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龍之法能破禁地?”周玄有些意外。
“這就得從禁地的原理講起了。”
云子良是尋龍天師之中的佼佼者,關于風水、地勢的領悟,整個井國也找不出幾個比他高明的。
“禁地算是一種獨特的地勢,利用某種高明的方式,加速時間的流速,使得某方土地腐爛、衰敗,
井國土地,皆有其壽數,只是壽命極長,數萬年、數十萬年…
土地一旦壽終正寢,便會死去,這方土地中的各種法則,都會失效,
沒有了井國的法則,便沒有人找得到這方土地的位置,哪怕是天神也不行,
它已經不再是井國的一部分了。”
“既然不是井國的一部分,那你怎么找?”
“土地的腐爛、衰敗并不是不可逆的。”云子良說道:“只要有人,就有人氣,人氣會滲入土地,于地下孕育氣息,這種氣息凝聚的時間長了,便是龍氣。”
他右手指著地面,說道:“人多,便龍氣旺,人少,便龍氣衰,所謂龍氣,不過是人氣。”
“師祖爺爺,你是這么理解龍氣的?”
趙無崖帶著不解的問道。
「感應」和「點穴」同屬尋龍分支,但對于尋龍的理解,卻有極大的區別。
「點穴」一脈,看重山川地勢,認為只有堪輿的寶地、仙山,才能藏伏大龍——
——山河寬闊者,得見神龍。
云子良卻不這么認為,他對趙無崖說道:“地勢秀麗、山河俊美之處,叫聚龍地,這種聚,只是放大了龍氣的規模,
七八戶人家,便可以興起龍勢,若是「點穴」堪輿此地,引得千戶萬戶人家來此居住,龍氣便可大興,
但歸根結底,地勢山川是輔助,龍氣之根,便是人氣,
舍人氣而去追地勢,那是主次不分,買櫝還珠而已。”
趙無崖被云子良現場教學,頓時便有了領悟,竟閉目沉思起來,時而往嘴里扔一粒花生米,嚼吧嚼吧,難見得他如此認真。
“崖子這一思考,嘴也不欠了,人也不裝了,模樣都帥了好幾分。”
周玄端起了酒杯,跟云子良碰到,說:“你說有人,便有龍氣,那刺青禁地之中,有數萬刺青族人,應該在地下聚起了一條大龍。”
“沒錯,三百年的時間,無法讓腐爛的禁地衍生出成型的法則,但卻能聚出一條規模較大的龍,
這條龍,遠不如明江祖龍,但以它的龍勢,沖破禁地邊緣,為我們打開一條入禁地的通道,問題不大。”
云子良說道:“所以,我們需研究出佛偈的力量屬性,送進去一張乘龍符即可,
那條大龍,規模不大,而且我乘龍之法,也并非操控他去做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只需要惹得他胡亂沖撞就行,
操作起來,難度不大。”
有了云子良言之鑿鑿的許諾,周玄便松了一口氣。
目前幾件事情,尤其重要,
打入刺青禁地,擊殺三頭石佛,這件事,最為重要。
三頭石佛,是般若佛國對井國的第一次降臨,他的身上,藏著許多關于般若佛國的秘密。
然后便是查清楚明江府的祖龍污染事件,祖龍污染的背后,藏著好幾尊邪神,他們是明江府的定時炸彈,若是不及早拆除,是個大禍害。
這件事,畫家已經聯系黃原府的人去推演了,同時也聯合三個堂口,抓捕拐子的莫庭生,然后順藤摸瓜,找出邪神手下井燈。
除了這兩件事情之外,明江府還有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百鬼謠。
百鬼謠是百鬼之母的身體,盡管百鬼之母,需要天神級容器,才能蘇醒,
蘇醒的條件苛刻,她看似不能引爆,可她爆炸的威力大啊。
實力還在大天王之上的百鬼之母,一旦蘇醒,明江府無人能與其抗衡。
“老云,你有沒有覺得百鬼謠木華,很奇怪——連刺青古族的人,都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是很怪,而且他身上的怪異,還不止這點呢。”云子良說道:“他和你長得極像。”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不是我的鏡中人,我以前查過。”周玄從煮酒和尚那里,得出了鏡中人的概念之后,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和木華試驗,是否互為鏡中人。
試驗之后,發現不是。
“以前不覺得有問題,現在嘛…小周,在井國新改變的歷史里,你在彭家鎮,以年輕儺神的身份,接受桃花祖樹降臨之后,擊碎三頭石佛,然后你的身體崩裂,你的儺神氣息,進入了刺青禁地,
你的氣息進入了禁地,木華是禁地里的百鬼謠碑卵,而你們兩人,又長得極像…這里頭沒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怕講不過去啊。”
“可彭家鎮的歷史,就是這兩天才改變的。”
周玄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說道。
“難講,你別忘了,儺神是命運天神,你雖然現在沒有領悟命運法則,但宿命之于你,是很奇怪的。”
云子良說道。
“我等明天早上,去看看木華。”
周玄又問云子良:“對了,五師兄呢?怎么沒瞧見他?”
