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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交匯

  死去的人已經得到安息,幸存的人將在這變了模樣的世界繼續前行。

  最終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

  林朵朵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想出答案。

  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為一個異類了。

  在現在的環境里,喪尸和那些怪物才是一體的,而在這亂糟糟的山村里,一個人類就成了僅有的異類。

  或許還要加上那為數不多的沒被感染的動物,那個眼睛紅紅的兔子。

  吃完飯,喪尸在尋找拾荒時在城里撿回來的針筒,林朵朵瞅著他的動作,「你找這個干什么?」

  「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人工授精,看看那些剛被感染的動物能不能順利生小動物。」白驍道。

  林朵朵腦門上出現了兩個問號,她茫然的傻臉把白驍看樂了。

  「你是指…」她遲疑著問。

  「我可以一只手按住它們,然后用這個。」喪尸王拿起針筒,「抽出來再灌進去。」

  林朵朵聞言抬頭怔了兩秒,仿佛在思考那究竟是怎樣可怕而難以想象的一幕,再看喪尸王時,她眼神里有了敬畏,「你確定你要…嗯…它會咬你。」

  「我會按住它的嘴,把它嘴綁起來。」

  「這真是太…你確定不會制造出來另一種怪物嗎?」

  林朵朵想了兩秒,道,「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她看了看遠山的濃煙與火光,還有陰沉的天空,再看看喪尸王,喪尸王也在看著她。

  過了片刻,白驍放下針筒道:「好吧,我理解你的擔心。」

  他和那只人類一起坐在屋檐下,靠在一起,望著愈來愈暗的天色,林朵朵牽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厚實的大手上,一大一小兩只手比劃著。

  「你的手好大。」

  「是你的手好小。」

  人類的手和喪尸的手比起來,確實小小的,白驍就像握住了一塊微涼的豬肉。

  「我們要適應這個世界。」喪尸閉著眼睛,拍著旁邊林朵朵的背,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適應一直在變化的世界。

  林朵朵沒有出聲,她用臉蹭了蹭喪尸的肩膀,靠著強壯的喪尸,什么都沒想,只是享受著這片刻的閑暇。

  他身上還有黑灰的味道,有毛發被烤焦的焦味,都是白天在那些倉皇逃竄的怪物身上沾染的,它們被火燎過之后的臭味很明顯,喪尸抱住它們也會沾上。

  大大喪尸和小小人類一直坐到了將近天黑,林朵朵忽然想要咬這只喪尸一口,那是種很莫名的沖動,她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怪物。

  「我是不是也變得不像人了?」林朵朵對此有些憂心。

  「你不能咬我,但是我可以把腳皮給你吃。」白驍說。

  林朵朵虛眼看著他。

  這只喪尸真的很記仇,明明是他老對人類流口水,才提出了這個很好的建議,不領情還要嘲諷她。

  「嗯…也不行,不知道會不會感染,還是先喂兔子吃一塊看看試一下。」喪尸考慮道。

  人類敲了敲喪尸的鐵頭盔,結果把自己的手敲痛了,白驍摘下頭盔,「現在敲吧。」

  「不敲了。」

  「等那邊山火熄滅,我們這個冬天就好過了。」白驍攬住她,伸手指了指遠處,「那里要很多年才能恢復原狀,在這之前,只會長草,到時候把你拴在屋里。

  等初冬的時候,我會把田里燒一下,你和老太太兩個人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我一個可以頂你們十個。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叫未來。」

  夜漸深了,天穹沒有星星,如墨一般的黑夜籠罩著這片地方。

  「我也會唱歌。」

  「是嗎?」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林朵朵輕哼著,這是災難前廣為流傳的兒歌,很小的時候她就學過。

  很短,所以很好記。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白驍把她抱回屋里。

  接著自己來到了外面,壓著水井摸黑擦了擦身上的黑灰,然后坐回去望著遠處的火光。

  未來,這是在廢墟里很少見的詞。

  草里的蟲鳴聲變少了,夜晚有風在吹,相比他當年還在棚子底下練習說話時,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白驍在漆黑中鍛煉了一下身體,喝了點紅酒,就裹著衣服坐在那兒等明天的繼續捕獵,被火逼迫出來的動物越來越少了,它們按照計劃被趕到了更遠處。

  后半夜下了點小雨,不過很快就停了,地上都沒有濕多少,等到天亮時,完全看不出昨夜下過雨。

  在林朵朵醒來之前,他去了兔子那里,看它們有沒有好好吃東西,昨天放下的草有被啃過的痕跡,但是沒有吃完,反而地上多了幾個坑,這讓白驍意識到兔子不能再養在這里。

  再繼續養一天的話,它們就跑沒影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

  最初點燃的那里如今只會冒煙,看不到火光了,空中飄落的黑屑也在變少,而深處仍然冒著滾滾濃煙,他每天都會去那附近看看,烈火燒灼后的模樣。

  一場大火過后,才是廢土的模樣,這種漆黑的荒涼比布滿喪尸卻郁郁蔥蔥長滿植物的城里好很多,至少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沒有那么壓抑。灰燼過后是新生,郁郁蔥蔥的城市則沒有半點希望,它只是茂盛而狂野的生長著,侵蝕著災難前人們留下的痕跡。

  灰色的天空下,一輛車行駛在鄉間小路上,它全身漆黑,來到這個很多年前就已經失落了文明,不再有工業汽車的廢墟里。

  廢墟里早就沒有了能用的汽車,也沒有可用的燃油,它們脆弱的車體擋不住當年的喪尸,在災難后漫長的時間里,汽車于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只是散落在各處的廢棄的鐵殼子,它們在風吹雨打下銹蝕不堪,即使是城里地下停車場,也都是早已不能再啟動的廢品。

  車里的人透過車窗望著遠處山間的濃煙,車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出聲,只有引擎的轟鳴。

  很多年未曾有人維護的路在車后掀起滾滾塵土。

  它緩慢而穩定地朝著濃煙的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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