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感覺自己歪打正著了,
他來關山木棧是為了追捕“饑餓”,一番折騰下來,竟無意中撞破了明江祖龍衰弱之迷。
他當面將坑洞之內的收獲,講給了畫家、樂師聽,畫家直接聽懵了。
畫家最開始以為“饑餓”就是單純的搞恐怖襲擊,
直到周玄、云子良堪破了饑餓作案地點的玄機,作案地點竟然隱合明江府龍尾的三十六處龍穴后,他才知道——“饑餓”是想利用龍氣修行,
現在,
事件的性質再次反轉,原來“饑餓”最終目的,竟然是要污染祖龍。
祖龍身形過于遼闊,盤踞之地,貫穿整個明江府,以饑餓的能力,只能污染龍尾。
“「饑餓」只是污染祖龍的一份子而已,「光陰」講了,「饑餓」還有哥哥、姐姐,一大家子人呢。”
“踏娘的,只知道明江府有異變,沒想到異變這么驚人。”
畫家急頭白臉,狠狠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老畫,我知道你很上火,但是先別上火,我有一個疑問,祖龍衰弱也不是十幾年、幾十年的事情,跨度將近兩百年,這么長的時間尺度里,你們骨老就完全沒有發覺嗎?”周玄問道。
“小先生,我們明江府曾經巔峰時有兩株祖樹,但在三百年前,祖樹就不見了蹤影,沒有祖樹,很多異變便監測不到。”
畫家說,一府之地中,如果沒有祖樹,那監測全府的法器,便只剩下游神司的燈籠。
但那游神燈籠能勉強維持一府陰人、神人的秩序,更深層、更詭異的事件,監測不到。
周玄聽到此處,想起了神啟秘境中的提燈新娘。
那一夜,提燈新娘走進了周玄的秘境之中,袁不語、周伶衣都沒有感知到,
平水府游神司的巡夜燈籠,也沒有感知到,
只有周家的祖樹感知到了,而且短暫的蘇醒。
這便是祖樹的神異之處,別看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但遇上天大的事,是真的管事。
“明江府的監管,對于許多大詭秘而言,形同虛設,就說這次,若不是小先生妙算,我們明江龍尾被饑餓污染,同樣會一無所知。”
畫家為人剛正,對于明江府的短處,也不藏著掖著,老實承認。
按照骨老會、城隍的辦案“風格”,估計等饑餓行兇完成,打通三十六個龍竅、五處鎖龍穴,他們還在開會、研討。
等會開完了,研討也結束了,“饑餓”已經完全得手,通過古怪儀式,將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融入祖龍之尾中,
但從這時候開始,饑餓制造的連環食人命案,就會停止,
城隍、骨老的人一看,喲,饑餓不犯案了,那就等于天下太平了。
他們以為“饑餓”只是臉上的膿包,所以對付的辦法,便是把這個膿包找到,然后從臉上挖出來,
豈料“饑餓”就是明江府一團無限增長的瘤子,逃逸進入了明江府的體內,肆無忌憚的增殖生長。
“現在祖龍已經被污染了,到底被污染了多少,污染之后,會有什么后果,這些都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周玄現在就是大張旗鼓的教畫家、樂師做事,
誰有功勞,誰有發言權,明江府祖龍衰弱之迷是他破解的。
而且畫家、樂師也已經將周玄當成了破案的核心——只用了一個晝夜,周玄先斬柳神,再破解邪神「光陰」的偷天換日局,再尋覓到“饑餓”對明江祖龍的污染,
一連串的手筆,畫家、樂師已經對他破解隱秘、追查命案的本事,極其欽佩。
“污染的后果,我們還需要去查證推演,至于祖龍到底被污染了多少,我和樂師都沒有本領驗證,這要仰仗尋龍天師的幫助。”
畫家看向云子良。
云子良搖了搖頭,說道:“別看我,祖龍被污染,這可是井國多少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咱也經驗不足啊。”
井國從來就沒發生過類似事件,畢竟祖龍本身便氣勢強橫,一些小型的污染,它自己便會清除掉,
“以往最多就是個把兩個邪人,利用鎖龍之法,吸取祖龍之氣修行,但祖龍氣息磅礴,被吸收點龍氣也就吸收了,用不了多久,便會利用地勢、大江大河,重新恢復氣勢,倒不是什么大事,
