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這個驚悚故事的作者,很可能比老袁更懂血井。”
周玄經歷了血井幻覺的恐怖,不想放過任何深入了解血井的機會。
“先把這作者的署名找到。”
平江府的報紙,每一篇文章的右下方,會打個括號,其中寫上了作者的署名。
剪報本上的豆腐塊,因為裁剪的關系,有的文章有署名,有的文章署名被剪掉了。
剛好,這篇驚悚故事的署名就沒有。
但問題不大,按照原主日記記載的具體泡妞情節,再找到日記日期…
“這篇文章,刊登于去年的11月7號,刊在哪篇報紙上倒沒有寫…得找!”
周玄合上了剪報本,出了屋,他對平水府的地界不熟,得找個人幫忙指路。
余正淵出門辦事去了,徐驪則去了成衣店,要給大師兄置辦一身新西服。
李霜衣帶小娃娃們練功在,就算不練,周玄也不想找他,總感覺三師兄不太好相處。
好在呂明坤在屋里翻雜志,他是個熱心腸。
“五師兄,幫我個忙。”
“什么事情啊,小師弟。”呂明坤見推門的是周玄,起身含著腰,陪著笑臉。
“你知道平水府哪里賣舊報紙嗎?”
“舊報紙要去太平路買,有家書店兼職收藏舊報紙,但價格上…”
“錢不是問題。”
周玄拉著呂明坤上了車。
云華書店的牌匾下,有兩道小木門。
進門后,有一張長桌和四張短桌,供客人看書,貼墻立著書架。
書店上午沒什么客人,老板坐在短桌前瞧著一本散文集,看得認真,周玄和呂明坤進來了,他還沉浸在文章里。
“老板,老板在嗎?”
周玄以為看書那位是客人。
“在,在。”
老板被喊醒了神,放下文集,招呼道:“兩位先生,想買什么書?”
“哦,不買書,買點舊報紙。”
“要什么日期的?”老板眉開眼笑。
舊報紙賣得比新報紙貴多了。
“去年11月7號的。”周玄說:“就把那天所有的報紙都找給我,我看要買哪份。”
“好嘞。”
老板拿了厚厚一摞,遞給周玄。
“這么多?”
“平水府報紙款式多,幾十家報社呢。”老板說:“一般翻舊報紙的客人,大多是被某些剪下來的文章給迷住了,想重溫刊過那篇文章的報紙。
我看的報紙多,對一些文章印象很深,客人要不把文章內容講給我聽,或許我很快能幫你找到?”
“又不是我買,是我老板買,鬼知道他要買去做啥。”
周玄隨便扯了個謊,把報紙的錢付了,然后掏腰包請呂明坤去喝茶,自己獨自捧著報紙去了車上翻。
翻了十幾份,總算在一份平水夜話的報紙上,找到那則小故事。
作者的署名叫:井燈。
瞧見這名,周玄有印象了,剛才翻的報紙里,他掃見了不少井燈發的文章,涵蓋很多類型。
有時候,一份報紙就刊登了三篇他寫的文章。
“這家伙挺高產啊。”
周玄又把剛才翻過的報紙重新摞上,只要是井燈寫的文章,他就仔細去看。
連著翻看了二十來篇。
周玄找到兩條規律,第一,井燈寫過的文章中,有許多橋段都在影射血井的幻覺,更說明他就是個血井通靈人。
第二,井燈的文章,總會出現一些類似暗語的話,比如在不同報刊不同類型的幾篇文章里,會寫上同樣一句話——六點十四,白云夜寺。
“明白了,這是召集血井通靈人的暗語。”
周玄有過經驗的,
上次六尸讓他通過血井強大的感知力尋找戴紳士,便讓他念動「諸佛之母大金剛」。
這句詞,顯然是戴紳士在向異鬼禱告時一直默念的。
當釋放感知力的周玄與戴紳士同時念動這一句話時,雙方便對上頻道了,跟開了視頻通話一般,只是通話質量極其差。
井燈的暗語,就可以這么理解——六點十四分,血井通靈人釋放感知力,念動“白云夜寺”的暗語,對上頻道,來一次線上的“視頻集會”。
“這種集會的危險性很大,我釋放感知,固然可以找到暗語約定的頻道,但是我也會暴露自己的長相甚至位置…”
周玄把報紙疊好后,下了車,去了報攤。
是否參加血井通靈人集會,他需要慎重考慮,但不耽誤先掌握集會的最新暗語。
在報攤上,翻了兩三份報紙,他找到五篇井燈最新刊登的文章。
五篇文章里,有四篇都提到同樣一句話——7月19日,平湖雨過天晴。
“集會時間,晚上7點19分,對頻暗語,平湖雨過天晴。”
周玄默默記下暗語后,放下報紙,買了份新潮的雜志,夾在腋下,去找呂明坤。
“五師兄,買了份雜志,你再坐會兒,我去給姐姐買份禮物。”
“好,好。”呂明坤接過雜志,微笑著答應了。
太平百貨公司,集商品區、歌舞廳、游樂場一體。
周玄在商品區逛了許久,最終買了一套洋娃娃玩具,和兩個同款的玻璃水杯,兩塊百年靈懷表,一塊華生懷表,和一個鋼制水煙壺。
售貨員幫忙包裝好,周玄提著大包小包的走到百貨公司門口。
“借過,借過。”
周玄側身擠過人流,才走上馬路牙子,白噪音響起,緊接一陣“咄咄咄”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
“又是拐子的盯梢?”
他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就見街角處站著個年輕男人。
男人穿著筆挺的長袍,戴著灰色平頂禮帽,站得直直的,右手托著三枚銅錢。
他輕輕往上一撥手指,三枚銅錢便被輕輕拋起,在空中劃了個不高的弧度后,又穩穩落回手掌上,挑釁意味極濃。
“這拐子有點像狗!”
周玄在望相之下,并沒有瞧見男人的相有什么變化,但卻讓他聽見三聲兇猛低沉的狗吠聲。
年輕男人不像鬼頭劉三遮遮藏藏,被周玄瞧了一眼,不閃不躲,反而朝著他雙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
但沒等周玄回應,年輕男人便右手托著三枚銅錢,板板正正的走了過來。
先走得慢,幾步后,越走越快。
周玄身體涌出了強烈的危機感,忙將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折扇從袖口滑出,掏出醒木,雙手反背在背后,緊緊盯著年輕男人,同時心里默默構想著夢境,
眼瞧著男人速度越來越快,離自己幾乎只有一兩米遠的時候,周玄扇木互擊,平地生夢。
在周玄醒木聲響起的前一刻,年輕男人右手的三枚銅錢,未卜先知一般,位置忽然變化。
原本是豎直一條,呈長蛇狀,現在,第二枚銅錢感知到了什么,迅速右移,三銅錢便呈“品”字狀。
年輕男人見銅錢位置改變,只在電光石火間,抓起銅錢,在手掌上劃了一道,他的銅錢邊緣極鋒利,一劃之下,將掌心割出一道血痕。
幾乎是掌心割開的同時,周玄的醒木響了。
年輕男人手掌被割開時帶來的瞬間疼痛,輕易抵消了響木將他拉扯入夢境時的失神。
就像一個人睡得昏沉,剛有做夢的狀態時,猛的挨了一巴掌,什么瞌睡、夢境都沒了。
因此,他并不受周玄夢境的影響,又或者,周玄的夢境生成失敗了。
年輕男人身子晃都不帶晃,腳下速度不減,劃破掌心的銅錢歸位,他左手并指如刀,向著周玄的咽喉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