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婷婷聽后一陣失落,黯然神傷。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一旁的李琴嵐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竊喜。
正當你與謝原告辭離去之時,忽聞環佩叮咚。兩名著月華裙的侍女手捧錦盒,如云般攔在階前。
為首的老婦人滿頭銀絲綰成高髻,一支碧玉扁簪斜插其間,氣質雍容華貴。
“顏嬤嬤!“
蘇詩詩詫異開口道,連帶著幾位花魁都是行禮。
這位是琦陌春坊的那位東家一直陪伴在身邊的老嬤嬤,可以說是整個琦陌春坊的管事,執掌琦陌春坊近三十載的嬤嬤。
蘇詩詩雖地位超然,也是對其敬重有加。
老婦人向你福身,“觀公子還請留步。”
“我家主子染恙未能親至,特命老身備些薄禮,權當賠今日驚擾之罪。”
你倒是微微疑惑,琦陌春坊的東家是何人?為何會如此?
謝原之前是真正的紈绔子弟,混跡西廂樓,熟悉這坊間傳聞。
他低聲道,“這琦陌春坊背后據說除開李家,真正主事之人乃是當今的圣上的嫡親妹妹,那位守寡的長公主。”
你正沉吟間,那老嫗展顏一笑,眼角細紋蕩開,“觀公子且先別推辭,這匣中之物,或許正是公子眼下所需。”
侍女素手輕抬,錦盒應聲而開。左側玄鐵腰牌在暮色中泛著幽光,其上一枝紅梅傲雪綻放,花蕊竟是用朱砂點就的琦陌春坊徽記。
謝原臉色驚訝道,“這這是傳說中的寒梅令?聽聞持此令者,不僅一應開銷全免,琦陌春坊也會竭盡全力相助。”
謝軒更是不敢置信,這寒梅令可是只發出去十多枚,有名有姓記載的都是汴京手眼通天的人物。
這謝觀何德何能啊!
老婦人微微點頭,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意:“春坊十六樓,隨時歡迎公子蒞臨。”
蘇云卻看向另一個錦盒,眼神有所驚訝。
你的目光卻緊緊凝在右側的越窯青瓷瓶上。那瓷瓶尚未啟封,便有一縷清冽的藥香穿透釉色,直透你的心脾。你心中一驚,只是嗅到體內真氣突然加速了運轉,這變化讓你暗自詫異。
“此丹乃是玄元雪露丹,乃是武道溫養丹田之物,可多把握沖開“天突”“神闕”“百會”三處玄關,助武者突破上三境”
“以玉髓調和天山雪蓮,陰陽相濟,可潤澤丹田氣海,修復經脈暗傷。內力循環速度提升三倍,持續七七四十九日。”
“此丹在武者之中堪稱稀世珍寶,不僅毫無后患,更是有價無市。這四顆丹藥,足夠支撐半年的淬體之用。”
蘇詩詩不由有些驚訝,竟然是此丹,確實珍貴異常。
你聽后不由眼神一亮,卻有面露思考,再度看去這位被稱為容嬤嬤的老婦人。
她臉上多是皺紋,眉眼間的輪廓,也可窺見年輕之時容貌風姿動人,可見歲月從不敗美人。
而且,你借助《陰符經》之中“五龍盛運法”,捕捉到她的氣息乃是元神中三境的修為。
這如此明顯的拉攏之意,是你沒有想到的,而且還如此知曉你的武道修為,應是剛剛與裴鋒交手所暴露。
你心神微微一動,掃向四周,看來從進這琦陌春坊內,就有人一直盯著這里。
如今算準你所需,你正在武道六境繞指,武道修行勤練肉體,你雖有九劍可以刺激皮膜竅穴,卻也遠遠落后你的元神修為。
現在光陰緊迫!
這四顆玄元雪露丹來得正是時候,你不是迂腐之人。
便坦然收下錦盒:“如此厚賜,卻之不恭。”
容嬤嬤聞言,眼角皺紋舒展開來,宛如秋菊綻放:“琦陌春坊的大門,隨時恭候公子。”
她欠身一禮,便是離去。
你將梅花令與丹藥收入袖中,與謝原并肩離開。
暮色中,蘇詩詩凝望你的背影,眸中異彩連連——能詩善武的才子本就罕見,更何況年紀輕輕便臻至武道中三境?這等修為,也只有汴京九家出類拔萃的子嗣擁有。
還有這東家為何會送出如此珍貴的禮品。
她對于這位東家,也是只有”幾面之緣,鮮少露面,對于其性格也是云里霧里。
其真實身份確實是大齊長公主,總攬春坊內所有事務,在姐妹們口中是個既令人敬畏又捉摸不透的存在。
可能因為蘇相的原因,整個春坊一直對于蘇詩詩多有禮敬,也從無吩咐。
以長公主的眼界,區區一個初露鋒芒的世家子弟,值得動用珍藏的玄元雪露丹?