但「饑餓」這次搞的名堂,過于匪夷所思了,它是神明子嗣,一己之力,先通竅眼,再釘住龍尾,最后自我獻祭,用自己的生命去污染祖龍,
從來沒見過這么詭異的手筆。”
畫家、樂師聽云子良這么一講,也沒有了信心。
最終,畫家嘆著氣,說道:“祖龍被污染,事情過大,我會連夜與各個州府取得聯系,請求其余州府的支援。”
井國九府,每府都有各自的神明,神明割據了井國,
加上神明之間,原本也不對付,州府和州府之間請求支援,并不容易。
但容易不容易的,也分兩說,
祖龍被污染,這是動明江府的根基,事情過于兇險,牽涉過多,大體會有州府前來幫手。
至于能請動哪個州府,就看畫家的能力了。
“祖龍被污染的事情太大,我插不上手,但是,我可以幫你們追捕邪神與邪神主人。”
周玄說道:“追捕他們的行動方針,我已經講過,挖地三尺,把拐子管事的莫庭生找出來,找到了莫庭生,就能找到井燈,然后順藤摸瓜,找出背后的邪神。”
“莫庭生,這兩天,骨老、城隍、巫女聯合追捕,一定找出來給小先生交代。”
畫家現在焦頭爛額,哪還有往日的從容,越是如此,他就越需要一根救命稻草,周玄,便是這根救命的草。
“我不需要交代,我只需要血井人腦,你們抓莫庭生的時候,別忘了把人腦送到我店里去。”
“放心,兩臺血井人腦,一臺今日便送到,另外一臺,我去與黃原府交涉,不日便送往小先生店中。”
“行,今天先散了。”
周玄講到此處,與骨老、城隍的人分道揚鑣。
找出祖龍被污染多少,污染后有怎樣的后果,有沒有可能拔除掉污染,不是他考慮的事情,這得畫家請其余州府的“專家”來會診。
至于追捕邪神主人,也得等抓到拐子的莫庭生之后。
如今周玄能做的,就是回店里休息。
“利用神明子嗣去污染祖龍,邪神主人的手段很高明,而且,他們竟然已經獲得了一些成功。”
車上,云子良翹著二郎腿,一臉凝重的講道。
“老云,要是巔峰時候的你,想得到污染祖龍的辦法嗎?”
反正開車也無聊,周玄便犀利的詢問云子良,找找話岔。
“做不到。”云子良斬釘截鐵的說道:“首先我就生不出神明子嗣來。”
神明子嗣有一項天賦——肉身夢境。
肉身夢境是天生的精神污染源,
正因為他適合污染,才被邪神主人用來污染祖龍。
沒有神明子嗣,就談不上污染祖龍。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談到了“神明子嗣”,周玄想到——邪神主人的手上,有好幾尊邪神,具體數量不清楚,
但是「饑餓」,會不會就是這幾尊邪神雜交出來的惡種?
“嘶。”
云子良不禁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意思是,那幾尊邪神,兩百年來,不停在生產子嗣,所以「饑餓」才有哥哥、姐姐?”
“這些邪神都不像邪神,整個就是「神明子嗣制造機」。”
神明子嗣,是由神明、異鬼、邪神、大佛這四類生出來的種,
“明江府的風氣好骯臟,邪神多就算了,還個個在生產,生出來雜種,亂殺人不說,還往府里的土地里鉆。”
周玄感嘆一句后,問云子良:“對了,老云,你說這些邪神都是怎么降臨到明江府的?”
“那我就不知道,但我三百年前尋龍的時候,明江府是公認的最不可能降臨邪神的州府。”
云子良一板一眼的回答,差點讓周玄笑出了聲,
短短數日,明江府接連出現三尊邪神,那邪神背后的主人還不知道是什么來頭呢,就這,還是最不可能降臨邪神的州府?
“真的!你別忘了,明江府是有兩株祖樹,桃花祖樹,銀杏祖樹,雙樹鎮住州府,哪個邪神敢降臨?”
“三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明江府兩株祖樹不見了蹤影,邪神開始降臨,刺青古族搞他們的大計劃,培養出了百鬼謠,還計劃釘死五個大儺…”
周玄不禁沉思起來。
回到店里時,已經是上午十點,趙無崖、周玄、云子良在翠姐的店里,一人吃了一碗豬肚面,
東市街的景象,還是如往日一般平和,
翠姐端了一籠包子,擱在周玄面前,說道:“周兄弟啊,最近兩天東市街很熱鬧呢。”
“有啥新熱鬧?”
