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霞一番追問。
唐三葬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畫面。
原本還算熱鬧、精裝修的丹閣之內。
突然變的冷冷清清。
丹爐沒了。
裝丹藥的瓶子沒了。
牛跑了。
童子不見了。
甚至整個精裝修丹閣都被拆成了毛坯房。
眼前這老頭兒雙手提著褲子在空曠、冷卻、毛坯房一般的丹閣內待著···
卻愣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沒有察覺。
“噗嗤!”
唐三葬笑出聲。
老君面色一黑。
唐三葬連忙抬手:“不好意思。”
“我一般是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老君臉更黑了。
“我老了。”
“老眼昏花,大多時候都在沉睡,在修煉。”
孫悟霞連連點頭:“啊對對對。”
“你說的都對。”
“之前出來將青牛精帶回去的時候你都沒睜眼,一直閉著眼呢。”
老君:“(へ╬)!!!”
這死猴子,怎滴如此討厭?
少說兩句話你會死啊?!
都被壓在五指山下十幾年了,怎滴一點長進都沒有?
就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么?
有些事,你知我知,大家心里知道不就成了,你特么當眾說出來,我老君不要面子的啊?
怎么滴。
非要讓大家都知道我老人家嘴硬?
這對你有個錘子好處啊?
靠!!!
“咳。”
“唉,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老君長嘆一聲:“那什么。”
“還是正事要緊,不能耽擱你們西游啊。”
太尷尬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老臉,老君決定趕緊將事情搞定之后走人。
再待下去,就這臭猴子毛毛躁躁、說話不過腦子的模樣,自己怕是日后都不用見人了,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不是都說這猴子是個聰明的,學什么都快,也通人情世故嗎?
這叫通人情世故?
我呸!
都明顯成這樣了,金角、銀角原來他還見過呢,雖然那時候沒顯露真身,而是我的兩個燒火童子,但我這些法寶他總見過吧?
這都認不出來?
明知道上面‘領導’派人下來鍍金、演戲,這猴子倒好,咔咔就給我將人敲死了啊!
簡直豈有此理。
若非老君我有實力,這波豈不是虧大了?還要落人笑話。
只是···
相比之下,這唐三藏,藏的才真夠深啊。
這其中,肯定有事兒。
搞不好還是個什么大秘密。
所以···
我老人家還是莫要參與其中了。
先溜為敬。
老君不愿與孫悟霞和唐三葬多說,抬手間,以金角、銀角留在他手中的一點真靈為根基,竟是幫助它們再造肉身!
就在兩人眼皮子底下。
這老家伙揮手之間,便再造了兩具童子肉身。
接著,一口氣,將真靈吹入這兩具肉身之內,而后揮了揮手中拂塵:“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話音落下,金角、銀角同時睜開雙目,一眼便瞧見自家主人,過往種種在腦海中浮現,剎那間,竟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主人!”
“這死猴子···”
“還有這和尚,他們!!!”
老君面不改色,拂塵又是一次揮舞,二人頓時說不出話來,哪怕嘴巴不斷開合,亦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見狀,老君這才滿意點頭。
畢竟···
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這點面子,還是要的。
“大圣啊。”
“圣僧。”
老君幾乎是捏著鼻子開口:“那什么,此間事了。”
“而此事呢,也是小老兒失察,所以才有此一遭,實在是抱歉至極。”
接著,話鋒一轉:“但既然此事是個誤會,而兩位也沒任何損失,不如,就此結束吧。”
“我這兩個童子呢,回去之后,自會好生管教,且好好責罰。”
“只是,他們從我這兒盜走的那些個寶物···”
孫悟霞樂了。
嘴角一歪:“寶物,什么寶物?”
“自然是我丹閣那些···”
“什么丹閣?”
“你可莫要亂說,我又沒去你丹閣拿什么寶物,你怎滴向我討要?”
見猴子耍無奈,老君皺眉。
好好好。
這臭猴子,跟我玩兒這招是吧?
就這么不要臉?
他面色微沉:“大圣啊,就是我那丹爐、我那玉凈瓶,還有···”
“什么啊?沒見過,完全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
“是吧,師父?”
孫悟霞看向唐三葬。
后者微微頷首:“是啊,老施主,我們何曾去你丹閣拿過什么寶物?”
