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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山不見張,道不見李十一年前

  玉京市,夫子廟。

  5A級國家風景區,這里也是玉京市最負盛名的景點之一,當地文旅甚至都不用宣傳,每年接待游客便以千萬計。

  “一座江南貢院,一條十里鎏金河,便演盡江南風情。”

  張凡一行人來到夫子廟,不由生出感嘆。

  六朝金粉地,青衫競風流,當年鎏金河上畫舫樓船,不知留下了多少才子佳人,王侯將相的傳說。

  至于江南貢院,獨占天下一半文運,天下才子多出江浙。

  就算到了今天,每逢中考高考前后,都有家長帶著孩子前來上香祈拜。

  張凡依稀記得小時候,父母似乎也帶他來玩過,只是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關于母親的印象越發模糊了。

  “我小時候就住在附近,我記得有一年發生了一場特別嚴重的火災。”熊霸不由輕語道。

  按理說,像這樣的景區,發生那么嚴重的火災乃是大事,估計上面得一擼到底。

  “我好像也有點印象…”張凡眉頭一挑,腦海中卻有火光的畫面閃過。

  “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十一二年前的事吧。“熊霸略一沉吟,卻也有些記不清了。

  十一二年前,張凡還未遭遇變故,他的元神未入大夜不亮,他媽也還沒死。

  “走吧,前面就是烏衣巷了。”熊千秋打斷了兩人的閑聊,不由催促道。

  如今正值暑假,也是旅游旺季,往來游客絡繹不絕,她已經感覺有些發悶了。

  “烏衣巷…”

  小時候大家都背過劉禹錫的這首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不過倒是少有人知,烏衣巷就藏在這夫子廟里。

  “王家在這里還有宅子啊?張凡忍不住問道。

  在夫子廟這樣的景區,能坐擁一座這樣的小院,鬧中取靜,動靜陰陽,實在不是光有錢就可以辦到的。

  “周圍的產業有一小半是他們家的。”熊千秋隨口道。

  “太離譜了。”張凡聞言,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別人修道,他也修道,人家修得是腰纏萬貫,他修得是叮當作響。

  天道不公,恐怖如斯!?

  “走吧。”

  熊千秋從人群中硬生生地擠了出來,從前帶路。

  不得不說,在5A級別景區,還是旅游旺季,面對這般浩浩蕩蕩的人流,就算是純陽真人來了,元神都得被擠出來。

  烏衣巷內。

  一座古拙盎然的庭院內,梧桐高展,綠蔭如蓋。

  此時,三位年輕人悠然地坐在庭院內,爐火之上烹煮新茶。

  他們的身前卻是放著一尊香爐,裊裊香火拂清風,流轉夏陽生清涼。

  這叫霜降香,乃是道門之中的一種奇香。

  霜降,乃是秋季最后一個節氣,萬物畢成,畢入于戌,陽下入地,陰氣始凝。天氣漸寒始于霜降。

  此時,取地下三尺窖藏之中結出的一層霜,加入數十種大藥,以古法煉制,歷經三載,才能煉出這種霜降香。

  夏天的時候,若是點燃此香,效果比空調還好,不僅能夠降低室溫,吸入體內,甚至還能祛除寒濕暑氣。

  這種奢侈品,在外面買都買不到。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就在此時,其中一位青年開口了,他的手腕處有著一枚羽毛紋身,太陽穴高高隆起,眸光深邃,一看便是內養元精,外壯筋骨,體內真陽充沛的高手。

  “玄清,怎么有此感慨?”旁邊,年紀稍長的青年忍不住問道。

  自六朝起,這里便是望族聚居之地,商賈云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素有“六朝金粉”之譽。

  這條巷子也因為劉禹錫的那首烏衣巷名滿天下。

  “自古以來都說,天下十個道士,九個姓張,一個姓李…”王玄清冷笑道。

  “可惜啊,人力豈能抵得過天命?”

