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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祖師祠堂年輕人,你是張家的人

  許家,祖師祠堂。

  堂前大院,一株參天大樹繁茂如華蓋,葉落空空,鋪滿了地面。

  周圍的墻壁上,滿是古舊的老畫,畫的是無盡汪洋,畫的是滾滾波濤,仿佛天下的水脈都鐫刻在了斑駁的土墻上。

  “知夏,今天這種場合,你可要注意分寸。”

  還未走進堂前大院,魏清霜便轉身叮囑起來。

  “我知道了。”許知夏凝聲輕語。

  今天的場合,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裙子,踩著黑色皮鞋,未施粉黛,反而更顯青春靚麗。

  看著眼前的大院,以及藏在后面的那古老祠堂,許知夏也不由生出些許感慨來。

  許家祠堂,位處津門最高處,站在祠堂往南三百米的奉劍樓內,便可以俯瞰整個津門,海河以及三岔河口,頗有“鎮守一方”的意思。

  如果說,三岔河口,乃是水龍龍脈結穴之地。

  那么,許家的祖師祠堂,便是整個津門風水局的陣眼,恰如天人交感,又似陰陽生化,遙相呼應,頗具玄妙。

  正因如此,祖師祠堂重要無比。

  平日里,一般的族人是不允許靠近的,就連每逢歲末年祭,也只有本族男丁可以入祠堂祭拜祖師。

  否則,除非是族中大事,女人是不允許進入祠堂的。

  許知夏都已經記不清上次來祠堂是什么時候了,應該是許明鏡煉成內丹,踏入齋首境界時,全族祭祖謝禮的時候,她來過一回。

  畢竟,命功大成,便已是丹道大家。

  這對于任何一個世家,或者山門而言都是頭等的大事,要祭祖,謝神,共慶。

  如今,許長壽回歸許家,認祖歸宗。

  他若是只有一般的修為倒也算了,可他偏偏是齋首境界,內丹五轉。

  這樣的成就確實值得勞師動眾,也算是許家對他的重視和認可。

  “今天許長壽的弟子,那個叫做趙解玄的年輕人應該也會來。”魏清霜低聲道。

  “知夏,你可要把握機會。”

  “媽…”許知夏眉頭微微蹙起,想要說什么,終究還是忍住。

  魏清霜仿佛沒有注意到許知夏的神情,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你爸爸爭氣一點,媽媽也不會讓你借助這樣的場合去親近…”

  話語戛然而止,魏清霜的意思卻是顯而易見。

  許明章這般年紀,也才勉強高功而已,早已被族中認定為潛力耗盡,在二房之中已然是邊緣人物。

  雖是二代弟子,可也就只占了個輩分,論地位甚至還不如許引鶴這樣的三代弟子。

  否則的話,他私下里找到許長壽撮合也不是難事。

  可實際上,以許明章的地位,他甚至無法單獨接觸到許長壽。

  這便是境界差距,帶來的地位懸殊。

  正因如此,他們家對于水府上發生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

  事實上,許家高層早已將此事壓了下去,畢竟,關乎到許家另一處重地。

  對于魏清霜的心思,許知夏自然心知肚明,可她也不好說什么。

  因為,魏清霜是在為她的將來,為她們一家三口的將來著想,即便有千百個不愿意,她也只能被迫妥協。

  誰讓她生在了許家,生在這樣的大族之中,便有許許多多的無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從她選擇跟張凡分手的那一天開始,她的命運便不由自己做主了。

  此時,許家的弟子已經陸陸續續進入堂前大院。

  許家的產業很多,生意做的也很大,按照規矩,除了在外各地的負責人,凡是在津門的弟子,今天一律都要前來。

  走進大院子,正中央乃是一塊巨大的石殼,外形有些不規則,近乎八面,斑駁古舊,遍布的褶皺痕跡仿佛風霜侵蝕而成。

  最關鍵的是這石殼巨大無比,比起張凡家的面積都要大上許多。

  許知夏小時后第一次來祠堂的時候,便對這石殼極為好奇。

  聽族里長輩說,這玩意乃是西海之中,一大龜的龜殼,當年被許祖所獲,放在了族里,鎮壓津門水脈,凝聚氣運。

  事實上,天下水系之中,最為神秘的除了蛟龍之外,便是這種大龜。

  傳聞,昔年大禹治水時,便獲得過一頭大龜的相助,那頭大龜更加巨大,形如山岳。

  從此之后,天下江海湖泊之中,便少有這種靈種。

  當年,黃河改道,部分河道干涸,有一頭大龜從河底爬出,龜背如同房子一樣大,據說當日,地動山搖,雷電交加,兩岸河水暴漲。

  那是最后一次關于此等靈種的記載。

  如今末法已至,此等靈種更是天下難尋。

  曾經有人說,真武山后山那頭老龜,便有此種血脈。

  “知夏妹子。”

  就在此時,一陣和煦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許知夏轉身望去,便見一位身形高瘦,面容俊朗的青年走了過來。

