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白從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男孩。
對方明明看著比自己還要小的年紀,卻表現的如此冷靜。
“現在該怎么辦?”
她聲音發抖,畢竟是小學生,哪怕因為家庭的緣故,見識過許多大場面,但真到了眼下這種危急關頭,姐妹倆已經是慌的六神無主了。
“你過來試試,看能不能爬出去。”
聽到小男孩叫喚,白從秋走過去,仔細打量了一下門縫的大小,猶豫道:“我比你們倆大點,感覺擠不出去…”
陳安皺眉,這也正是他擔憂的問題,姐姐年紀大些,加上發育的早,哪怕才九歲,就已經有些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先試一下,我在后面推你。”
白從秋嗯了一聲,老實趴下,一點點的往門縫里挪,陳安又叫來妹妹,讓她盡力把木門往后面拉,自己則蹲下來,雙手按在姐姐的背后,使勁往外面送。
“等下,等下,有點疼。”
白從秋一個腦袋已經伸出門外,但是下半身卻卡在了門縫中間。
陳安不敢再使力,便讓白從秋自己慢慢試著擠出去,但好死不死就剛好卡在那,紋絲不動,真是要了命。
“能退回來嗎?”
三人又折騰半天,把白從秋整個人拉了回來。
“嗚…要不你們倆快跑吧,你們倆肯定可以的。”
白從秋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一旁的妹妹白從冬趕緊上來抱住姐姐。
“姐姐別怕,小冬在呢,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
接著,她話還沒說兩句,自己倒先哇哇的哭出聲來。
然后像是被傳染一樣,白從秋也沒忍住,姐妹倆就這么抱著,哭得稀里嘩啦的。
“行了行了,別哭了。”
陳安在旁邊頭大如牛,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拉過白從秋,目光火熱:
“脫!”
“把你裙子脫了,再試一次!”
白從秋被嚇了一跳,隨即也反應過來,可能差的那一絲絲,就是被身上的裙子給束縛住了!
但這個年紀,已經是知道男女有別的時候了,她扭扭捏捏半天,就是沒脫下去。
“真他媽能磨嘰。”
陳安無語,內心焦躁的很,語氣中也稍微帶了點兇殘。
“能不能脫?不能脫我來幫你脫!”
“我脫,我脫。”
白從秋還是頭一次被人用這么兇的語氣說話,眼淚差點又不爭氣的掉下來,她顫顫巍巍的脫下裙子,頭都不敢抬。
“快點,這次你忍著點疼,我使力把你送出去。”
陳安拉過白從秋的手臂,入手一片柔軟冰涼,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也不至于對這么個小屁孩多想,一切都是事急從權而已。
“斯~”
又是上次同樣的位置,陳安狠下心一使勁,白從秋直接倒吸一口冷氣,五官都緊緊皺在了一起。
腰間嫩白的肌膚被硬生生刮得通紅。
好在這次沒再出現什么插曲,白從秋終于從門縫里擠出去了。
“裙子。”
她顧不得腰間的疼痛,趕忙轉身接過門縫里遞來的裙子,慌里慌張的穿上,這才敢抬起頭來,打量周圍環境。
只見此刻天色漸晚,四周一片荒蕪破敗的景象,只有幾棟孤零零的木房子立在那里。
除開面前有一條鄉間土路,周圍都長滿了灌木雜草,放眼望去,竟然全是一座接一座的大山。
這些大山,在徬晚的映照中若隱若現,仿佛一個個擇人而噬的怪獸。
難以想象,這地方到底有多偏僻。
白從秋剛因為死里逃生而有些雀躍的心,又深深沉入谷底。
沒有手機,沒有食物,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怎么跑?往哪跑?
下意識的,她又看向了最后一個爬出來的小小身影。
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她不知不覺間,已經依賴上了這個小小的身影,好像不管面臨什么困難,他總能有辦法解決。
“我們接下來,往哪走?”
白從秋輕咬著唇,臉頰上還有些沒散干凈的緋紅。
陳安沒有讓她失望,他站在原地回憶少頃,先是朝東邊的雜草堆東踩西踩,制造出有人經過的模樣,然后帶著姐妹倆徑直往另一邊走去。
此刻的他,儼然已經成為了這個三人小團體的主心骨。
草,到處都是草,這些草瘋長的驚人,有些甚至比陳安人都高。
他心里估算著時間,約莫每過幾分鐘就會停下,然后往另一邊也做出有人踩過的痕跡,最大限度的避免被人發現真正去向。
大概如此重復了四五次,陳安領著二人,終于來到一座山腳。
他準備稍作休息,然后進山。
“陳安哥哥,你的臉…”
白從冬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她靈動的眼眸中閃過心疼。
這期間,三人已經交換過名字。
由于一直在前面開路,陳安的臉上,掛著好幾條被雜草刮出來的血痕。
“呼,呼,小冬給你吹吹。”
小女孩用嘴巴對著陳安臉上輕輕吹氣,她幫不上什么忙,對于她來說,光是緊緊跟著不掉隊,就已經是用盡全部力氣了。
“謝謝小冬。”
陳安沒有拒絕小女孩的好意。
他轉頭看向一旁低頭沉默的白從秋,想了想,找了個話題開口道:“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不走那條土路?”
女孩抬頭,月光下顯出一張清麗容顏,她勾了勾耳旁的發絲,答道:
“這地方明顯是某個山溝里頭,估計能供汽車通行的道路只有那一條,如果走那條土路,多半會和那些壞人迎面撞上,他們還有車,又是成年人,我們到時候肯定跑不了。”
她頓了頓,又說:“而且最重要是,敢走大路,哪怕一時半會不被發現,時間一長,肯定會被對方開車追上的。”
“那還不如往山里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陳安點點頭,內心有些驚訝。
這些分析對任何一個成年人來說,自然不難,但考慮到對方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學生,這可就真的是難得可貴了。
“不過…”
白從秋盯著陳安,繼續說道:“如果換成我,肯定不會像伱這么…這么確信,一點都不猶豫,直接就往山里走。”
這一路走來,男孩的表現歷歷在目,竟讓白從秋第一次產生了對同齡人傾佩的感覺。
“呵…”
陳安聞言笑了笑,抬頭望向黑沉沉的夜空,語氣有些飄忽。
“是啊,怎么敢的?”
反正,上輩子就是這么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