“此事,小僧可以作證。”
“正所謂出家人不打誑語。”
“可不是?”孫悟霞接過話茬子:“何況,老君啊,你方才不是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未曾察覺么?”
“若真是你丹閣之中的東西,你豈會未曾察覺?”
“所以,要我說,這就不是你的東西!”
“嗯,悟霞所言有理。”唐三葬連連點頭:“老施主,做人,還是實誠些好啊。”
老君面皮抖動:“···”
你們師徒二人這么玩兒是吧?
好好好!
當真是好的狠吶!
為了寶物,連臉都不要了?
還特么我不實誠?
這話怎么能從你們嘴里說出來?
倒反天罡!
但此事吧,他理虧。
孫悟霞之前那看似不通人情世故的瞎咧咧,又正好擊中他要害。
除非他推翻自己之前所言,否則,還真不好把東西要回來。
講道理···
這些東西對老君而言吧,不算太過貴重,也不是不能舍棄,可我老人家這么一大把年紀了,在仙殿都身居高位,哪怕是至尊主宰都要給我老人家面子啊。
你們特娘的‘不認識我’?
連我都敢坑?
特奶奶的!
要不是西游事關重大,牽扯到仙殿與佛門兩大勢力、諸多中型勢力以及一些散修大佬的利益,看我不收拾你們?
馬德。
罷了。
就當喂了狗。
他黑著臉:“罷了。”
“你們想要,其他的,給你們便是。”
“但我老人家的褲腰帶···”
“嘿,你這老官兒。”孫悟霞當即回懟:“你找我們要什么褲腰帶?”
“我們還能抽了你褲腰帶不成?”
“你褲腰帶怎么丟的,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們哪兒有你的褲腰帶?”
就兩個字,不還!
唐三葬面不改色,自然是支持孫悟霞的。
真就是笑話。
不知道我是誰?
想當初,我特么提兩把西瓜刀從尖沙咀一路砍到銅鑼灣,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到我手里的東西,你還想要回去?
想得美!
何況,若是讓你要回去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好好好。”
“你們好的很。”
老君無語。
帶上兩名童子,一個閃現消失了。
只是···
回去途中,一直都在罵罵咧咧。
而唐三葬與孫悟霞卻是對視一笑。
只是···
全程目睹這一切,連個屁都沒敢放,甚至都沒敢呼吸的豬八戒與沙僧卻是幾乎被嚇死。
媽耶!
連這老頭的東西你們都敢賴下來?
真是膽大包天!
關鍵是他們還成了。
你說神奇不神奇?
有了老君的幾件法寶加持,兩人戰力暴漲!
這些法寶,最弱的都是極品仙器,還只有一件。
其他的,都是靈寶!
三件后天靈寶、一件先天靈寶,合共五件。
極品仙器呢,便是那玉凈瓶。
先天靈寶是那褲腰帶。
芭蕉扇、紫金葫蘆與七星劍,則是后天靈寶。
但靈寶這東西,無論先天后天,再怎樣都比仙器要強出太多,經此一役,直接搞到四件靈寶,師徒二人直接就是鳥槍換炮,實力暴漲!
但···
西游越是往后,唐三葬便越是沉默。
心思也越來越深。
“師父。”
這天深夜,孫悟霞找到他,有些好奇的詢問:“可是有心事?”
“嗯。”
唐三葬布下隔音解決,道:“咱們是自己人,也不瞞你。”
“這西游路上大致會發生些什么,你也知曉。”
“別的別說,可以操作,或是可以拿下的,我也不擔心,但有些拿不下的,我們若是硬闖過去,卻是極為麻煩。”
“這倒是。”
孫悟霞點頭:“如那‘五莊觀’,以及‘大鵬王’。”
這兩難是真搞不定。
大鵬王,佛門仙王。
怎么打?
五莊觀···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西游中還叫不叫五莊觀,但與之對應的劫難,必定嚇人的很。
原著五莊觀里的大佬,那可是地仙之祖鎮元子!
鎮元子何須人也?
雖然西游中描述的不多,但地仙之祖幾個字已經足以說明份量。
何況,當初那清風、明月和鎮元子自己也算是‘自我介紹’過一些。
人家門口的對聯,寫的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為何不供養三清四帝、羅天諸神,直將天地二字供奉香火呀?”
“三清四帝、是我家師父的朋友!九曜星君、是家師的晚輩!”
