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多想,顧遠意念流轉,落入那金色的機緣光點之上,想要看著機緣所指何物。
“嗯?”
但就在這時,那機緣光點不知為何,突然顫抖了剎那,而后陡然變更了方向,朝著地底深處猛然躥去,只是剎那之間就不知下潛了多少距離。
可石液效用并未消失,這金色機緣雖然移動得極快,但只要未曾脫離顧遠的視線范圍,他意念頃刻之間就可追上。
“胎…”
模糊的信息自意念之中傳來,顧遠眉頭頓時輕皺起來。
他有心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可金色機緣比之青、銀色機緣更為“遙遠”“模糊”,雖然他竭力去看,可依舊沒有更多信息傳來。
而不過數息時光,石液的效用就急速消失,灰蒙蒙的線條散開,顧遠眼前再次恢復了正常。
“胎?”
顧遠回想著那一個模糊的字,心中詫異。
若是法、果、器之類的機緣,他好歹還能大致猜出其效用,可這“胎”字,他著實不知能有何用了。
“這機緣莫非就是無涯上尊想要之物?”
“竟然還是無主之物?要斬殺石蛟才能獲得?”
“可是此機緣剛剛急速下潛又是為何,難不成是可以移動的‘活機緣’?”
更多的疑惑浮上了心頭。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強烈的渴望。
金色機緣啊!
他已經許久未曾見過這等機緣了,以他如今的境界、地位,還能遇到金色機緣,能大幅度改變命運的會是何物?
“成仙嘛?”
顧遠抬頭,眸子之中神采奕奕。
除了成仙,他實在想不到什么存在能改變他如今的命運。
還是大幅度改變。
甚至他覺得,成仙也未必算得上大幅度改變他的命運…
以他如今的修行、地位,大乘后期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成仙雖難,但以他如今的年歲,只要不出意外,概率還是極大的。
畢竟對散修來說,成仙秘法不可得,但對道脈中人來說,只要修為足夠,都可以一觀。
仙經仙經,就是為了成仙。
歷代道脈之中,也皆有成仙者。
不過轉瞬間,顧遠又壓下了心中的自傲:“成仙之法固然有,可知曉和做到,還是有巨大的差別,無人有十成十的把握,否則大乘巔峰者都可成仙了。”
“此機緣,還是要先觀之…”
這一道機緣,徹底勾起了顧遠的興趣,當下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喚來種玉上尊以及十位實力非凡的大乘修士,隨他一起,前往荒谷。
他努力登上上御之位,就是為了此次征伐辰輝,可由他掌控方向。
玄黃大乘任由驅使,才能讓他搜尋機緣更為方便。
至于什么機緣被其余大乘所見,生出齷齪之心,顧遠并未放在心上。
他手持仙寶,自然有信心鎮壓一切。
更何況,道脈又不是魔門,見寶則內斗。
征伐新界,重寶由他先取之,乃是應有之理,而后“先強者帶動后強”。
這不是一句空話。
五脈敕令法書是有誓約力量的。
若是真有利于玄黃大乘之機緣,他也絕不會吝嗇與他人。
他成仙了,才是真的激勵眾大乘,代表新界富饒。
若是連這點信任都無,道脈豈會準許他持仙寶跨界?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放虎歸山?
種玉上尊等人面對顧遠突如其來的召喚,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依令而行,一起朝著荒谷飛去。
就在顧遠等人飛向荒谷之時,在荒谷百余里開外的一處野峰之上,一個身穿灰袍,長相平平無奇的青年,目光正有一團骨火燃燒,看向了那覆蓋茫茫天穹的荒谷瘴氣。
這瘴氣極為恐怖,蘊含著一股絕強的“吸力”,好似弱水,能將一切神念盡數吞入其中。
而瘴氣之中,似乎有深不見底的深淵,神念落入其中,就再也不見蹤跡,修士亦會永久失去這部分神念。
哪怕僅僅以“目力”看向此瘴氣,“視力”亦會被一點點“吞噬”,不斷下降,直至眼瞎。
這就是辰輝之中,極為可怕的“禁區天災”。
世界誕生之際,多有重寶、機緣,亦有諸般天災禁地,甚至連仙人都難以闖入。
不過這荒谷雖然瘴氣雖然可怕,但若是大乘后期來此,還是可以肉身強行進入其中。
只不過,前些日子,已經有人吃了大虧,故此此刻四方野峰之中雖然多有修士盤踞,但卻無人敢輕易闖入其中。
“師尊,這荒谷之中當真會有成仙之寶?”
