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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道在平凡中天生覺醒者

  楚超然,這個名字出現在這里,對于張凡而言,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超然真人…”

  孟棲梧撇了撇嘴,極力思索著合適的說辭。

  “超然真人,年少時,云游天下,為人頗為跳脫妙趣。”

  孟棲梧的言下之意,楚超然留下這行字的時候,年紀還輕,只是跟終南山開了個玩笑而已,屬于是一段佳話,并無其他意思。

  “你是不是不信?這是真的,可不是我們故意抹黑…”孟棲梧看著張凡神情,趕忙解釋起來,生怕他生出誤會。

  的確,楚超然,乃是純陽真人,當世活神仙,屹立在道門絕巔之上的存在,如此德高望重的人物,與石柱上所留的字跡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這已經不能算是荒唐了,而是抹黑,徹徹底底的抹黑。

  抹黑道門擎天柱!

  抹黑當世活真人!

  面對這樣的誤會,孟棲梧當然要解釋一番,生怕張凡不信。

  畢竟,這確實不像純陽真人能干出來的事。

  “信,我信!”

  張凡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無比篤定。

  “這就…信了?”孟棲梧愣了一下。

  “嗯。”

  張凡輕唔一聲,他當然信了,在三尸元丹里,他可是連孩童時的楚超然都曾見過,那真是又茍又狠,被三尸道人活捉,當成人質,硬是裝了一路的小啞巴,小廢物,小受氣包,一直等到三尸道人劫起,他才突然發難,拳打厭王,威逼三尸,活脫脫一祖宗。

  另外,張凡可是隱隱約約聽說過,楚超然年輕的時候,在道門之中的名聲可不算好,還不如他現在呢!

  “走吧!”

  孟棲梧招呼了一聲,走過尋仙谷,便算是真正進入終南山境域,人跡便稀少起來。

  如果說尋仙谷是人的“食道”,那么通過之后,便是錯綜復雜的“盤腸”,各路小道通往不同的山頭,因此,真正的終南山,地形相當復雜,且隱秘。

  這也是許多人喜歡來此隱修的原因。

  走了半天,除了感受到終南山清幽奇峻之外,張凡倒是沒有任何發現。

  “活死人墓不是那么好找的,就算是王家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出的。”孟棲梧看出張凡的擔憂。

  活死人墓,乃是重陽真人玄修之地,就算是王家子孫,緣法不到,也未必能夠進入,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不相干的外人!?

  “前面就是太乙廟了,我們去歇會兒吧。”孟棲梧招呼道。

  終南山在不少山頭都設立了廟宇,一來供奉神位,祭祀香火,二來照應進入山谷的普通人,防止他們迷路。

  片刻后,一座小廟浮現在眼前,規模不大,廟門里供奉著一尊神像,仙風道骨,長袍染星,周遭香火不絕。

  “太乙真人!?”張凡看著神位上的名諱。

  太乙真人,普通人并不陌生,尤其是封神演義將讓這位神仙廣為人知,大名鼎鼎的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的師傅,闡教十二金仙之一,哪怕在十二金仙之中,他的實力也是拔尖的存在。

  事實上,這位神仙并非是完全杜撰出來的,唐朝古籍之中,便有關于太乙真人的記載,上面說:

  太乙真人、大伯仙翁。定生丹籍,落死北酆。意思就是這是位掌管人間生死禍福的神仙。

  不過普遍認為,太乙真人的原型,乃是古時候的太一神,又或者是太乙救苦天尊。

  正因如此,祂在道門神祇中的地位極高。

  終南山的主峰,便是太乙峰。

  “明師叔祖…”

  剛廟門,孟棲梧輕喚了一聲,張凡聞言,嚇了一跳,輩分這么大?

  還沒來得及多想,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人,晃晃悠悠,從后面轉了出來,他頭發花白,帶著一副厚厚的老花鏡,右手拿著一保溫杯,左手拿著一份報紙。

  “小棲梧啊,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見過師叔祖。”孟棲梧稽首行了一禮。

  張凡面露異色,也跟著行了一禮。

  孟棲梧的師叔祖,那輩分得多大?怕是當今終南山掌教來了,都要叫一聲師叔吧,這么高輩分,實力得有多強?