“就是見了如來佛祖,也得賠我人參果樹!”
而孫悟空,也是這八十一難之中唯一一次被難到搞不定,跑去求菩提祖師···
且地仙之祖也并不是自己無法救活人參果樹,只是順便給孫悟空一點劫難,湊齊八十一難而已,否則,孫悟空這點道行,在他手中,嘖···
自己或許比原著中描寫的孫悟空戰力強點,但遇上‘鎮元子’,那也是只有等死的份兒。
唐三葬也差不多。
當然,或許對方不會下狠手,自己師徒二人只要慫點,一切都好說。
但···
問題來了。
這跟我們一路走來的‘畫風’不符啊。
何況,慫點渡過這一難,有啥好處?
孫悟霞皺起眉頭:“如此說來,師父是有想法了?”
“是有點想法。”
唐三葬深深看了孫悟霞一眼:“我在想,咱們是否可以張冠李戴的同時,來個借刀殺人。”
孫悟霞:“···”
她不是穿越者,更不是天朝人,自然不知道張冠李戴這個‘超鏈接’的意思,只是撓頭:“這是何意?”
“是這樣。”
唐三葬細細道來:“你看,咱們西行,其實就是佛門和仙殿導演的一場戲。”
“其實···”
“誰來當主角、誰來當配角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唱完九九八十一難、取得真經、傳播佛法。”
“只要宗旨不變,其他的,一切都好商量!”
“所以···”
“我在想,這其中,是否有可操作空間?”
“比如。”
唐三葬決定舉個栗子:“咱們找個仇家,而且要那種極為厲害的仇家,然后打上門去,但是呢,咱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說咱們與他有仇。”
“就只是把這當做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難。”
“畢竟,咱們可不知道九九八十一難是哪一難,對吧?”
“只要路線別偏移的太過離譜便是。”
“打不過?打不過就對了。”
“打不過,咱們可以搖人啊!”
“你品,你細品。”
孫悟霞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而唐三葬接著道:“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所謂張冠李戴,就是如此。”
“只要咱們經歷八十一難就成,誰規定一定要是他們安排好的八十一難了?我們偶爾走錯路,行差踏錯一次,也正常吧?”
“畢竟,咱們根本啥都不知道啊,是吧?誰知道下一難是哪一難?”
孫悟霞一拍大腿。
“哎喲喂!”
“說的太對了!”
“原來這就是張冠李戴,沒毛病,師父,高!”
“悟霞,硬!”
“所以,你明白了?”
“那能不明白嗎?”孫悟霞搖頭晃腦:“我又不是傻子?”
“咱們走錯路,然后,師父被抓了,他們要吃師父,我打不過,咋辦?搬救兵唄!仙殿搬完佛門搬,誰能扛得住啊?”
“也不怕仙殿和佛門不出手,我們先鬧的厲害一些,讓他們騎虎難下。”
“然后,把仇家給平了,灰都給他揚咯!”
“最次最次,也能讓仇家大出血一番,怎么都是賺啊!”
“這樣來個一兩次,剛好避開大鵬王和‘五莊觀’這兩難,豈不美哉?”
“就是如此。”
唐三葬拍手:“孺子可教也。”
“所以,你是否有仇家?”
孫悟霞重重點頭:“你別說,你真別說,我還真有一個仇家。”
“誰?只要路線不是偏離的太過離譜,我們就去將它揚了!”
“···,路線倒是不偏。”
“到底是誰?你怎滴婆婆媽媽?”
“那我可就說咯?”
“有屁快放。”唐三葬笑罵。
“仙殿。”
唐三葬一愣,音調拔高:“誰?”
“好你個臭猴子,逗我玩兒呢?”
“真沒逗你,仙殿的確是我仇家。”孫悟霞表情嚴肅。
唐三葬:“···”
“換一個。”
廢話。
我能不知道仙殿是你仇家?
但你覺得這能行么這?
開什么玩笑。
孫悟霞攤手:“講道理,我就這一個仇家。”
“要不,換你的仇家?”
唐三葬沒好氣道:“我飛升之后一直在佛門里,被當成金絲雀一般養著,我有個屁的仇家,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佛門。”
孫悟霞:“···”
接著,她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唐三葬:“···”
二者對視,大眼瞪小眼。
多好的計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