  “時移世易,如今山不見張,道不見李,江浪潮涌,注定是我輩出頭之日。”

  王玄清臉上透著調侃的笑容,悠然的目光卻是落在自己手腕上那根羽毛紋身之上。

  “山不見張,道不見李…”旁邊,王玄剎喃喃輕語,不由點了點頭。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八十年前,三尸道人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結果隕滅于東岳之巔,楚真人的威名震懾天下一個甲子。”

  “如今,他也老了,固步真武,未有出世…”

  “年輕一代的浪潮注定席卷天下。”王玄剎凝聲道。

  這是歷史的規律,也是大道的必然。

  縱然修至純陽無極之境,也難以長生不死。

  長生,長生,道門古來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都在追尋那飄渺無蹤的長生。

  然而,純陽并非盡頭,長生依舊了然無望。

  正因如此,才有一代代人前赴后繼,才有一代代傳說此起彼伏。

  “我聽說上個月老君山齊家的兩兄弟去了上京,拜訪了白鶴觀。”

  就在此時,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子開口了,她一身素衣寬袍,不施粉黛,卻難掩容姿俏麗。

  “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王玄剎道出了兩個名字。

  “不錯。”王玄菲點頭道。

  老君山本就是天下十大道門名山之一。

  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更是這一輩弟子中的翹楚,名聲之大,不在終南山安無恙,真武山夏微生之下。

  “他們敢去白鶴觀挑事?”王玄清冷笑道。

  白鶴觀雖不占名山大川,可畢竟是在上京市,如果在古代,那便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意義非凡。

  “這兄弟兩聲名在外不是沒有緣由,我聽二叔說,這兩人一奶同胞,先天便有一種天賦感應,元神融一,能夠兩兩相合。”王玄剎沉聲道。

  “元神融一?這種事情也可以辦到嗎?”

  話音剛落,王玄清和王玄菲的臉色都變了。

  元神,先天而生,比起大腦都要精密,增一分,減一分都有莫大影響,更不用說完全不同的兩人元神融合,運氣再好,也要精神錯亂。

  “這是天賦異稟,老天的恩賜。”王玄剎凝聲道。

  元神融一,如白云擎天,博然浩瀚。

  那種壓迫感是任何一位修行者的元神無法比擬的。    元神,乃是修行者的根基,也是參悟純陽的鑰匙。

  普通人,即便修煉一等一的內丹法,元神壯大,亦有極限。

  可是齊家兩兄弟,元神相融,卻能夠獲得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尋常道士的元神在他們面前幾乎觸之即潰。

  功大欺理,便是如此。

  “結果如何?”王玄清摩挲著手腕上的羽毛紋身,淡淡問道。

  “他們兄弟兩自然逞足了威風,橫掃白鶴觀年輕一輩十幾名高手。”王玄剎凝聲輕語。

  “切磋斗法,連敗同輩十幾名高手,這是在打白鶴觀的臉啊。”

  王玄菲美眸輕凝:“這兄弟兩如此張揚!?”

  “張揚也是需要本錢的。”王玄剎淡淡道。

  顯然,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擁有這樣的本錢,若無鋒芒如何畢露!?

  “最后怎么收場?難不成是白鶴觀的師長出手,壓了這兩兄弟的氣焰?”王玄清忍不住問道。

  “倒也不是。”

  王玄剎眉頭微凝,有些不確信道:“白鶴觀還有一位年輕高手,他破關而出,只用了一招,便將那兩兄弟擊潰。”

  “什么?一招?”

  此言一出,無論是王玄清,還是王玄菲的臉色全都變了。

  老君山這一代的頂尖傳人,擁有元神融一這樣天賦的怪物,僅僅一招便將其擊敗!?