周玄拿了個包子,啃了一口,問滿臉堆笑的翠姐。
翠姐指著西邊,說:“西街那邊不是有個廢水塘嗎,府衙派了工程師,四處測量,說要把水塘改成公園,他們話說得可好聽了,
說這叫提高東市街的精神建設,
街東頭的垃圾堆也鏟了,要改成學校,說方便我們東市街子女入學,提高教育質量,
善德慈善基金會也到了,說我們東市街常年和死人打交道,都有職業精神疾病,在街口打了帳篷,要給我們東市街的人發補貼福利,
油、米、面,東市街的商戶都能去領,我今天特意起了個早,領了兩袋大米、一板雞蛋,
這街里每天都是新變化,瞧都瞧不過來,真是托了你的福。”
“那是明江府衙做的,和我沒什么關系。”
話雖這么說,但周玄心里清楚,井國九府,神權至上,府衙管理普通百姓,但明江府的執牛耳者,是骨老會。
府衙受骨老會管轄,他和骨老關系走得這么近,府衙的人聽了消息,便來上趕著送福利。
首先便是府衙投入資金人力,改造東市街,在周玄這里賺個好印象。
一人得道,全街升天。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翠姐坦誠的講道:“以前東市街是喪葬一條街,處處都被嫌晦氣,府衙有好事能想到咱?
說白了,就是周兄弟你現在能量大了,府衙的人瞧在你的面子上,幫我們東市街修學校修公園發福利。”
周玄沒將話題延續下去,而是問翠姐:“木華呢?”
“東頭在建學校,工人們鏟來鏟去的,搞得熱鬧得很,木華和福子兩人,沒事就往那兒跑,一邊瞧熱鬧一邊畫畫。”
“挺好,生活就得這樣,有希望了,人才有干勁。”
周玄起身付了錢,回店的路上,他稍稍抬頭望了望天上黯淡的天神之火,喃喃著說:“明江府真的有希望嗎?”
不同于東市街的平和,明江府三大堂口,展開了清洗行動。
堂主自上而下,一層層的嚴查,凡是跟拐子有暗中交往的堂口弟子,多數被揪出。
但這次的目的,不是為了懲治弟子與拐子勾搭,而是為了通過這些弟子的線索,進一步揪出拐子在明江府中隱藏得極深的——人貨黑市。
當然,
為了以“雷厲風行”的速度,逼問出拐子黑市的線索,流血事件當然會發生。
一日之間,光是城隍堂口,由青風親自動手,正法了城隍三位香主。
十二個香主,斬殺了四分之一,引得城隍堂口人人自危,
然后由值夜人張儀風放出風聲——青風大人只抓拐子堂口的管事人,若是提供關于拐子的、有價值的線索,可以從輕發落。
一個唱白,一個唱紅,
城隍堂口的弟子,紛紛去吐露關于拐子的線索,他們敏感的覺察到——這一次,不同于曾經碑王、觀主明面上的“嚴查”,查一次,雨過地皮濕,抓幾個弟子當當典型便罷,
這次,青風查得很真實。
在曾經的日子里,被拐子滲透腐化得最深的堂口,便是城隍。
掌握拐子信息最多的,也是城隍。
拐子多達十幾座人貨黑市,被青風帶著人,連續清理了七座。
望著黑市里,被陳列在玻璃櫥柜里的人骨、人肉、五臟、眼睛、耳朵,
青風心中悲鳴數聲:“早讓我當觀主不就好了嗎?為什么不讓我當觀主?
早讓我當觀主,城隍何至于此,我用鐵血手段培育出來的弟子,又豈會給拐子為虎作倀,做下這累累惡果?”
