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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 怕死,破虛空

  所有視線集中到了趙鳴言的人頭上,不對,現在是人頭法器了。

  在衰朽人頭上,雙眼目光投向手心中的瘦長光影,道:“你的目的難道不是這個,將老夫煉成法器,好在手中日夜折磨,使老夫吐露出趙氏宗家最核心的秘密。”

  “我還沒開始動手呢!”季明遺憾地道。

  “不必。”

  趙鳴言的這顆人頭表情異常從容,透著一種久經陣仗的鎮定,說道:“老夫在趙家也頗知刑審之術,知道這刑審一旦沒了底線,那便沒有撬不開的嘴。

  不怕死的,不一定不怕疼;不怕疼的,不一定不怕罪及親友,現在你可省去這一環節了。”

  “你能有這個覺悟,實是幫我省事了。”

  季明說著,看著犬守公,又看著人頭法器,道:“那么就請趙老為我答疑了。”

  “先讓這小子出去。”趙鳴言盯著丁如意道。

  “不行,我有資格在這里聽到一切事情,也是有資格決定誰才該離開的那個人。”丁如意話剛一說完,便消失在靜室之內,被送到了龍門之外的漓江岸堤。

  他雙腳剛一落地,足足愣了兩息。等反應過來,再忍住沖動時,便聽到了正道神的聲音。

  “別讓他失望,丁如意。”

  “我會聽從吩咐,但我也會盯著你。”丁如意道。

  “很好。”

  “人走了,可以說一說悄悄話了。”靜室內,季明對趙鳴言的那顆人頭道。

  趙鳴言那顆冒光的頭顱笑著道:“哈哈,正道神可知這樣一句話——大丈夫豈可久居人下。”

  “說回正題,再談其它。”

  “好!”

  趙鳴言爽快同意,贊道:“你果真是能成大事的。”

  一旁,犬守公嘴唇不自覺抿住,事態的發展有些出乎預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如今正道神占下這龍門仙坊,才安寧了些日子,便已經生出了其他心思。

  如果這樣下去,正道神被趙家誘導,變了立場,豈不是不攻自破。

  趙鳴言說道:“丹道煉氣之上的胎靈五境,其最后一步功課叫做打破虛空,胎入上宮。

  這里的‘打破’二字并非用力量去摧毀某個物事,而是勘破、融入,并且與之合一,是修行者用至誠的性功,消融了我執與道體之間的最后一層薄膜,進入坐忘之性。

  一旦打破虛空,在這個境界上,無論什么真法、密功,乃至五行遁術,旁門左道之術等等,都是一看便會,一會便精。

  在打破虛空后,最后再使中丹田內的嬰孩一舉遷入上宮,也就是上丹田,也稱祖竅,或是泥丸宮。

  嬰孩遷升此處后,坐忘之性、純陽之神、所依存之泥丸宮,三者之間的界限開始模糊融化。性即是神,神即是宮,宮即是心,一切歸于一片靈明渾融的整體,無內無外,無彼無此。

  自此就可引動天地中無處不在的乾天純陽之氣,源源不斷地貫注泥丸,溫養這初生的陽神,道行將在數年內突飛猛進,進入到另外一個層面上。”

  “這我知道。”

  等趙鳴言說完,季明道。

  性功一道上,他早有深厚功底。

  從證就須陀恒初果開始就已斷了我執,而在初果之后,微末殘余之煩惱已然消除,貪、嗔、癡這些欲望愈發淡薄,他本該早證斯陀含二果,只因本尊因緣被趙壇所奪,這才遲遲無法落實此果。

  不過,對于打破虛空,他已夯實性功上的根基。

  聽到季明的話,趙鳴言神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自然。

  他擺出敦厚長者姿態,沒有在意這種小節,繼續道:“相比于煉氣上這種得道之前,必須打破虛空的性功關隘,我派《六甲靈飛策精之書》更有具體路徑可尋。

  在第四章靈肉章大成之后,通過真空煉形,來追求形神相融,只要觸及這一境界的邊界,就肉身飛舉,成為陸上地仙。”

  “陽神地仙,陸上地仙,卻也殊途同歸。”季明笑道。

  此言一出,趙鳴言和犬守公便知正道神是實實在在的明悟二者的精要,但是又一時不敢相信正道神真通過這短短數句,理解了煉氣和煉形上最精要微妙的真諦。

  “神爺可否細說一二。”

  犬守公一副虛心求教的口吻說道。

  “煉氣得道后,身居靈山大川,其神則與山川地脈、周天星斗之靈機氣韻深度交感,漸與身合。

  而煉形得道后,肉身在被不斷被煉的過程中,開始向神過渡,其身體變得越來越通透。在更進一步后,身體可以與神一樣,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漸與神為一。

  在得道之后,二者的修行,不過是同一顆樹上所結的不同果子,都開始趨近于神真之道。”

  說到最后,季明思索一番后,又道:“不對,神真之道講究形神俱妙,此道或許是形神合一之上的一個關節。”

  “神爺慧眼如炬,見識非凡,老夫佩服。”

  趙鳴言熟練地奉承一句,語氣誠懇,不帶絲毫虛偽,“既然神爺已窺得道途精要,當知修行至此,前路已非單純的法力積累或神通比拼,更重要的是個人前途的選擇,還有立足于世的根基。”

  他話鋒一轉,以一種推心置腹的姿態分析,說道:“神爺如今占下龍門仙坊,手握戌狗元符和辰云符印,更得那位天子默許,看似聲勢浩大,前景可期。

  可恕老夫直言,神爺之根基,實則如沙上筑塔。”

  “難得,你被滅了肉身,一身功果盡毀,陰神和顱首更是被我煉成法器,可此時卻是心向于我。”

  “神爺不必疑我。”

  趙鳴言既然選擇開口,自然是有了說辭,道:“我趙家始終明白真正的敵人是誰,另外不瞞你說,我是相當的怕死,即便此時不開口,日后也會開口的,不信你可問犬守公。”

  季明看向犬守公,對方點了點頭,語氣很是復雜。

  “這位趙家三叔祖,乃大巴開朝初年的人物,到了如今年歲,壽數大耗,形神兩衰,已是多次延壽。

  為了推遲自身大限,這位搜集了正旁兩道的延壽之法,俱是一一嘗試,甚至是有傷天和之法都有嘗試,為此曾有天罰降下,只是被他動用趙家底蘊擋了去。

  而且似我和他這等境界的人物,六甲真血點化陰神后所凝靈影,在關鍵時候可以引爆,釋放出所有六甲陽和之氣,但他被降服前顯然沒有如此做,如此才被封了陰神,足見求生意念極重。

  所以這位說自己怕死,實是不假。”

  “先助我煉功,再談其它。”

  季明不容拒絕的對趙鳴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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