  終南山不愧是終南山啊,耆老猶在,底蘊深厚。

  “這是哪家的小娃娃?不是我們終南山的弟子吧。”

  就在此時,灰袍老者眸光斜睨,看向了張凡。

  “晚輩是…”

  張凡剛開口,不等他說話,灰袍老者便瞇起了眼睛,笑著道:“你肯定是在想,這老頭輩分這么高,修為得多高深啊。”

  “額…”

  張凡的心思被老頭看破,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同時,他也不禁暗道,高手就是高手,神意方圓,竟然連他的念頭想法都能捕捉到。

  “你肯定還在想,這老頭真厲害,連我怎么想的都能看穿,這修為得多高啊。”

  說到這里,灰袍老頭笑得更燦爛了:“我不是修為高,而是懂人性。”

  “其實,我連高功都不是。”

  “啊!?”張凡愣了一下,他略一感知,灰袍老者的氣息越是孱弱不看,充其量也就是靈司境界,距離高功都還有很大的距離。

  一開始,張凡還以為這老頭的修為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道高近凡。

  現在聽這意思,他是純弱。

  “小娃娃,誰跟你說,年紀大,輩分高,就一定是高手了?”灰袍老者笑著道。

  “這…”

  張凡撇了撇嘴,確實是他先入為主了。

  “這世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輩,道門修行,講天資,論悟性,求緣法…大部分人庸碌一生,到頭來都跟我一樣,無所成就。”

  說著話,灰袍老者的眼睛微微瞇起,仿佛在追溯自己的平生過往。

  “庸庸碌碌,平平凡凡,才是人生的常態啊。”

  “我純粹是活得久而已。”

  說到這里,灰袍老者瞇起的眸光,卻是投向孟棲梧。

  “小棲梧最知道,門里那些境界高,求長生的,反而死的早,像我這般境界低,無所成就的,卻活的久…”

  “這世間的道理,真是有意思的很啊,說不定,道就在平凡之中啊!”灰袍老者自嘲地笑道。

  世上的道理,確實玄妙。

  求長生的,反而劫數重重,難以長命。

  登高的,反而多有墜低而亡,善泳的,反而常有溺水而死…

  這世上的道理,似乎都是向著相反的方向發展。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強極則辱…天下之事,莫不符于道。

  張凡沉默不語,或許是他這一路高歌猛進,走得太快了,灰袍老者的話才讓他醒悟過來,平庸才是人生的常態。

  尤其是修行路上,多少人像這灰袍老者一樣,皓首窮經,追求了一生,最后連高功都遙不可及,埋骨深山,葬在歲月之中,連名字都不曾留下。

  “晚輩想當然了。”張凡輕語道。

  “年輕人,不用如此,一看就是個好苗子。”灰袍老者掃了張凡一眼,輕語道。

  “這…”

  “能夠跟小棲梧站在一起,又怎么會不是好苗子。”

  灰袍老者自然看不出張凡的深淺,不過孟棲梧乃是人中龍鳳,能夠與她比肩而立的人,自然不會是弱者。

  灰袍老境界不高,不過活久了,對于人間事也就看透了。

  “未來啊…你們這些年輕人才有未來…純陽…”

  灰袍老者自嘲一笑,搖了搖頭:“那一年,誰說的來著…”

  “人世間,最大的痛苦便是接受自己的平庸,不過人世間,最大的幸福也來源于接受自己的平庸…”

  “是了,楚超然說的…他也成就純陽了…”

  灰袍老者碎碎念著,他瞇著眼睛,像是喝醉了一般。

  “前輩,你見過超然真人?”張凡問道。

  “見過,那時候他還不是天下第一,對了,當時的天下第一也來過,就跟他在這破廟外,坐了一夜,喝了一夜的酒…”

  “再后來,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灰袍老者恍惚道:“天下第一…這六十年來,這個天下都叫做楚超然啊…”

  一聲落下,不知包藏著多少無奈與感懷。

  他也經歷過那個時代,也曾身懷熱血和夢想,也曾渴望過純陽無極的境界,可是在重重劫數的熬煉中,他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于此了度殘生。

  “純陽,或許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只是個夢吧。”張凡喃喃輕語。

  “坐吧,歇會兒再上路。”孟棲梧坐了下來。

  這一趟她陪著張凡,本就是大海撈針,倒也不急。

  張凡轉身走到了旁邊的飲水機,取出了兩個紙杯,倒起了水。

  “棲梧?”

