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終于甩脫自己跑回家的王小柱,再看看四周的崇山竣嶺,趙天林不由陷入沉思。
前世想要走出大山只有讀書和打工兩種途徑,今世倒多了條修仙之路。
算是意外之喜。
雖然修仙主要看出身,但既然給普通人留了一條路,那他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擁有的新身體才十七歲,年輕的很,有足夠時間讓他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字。
知識改變命運嘛。
不管競爭多激烈,萬一讓他考上了呢。
正所謂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趙天林決定了,無論如何也要去拼一把,正所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務之急肯定是要離開窮山溝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把修仙之路的具體情況打聽清楚,從而捕捉屬于他的機會。
否則縱是外面世界千般好,金仙多如狗,與他這個“狗蛋”也沒有任何關系。
有了這個念頭,趙天林便把心一橫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就是去縣城闖一闖。
說實在的,于這個窮山溝,他實在是沒什么牽掛。
身體原主人的爹趙二毛兩年前就死了,娘則在年輕時受不了窮跟人跑了。
全家上下,就他一個。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干嘛干嘛。
趙三毛還活著,肯定很快樂。
趙天林不快樂,因為他覺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這就是經歷和見識的區別了。
當慣了趙局,哪受得了狗蛋。
出去混首先得有錢,至少得有盤纏,不然走到半道餓死就不劃算了。
回到那勉強算是房子的家中后,趙天林就開始翻箱倒柜。
翻來翻去,只找到三十多枚銅錢。
可能是金屬于任何一個世界都稀有的原因,這個修仙世界的“貨幣”也是金、銀、銅。
但這是普通人使用的貨幣,高高在上的修士們肯定另有貨幣。
趙天林懷疑說不好就是前世網文小說中經常出現的靈石。
總不能元嬰老怪出個門隨身帶張銀行卡,或是甩手扔出一馬車金子吧。
區區三十多枚銅錢的現金肯定不足以支撐趙天林在外闖蕩,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竟然縣城離他家都有三五百里,這距離擱前世得一個省這么大了。
所以這點錢恐怕連路費都不夠。
然而趙家太窮,窮的叮當響,根本沒有能讓趙天林變賣的值錢家當。
呆坐在昏暗的油燈下有半個時辰后,趙天林突然腦門一亮,想到自己還有筆不動產。
就是這三間破屋,以及還有他爺爺趙大毛留下的四畝旱地。
既然決定出去闖蕩,這些不動產于他實際就沒有任何意義。
反而賣了的話,對他才有意義。
因為,經濟是一切運行法則的基礎。
沒錢,修個屁仙。
有錢,什么都好說。
買主趙天林想好了,就是隔壁馬老四。
馬老四在村子里算不上地主,頂多算是個富農,不過老小子平日最喜歡買地。
很快,趙天林就出現在馬老四家。
五十多歲的馬老四覺得很奇怪,趙二家小子平時不怎么到他家的。
“四爺,”
趙天林猶豫了下,將自己過來的目的說出。
“你娃要賣地?”
馬老四愣在那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天林點了點頭,道:“家里房子也賣,四爺您給個公道價就行。”
“什么?房子也賣!”
馬老四真是驚住,不曉得趙二家這小子發的哪門子瘋。
趙天林不想在馬老四這邊浪費太多時間,當下直言自己打算同王小柱一樣也去縣里給人幫工,看看能不能在外面闖出個名堂。
“年輕人出去闖闖是好事,不過嘛...”
知道趙二家小子打算的馬老四并沒有馬上“接盤”,而是擺出一付長輩模樣好言相勸,大意是鼓勵趙天林出去闖闖,但不同意他把家里的房和地賣了,這萬一在外面闖不出名堂來,回來可就連個棲身之地都沒了。
總之,在情在理。
不過在趙天林的堅持下,馬老四左右為難之余還是取出算盤“吧嗒吧嗒”三下五除二的給趙天林報了價。
四畝旱地按每畝一兩三錢計,合計五兩二錢。
趙家的房子因為太破,只愿意出一兩二錢。
合計就是六兩四錢。
重生以后一直窩在這村子沒出去過,趙天林不知道外面的物價什么情況,也不知道他家這四畝地究竟能賣多少錢,但估摸六兩多應該能支撐他在外面幾個月。
實在不行,還可以一邊給人打工一邊學習。
馬老四為人他很清楚,壓價是必然的,可如今除了馬老四能買他家的地和房子,他根本找不到其它買主。
房地脫不了手,他連出門的路費都沒有,修的哪門子仙?
權衡利弊之下,只得咬牙點頭同意按此價格買賣。
“唉,你娃將來莫要后悔噢,”
馬老四故作長嘆一聲,麻溜的讓媳婦把村里兩位老人請來做個見證,之后當著趙天林面寫了買地契書,雙方各自按下手印。
如此,這樁買賣就算成了,具有律法效力,反悔不得。
馬老四寫契書時,趙天林心曾猛的跳了一下。
因為馬老四在契書上寫下的文字正是他所熟悉的文字。
這意味他不是零基礎的“白丁”,而是具備扎實文字功底的候補修行者。
拿著馬老四給的六兩四錢銀子回到家后,趙天林很興奮,不僅是為熟悉的文字興奮,也是為這幾兩銀子就能開啟他的新生活而興奮,但望見屋中供奉的大毛、二毛牌位,內心深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真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況,這個崽還不是真崽。
只得上前對著兩位深深一鞠躬,暗自發誓自個真要入了仙門,必定贖回趙家的房和地,另外再請人重新裝修一下,務必把趙家打造成這一片有名的旅游景地,條件允許的話再給二老塑個金身,以供后人瞻仰。
仙人的爺和爹,還是很有門面的。
有了錢,就沒了心思,這一夜覺便睡得踏實。
天朦朦亮時,趙天林就醒了,隨手拿起包好的衣服便要就此遠行。
然走到門口時,心里怎么也不得勁,就好像有什么人老是陰嗖嗖的瞄著他,左看右看,思來想去之后還是默默回頭,將供奉在香桌上的大毛、二毛牌位取下,仔細擦拭之后小心翼翼用白布裹上揣進包袱中。
不管怎么說,這二位都算他的先人,沒理由連牌位都不要的。
再次邁出,心情就好的多,呼吸一口清晨的冷空氣后,趙天林長出一口氣,腰桿一挺便昂首邁步向著村口而去。
似天地有所感應,每行一步總有無數落葉飄零而下。
是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