  如何出手的是白鶴觀的一位長輩,那也就算了。

  “同輩!?白鶴觀年輕一代中還有這樣的高手?”王玄清追問道。

  “不知道…那人似乎身體不太好,常年養傷,就連白鶴觀內的諸多弟子都難以輕易見到。”

  “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那人姓李。”王玄剎凝聲道。

  “姓李!?”王玄清面皮輕輕一顫,響起剛剛自己所言,頓時露出冷冽之色。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這世上總有我們看不見的高手。”

  王玄剎似乎看出了白玄清的想法,不由沉聲道:“別說在外面,就算是在我們王家…”

  “最好也要收起逞強的心思,你們天賦不錯,修為漸起,但也并非最強。”

  “三哥,你是說王玄罡那個怪物?”王玄菲開口道。

  提及那個名字,王玄清的面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王家小輩之中有一個怪胎,名叫王玄罡,傳說他是七星入命,出生的時候,北斗七星臨空當照,星光入室,他的腳底板更有七顆紅痣成胎記。

  此人從小便天賦異稟,尤其是在修習拜斗派的道法中展現出非人的才能。

  “王玄罡的精神有問題,他常年閉關,足不出戶,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王玄清冷冷道。

  “他不正常是有原因的。”王玄剎沉聲道。

  “什么原因?”

  “你們可記得十一年前,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王玄剎提及一段往事。

  “記得…”

  十里鎏金河,火光沖天,灼灼耀空,黑天恍若白晝。

  這件事當時鬧得很大,不過很快被上面給壓了下去,從頭頭到下面,幾乎一擼到底。

  “王玄罡的神經病與此有關?”王玄清忍不住問道。

  “說話注點意,他只是精神不正常,不是神經病。”

  王玄剎眉頭一挑,顯得有些不悅。

  王玄罡雖說精神不正常,可是這些年他的修行卻沒有落下,反而道行精進迅猛。

  正因如此,哪怕他是一個瘋子,王家對其也特別看重,曾經下過嚴令,王家上下,無論是誰都不許對王玄罡說三道四。

  拋開族中嚴令不說,這種話若是落在那個瘋子耳中,誰擋得住?就算被宰了也只能自認倒霉。

  “三哥,別管他,你繼續。”王玄菲狠狠瞪了王玄清一眼,頗有些好奇。

  這些年,他們只知道王玄罡的精神出了問題,卻不知到底是何緣由。

  “跟那場大火有關?”

  “那是因為他品嘗到了人生第一大敗。”王玄剎沉聲道。

  “第一大敗?”王玄清不由道:“那一年,王玄罡應該才十五歲,已是族中翹楚。”

  “他在族中橫掃無敵,可是在那場大火之中,他卻遇見了一位高手。”

  王玄剎聲音凝重:“大火熊熊如焚,那人從火海中走出,僅僅一個眼神,便讓王玄罡生死兩難,道心幾近崩潰。”

  “什么?一個眼神!?”

  此言一出,王玄清和王玄菲的臉色都變了,這樣的故事,比起剛剛齊家兄弟被人一招擊敗還要荒誕離奇,還要不可置信。

  “這…這怎么可能?”

  “十一年前,王玄罡雖然才十五歲,卻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了,他的道法有著拜斗派的根基…”

  “怎么可能被人一個眼神就壓得道心崩潰?”王玄清搖了搖頭,顯然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事實就是如此。”

  王玄剎搖了搖頭,稍稍一頓,方才道:“王玄罡的精神雖然大部分時候都不正常,可是這些年,族里耗費了一些力氣,也從他嘴里或多或少得知了些許真相。

  “他之所以瘋瘋癲癲,恐怕便是因為這一敗。”

  “因為這一敗,這些年,他瘋瘋癲癲,心無旁騖,道行反而是突飛猛進。”王玄剎不由唏噓感嘆。

  人之禍福相依相托,實在難以預料。

  如果王玄罡沒有當年這一重劫數,恐怕也未必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也難怪故人都說,唯有渡過千般劫,才能了然度成仙。

  劫數,便是修行者的大藥。

  “三哥,到底是什么人出手?一個眼神便壓垮了王玄罡?哪位前輩以大欺小?”

  就在此時,王玄菲開口問道。

  “以大欺小!?”王玄剎喃喃輕語,旋即搖了搖頭:“恐怕并不是你想得那樣…”

  “根據王玄罡所言,當日從那大火中走出,對他的出手之人,乃是…”

  “一位少年!”

  “一位看上去比他還小的少年!”

  此言一出,王玄清和王玄菲面面相覷,兩人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怎么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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