“哦,李乘風打電話把他喊走了,說佛偈研究需要一個極好的刀手。”
“估計五師兄也不開心,他最近提不起精神,凈儀的生意,也做得無精打采的,現在又讓他去骨老會當刀手,他肯定嫌煩。”
周玄正和云子良聊著五師兄,門外的一聲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周兄弟在嗎?”
周玄聽見翠姐在店外叫門,便開了門,伸出頭去:“翠姐,這么晚,你還沒睡呢?”
“周兄弟,大都會現在還開門嗎?”翠姐問周玄。
“開呀,大都會是夜總會,做得就是晚上的生意。”周玄有些納悶,為什么翠姐會突然問起大都會。
翠姐將藏在她身后的木華,拉了出來,甜甜笑道:“華子病好了,我想好好慶祝一下,就約著你們一起去大都會,我請客。”
此時木華怯生生的喊周玄:“周大哥。”
“哎喲,這腦子好了?”
周玄也很意外,木華曾經想笑都很難、想講最簡單的話,吐字不清晰,語言能力甚至不如兩歲小孩,
現在他講話,雖然簡短,但無論是吐字還是語氣,流暢又生動。
“昨天夜里開始發燒,今天一天精神都萎靡不振…”
周玄確實記得,今早去翠姐家吃早餐,木華都沒有出來幫忙。
“木華剛才突然對我說——餓,我去給他下面條,他吃完面,竟然對我說——姐姐,你下的面,真好吃。”
翠姐臉上難以抑制幸福、激動,說道:“我這輩子原本都沒指望華子能好,沒想到,真好了…”
她是激動,
周玄是驚訝——彭家鎮的歷史,是昨夜改變的,而木華也是昨夜開始發燒,然后便恢復了語言能力,不再像曾經那么木訥,
“老云…”
“別叫我…我也在思考。”
云子良感覺自己一語成讖。
“翠姐,華子吧…其實…”周玄不知道該怎么跟翠姐解釋,
直接告訴翠姐——華子的身體里住著一尊隨時都能蘇醒“百鬼之母”?
又或者告訴她——華子才是如今明江府最危險的人物?
