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隱患,凝七符,毗尼母珠中煉體定命之法是定要獲取的,對應的是待鑒證事項中的第六項‘融匯四家乃得應身律’。但這部功法,是大師參悟安般守意經后所得,這部經文我已看過,記述佛理的同時,還是部吐納之法…”
有了神魂出竅的前車之鑒,他想著是否該一口氣將兩部功法都攝出,畢竟跳級獲技,反會損耗根基、增加消耗。
“還有個隱患,安日巡傳得自印記,不是真人訴說,成傳時耗費三道書簽,是正常的三倍,萬一鑒證、獲取都是三倍,我這十一道書簽,根本就不經用!”
如此一想,十一道書簽也不那么富裕了。
在思索一番后,李易還是祭起一道心中書簽,刺向第六項待鑒之事!
待書簽穿過事項,二者皆消。
安日巡的傳記上多了一句“創應身律”,而五類項的“術”后,亦多了一列字——應身守意律二品。
“果然是術!二品之術!”
見只用一道書簽,就成功驗證真假,李易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但同時也猜到,安般守意經十有八九,也是屬于“術”之一項,兩者沖突的概率近乎九成。
“那就沒必要浪費書簽去轉化了。”
隨后,他將目光轉向了第二項“少時天生神力”,想了一會,他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
“真要是缺少了前置體質,事后也能補,如今書簽有限,要獲取‘應身守意律’還不知要耗費多少書簽,得先緊著這邊,保守一點。”
一念至此,他放下雜念,隨即祭起一道書簽,刺入“應身守意律”,緊跟著便調動第二道書簽,要繼續刺入此事,畢竟之前同為“術”的神魂出竅可是耗費了三根,才算是徹底解鎖。
但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奇妙之感,忽然降臨,沖入了李易的心中。
那是一股令他心神安寧的禪意。
李易的思緒瞬息之間更加純粹、通透,他凝神于心底,見自己的傳記中,并未增加“應身守意律”,說明還未掌握此法,但當下心頭的這股韻律…
“安般守意經?”
轉念間,他越發平靜,并在這股心境的加持下,驅使第二根心簽,刺入其中!
嘩——
無數律令之言,在其耳邊顯現,繼而全身震顫。
血肉深處,亦有異動,似有什么被突然驚醒!
“道姑,你怎么親自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好安排人迎接。“
清化坊邊,徐正名匆匆而來,還未站定,就對著前方一人行禮。
這人面容白皙,神色慵懶,體態豐潤,穿著道袍,乃一女冠,但塑腰、垂袖,頗有風情。
女冠見他一臉憔悴模樣,抿嘴一笑:“你諸事繁忙,還要查案,貧道這點事,如何能勞煩到你?畢竟,連招募賢才的大事,你都顧不上了,我再不來,好好的修道種子,就要被別家給拐走了。”
說完,她抬手朝清化坊中虛抓,但不見異象,便搖搖頭道:“自那之后,這長安、洛陽最是惹人厭,處處壓制,不得舒暢。”
徐正名尷尬一笑,趕緊道:“這…這招人之事,當示之以誠,哪能強扭?不過你放心,祠部司的人,與李君已有矛盾,他跑不了。”
“你一見了案子,心思根本不在這事上,怕是忘記了,再過幾日可就是千秋節了。”女冠游目四望,隨即瞇起眼睛,“此處可當真熱鬧,你居然還坐得住?也不知該夸你,還是該貶你!你說他入不了祠部司,卻沒想想,這天下間缺人的就咱們兩家?你說呢?道苯道友。”
說到最后,她看向徐正名身后。
“見過先天真人。”老和尚緩步前行,自徐正名身旁走過,沖女冠行禮:“以真人的身份,既來洛陽,何不提前通報?”
女冠先天真人笑道:“貧道若提前說了,你們是不是就先要將李去疾圈起來,不與我見了?”
道苯老和尚道:“真人說笑了,李去疾來大福先寺拜訪老衲,老衲見他根骨清奇,與佛有緣,自然就想要點化、引導,但成與不成,不在老衲,在他自身。”
“是個人,是否都與佛有緣?”先天真人冷笑一聲:“那將三階教護法的傳承念珠交給他,也是看他自身?”
“嗯?”道苯老和尚神色微變,“真人從何處得知此事?”
