巍峨的終南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低聲說道:“夫子當世無敵,并不代表今古最強。”

  話音未落,終南山巔突然傳來一聲悠遠的鐘鳴。

  那鐘聲仿佛從遠古傳來。

  夫子收回目光,看向謝觀,眼神古井無波,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撼動他的心神。

  他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

  “這就是你的后手嗎?這一次,是我失算了。”

  他微微一頓,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

  “想不到老二,以他如今的狀態,還能斬出這樣的一劍。”

  董誠忽得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諷,“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斬開了驚神陣,你如今也離開不了。”

  他抬手指向天空,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

  “你沒發現嗎?汴京之上的驚神陣,早已與京師道的大陣完全結合在一起了。”

  俞客聞言,眉頭微皺,抬頭望向天空。

  只見那破碎的青色琉璃罩雖已裂開,但其碎片卻并未消散,反而與京師道的大陣融為一體,形成了一道更為龐大的陣法屏障。

  他嘗試結束親自參與似乎還是無法做到。

  結束親自參與,似乎只有戰勝夫子。

  俞客聽聞夫子之言,只是微微點頭,卻并未回應。

  他的目光越過夫子,望向那如同黑云壓城般逼近汴京的終南山。

  俞客心中已然明了——為何選擇親自參與會對未來有利。

  每一次選擇,都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層層漣漪,最終匯聚成如今的局面,滔天巨浪。

  他不得不承認,夫子所說的“仙人”二字,確實有其道理。

  仙人行事,不著痕跡,而能擇善而從。

  皆與天意相契,看似信手拈來,實則玄機深藏。

  下出驚世一棋!

  魔師等人早已退至俞客身前,四人皆是重傷,氣息微弱。

  其中受傷最重的,并非修為最低的陸華,而是那位魔功深不可測、精通魔門九脈秘術的魔師。

  許江仙方才施展天魔解體大法,又被夫子一掌抓碎心臟,若非蓮池大師以九轉佛心丹為其續命,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即便如此!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氣息紊亂,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大先生半邊身子幾乎被毀,鮮血染紅了衣袍,卻依舊強撐著站立,眼中滿是堅毅之色。

  蓮池大師氣血兩虧,修為已從武道九境跌落,面色灰敗,仿佛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陸華左腿被洞穿一個大洞,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腳下的青石板。

  她咬牙強撐,額間滲出冷汗,卻依舊不肯倒下。

  四人手段盡出,卻依舊無法傷及夫子分毫。

  夫子立于眾人之前,神色淡然,眼中如同螻蟻。

  四人已經無力再戰!

  魔師抬頭望向夫子,眼神雖冷,卻也有一種絕望之色。

  夫子實在太強,連擊敗的心思都是難以升起。

  如此打擊讓這位橫行天下的魔師,心中有了頹廢。

  蓮池大師雙手合十,低聲誦念:“阿彌陀佛…一切皆是因果。”

  大先生神色疲憊,眼中黯淡無光,仿佛已耗盡了所有心力。

  陸華卻抬頭望向天空中的終南山幻象,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座道觀之上。

  他眉頭微皺,心中隱隱覺得這幻象中的終南山,與自己印象中的略有些不同。

  山勢更加巍峨,道觀更加恢弘,其勢更加興旺。

  終南山的幻象再次變幻!

  眾人目不轉睛,屏息凝神,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四人的生死,皆系于這瞬息萬變的局勢之中。

  天空之中的終南山上,隨著被斬開的那道裂縫之中。

  一道浮光瀲滟從中照出,映照場中,虛幻身影隱約可見。

  那是一個兩鬢微白、面容滄桑的中年人,雙眼明亮如星,負手而立。

  身后的背景是終南山的活死人墓前!

  無法降臨此世!

  陸華瞳孔驟縮,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道面容,他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從小在祖師堂做功課,香火繚繞上供奉在最正中的畫像。

  “陸沉祖師!”