那翠姐得擔心成什么樣子。
家有姐姐,才更能體會姐姐的心情。
周玄暫時不想向翠姐吐露實情,尤其是看到華子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小時候的周玄,就有些認生,和媽媽逛街的時候,總愛躲在她的后面。
“翠姐,華子病好了,是值得慶祝,我待會開車拉你們去大都會里耍,但是不能你付錢,今天你幫了我的大忙,無論如何,錢得我付。”
“這…”
“沒有這那的,你不讓我付錢,我就不拉你們去大都會。”
周玄笑吟吟的說:“慶祝最重要,誰出錢無所謂的。”
“那…那行吧。”
“崖子,去,叫小福子起床,讓他別睡了起來嗨。”
周玄交代完,又對翠姐說:“翠姐,華子病好了,但不一定全好,我吧,學了一些檢查身體的辦法,想單獨跟華子檢查一下,你看…”
“那敢情好,華子,跟你周大哥進店。”
華子低著頭,從翠姐身后走了出來。
周玄帶著華子,進了二樓臥室,關好房門之后,對木華說:“華子,右手平舉,伸出中指。”
“唉…。”
木華如今智力恢復正常,倒不用幫他擺動作,他緩緩將右手中指伸出。
周玄也伸出了右手中指,抵在了木華的中指上。
剛一觸碰,
周玄便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木華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兩人的中間,空氣溫度陡然下降,一塊既像玻璃,又像薄薄冰層的物事,迅速凝聚出來。
“互為鏡中人。”
周玄忍不住喃喃起來。
他和木華,果然是鏡中人。
除了冰層,周玄還感受到木華的身體里,有百鬼嘯叫之聲。
那些聲音,雜亂無章的沖撞著。
但同時,
周玄還在木華的身體里,感受到了一股“儺神氣息”。
氣息的濃郁度,與周玄身體里的別無二致。
“儺神,我是你的鏡中人,擊碎冰層,我便與你合為一體,我的香火,便是你的香火,我們合二為一,成為人間鎮守天神。”
帶有強烈煽動性的聲音,從木華的身體里響氣,傳入了周玄的腦海之中。
周玄強行遏制住擊碎冰層的沖動,收回了手指,冰層未被擊碎,只是緩緩消融。
“宿命果然有些無常。”
周玄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伸手拍拍木華的肩膀,說道:“華子,你的病確實好了,痊愈得很徹底。”
木華跟著周玄的身后下樓,快到轉角處時,他輕輕扯了扯周玄的衣角:“周大哥,冰的事情,不能對姐姐講吧?”
周玄猛的回頭,一時間,竟然恍如隔世,他小時候,便會跟母親在無人處,小聲溝通。
瞧見木華,他仿佛看見了宿命在輪回。
“不對她講,她會擔心的。”
周玄講完,便下了樓,
“華子,你病好了?”站在車門前的小福子,見了“痊愈”的木華,上前一個熱烈的擁抱。
被緊緊抱住的木華,偷偷的笑,并且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個鵝卵石,遞給小福子:“阿福,我前些天街上撿的,每天磨,現在很漂亮了。”
小福子見那被打磨得溫潤的鵝卵石,捏著手中,舍不得放開。
“翠姐,華子痊愈了,今晚都得高興點,要嗨要躁動。”
“周房東,我們去大都會了,我的驢怎么辦?”
“你可以騎著你的驢去大都會啊。”
“…”趙無崖。
“嫌驢慢還不上車?”
周玄開了車門,將一行人送到了大都會,
趙無崖、小福子、翠姐、木華一行人先進去,周玄和云子良倚靠著車門抽煙。
“咋樣?”云子良問周玄。
“木華是我的鏡中人。”周玄問云子良:“我們兩人之間,有一塊冰層。”
“竟然真的是。”
“木華的身體里,有百鬼謠,還有我的儺神氣息,”周玄吐了口煙,說道:“所以,彭家鎮成為禁地,我的氣息也進去了——我的氣息,和百鬼之母的氣息,共同形成了那道碑卵。”
云子良點頭,說道:“所以,百鬼謠有一半是你,一半是百鬼之母,好無常的命運。”
“在你感嘆之前我已經這么感嘆過了。”周玄說道:“但是不對啊,彭家鎮的歷史是這兩天才改變的,木華出生就和我長得很像啊,這很奇怪啊?”
“你是命運天神的傳人,宿命也是命運的一種,你的宿命齒輪,早就開始轉動了,
你沒改變歷史之前,只是出現一些宿命的跡象,
你改變歷史之后,宿命便應驗了。”
周玄聽到如此回答,頓時想了起來,說道:“老云,你還別說,我剛到明江府,就感覺不對勁,
在我下火車站的時候,我看到明江府的街道,沒來由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像是我來過這個地方一般,
然后便是進了翠姐的家,那具棺材——我當時甚至感覺我在里面躺過。”
“若是沒猜錯,那副棺材,便是躺過百鬼謠的棺材,包括你鬼使神差的將店開在翠姐斜對面,
這些都是宿命轉動的跡象。”
云子良又講起木華:“木華是你的鏡中人,作為鏡中人,長相本應該差不多,聰明的程度也差不多,心性甚至也差不多,
他的出生,便是你宿命齒輪在轉動,但因為歷史沒有改變,你的氣息還沒有進入碑卵之中,
他意識不完整,情感也并不完整,在歷史改變之后,宿命完成了改變,他自然也成了你真正的鏡中人。”
周玄聽到此處,又問:“鏡中人是可以合體的,如果合體,會發生什么?”