  就在此時,一陣輕呼聲從門外傳來,張凡轉頭望去,便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各自背著行囊,男的大約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身形高大,女的嬌俏許多,沒有化妝,姿色也能夠打到六分,算是班花一流的水準。

  “燕飛!?”

  孟棲梧看見來人,不由露出驚喜之色。

  “嘖嘖,我剛到終南山,本來想要去看看你,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了。”燕飛迎了上來,拉著孟棲梧的手,像極了許久未見的閨蜜。

  “你怎么從上京過來了?”孟棲梧問道。

  “前兩天,王家的王青衣不是被人廢了嗎?我們是為此事而來。”燕飛開門見山道。

  “你們是代表白鶴觀來的?”孟棲梧的一句話,吸引了張凡的注意力。

  他端著兩杯水,走到了桌前,放了下來。

  “再倒一杯來。”燕飛隨口說了一句,看都沒有看張凡一眼,顯然將他當成了廟里的工作人員。

  孟棲梧看了一眼,剛要說話,張凡轉身便去倒水。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韓文龍。”。

  “見過孟師姐,在上京便聽過孟師姐的威名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輕笑道,他長相俊朗,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說話也很是讓人中聽。

  孟棲梧點了點頭,算是見過,她為人向來如此,一般的男人,從不多說半句話。

  “燕飛,你們這次來是要抓捕…”孟棲梧欲言又止,稍稍一頓,方才道:“王青衣,你是知道的,他那樣的修為都擋不住。”

  “我知道你的顧慮,王青衣乃是王家這一代的翹楚,廢了他的人也不是小角色。”

  “你知道是誰嗎?”孟棲梧不動聲色地問道。

  “當然知道。”燕飛眸光凝起,閃過一縷寒芒,吐出了一個名字。

  “當代人肖。”

  “既然知道,怎么就派了你們來?”孟棲梧凝聲道:“我不是看不起你們,十三生肖,以人為首,此人修為高深莫測,更是煉就甲生癸死…”

  “不要怪我說話難聽,你們來了,只怕也是炮灰。”

  “棲梧,你不是外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這次來,是傳達上面的精神,指導工作,真正對付人肖,自然另有其人。”燕飛拉著孟棲梧的手道。

  “誰?”

  “這…”燕飛猶豫起來。

  “孟師姐又不是外人,告訴她也無妨,說不定還能在抓捕人肖的事上出一份力。”

  旁邊,韓文龍幫腔開口,極力向孟棲梧表達著善意。

  “其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燕飛點頭輕語。

  “棲梧,你聽過抬棺會嗎?”

  “抬棺會?聽說過一點…”孟棲梧點了點頭。

  她對于抬棺會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這是一個多年前出現過的一個神秘組織,曇花一現。

  “抬棺會,乃是專門研究九大內丹法的一個組織,很多年前,這個組織進行了一項實驗,他們利用甲生癸死修煉者的尸骸,提取了一種血液,通過與普通人的血液相融合…”

  “希望能夠造就出天生便能覺醒此法的存在來。”

  此言一出,張凡眉頭一挑,不由露出異樣的神色。

  抬棺會對于九大內丹法的研究,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也不知其私下做了多少實驗。

  “甲生癸死修煉者的尸骸很稀有,能夠提取出的血液也很特殊,這個試驗的具體情況我不得而知,但全都失敗了…”燕飛搖頭道。

  “那些人…”

  “我不知道。”燕飛打斷了孟棲梧的問話。

  “不過其中有個女的活了下來,她不僅僅活了下來,還跑到了秦西省,結識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叫王乾誠。”

  “純陽王家的人!?”孟棲梧凝聲道。

  “不錯,他是王家的人,那個女人不僅僅跟他走到了一起,還生了個孩子…”

  “一個怪胎!”

  “怪胎?”孟棲梧不解道。

  燕飛稍稍一頓,方才道:“天生便覺醒甲生癸死的怪胎。”

  此言一出,孟棲梧面色微變,隱隱猜到了什么。

  “當時,王家的人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孩子有多可怕,身上藏著如何恐怖的潛能,他們將他當成了野種,當成了怪物,棄之荒野…”

  “再后來,江總會尋到了這個孩子…”

  “將他送進了一所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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