城隍、巫女、骨老聯合打擊拐子、抓捕莫庭生如火如荼,畫家卻不在明江府。
他撕裂了空間,抵達了黃原府的千沙水寨。
水寨是「船夫」堂口的總堂。
船夫背后鏈接的是天穹異鬼「苦鬼」,
「苦鬼」在天穹二十四尊神明級中,實力極強,堂口弟子都是靠水路吃飯的。
靠水路吃飯的人口極多,「船夫」這個堂口的弟子基數便很多,
弟子多了,香火便旺盛。
所以,「船夫」在黃原府里,很得勢。
千沙水寨中,船夫的大當家平日里不現身,管事的是二當家——紅棺娘子。
水寨靠江的木堂中,紅棺娘子正燙著一壺溫酒,時而夾兩塊爽口的生魚膾,見畫家進屋,便推過酒杯,要與畫家共飲。
“棺娘,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求你辦事喲。”
“老畫,你們明江府那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都辦不成的事,靠我們船家人就做得成了?”
棺娘又拿筷子把生魚膾的盤子,撥到了畫家面前:“吃兩口,黃原府氣候燥著呢,吃點冰生魚,潤潤喉嚨。”
“魚要吃,事也得求你們辦。”
畫家說道:“主要是兩件事,第一樁,你肯定能辦,把你們堂口的血井人腦給我。”
“第一樁事你就在扯淡!血井人腦,我憑什么給你,就憑你們明江府點起了天神之火?”
“你瞧,又急。”畫家笑著說:“你們用血井人腦,尋了這么多年的河神,不也沒找到嗎?留你們手上也沒用,不如給我們明江府…大不了以后天神之火旺盛了,我幫著你們一起找河神。”
畫家態度很誠懇,但棺娘不吃他這一套,回罵道:“你們文化人講話,跟放屁差不多,求著辦事的時候,講得天花亂墜,白骨復生,等你辦完事了,便是口舌如簧,拒不承認…”
“呸,怎么能憑空誣陷好人?”畫家忍不住老臉一紅。
“誣沒誣陷,你心里清楚,不過你今天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讓你空手而歸,畢竟當年那樁事,不能怪你,
船夫和骨老,是有大交情的,血井人腦,我可以給你,但是,我們水寨,最近不出人才啦,想找你要個人。”
“要誰?”畫家問。
“就是你們明江那位小先生,聽說是新一任觀主,你把他調到我們水寨來,血井人腦雙手奉上。”
畫家:“…”
他萬萬沒想到,紅棺娘子的消息很靈通,這么快便知道小先生的名號。
“明江府也有船夫的啊。”紅棺娘子嗤笑著說:“井國走水過江之處,都有我們船夫的弟子,消息這一塊,那是足夠靈通的。”
棺娘起身,撫去紅裙上的褶皺,端著酒杯,說道:“我聽說這位小先生,以三炷不到的香火,斬了你們明江府的越境之王,
然后定下圍獵計劃,與你、古玲,以雷霆之速擒拿痛苦大學者與觀主,
好像你們那團天神之火的點燃,與他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這樣的人才,我們水寨很缺。”
“那你的消息有些靠后了,小先生并沒有出任觀主,他拒絕掉了。”
“拒絕了?城隍堂主的位置,他不稀罕?”紅棺娘子有些意外。
多少堂口弟子,熬了一輩子,也就是想當個香主,周玄二十出頭,便有了當堂主的機會,竟然如此輕松就拒絕了。
“小先生不是池中之物,你要是能勸他來水寨,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讓我去調動,我調動不了。”
畫家與紅棺娘子聊到這個份上了,不再藏私,說道:“血井人腦,就是小先生點名要的,而且,他比你想象的,更強大。”
“怎么講?”