“鏡中人,也分主次,你和木華,誰主誰次,自然不用多說,一旦合體,兩道靈魂融合,次要的那個鏡中人,便會死去。”
云子良又說:“當然,好處自然也有,兩道神魂融合,修行進度翻倍…”
“不要融合。”
周玄沒等云子良講完,便斬釘截鐵的說道。
木華身體里有周玄的氣息,他在鏡中人里,自然為次,周玄為主。
兩人一旦融合,那木華便會死去。
“為了香火,讓好朋友死去,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周玄又說道:“再說了,木華的體內,封印著百鬼謠,我一融合,木華死去,百鬼謠便重見天日了。”
不管是私人情感,還是大局為重,周玄都不能去融合木華。
“百鬼謠是被封印在木華的身體里?”
云子良問。
“對,百鬼謠還煽動我與木華融合——只要我融合了,她就出來了。”
“那確實不能融合。”云子良也不想勸周玄去融合木華,他知道周玄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面對敵人,周玄像秋風掃落葉一般殘酷,
但對朋友,周玄各個方面都極其尊重。
“香火而已,想要,我自己攢。”
周玄講完,便進了大都會。
如今,事情已經清晰——木華往后要多多保護,只要干掉三頭石佛,便沒有知道他的身體里,住著百鬼謠。
“到那一天,木華就自由了。”
眾人在大都會里聽歌喝酒,
這短短一些天,大都會花大力氣推廣的歌伶白光,已經成了炙手可熱的歌伶,
一上臺,她便受到客人們的“口哨”歡呼。
白光唱歌的時候,還瞧見了周玄,曲中,時不時的像周玄鞠躬致意。
“小周,白歌星跟你很熟?”
“很熟啊,她來大都會,還是我推薦的。”周玄說道。
“古歌星,白歌星,都很你相熟,你還讓我們不聽靡靡之音,你就是靡靡本身。”
云子良很嫉妒。
“人緣好,是這樣的。”
周玄聽著歌,喝著酒,
一曲作罷后,主持人上了臺,對著立柱式的麥克風,說道:“諸位來賓,今天的大都會,是歡樂的大都會,是明江府排名第一的夜總會,
既然說第一,那自然要請些有份量的嘉賓,待會上場的,是我們從百樂門重磅邀請的說書先生——風莫言。
他講書,怕是有不少客人都聽過,
他講女人,活色生香,
他講男人,個個都是英雄豪杰。
他講鬼怪,能嚇到你心動加速…”
主持人對說書人“風莫言”各種無情吹捧,
臺下已經有好事客人,吹著口哨,喝著彩,呼喚風莫言上臺。
云子良對周玄講道:“小周,遇上你同門了,我感覺別看他吹得那么厲害,實際上,他講書,講不過你的。”
趙無崖一扭頭,問周玄:“房東,你還會講書?”
“我踏娘的一炷香是說書人啊,崖子。”
周玄有點樂,
他和趙無崖一起對陣柳神的時候,明明亮過說書人的生夢手法,這崖子怎么不記事呢?
周玄端著酒杯,饒有興趣的看著臺上,他前世就愛聽曲藝,來了井國,雖然路邊偶爾聽過兩段,但那些說書人水平不太高,
這位風莫言,是從百樂門邀請過來的,必然是有兩把刷子。
“不知道比起前世的說書大家們,是否強些。”
風莫言在主持人的無情吹捧、觀眾的千呼萬喚下走上了臺。
“這臺風,有大家風范啊。”
周玄瞧得帶勁,
說書人登臺,是觀眾對他的第一印象,
走得快了,缺了風度,走得慢了,顯得沒有精神,
不快不慢,從容不迫,便起了范式,能給觀眾吃上一顆定心丸,生出了“這位說書先生肚子里有貨”的偏愛。
相同水準的說書先生,臺風更穩健的,往往容易獲得更多的掌聲與喝彩。
“師父說的聲臺形表,這位風莫言,還未開嗓,便占了三樣。”
“諸位觀眾,我是百樂門的說書先生,我叫風莫言,有些觀眾認識我,我在此謝過,
今日,我在此講一篇自己攥寫的書梁子,
文若無題,行而不遠,這篇書梁,自然有他的題目,叫做《假人》。”
風莫言醒木拍桌,沙啞卻有力的嗓子,便開了場:“我以此書,諷刺某些假人,
何為假?何為真?