彩裙女子站在一旁,心中一直計較,剛剛神鳥之事,謝觀被其認可又飛走,到底是為何?
李琴嵐摸著大腿側的壓裙刀,這位九大姓千金雖對你改觀幾分,卻仍固執地認定婚約非退不可,她一生不可能做一個家中花瓶。
蘇云想起如今謝家的風波,不知為何謝家似乎對于這位明明算是麒麟子的謝觀卻有著鏟除之心。
兄弟且在門墻之內,何況是一家骨肉。
已是黃昏!
你和謝原登上馬車。
馬車在青石板上緩緩行進,車簾外汴京的燈火如流螢般掠過。
謝原怒氣沖沖,瞪著眼睛道:“觀弟,你瞞得我好苦!何時修得這一身武道修為?”
“六哥,我可從未瞞你。”
謝原一愣,“你什么告訴過我。”
“你不會說的是,二先生求著你收你為弟子,還傳了你九劍?”
“觀弟,你以為我是梧桐呀,那個傻妮子,你說什么都信。”
謝原狐疑道,“那你武道修為也是二先生傳的?”
你搖了搖頭,“武道修為是三真一門的天師所授。”
謝原打斷道,“得了,得了,我不問了總成吧,我還說三真祖師陸沉夸我骨骼清奇了,你信嗎?”
你點了點頭,“還真是夸我了。”
“觀弟,我之前咋沒有發現你臉皮比汴京的城墻還厚了。”
少年人心中沒什么塊壘,氣來的快,也去得快。
謝原又笑呵呵打趣道,“我信總成吧,你以后可要把二先生九劍,教我幾招。”
你思考了一下,應了此事。
馬車轆轆駛過西廂長街,你掀開青緞車簾,望著窗外流轉的燈火。體內《陽符經》的純陽之氣漸漸斂去,原本被包裹的九劍真意又悄然復蘇。
謝家的馬車標記,所過之處行人紛紛避讓,車駕暢通無阻。
約莫半個時辰后,朱漆大門前的石獅,牌匾著“定遠侯府”映入眼簾。
諸葛夫人早就派遣下人在門口等待謝原,你倒是少有的心生羨慕。
父母在總有依靠,有幾步退路,家中總有溫粥。
你只孤身一人,與謝原道別后,你獨自穿過重重院落。
天上月明星稀。
你還未走到院中之時,便聽見小院里面有嘈雜吵鬧之聲。
“吱呀——”
你推開院門。
只見,梧桐和露芽兩個小丫頭,攔在屋內的門口,梧桐小臉緊皺著,手中抱著一塊黑色的厚重靈位。
謝人鳳帶著之前來的馬夫,還有五六個護院堵在院內。
隨著小院門被推開的聲響,驚動了所有人。
謝人鳳原本好整以暇的表情,慢慢回過頭來。
“謝觀?”他瞇起眼睛,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你竟活著回來了?”
梧桐臉上這才放松下來,“少爺,你回來了。”
你看著院中一片狼藉,梧桐懷中那塊母親的靈位。
你胸中不由升起一腔怒意,這十多年的壓抑,心海之中的九劍,前面七劍已經在慢慢匯聚合,一道生滅寂然的摩柯無量,正在孕育而出。
你眼眸都有些血紅,好在胸中一團靜氣涌動,你恢復了原本冷靜。
你再次睜開眼,將翻涌的殺意盡數掩藏。
“七堂哥,你這是何意?”
