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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四炷香祭品

  “井老師,你說你在血井里,見到過曾經、未來的自己,那還有沒有見過別的詭異?”周玄再次挑起了問題。

  這個問題,不光是他想問,其余人也想問。

  但這次井燈卻沒有分享,說:“我血井進得不深,沒見過太多隱秘…好了…將話題回歸到我們的生活里,

  最近在明江府的會員,日子過得尤其艱難,我幫不了你們太多,只能分享一些防跟蹤、防調查的心得…”

  接著,便是井燈將如何小心、如何謹慎的生活細節講得明明白白。

  落在周玄耳朵里,甚至以為血井會成員都是逃犯,個個活得草木皆兵的,有點風吹草動就得把尾巴夾緊。

  光這點來說,他覺得很怪…

  血井通靈人,不是一般人,感知天生強大,哪怕不走陰拜神,都有極獨特的天賦,為什么每天只想著逃?

  鼓勵搬家的那個會員,提出了相同的疑問:“為什么明江府的會員們,不敢反抗呢?”

  “拐子的異鬼食為天,快六炷香了,我不是他的對手!”芝麻醬說。

  “那我們呢?”會員繼續問。

  “我們?”芝麻醬似乎心里沒有“我們”這個概念。

  “別說它沒有六炷香,就算有又怎樣?我們所有會員加在一起,怕他六炷香嗎?我們血井通靈人,天賦獨特,若是走陰拜神,進步極快,我才修行三年,已經快四炷香了,

  我相信我的香火層次,在集會里也就屬于平庸,咱們十幾個四炷香以上的會員,難道不能一起想辦法,干掉食為天?”

  周玄很欣賞這個會員鼓勵反抗的思想,但他有那么一瞬間又有點恍惚,

  在氛圍謹慎、小心翼翼的血井集會里,真的會有這么憨直的會員?

  她敢報出自己的修行進度,很大程度上等同于明牌。

  是真的耿直爽快,還是有心之人,釣魚放的餌?

  “你是新來的吧?你叫什么?”

  “我叫玉摘星,確實是新來的,你們講什么血井問卜,我都聽不太懂。”

  “玉摘星,我問你,如果我找你幫忙,你會在現實里跟我見面嗎?”芝麻醬問。

  “會啊。”玉摘星說。

  “但我不會,說實在的,我不信任你,也不信任集會中的任何人,沒有得罪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不清楚會員里面,有沒有居心叵測之人。”

  “不談得罪,其實我和你想法是一樣的。”

  “我感覺集會的會員之中,有的人甚至不是血井通靈人。”

  “就算全是血井通靈人又怎樣?一樣會出奸細,我寧愿偷偷摸摸一輩子,也不想被人騙到籠子里當狗殺。”

  幾乎所有的會員,都力挺芝麻醬的想法。

  “那你們就接著當臭蟲唄,一只一只的往外爬,然后被那些拐子,挨個踩死…”

  玉摘星語氣帶著點“怒其不爭”,內容方面還算克制,但是語氣就跟爆竹似的,噼里啪啦,一聲響過一聲。

  講得氣憤處,她按捺不住憤懣,干脆利落的切斷了集會的鏈接…

  引得井燈輕輕的嘆息,

  而其余的集會成員,又開始討論該怎么逃躲拐子瘋狗般的搜查,沒有一個人,將玉摘星的話聽入心里。

  聽不進去反抗的意見,周玄其實也能理解,畢竟拐子聯合眾多堂口,人多勢眾,要錢有錢,要高手有高手,血井會員間沒有形成真正的信任,都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不敢與其正面抗衡,是人之常情。

  但是,

  聽這些人的聊天,他們也太懦弱了,拐子的高手也就算了,有時候他們明知道自己被一二炷香的小拐子盯上了,也只敢利用強大的通靈感知甩掉對方,而不敢直接動手,

  甚至他們還因為甩掉對手的方法過于機智,沾沾自喜,興奮的和集會眾人分享方法,講得眉飛色舞…

  “血井會,原本是一群狼,但他們當狗當習慣了,早就忘記自己是狼,現在被群老鼠追得滿大街跑,需要有人真正的喚醒他們。”

  周玄心中暗暗想道。

  才切斷了和“血井會”的連接,周玄便聽到一陣如雷的鼾聲。

  他轉頭一看,袁不語已不知何時進入夢鄉,躺在周玄的床上,睡得直流哈喇子。

  “老袁,喊你來監督我的生夢,你擱這兒睡大覺。”

  周玄沒有喊醒袁不語,直接幫他蓋好了被子,然后從衣柜里抱了套被褥,找了個空宿舍,鋪墊好了,又搬了把凳子進來,開始問卜。

  按照井燈的說法,祭品能提高問卜指向的具體程度,但問卜所需要的祭品,到底是幾炷香,周玄估計要視問卜的難度來決定。

  “先問卜,如果卜告的結果真的難以辨認,再問問血井需要什么層次的祭品。”

  以人為祭品,而且是有香火層次的神人、陰人,周玄覺得這種事情要慎重。

  萬一他真弄來個一二炷香的神人、陰人,結果層次不夠當祭品,白費力氣。

  再往上走,便是三炷香、四炷香的高手,這種祭品要弄來也不是三四天就能打得住的。

  他關上了門,從懷里掏出日記本,坐在角落里,閉上眼睛,冥想起血井。

  血井幾乎等同于他的第二個秘境,雖然它與神啟已經有融合的跡象,但是他這兩天試過,在神啟秘境中,無法與血井產生連接。

  還是得按著老辦法進秘境。

  第一次進血井秘境,他進得很費勁。

  但今天,他進得尤其順利——冥想血井,血井的圖像在腦海里快速形成,手中的日記本,無風自動,再然后,他便身處秘境之中。

  整體過程,一氣呵成。

  血井秘境已經向他敞開,古廟中不再通過大雪去遮掩墻上的無數雙眼睛。

  周玄站在墻上的眼睛旁邊,先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他兩只手上,空空如也,沒有日記本。