“先別管貧道從何處得知,既然貧道都知道,伱覺得三階教的人,會不會知曉?真等事情爆發,還有緣,怕是人都死透了!”先天真人說罷這話,身子一轉,邁步便走,神態從容,偏生那速度極快,兩步之后,就消失在街頭。
“先天真人既是為去疾而來,其他幾方為何?莫非此番人劫蛻凡,是因他之故?但這說不通,他日日讀書,并未專心,難參玄功,退一步說,就算參了念珠玄機,也不可能立刻煉成應身,哪會這么快就激發外劫?不過,真魂幽冥歸來、肉身強存于世,本就為天地不容,修行時引來紛亂,也是常理,正因如此,才要接他入寺!”道苯和尚眉頭緊鎖,思索片刻,也邁步而行,腳下縮地成寸,瞬息沒了蹤影。
徐正名這才回過神來。
“糟了!只顧著破案,居然忘了千秋節之事!唉,我也低估了道姑這急性子,還有那老和尚,這一看,都是奔著李君那邊去的,可別在那打起來!尤其讓人擔心的,是還牽扯著三階教,那可得尋些人手幫忙,裹兒最近正好恢復過來了,讓她帶些人來。”
雖然焦急,但他并未匆忙趕去,而是先傳訊召集人手,等崔裹兒領著四名武士趕來,徐正名才算是鎮定下來,打算領著人手前去支援,忽然心中有異,等他一抬頭,看到了一雙眼睛。
這眼睛有幾分呆滯、干澀,像是幾日幾夜沒有合眼,沒有一點神采。
當徐正名看到這雙眼睛的瞬間,自己的精氣神,就仿佛被這一雙眼睛吸攝過去,瞬間就犯困、疲憊,更有許多細小念頭被生生抽取出去,落入那雙眼睛。
“原來如此,是在清化坊。”
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名枯瘦男子,頭上無發,皮膚黝黑,穿著破爛的僧袍,光著腳,走在地上,他沖著徐正名恭敬行禮:“多謝施主提點。”然后轉身離去。
他走的不急不緩,一如常人,幾息之后背影才消失在遠處。
“不…不妙…”
徐正名卻已是困乏到了極點,仿佛全身的勁力、心力都被人攝走,眼睛周圍都變得漆黑一片,努力想要追上去,可剛一動腳,就直接摔在地上。
“那人是…是誰?”崔裹兒用帶鞘長劍支撐著身體,在她身后,四名武士早已癱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他…他可能是三階教的人!”
徐正名探手入懷,似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將一個瓷瓶拿出,可顫顫巍巍的,連瓶塞子都拔不出來,便眼前一黑,被洶涌的困意淹沒。
“這下麻煩了。”
“這些個蕩魔司的,看上去稀疏平常,你是怎么吃虧的?”
遠處的屋頂上,穿著漆黑羽衫的妙齡女子,遠遠地看著倒地昏迷的徐正名一行,轉頭對身旁的白衣公子問道。
那白衣公子赫然正是周吉,他聞言低語:“巫師叔,弟子不是在他手上吃虧。”
黑衣女子笑道:“我知道,是個叫李去疾的,衙門里都傳開了,說你和盧建臥被人當面斥責,說得無地自容,當場認錯退去。但那李去疾是崇玄署看上的小輩,想要招攬進去,在幾日后的千秋節上壓咱們一頭。”
“千秋節?今年的千秋節,是在洛陽舉行?但如今城中尚有妖案…”周吉思索片刻,將前后之事串聯起來,“如此說來,幾日之前大福先寺的照心池又有異象,不在我之下,說不定正是此人。”
“千秋節應該還是在長安,否則這洛陽城早就忙起來了,”黑衣女子一躍而起,“正因如此,那女真人才會親自過來,她既來了,總要有人應對,泓那禿驢一門心思降妖,本身也不是那女人的對手,我這才來的。”
她見周吉神色變化,笑道:“當然,也有為你找回場子的意思,你將來是門主的乘龍快婿,豈能吃這么一個虧?那什么李去疾的,我定幫你好好教訓,定要讓他十天下不來床,到時這千秋節,如何還能壞事?”
周吉搖搖頭:“也無需如此,那人只是借著一時便利,真要是論本事,并不見得高明。”
“有志向,想要自己報仇。”黑衣女子甜甜一笑,“既如此…”
呼——
清化坊中,忽有疾風升起,隨即就見一道身影凌空而起,赫然是泓那法師,他僧袍飛舞,金光罩身,渾身氣血沸騰,聚于右手,然后一掌拍落!
霎時間,仿佛有一尊大佛降臨,卻被洛陽大陣震碎,但那大佛之手卻已凝實,隨泓那之手落下,掀起滾滾熱息,籠罩一方!
“兩個妖孽,好大的膽子!敢藏在清化坊!真是不知死活!還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