“最近明江府鬧出「饑餓食人」的事情,你必然知道。”
“當然知道,船夫里有個弟子,就著了那饑餓的道,死在了明江府,是堂口里的船把子幫他料理的后事。”
“饑餓鬧了很多天,我們查無頭緒,最后是小先生收集消息后,將饑餓犯案之地標于地圖上,瞧出了饑餓的目的——它與邪神搭伙,意圖污染我們明江府的祖龍之尾。”
既然紅棺娘子對周玄極有興趣,那畫家剛好借著“小先生”的神通手筆,抽帶出他求紅棺娘子辦的第二件事,
“那饑餓同伙中的邪神「光陰」,深明時間法則…”
“那尊邪神,比起你的法則如何?”紅棺娘子問。
“在他的法則面前,我便如稚嫩孩童一般,差距過遠。”畫家說道:“小先生以夢境法則,瞧破了「光陰」以時間法則,布下的偷天換日之局,順利找到了饑餓…”
紅棺娘子聽到此處,咂著溫酒,竟有些神往起來,說道:“我對這個小先生,興趣又濃了些,二炷多的香火,便能做下諸多手筆,超出我平日認知。”
畫家點點頭,贊同棺娘的話,繼續說道:“小先生找到了饑餓后,幫我們骨老會,堪破了兩百年的祖龍衰弱之迷,有一伙邪神,利用神明子嗣,污染我明江祖龍,
我找你的第二件事,便是這樁,希望你們船夫堂口出力,幫我們推演出明江祖龍被污染多少、污染之后有什么后果,
當然,最好是能推演出方法,去除祖龍體內的污染。”
畫家已經交底,紅棺娘子不再話語譏諷,給出了她的方案。
“血井人腦,我可以送給小先生,但是,不能假借你們的手…我們黃原府的人腦,拿去給你們做人情,說不過去,
我親自押運人腦去明江府,交到他的手上。”
畫家點頭同意,
他甚至還知道紅棺娘子打什么主意,無非是要親身去明江府,說服周玄加入千沙水寨,
這屬于和明江府搶天才——額…也不能算搶…對于周玄這種天才,決定他去留的,不是哪個州府,全憑他自己。
“行,明江府隨時恭候棺娘大駕。”
“至于第二件事嘛,船夫堂口能去明江府的人不多,我一個人去,我與你們聯手推演明江府的龍禍,
這就是我的方案,全看老畫你采不采納了。”
紅棺娘娘將酒杯放在膝蓋上,靜靜聆聽著畫家的回應。
畫家心里也發苦,按紅棺娘子的意思,船夫堂口不愿意插手明江府龍禍,
龍禍太大,其余州府堂口的弟子,都不愿做白白的犧牲。
就紅棺娘子孤身入明江,還是瞧小先生的面子,
窺一斑可見全豹,
紅棺娘子、船夫與骨老會有挺深的交情,都不愿意來做幫手,去其余州府尋幫手,更是難上加難,
心里苦歸苦,但能來一個紅棺娘子,便是好結果,推演龍禍之事,能多一個幫手便有一個幫手的好處。
“多謝棺娘幫手,我老畫感激不盡,等你入了明江府,無論龍禍是否平息,我都愿意將空間法則的領悟,與你分享。”
“痛快,一杯水酒,這件事,定了。”紅棺娘子舉起了杯中酒。
畫家一飲而盡后,再次撕裂空間,去搬救兵。
紅棺娘子望著畫家消失的方向,說道:“明江府怕是要完哦,兩株祖樹不見,如今連祖龍都要被污染了,唉,祖宗留下的家業,敗得差不多了,
我要是老畫,就不拼命奔波了,一個爛攤子,想給它收拾好,難于上天穹,
我還是好好琢磨,怎么用我三寸不爛之舌,把小先生納入水寨麾下…”
東市街,周家凈儀鋪,
周玄再醒時,已經是晚上七點,福子做了一桌子菜,
周玄、趙無崖、云子良都吃得極歡快,唯獨五師兄呂明坤,吃飯吃得沒滋沒味的,也打不起精神來。
“五師兄,還沒找到人生目標呢?”
周玄詢問呂明坤。
“沒有。”
呂明坤復仇成功后,心氣便渙散了,做凈儀生意,不怎么開心,逛街輕松輕松?他沒有那個習慣,
“要不然,晚上你跟老云去一趟大都會?我給古玲打電話,讓她派司機過來。”
“興趣不濃,小師弟,你事多,別管我了,我努力調整調整。”
呂明坤將飯扒了,便和店里人告辭,出去散心走走。
“老五這小子復個仇,把自己心態復崩了。”
老云嘴上譏諷,實際他挺能理解呂明坤的感受,他也是個為復仇而活著的人,
三百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藏龍山的滅族之仇,如果他的仇報了,他估計也像呂明坤一樣,無所事事起來。
“老云,你們先吃,我去趟老畫齋。”周玄將碗放進廚房,出了門。
“去老畫齋干嘛?”
“結果掉痛苦大學者、觀主,別讓他們倆老占著我地方。”
周玄嘟噥道。
斬掉痛苦大學者、觀主是其一,
“香火燒完了前面六寸,到了七寸多了,我可以學習第七層香火的刺青圖。”
周玄斬完兩人,便要進入圖騰殿,學得第七層的刺青后,然后第二次下血井,回到三百年前的明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