在座的各位,多數都是真人,我們名字是真的,長相是真的,身材是真的,
可有些人,名字是假的,長相也是假的,身材也是假的,
就說平水府有一位講書先生,在我看來,他便是個假人,
此人,姓周,名玄…”
“周玄?”
一時間,大部分的看客,將風莫言講的姓名拼了起來,便湊成了“周玄”二字。
云子良、趙無崖都望向了周玄。
“平水府說書先生周玄,你針對性還能再強點嗎?”
周玄被當面鄙視,不覺得生氣,他只覺得這個說書人,很有來頭。
“假人?還說得挺對。”
周玄的名字確實是假的,身材、長相都是假的——他是前世之人。
“風莫言…風先生?”
周玄想到此處,右手已經握住了骨牌,毫不猶豫就要捏碎,
剛要使勁,臺上的風莫言身形忽然消失,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周玄的座位前,
手中的折扇,刺向了周玄的脖頸處,
但周玄也已經不見,風莫言的折扇,刺進了周玄靠背的皮墊處。
而周玄,此時正站在說書臺上,遙望著風莫言,手里骨牌已經捏碎。
“反應很是機敏。”
風莫言盯著周玄——他怎么也想不通,周玄是怎么逃過他的致命一擊。
“還好我現在感知力強。”
周玄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剛才他的感知力感知到了危險,他立刻通過感知力,催動了神行甲馬,瞬移到了臺上,躲過了風莫言的折扇。
一攻一守,險象環生。
“轟!”
一團道焱火,出現在周玄身邊,畫家撕裂空間,走了出來。
“小先生?”
“那位說書先生要殺我,他叫風莫言,會不會就是傳說的那個拐子——風先生?”
畫家聽到此處,瞧了風莫言一眼后,從胸口掏出了骨牌,說道:“骨老會神職辦案,閑雜人等,全部退走。”
大都會是古玲的大都會,聽眾里也有城隍的人,也都幫著畫家驅趕著客人,他們香火不高,畫家朝他們示意——你們也走。
周玄則示意趙無崖帶著云子良他們先走。
人去人散,
偌大的廳堂里,便只剩下風莫言、周玄、畫家三人。
就在此時,
周玄感覺自己的手腕鏈接,越來越緊,越來越滾燙…
周家班的祖樹,在周伶衣的催動下,忽然暴漲。
“袁老,我送你去明江府。”
周伶衣空中畫出一道符,輕推符身,符便進了祖樹之中。
祖樹甩下了兩根柳條,拽住了袁不語的手腕,用力一拉扯,
袁不語的身形,便消失無蹤,
井國九大祖樹,每株祖樹,都有它的本事,
桃花祖樹的本事是「加持」,受它加持后的彭升,能以八炷香神明圖,迎戰彭侯大祖的天鬼圖。
銀杏祖樹的本事是「囚禁」,能建立一方囚牢,鎖住大天王。
柳樹的本事是「樹門」,能將其余人送到被它鏈接的弟子身旁。
正因為有這道本事,所以周伶衣才敢讓周玄大大方方的去明江府。
“弟弟,我一直都在。”
當周玄的手腕鏈接,像一塊燒紅的鐵,他像是受了某種意志的催動,反手朝身后一拉,
袁不語這個大活人,竟然被周玄給拉到了面前。
“師父?”周玄見到袁不語,心情突然激動起來。
“好徒弟,師父來助你。”
“你是平水府那位七炷香的說書先生?”畫家詢問到。
“畫家,老袁這方,有禮了。”
袁不語與畫家打完了招呼,“啪”的一聲,開了折扇,冷峻的對風莫言說道:“風師兄,前兩日,你專門去了平水府,說有人要殺我徒弟,我怎么都想不到,殺我徒弟的人,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