  陸華脫口而出,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敬畏。

  陸沉祖師的畫像流傳千年,后世弟子飛升之時,皆以不識祖師真面為不孝。

  那畫像一直擺在祖師堂正中,受歷代弟子香火供奉,卻從未有人見過其真容。

  夫子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光。

  這道人影雖是無法臨世,但是一身氣質,陸華平生未見,心中再無猶豫。

  陸華已經恭敬行禮,“終南山云字輩,不孝弟子,添三真一脈天師陸華,拜見陸沉祖師。”

  那道人影似乎透過遙不可及的過去,輕輕點頭,聲音柔和。

  “守德崇用福,一清季祖真,養素守堅志,虛靈慧業云。”

  有些感慨的聲音,“歲月匆匆,已過百代,三真尤在。”

  魔師和蓮池二人臉上再難掩震驚之色。

  三真陸沉!

  已經過去了三千年的那位燕王。

  這如何可能!

  大先生也是恭敬行禮道,“許羨見過祖師!”

  魔師和蓮池還在震驚之中。

  陸沉淡淡一笑,目光越過眾人,看向夫子。

  夫子面色陰沉,旋又勾起一抹譏誚笑意,抬眼望向陸沉,語氣中滿是不屑與傲岸:

  “你只能倚仗此界之力…未曾料到,你竟然請來了陸沉。然而,這又能怎樣?”

  他聲音低沉而冰冷,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在這靈氣消逝后的六千年間,我自認無敵一千五百年。即便是三千年前那位號稱無敵于天下、千山難及其高的陸羽重生,亦非我敵。”

  稍頓,他直射陸沉:“即便是你陸神洲復生,我亦有信心勝之。更何況,你本非此世之人,跨越三千年而來…”

  陸沉聞此,僅是淡然一笑,目中流露出懷念:“若羽弟尚在,你別說活一千五百年,恐怕連一甲子的蕩魔都撐不過。”

  夫子面色愈發鐵青,“想不到堂堂三真祖師,竟也信口雌黃。三千年前,靈氣剛剛復蘇,那時的大宗師,怕都是不能于如今的武道上三境相提并論!”

  陸沉淡然一笑,反問道:“是嗎?”

  魔師等人聞此,如夢初醒。

  三千年前,靈氣初現,彼時的大宗師,較之于今日之上三境,恐怕尚有不逮。

  更遑論后來興起的元神修煉之法。

  陸沉雖在此世聲名顯赫,但相較于夫子這般武道與元神皆已臻至絕頂之人,又歷經五次尸解,恐怕仍是力有不逮。

  陸華卻沒有此想法,作為三真一門之后世弟子,他對這位奠定三真一脈基業的祖師心懷無限敬仰。

  夫子似乎不欲多言,冷聲道:“玩鬧也過了,是時候結束了!”

  “僅憑陸沉,就想鎮壓我?”

  夫子的氣勢層層拔高,氣息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他身后浮現出一棵巨大的菩提樹虛影,枝葉繁茂,樹影婆娑。

  菩提樹中,一尊佛陀虛影若隱若現,寶相莊嚴,仿佛在俯瞰眾生。

  蓮池見狀,瞳孔驟縮,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認出了此法——這是東圣宗的不傳之秘——《御盡萬法根源智經》

  “觀三千法相如掌中紋,破八萬障門若鏡中塵。”

  蓮池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

  此法以佛門般若智慧為根基,坐忘無我為法門,修習者需先斬斷貪嗔癡三毒,方能在識海中凝成智海菩提樹。

  菩提樹的枝葉每長一寸,便可解析一門武學的本質,修至大成,可融匯天下武學,萬法歸一!

  而夫子身后的菩提樹,早已枝繁葉茂,何止三千功法!

  每一片葉子都閃爍著不同的光芒,仿佛承載著一種絕世武學的精髓。

  魔師見狀,心中亦是震撼不已,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他萬萬沒想到,夫子的根本之法,竟非儒家、魔道或道家,而是以佛門為根基!

  “原來如此…”

  魔師低聲喃喃,“夫子以佛門筑基,融匯三千法,難怪能無敵于天下…這世間,還有人能勝之嗎?”

  陸沉望著這一幕,眼神依舊平靜如水,緩緩說道:

  “若是羽弟在此,必定心生快意,與天下高手過招,敗盡天下之敵,本就是他的樂趣所在。”

  他目光轉向夫子身后的菩提樹,繼續說道:

  “可惜,隔著三千年,我只能出一招。”

大熊貓文學    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