青年目中骨火流動,可他本人似乎看不清這瘴氣之謎,只能在心中問向了另一個存在。
“不好說,左右閑著無事,看看再說…”
蒼老的聲音響起,語氣淡然。
若是旁人成仙,自然千難萬難,可對他來說,并非如此,故此得了風聲,順道前來探查一番。
“咦?”
可轉瞬間,就有訝然之聲傳來。
“怎么了,師尊?”
青年詫異的問道。
“好生強悍的石蛟,此蛟已經半步成仙了,人間竟然還有這等存在?”
半步成仙?!
青年心中頓時一驚。
可不等他再次提問,他心中就陡然響起了一道肅穆之聲:“閉目!”
來不及思索,青年頓時閉目,眼中骨火也瞬時消失。
就在青年閉目的剎那,一道冰冷的涼意自茫茫瘴氣之中浮現,而后似乎探查無果,又緩緩消失。、
“無妨了,睜眼吧…”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而后青年這才睜開眼睛。
“這石蛟蘇醒有限,只要不進入瘴氣,它不會再看了,且再催動輪回神眸,我倒要看看,這荒谷之中到底有何隱秘。”
蒼老的聲音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催促道。
青年依言而行,眼中再次有骨火浮現。
一時間,野峰無言,只有簌簌風聲響起。
好半晌之后,青年心中那蒼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仙石胎,竟然是一方天生地養的仙靈石胎!”
聲音帶著濃濃的驚喜。
“仙靈石胎?”
“此物有何用?可以助力成仙?”
青年詫異的問道。
他還是初次聽聞這等神物。
不過聞聽此名,就充滿了不凡。
“仙靈石胎,說白了就是天地孕養的一枚石胚,集日月精華、天地仙蘊為一體,乃是不出世的神物,若是能自我孕育出世,就是一尊天地仙靈,直接位列仙班,壽元綿長。”
“不過…這辰輝界說白了就是支撐天宮的八個星柱,雖然看似浩渺無窮,天地精靈數不勝數,但和真正的大世界還是有區別的。”
“數萬載就能孕育這般多的生靈,靠的乃是天宮點化眾生的偉力。”
“所以,這仙靈石胎在此界之中,是不可能自我孕養成功的,也不會誕生真正的仙靈。”
“但恰恰是這般,此物才越發神異。”
“不僅可以助人成仙,還能助人結成真正的仙胎!”
蒼老的聲音滿是感慨。
這等神物,早就在玄黃之中絕跡了,也就在這等新界之中才能誕生。
而新界,都是天宮所開辟。
這是真正的偉力。
每每想起此事,他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數萬載的沉睡,他真的已經輸了太多了。
“仙胎?這是何物?”
青年則是越發的不解,但隱約之間也能明白此物的神異。
“仙胎啊…那是真正的‘仙靈’,蘊含著‘權柄’。”
蒼老的聲音帶著感嘆,回憶起了往事。
“它可以做到許多仙印都無法做到的事,以胎為名,就代表著潛力和無限可能。”
“如果能運用的好,仙胎將不亞于一枚頂尖古仙印。”
“就算這辰輝界中的仙胎不如玄黃,仙靈有限,但也絕對是一樁寶物了。”
“能成為你現在和未來的絕佳助力。”
頂尖古仙印?!
青年心中頓時一熱。
他知曉自家師尊說的頂尖古仙印是什么,那是堪比“洞天印”“輪回印”的可怕存在。
而不是什么稀奇古怪,后世煉制的下乘貨色。
這仙胎如此強悍?
那不是合該我有?
似是感知到了青年心中的火熱,老者心中亦是輕笑一聲。
這等寶物,自然該取之。
可他行事,算無遺策,當下也并未開口,只是借助青年目中的骨火,不斷看向那瘴氣,想將一切都看透。
“不對…”
而這一番細細探查,果真給他看出了不對勁。
“怎么了師尊?”