  “子午啊。”魏清霜看見來人,露出一抹笑意。

  “子午哥。”許知夏點了點頭。

  許子午,乃是許家大房的三代弟子,算是她的堂哥。

  他比許引鶴要大一歲,卻已經是大士三重境界的高手,而且他是完全憑借自己參悟了這重境界的奧妙,論實力,論天賦,論地位都遠在許引鶴之上。

  “魏姨。”許子午打了聲招呼。

  他雖地位非同一般,可是卻沒有半點架子,在許家三代弟子之中人緣極好,而且深受長輩喜愛。

  “子午哥,你不是在長安嗎?怎么也趕回來了?”許知夏不由問道。

  “我們家老…老爺子說,回歸本族的這位叔叔,乃是齋首境界的高手,除了祭祖之外,還要祭劍,所以讓我從終南山趕緊回來。”許子午忍不住道。

  祭祖年年都有,可是許家的那把劍,卻不是年年都能見到。

  即便是許家弟子,想要見那純陽之劍,都需要天大的緣分。

  “聽說長安大雨,飛機都停了,你怎么回來的?”

  就在此時,又一位青年走了過來。

  “嘿嘿,我在三千里秦川有些朋友。”許子午不用回頭,便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子安,你沒想到我回來的這么快吧。”

  話音落下,一位皮膚稍黑,眼睛明亮的青年走了過來。

  “子安哥。”許知夏乖巧地叫了一聲。

  “嗯。”許子安輕輕點了點頭:“魏姨。”

  “子安,聽說,你也快參悟大士境界了吧。”魏清霜輕笑道。

  “還差點火候。”許子安淡淡道。

  魏清霜聞言,不由心頭一動,還差點火候就表示已經是臨門一腳了。

  不得不說,許家三房之中,大房的實力確實是最強的。

  從三代弟子的素質上便能夠看出來。

  大房三代弟子之中,像許子安這樣的便有好幾個,都是不錯的苗子。

  “子虛來了嗎?”

  “我沒看到他,可能一會兒就到吧。”

  大房的兩個小輩攀談了起來。

  此時,堂前大院內倒是聚集了不少許家弟子。

  鐺…鐺…

  忽然,一陣鐘聲大作。

  所有人都止住了動靜,抬頭望去,便見兩位老者率先走了出來,其中一位便是二房族長,許家三大天師之一,許乘天。

  至于另一位,年歲更大,可是身形卻挺拔魁梧,今日這般場合,卻是穿著一身紫色道袍。

  許今朝,大房族長,同時也是許家真正的掌權人。

  “族老。”

  所有許家弟子紛紛稽首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乘天,你們二房倒是出了個好弟子啊。”許今朝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春風和睦,讓人聽之心安,同時又透著一股不宜察覺的威嚴。

  “兄長謬贊了。”許乘天笑了笑。

  許今朝所說的自然是許長壽,事實上,對于許乘天而言,這只是個意外。

  當年許長壽離開許家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他能夠煉成內丹,有今天這般成就。

  “嘿嘿,你們二房又冒青煙了。”

  就此時,旁邊一位老者開口了,他身形矮小,眼珠轉動,眉頭都吊了起來,整個人縮在許今朝的身后。

  “今時老弟,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許乘天還未開口,許乘風先說話了。

  他看著許今時卻是不咸不淡,心中卻頗為不屑。

  如果不是有許今朝這么一個兄長,這種老鼠一般的東西又怎么能夠煉成觀主境界,跟他平起平坐。

  要知道,這個佝僂貨年輕的時候干的可都是挖洞掘墓的勾當,跟三房的許玄關頗為臭氣相投。

  “好了…”

  許今朝輕輕抬手,一切戛然而止。

  “進來吧!”

  話音剛落,鐘聲起,法鼓震,寶幡晃動,經幢搖曳,花雨漫灑,香火搖曳…

  院門外,許長壽踏著花雨鋪就的道理,走了進來。

  在那一道道熾烈目光的注視下,繞是齋首境界,此刻也是百感交集。

  當年背景離家,他也曾想過很多次,有朝一日,自己功成名就,錦衣還鄉,彼時,那些恩怨,那些情仇…經過歲月的發酵,必定相當的精彩。

  可是如今,他命功大成,內丹已生,再回許家,已是物是人非,在今天這樣的場面下,他的內心反而漸漸平靜,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與歡喜。

  “弟子許長壽,見過族老!”許長壽站在那巨大石殼前,朝著上方佇立的老人,稽首行禮。

  “祖師法脈,雖落巢外,仍舊開花結果,你很不錯。”許今朝淡淡道。

  這樣的話語,出自許家掌權人的口中,已是極高的贊許。

  “兄長,吉時…”

  就在此時,許今時開口了。

  “不急,三房的人還沒到。”許今朝氣定神閑道。

  “來晚了。”

  忽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一位老者走了進來,赫然便是三房族長,許玄霄。

  “族老!”

  眾人恭敬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無論三房如何沒落,許玄霄的輩分和實力擺在那里。

  他的身后則是跟著許九枝,許九流,還有張凡。

  三房人丁凋零,總共就這么多人。

  “爹,你們怎么才來。”

  此刻,許樵生迎了上來,臉上有些尷尬。

  他可是早早就到了。

  “三房人不多,架子卻大。”

  這時候,人群之中已經有了些許議論聲。

  “嗯!?三房怎么多了一個人?那是誰?”