梧桐和露芽已經走到你的身后。
梧桐咬牙道,“他們是來拆屋的。”
謝人鳳撣了撣織金袖口,慢條斯理道,“上次就給你說了,這間屋子,我找老太君討過來了,老太君金口玉言允了得。”
“今日我還以為觀弟,你不可能活著回來,便提前來收拾收拾,清理清理雜物。”
他故意拖長聲調,也不在掩飾,“只是沒想到觀弟命這么硬。”
你淡淡道,“看來七堂兄和那位賀蘭真術交情不淺。”
謝人鳳撫了撫袖子,傲然道“當然,我堂堂謝家,就算是長生天的太子也得買幾分面子。”
梧桐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擔心,他剛剛聽謝人鳳說少爺今日已經死了,她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可是,少爺剛剛的回答,卻讓她心中后怕,看來這些人早就在算計少爺的性命,他們怎么能如此逞兇。
若是少爺走了,她怎么會茍活于人世,不由淚眼朦朧。
露芽連忙握緊梧桐的手,輕聲安慰著她。
“既然如此,那就請三堂兄離開吧。”
謝人鳳卻笑了笑,“既然我來了,怎么好意思不收拾一下就離開了。”
一片月色清輝撒在院中。
謝人鳳看著院里的花花草草和擺放整齊的桌椅。
“這些粗鄙物件,也配留在謝家?,給我砸干凈些!”
五六個護院沒有猶豫,謝觀只是一個庶子算不得什么,護院們掄起棍棒就要動手。
“噹——”
大鼎轟然敲響,整個鼎身都在震蕩,鼎身上古樸蟠螭紋路如同魚鱗一般起伏不定,那些晦澀的銘文此刻清晰浮現,每一個字符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四方雙耳的大鼎噴薄出霞光萬道,氤氳著厚重、古樸、滄桑的混沌氣流。
上面的文字瞬間定格。
1.此時出手。(提示:有可能對未來有利。)
2.不予理會。(提示:有可能對未來有利。)
3.暗中出手。(提示:有可能對未來有影響。)
4親自參與。(1/3)
5.可推演未來一次。(1/2)
俞客沒有注意這出現的四個選項,而是大鼎流露而出的異常。
這是第一次“鯤鯤鼎”出現如此不正常的震動。
莫非和“天人轉生”的謝觀有關。
俞客再看上面的選項,排除掉“親自參與”、“推演”、“暗中出手”。
只剩下前面兩個選項,兩個提示都是一樣對未來有利。
俞客看著上面的文字,想起謝觀這一世的經歷。
沒有猶豫,直接選擇。
1.此時出手。(提示:有可能對未來有利。)
你緩緩睜開眼,眸中寒光乍現,猶如深潭映月,冷徹骨髓。
謝人鳳猝然變色,脊背竄起一道刺骨寒意。這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首次體會到,何為武者真正的殺意——就如同在大澤之中突然發現水中游弋的蛟龍頭皮發麻,毛骨悚然之感油然而生。
剎那間!
一道清輝如月色光芒照下,院中的月色如同凝固一般。
一眾護衛身形一僵直,無法動彈。
謝人鳳也是修為已至武道第四境春雷,還有一式武道殺招。
只是,他從不喜歡武學只是為了應付母親趙夫人,而且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丹藥才有如此境界。
謝人鳳也沒有與人交手的經驗,一眾護院師傅都不敢傷他。
他本能是有逃跑二字,只是感覺呼吸困難,手腳冰涼,全身重如鉛塊,不能移動一毫。
你腦海之中的“斬鬼劍”大方光華,這是斬神魂之劍,你只是催動了一分,不然這些只有下三境的護院,就不僅僅是僵硬在場,而是直接暴斃。
你緩步踏前,周身氣血如沸,《太祖圣猿樁》的六式拳招在筋骨間流轉,每一寸血肉都迸發出雷鳴般的爆響。
氣勢節節攀升,勁力凝于掌緣,竟在空氣中撕扯出刺耳的音嘯,仿佛連空間都被這剛猛無儔的力量所撼動。
氣血如怒潮翻涌,一浪高過一浪,直至巔峰——
六式合一·圣猿摔碑手!
謝人鳳瞳孔驟縮,眼中再無半分戲謔,唯有瀕死的恐懼。他想嘶吼,想求饒,可喉嚨卻像是被無形之手扼住,連半絲聲音都擠不出來。
“這謝觀…怎會武道?!”
六式拳招瞬間融合為一,化作一道恐怖的拳印,如同山岳般轟然摔在他胸口。
磅礴氣血如決堤洪流,灌入謝人鳳體內,筋骨爆裂之聲如鞭炮連響,五臟六腑皆被震碎。
他七竅噴血,身軀如破布般橫飛而出,重重砸在院墻之上,磚石崩裂!
一眾護衛這才回過神來,臉色駭然,不由張大嘴巴喊道。
“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