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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皮子,蛹化形

  祖師祠堂,祖師碑前。

  掃灑的童子爬上爬下,這里擦一擦,那里撣一撣,時不時灑一點水,免激起揚塵。

  一個童子在掃動中練起功來,乃是掃塵功,此功是「拂玉功」的簡化版,即使根骨未定之前也能修習,為正式修行打好基礎。

  一根掃帚在地上飛掃來去,時而如游蛇,時而大橫掃,帶起了一道凝而不散的塵灰。

  此掃塵功的要訣全在手上轉擰的功夫,這一位道童練習此功已有多時,兩手內側早已生了厚繭,這才有這般的境地。

  正在掃動中,忽的童子面上淺眉一皺。

  在地上,不知從何處掃出個紙,一團發黑皺巴的紙。

  道童用掃把頭掃了掃,這一紙張比想象中的更有韌性,掃不破的樣子,或許它不是紙,因為它上面脫落下許多黑痂。

  那些硬痂下,露出嫩白的色澤,一下吸引住了道童,這色澤讓他想起攏翠院里的坤道們。

  有一次他隨同庫房內一位小房頭去那攏翠院里送新道服的時候,那院里有一位碧眼女道因見他年幼,竟是當著他的面更衣換服。

  那一抹晃得眼發暈的白膩,他到現在都忘不了。

  正待他俯身下去,準備撿起這一張皮,一只手率先伸了下去,那是一擁有鐵石色澤的纖細長臂,微微反光,分有兩段。

  那下面的一段小臂,似乎被微微套在上臂中,小臂末都端是鉤子一樣的兩根手指,將那張皮勾了起來。

  道童不敢直起身子,僵在了那里,在眼前有具身體的陰影投在那里,這不是人的影子,剛才是“手臂”也不是人的手臂。

  耳畔有“卡啦”的強烈震動聲,地上的影子在迅速消失,道童趕緊抬頭去看。

  祠堂門外,一渾身鐵石般反光的類人大蟲正震動薄膜似的翅膀,隨后此怪蟲一整個消失不見,極其突兀的消失了。

  道童剛要追出去,忽得一腳踩空,竟是摔到一坑中,見到一怪模樣的蟲蛻。

  “段師兄!”

  旁邊兩個被嚇壞的童子圍了過來,趴在坑邊關心的喊了幾聲,又商量著去求助別院中的大人。

  “別喊人,我很好,這是.我們的機緣。”

  那坑中道童興奮的撫摸蟲蛻,如此的說著,那坑邊的兩個童子一改驚懼,俱是眼睛一亮。

  印臺山上,山南遺坑。

  一道白毛妖風落將下來,撲散在地,將此處化作霜冰地,一道丈許的高大身影顯現出來。

  季明將薄翅在身后折起,外張的兩片鞘翅合上,接著抬起兩對纖細的蟲肢足,紛紛作托天狀,最下一對蟲肢筆直站立在地上。

  在他的頭部上,似個三角大盔一般,或者說他全身都被裹在亮鐵厚盔之中。

  那頭上的叉天獨角中,有土黃毫光在亮著,隱隱形成個符咒秘文,在這一獨角上便存在他蛹化之后的所得一個妖術——巖動寶符鍬。

  季明沒有欣喜,在他的面部上,有一扭動的螺旋卷,卷中有孔,孔中還有孔,無窮盡一般。

  即使他自己的元神力,一旦放到這面孔中探查,也會莫名的消失在孔內,接著他就能聽到自己.元神中的“聲音”。

  季明當下無法理解這樣的聲音,他轉而聽起其它聲音。

  在蛹化后,九對螺耳全聚在一處,形成了這般詭怖的螺面耳孔,他必須無時無刻的去聽,不然聽得便是黃天上的“道音”。

  他已經明白翼宿法念所說的化詭,估計便是應在了此等面目上。

  季明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無時無刻的傾聽,來轉移螺面耳孔對“道音”的注意,但是他在此之前必須同素羅了斷。

  將那結痂的皮拿出,猛的一個甩動,一整塊皮子被甩開。

  上面的血痂被抖落,如飛屑飄出,露出皮上的白膩膚質,還抖出了卷在其中的青髑髏,卻無那一顆舍利。

  “舍利。”季明心下一嘆,如果說青髑髏是進入「尸陀林」的一把鑰匙,那舍利子便是維持魂魄在其中生存的能量。

  如今青髑髏已被抹去作為鑰匙的能力,而他的舍利更是在這一次旅行中消耗殆盡,一點點的殘渣都沒被帶出來。

  季明心中明白,正確走陰的辦法還是突破到金丹四境,令元神蛻升為「陰神」,那時陰神出竅,才能自如的走陰。

  現在的他只是在奢侈的消耗寶物。

  如不是素羅追趕的緊,那一顆舍利他會有更好的用處。

  “出來!”

  季明一聲喝令,在地上的遺坑內爬上一道身影。

  那身影像個無毛的壯猿一般,順著地上的陰影扭動身體爬出,口中銜著沉重的降魔鐵杵,警惕的看著季明。

  “你一直守在這里?”

  “是。”錢庚將降魔鐵杵放在他手掌夠得著的地方,咧嘴笑道:“我一直在附近巡視,也一直在等待你的再次出現。”

  “你不放心我,錢庚。”

  季明上前一步,身影快閃至錢庚面前,錢庚拿起鐵杵便擲來,被季明一蟲臂抵勾住,穩穩的抵勾住,承受了錢庚的大力。

  錢庚立馬后撤,閃出殘影,但在道道殘影旁,始終有一道身影如影隨形。

  季明閑庭信步一般的走著,每一步的力量都對身體產生巨大的推動力,進而獲得超絕的速度,這便是兕龜子的天賦——百倍力。

  “你在怕什么?”

  “我沒有害怕,我知道你不是老爺。”

  “呵呵~”

  季明口中的輕笑聲如魔音一般讓錢庚心底發虛,在高速的移動中,錢庚能感覺對方越貼越近,他眼前閃過可怖的面孔。

  陰身上越來越沉重,錢庚力竭倒地,在他背上,季明正坐在上面。

  “你在藏拙。”

  季明一邊說著,一邊保持四肢托天狀。

  這個姿勢純粹賣相好看而已,畢竟蟲身丑惡,不故作神秘,裝飾表相,如何給予別人心理上的壓力。

  “我只是在遵從老爺的話而已。”錢庚趴在地上,以一種屈辱的姿勢的趴著,道:“你并不在乎我的想法,你只是在拿我稱量你自己。”

  季明點了點頭,錢庚一如既往的敏銳。

  “作為稱量我的工具,你似乎并不打算配合我,你難道這樣遵從你家老爺的話。”

  錢庚沒有動彈,冷靜的說道:“素羅禪師就在小西山中,他仍然沒有放棄追殺,在山中網羅的一批鷹犬,只待你的出現。”

  “我聽得到他!”

  季明那一張面孔轉向小西山的方向,那孔中之孔在緩慢的縮張著。

  “該有個了結了。”威猛丑惡的蟲身一晃,幻作個四臂的僧人,只是螺面耳孔,鞘翅圓背還無法徹底的幻去,他在原地靜靜的道:“苦海終無岸,回頭蒿里銷。”

  一張皮子隨即飄出,落在了錢庚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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