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夕樹決定使用邀請函。
當他觸碰到邀請函后,得到了這樣的提示。
被特殊力量影響,邀請函可以連續使用三次。一次完整的穿梭視為一次。
由于邀請函效果,即便目標在前兩次未能在欲塔里完成任務,也不會算做失敗。
最終計算結果以最后一次穿梭為準。
若未用到三次穿梭,也無法累積到下一次登塔。
說明倒是很細致,聞夕樹開始思考,要怎么用。三次機會,至少可以對應三個房間的物品。
不過聞夕樹覺得,如果三次都用滿,未免太沒效率。他認為自己最好在兩次穿梭內,解決一切疑點,爭取再來一次六級完成度。
如此一來,回到地堡又能夠引發不小的化學反應。
“剛才爬書架的時候,我觸摸了不少物品,發現有些物品藏有少量罪孽氣息,有些物品是大量罪孽氣息…”
“根據這個線索,其實慢慢找的話,可以凈化這間屋子。”
“但我不能預設時間是充足的,我不能假定這只是第六層,就能輕松獲取物品信息。”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防掛機檢測觸發時,會聽到那油膩惡心的提示。”
“那個提示,一方面是幫我推測游戲劇情發展的,另一方面,到了一定階段,或許就可以得到線索。”
即便不用邀請函,聞夕樹也確信,絕對可以根據一些線索,找到真正的,需要凈化的污染物。
但沒必要,既然邀請函能用三次,他決定用了再說。
不過這個時候,樸美熙已經開始講述關于鄭在父親的事情。
“政務局三局的A級干部,鄭義局長…你的父親是不是他?”
鄭在詫異的點點頭。
樸美熙現在默認聞夕樹要拉攏鄭在,所以她也愿意討好鄭在。
“很遺憾,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鄭在拼命搖頭:
“不可能,我爸他明明不是死罪的!他說過,他有后臺…”
樸美熙嘆道:
“后臺?你知不知道,你爸只要活著,他的后臺就不安生。”
“地堡有四級設施監獄,以及三級建筑監獄。”
“其中四級設施監獄就是用來關押重犯和…原本的干部的。”
“四級設施里的犯人,基本沒有能出來的。也因此,對犯人們做什么,怎么處理,其實都是典獄長說了算。”
“我恰好,和一個監獄部門的人認識。”
簡單來說,樸美熙睡過典獄長。
聞夕樹看著鄭在,想知道忽然面臨人生噩耗,這個家伙會有何表現。
鄭在抱著頭:
“不會的…不會的,他說過的,他說過他還會出來的。”
樸美熙說道:
“我希望我知道的是假的,但我不能騙你。事實上…我覺得你能活下來,沒被連坐,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的父親很愛你…他必定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樸美熙有些不忍心了。不管是不是裝的,她現在看起來,至少是非常心疼鄭在的。
鄭在的眼里漸漸出現了血絲。那些不堪的過往開始浮現。
他的目光從一開始的澄澈惶恐,慢慢出現了幾分憤怒。
“十年前,地堡出現了第一座運動館,地堡成立了文體局。”
“當時我在想,也許我只要能夠成為運動員,或許就可以…減輕一些政治上的罪孽。”
“至少,至少可以讓我獲得一個公平的環境。”
“我的雙臂很長,所以我選了投標槍的比賽。”
“第一年,我得到了十四名的名次。而前十名,都被海報宣傳了,也都得到了不少物資…甚至還有欲塔名額分配。”
“我受到了很大的鼓勵,我想…也許我足夠努力,我成為轟動體壇的選手,就會有記者去扒我的過去,查到我的父親。”
“父親他,真的不是壞人啊。”
“第二年,我是第九名。我終于進了前十,可這一年,被重點報道的是前六名。”
“我只恨自己不夠努力,于是我開始苦練,在第三年,我成為了第四名。”
“呵,但這一次被重點報道和特殊關照的,是前三名。”
“我多恨我的弱小。那一年,我都在說,鄭在,你要是多努力一點,爸爸的事情,就會有人在意了。”
“第四年,我得到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來自地堡的黑人…”
“而這一年,只報道了第一名,他一個人占據了所有的獎勵和宣傳。”
“我知道,還不夠,還不夠…要拯救父親的路還很長。”
“第五年,我以絕對的碾壓之態,拿到了第一名,我把前幾年所有的記錄都打破了。”
“我想著,終于要輪到我了吧…”
“可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啊!”
鄭在開始瘋狂捶打地板:
“這些王八蛋只是拍了一張過往被重點關照的運動員們的集體照,用一句今年的投槍比賽也是一樣精彩…一筆帶過。”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個世界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專門攔在我這種罪犯的孩子身上,我每往上爬一步,山就漲兩步。”
“當我努力了五年,以為終于可以看到光明的時候…才發現頂上的一切,更黑暗了。”
聞夕樹其實是不怎么在意他人的悲苦的。
可他莫名有些動容。
自己不斷探索詭塔,會不會最終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地堡安全局不會感激自己,這一點其實聞夕樹知道。
也許有一天,在自己的價值和秘密都被榨取后,地堡安全局就會卸磨殺驢。
他甚至很清楚,這不是也許,這是必然。
畢竟,聞朝花的罪,可比鄭在父親的罪大太多了。
“可我不甘心啊。我還在不斷努力,我開始登塔,我想只要我能夠帶出不少物資,就能夠被地堡記住。”
“聞夕樹的出現…”
鄭在看了一眼聞夕樹,他還是相信聞夕樹,相信眼前的聞夕樹只是和那位地堡傳奇聞夕樹同名同姓。
“我是說,那個拯救了地堡無數人的聞夕樹,讓我看到了希望。”
“我想…我應該去探索詭塔。”
鄭在的拳頭已經出現了血漬。
“我已經…已經連命都可以不要了。我在上次探索詭塔的過程里,甚至染上了怪病。”
“我變得不人不鬼,嗜血暴躁,地堡里,我害怕我的嗜血欲望會上來,我用鐵罩堵住了我的嘴。我已經付出了很多啊!!”
鄭在抬起頭,雙眼全是暴怒與猙獰:
“可為什么!為什么他還是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義?”
“這座地堡里,還有沒有公平與正義?”
聞夕樹看到了毀滅的火焰。那是一種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摧毀的瘋狂。
他可以想象,當初如果杰克的母親死了,杰克也會不斷質問為什么。
但不會有人回應他的質問。
聞夕樹很喜歡這樣的眼神,他忽然決定留下鄭在。
不管之前表現的對鄭在多好,聞夕樹都想過,最后該殺就殺。
因為他不能承擔任何暴露自己秘密的風險。
但現在,聞夕樹改主意了,他看到了那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彈幕。
那是密密麻麻的彈幕,是真正的極致情緒。
我要復仇!我要復仇!我要復仇!
一連串的密集彈幕如同千軍萬馬一樣,從聞夕樹視線里穿過。
聞夕樹得承認,如果鄭在不是地堡人,而是三塔人…
想必,這經歷也得是個戮塔boss級選手吧?
聽完了鄭在的過去后,聞夕樹不再耽擱,啟動了邀請函,準備前往欲塔。
“待會兒見了,二位。”聞夕樹心里默念。
這一刻,時間忽然停住。
還在交談的樸美熙與鄭在,都被詭異的能量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