  “生面孔啊,沒見過。”

  突然,一道道目光投來,紛紛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今天這樣的場合,一張不屬于許家的生面孔著實有些扎眼。

  “張…張凡!?”

  就在此時,許知夏美眸猛地一顫,看著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頓起波瀾。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在許家祖師祠堂再見這位前男友。

  “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此時,魏清霜也是一臉的驚疑,死死地盯著張凡。

  她可忘不了,上次在玉京,就是這小子將她的元神給生生拘禁了出來。

  那時候,她才醒悟過來,自己親手拆散的女兒的這位男朋友壓根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這小子怎么會在這里?”魏清霜心中生出來無數的疑問。

  這一刻,除了許明城,許明鏡,許引鶴,許引燈等少數的許家弟子外,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疑問。

  這個外人是誰?

  “嗯!?”

  此時,許長壽也是滿腹疑問,這些日子他一直都聯系不上張凡,怎么突然就跟三房的人走到了一起?

  “玄霄,你來了。”許今朝點了點頭。

  “族長,人我帶來了。”許玄霄輕語道。

  “你就是趙解玄?”

  許今朝目光微移,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趙解玄?他是趙解玄!?”

  遠處,魏清霜無比震驚。

  她極力想要撮合的趙解玄怎么成了…

  此刻,魏清霜一臉驚異地看向許知夏,然而后者的疑惑卻一點都不比她少。

  “前輩,我是。”

  就在此時,張凡的聲音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拉了過來。

  “族長,水府…”許玄霄忽然道。

  “無妨,水府的事先放在一邊。”許今朝一抬手,竟是絲毫沒有詢問關于水府的意思。

  這讓許玄霄都頗感意外。

  “趙解玄…解得此門玄妙意,方能悟道成仙來,好名字啊。”許今朝看著張凡,宛若一位慈祥得老者。

  “看來你家中師長對你寄予了厚望。”許今朝淡淡道:“年輕人,你師承何處?”

  “前輩,我是散修。”張凡真誠道。

  “散修?那這般天賦當真恐怖了,僅你一人,便將我許家三代弟子統統比了下去。”

  許今朝的一番話頓時激起千層浪。

  許家的年輕弟子各個面露異色,死死地盯著張凡。

  尤其是許子安,許子期這些大房的弟子,看向張凡的眼神俱都透著好奇和不信。

  “前輩言重了。”

  “娶親了嗎?”許今朝又問道。

  “還沒。”張凡搖頭,心中卻是泛起了嘀咕,怎么還關心起他的私人問題來了?

  “這般年紀,這般天賦,若是不將香火傳承下去,那就太可惜了。”許今朝輕語道。

  “嗯!?”張凡心頭咯噔一下。

  此時,許玄霄,許乘天兩大天師都不由露出異樣的神色。

  “我們許家倒是有不少待嫁閨中的女子。”許今朝道。

  “這…”張凡愣了一下,露出尷尬之色。

  “知夏。”

  忽然,許今朝叫出了一個名字。

  眾人的目光在堂前大院內搜尋著。

  “知夏,大老爺在叫你。”

  魏清霜反應過來,狠狠推了許知夏一把。

  許知夏不知所措地走到了人前,與張凡相視一眼。

  這一眼隔了許久的光陰,兩人再見,卻已是物是人非。

  “知夏是你二房的弟子吧。”

  許今朝看向旁邊的許乘天。

  “嗯,他是明章的孩子。”許乘天點了點頭。

  “結親了嗎?”

  許今朝看向許知夏,忽然問道。

  “還…還沒有。”許知夏有些慌亂。

  她在許家這么久,也是一回受到許今朝這位族長的問話。

  “已經到年紀了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談對象了嗎?”許今朝又問道。

  “沒。”

  許知夏小聲嚅囁,目光下意識向張凡投去。

  “時代不同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戀愛自由,跟我們那時候可不同。”許乘天笑著道。

  “以前談過對象嗎?”許今朝忽然又道。

  許知夏心頭咯噔一下,點了點頭:“大學的時候談過。”

  “是嗎?”許今朝眸光微凝,接著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此言一出,張凡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什么?”

  許知夏愣住了,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這問話的意思。

  “我是問你,你大學時談的那個對象,叫什么名字。”

  許今朝又道。

  他的聲音多了三分嚴厲,直如驚雷滾滾,回蕩在許知夏的耳畔。

  這一刻,她仿佛承受著莫大的壓力,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冷汗不斷從額頭滲出。

  “張凡…”

  忽然,一個名字從許今朝的口中道出。

  許知夏周身的壓力頓時消散。

  “他叫張凡!”

  許今朝的聲音伴隨著那個陌生的名字,落在每一個許家弟子的耳中。

  話音剛落,許今朝眸光一挑,再度落在了張凡的身上,神色變得漠然三分。

  “年輕人,你是龍虎山張家的人!”

  這不是疑問,而是斬釘截鐵的陳述。

  此言一出,直如石破天驚,震動了所有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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