  “捧著日記本冥想,也沒法把它帶到血井秘境里面來。

  看來,要詢問血井日記本的用法,只能等到下次問卜的時候了。”

  這次問卜的機會,一定要留給“刺青如何攢香火”。

  周玄目視著墻上那數不清的眼睛,將心底最深處想問卜的疑惑,不斷重復。

  眼睛感應到了周玄心中所想,數不清的眼睛,朝著四面八方望去。

  他們深邃的目光,似在一遍遍的掃描著時空,從虛無縹緲中,尋找到最終的答案。

  終于,

  墻上的眼睛同時輕顫,隨后,幾乎所有的眼睛全部閉上,只剩下一個老態龍鐘的眼睛還睜著在,與周玄對視。

  周玄看見了一幅畫面。

  畫面的角度為俯瞰,像一只鳥,高飛于某個州府之上,將州府的地形,盡收入眼中。

  “這是哪個府?”

  周玄仔細分析著畫面——這個州府被一條大江,隔成了兩個部分,高樓林立,經濟極繁華,此時已至深夜,卻霓燈招搖。

  “明江府!”

  周玄來井國后,報紙沒少看,從報上見過明江府的介紹——一條江將繁華的明江府貫穿,分成了明東與明西,對此他印象極為深刻。

  “我要攢香火得去明江府!?但明江府很大,這個問卜的信息依然很籠統。”

  明江府幾乎是平水府的三倍大,指引告訴他去明江府,那尋找刺青攢香火的方式,從“大海撈針”變成了“明江撈針”,雖然范圍縮小了很多,但難度其實是一樣的。

  反正都撈不到,在海里撈在江里撈,沒有什么區別。

  周玄想起用神人、陰人當作祭品,可以讓問卜的結果變得更加具體。

  他決定先用感知和血井溝通,問清楚到底用幾炷香的祭品,能讓結果變具體。

  “哎,既然能溝通,那是不是代表…可以跟血井談談祭品賒欠?”

  周玄心里有了個“厚臉皮”的想法。

  “我愿意拿出祭品,但…”

  周玄于心里生出賒欠的念頭。

  血井讀懂了他的念頭,隨后,秘境中發出了陰森的笑容。

  笑容很中性,聽不出是男是女,

  隨著笑容,墻上與血井壘石開始震顫,血井秘境里開始下雪。

  雪花于地上,勾勒出了兩個字——七、四!

  周玄解讀著血井的指引。

  “既然是賒欠,那七肯定說的是七天之內,四便是香火層次了,弄一個四炷香的魂魄來當祭品…”

  他當然不會認為血井要一個七炷香的高手來當祭品——平水府這么大,才幾個七炷香?

  但四炷香,也不低了。

  血井似乎有點貪婪,只是讓血井的卜告內容具體一些,他竟然索要四炷香的祭品。

  四炷香什么層次?

  拐子的狗王,也就四炷香。

  “不過,也不是弄不到…”周玄喃喃道。

  學刺青攢香火的方式,要去明江府。

  明江府現在是拐子的地盤。

  “上次拐子要清算我,聽說有三個高手,狗王春夢艷中刀!

  狗王死了,春夢、艷中刀還活著…他們都在明江府,這倆人的香火層次應該都在四燭香以上,拿他們當祭品,很合適…”

  周玄心里還撥著算盤呢,但血井似乎已經默許了他一定獻上祭品,

  廟墻上所有的眼睛盡數睜開,

  這一次,

  周玄從這些眼睛里,讀出了興奮!

  它們對祭品有著強烈的渴望,目光往各個方向探尋時,眼珠因為過于激動,眼仁忍不住的左右震顫。

  “這算什么?不拿祭品的時候,就不怎么出力,

  答應拿出祭品,就一個個卯足了力氣去尋找問卜的答案。”

  又是幾分鐘的時間過去,

  眼睛尋到了新的卜告結果。

  墻上數只眼睛閉合,唯獨剩一只年輕女人的眼睛,與周玄對視。

  周玄看到了新的畫面,不是俯瞰的角度,更像是路人的角度。

  他看到一條中等寬度的馬路,馬路上有鋪設得筆直的電車軌道。

  路邊有報亭,街道兩邊是樓房,許多招牌被豎著安裝在樓墻上,一樓的鋪面,則是老式的布幌子,拿竹竿挑起。

  “東市白事館”、“明東中西大菜樓”、“東市馬記花圈鋪”、“明記紙馬行”。

  周玄看了招牌、布幌的內容后,才明白為什么畫面以黑白為主色調,如果不是偶爾有兩個招牌散著不太鮮艷的彩光,周玄甚至以為這就是黑白照片。

  “白事一條街啊!”

  為了對應白事的莊嚴氛圍,街邊的樓都漆成了黑色,幌子招牌的底色,則用白色。

  “明江府、東市街!”

  這是血井問卜為他指引的方向。

  “七、四。”

  在周玄與血井切斷連接的那一刻,他雙眼瞧見了血紅的兩個數字,是血井在“提醒”他,不要忘記祭品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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