得知了此等重寶,青年自然上心,此刻聽聞不對勁,連忙問道。
“這仙胎,有些不對勁…”
“等等,這仙胎已經被人煉化了?這是有主之物?”
蒼老的聲音帶著凝重。
“什么?!”
“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雖然知曉空穴不來風,此等荒谷傳出隱秘,十有八九會被人所得,可青年心中卻依舊生出一股強烈的怒意。
當年先天之體是這般,如今仙靈石胎,又是如此?
“莫急,你且再往前一些,靠近瘴氣,無需入瘴,只在外圍即可,我再以推衍之法查探一番…”
蒼老的聲音雖然凝重,但并不慌亂,平靜的吩咐。
“是,師尊!”
青年聞言,心中也稍稍冷靜下來。
同時也暗自詫異,這幾日他心火確實過旺了一些,似乎稍有不順,就有暴虐之情,好生奇怪。
“難不成是這輪回之后的身軀,還未徹底掌控?”
“可是我在師尊協助之下,已經大乘后期,得無上之境,怎得會未曾掌控此軀呢?”
這番念頭,在他心底深處一閃而逝,并未說出。
他只是依照師尊的吩咐,靠近瘴氣,全力催動了神眸。
“轟!”
霎時間,濃郁的骨火熊熊燃燒,浮現在青年眼中。
只不過,異象只在眸中,并未引起多大的波瀾。
而周圍的修士,眼見青年并未入瘴,也就未曾過多關注。
“果然未曾煉化,卻有催生之跡象…”
“也是,這等天地生養的仙胎若是等它長成可以煉化的時機,那得多少歲月,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
“這手段,確實高明,險些連我都瞞過了…”
蒼老的意念則是全力看向茫茫深淵,同時有推衍之法而動,想要看穿這一切的根源,以及那催生之人。
“不對,這石蛟也有古怪…”
“這是斬念之法,這石蛟是某人的化身?”
“不對不對,靈生而惡消,好古怪的狀態…”
蒼老的意念也是初次見到這等復雜之狀態,口中猜測不斷,可轉瞬間又被其推翻了。
但他的境界在人間已是無上存在,哪怕尋常仙人下凡,也難以于他過往抗衡,抽絲剝繭之下,內中之秘,當真一點點暴露在他眼前。
“不好,快走,動靜太大了,驚動那石蛟了。”
“這是真正的兇獸!”
“用遮天葉!”
但就在這時,瘴氣深處突然有暴虐的氣息浮現,蒼老的聲音一驚,連忙對青年吩咐道。
青年沒有遲疑,當即收起神眸,急速后撤,同時腰間有薄如蟬翼的“綠葉”閃爍,這綠葉只是閃爍了最微弱的光芒,但已經有了難以想象的偉力,青年的氣息頓時消失在石蛟的感應之中。
而后青年極速拉開距離,朝著遠方飛去。
這一幕,被周圍野峰的幾位大乘化身所感知,可眼見瘴氣之下的石蛟沒有動靜,幾人也就沒有過多關注。
這幾日,前來探查荒谷之人眾多,他們也不過是來碰碰運氣,并不想做什么爭斗。
而青年聽從師尊的吩咐,瞬息飛出十萬里之外,這才停下了身形。
“師尊,怎么了?”
“這仙胎到底如何了?”
青年眼見安全,當下迫不及待的問道。
“急躁什么?”
蒼老的聲音呵斥了一句,這才解釋道:“這仙胎是天地生養的,可那石蛟不是,這是有人點化之后,斬出一縷惡念和神魂所寄生的化身之獸。”
“此人斬出這石蛟,應當是想吞噬天地,以此喂養催生仙胎。”
“可仙胎催生之后,天地靈機變動,這石蛟應當也發生了一絲變化,如今的狀態,我也說不清了…”
“不過,那人還活著,此地必然有他留下的后手。”
蒼老的聲音喃喃自語,似在推演:“此地的消息,是天星殿所傳?能有這能力的,怕不是只有那天星殿殿主?”
“這荒谷存在不是一日兩日了,這幾日才放出消息,意欲何為?”
就在這時,南界天穹之上,有法舟破開虛空,極速而來。
舟上一道熟悉的氣息,立刻引起了那蒼老聲音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