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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涂灰白蓮祭苯

  “嗯。”

  姜臨點點頭,沒有二話,只是看了一眼那眼睛都在發光的小女冠。

  這姑娘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子啊。

  姜臨在心里默默的感慨著。

  “有趣…”

  林山君冷笑一聲,橙黃的眼睛看了一眼妙清,即便是最敏銳的靈覺都沒有任何的反饋。

  這似乎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坤道而已。

  “道長讓一個女子來送死?”

  它當然能猜到,眼前的小坤道可能藏著什么手段,但那又如何呢?

  本山君連修天蓬神霄的都敢打,會怕一個小丫頭片子?

  她能修什么法?

  姜臨沒說話,只是憐憫的看了一眼林山君。

  這大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一直都這么勇的嗎?

  見姜臨不言不語,林山君冷笑一聲,右手猛地一揮。

  “轟!!”

  黑砂一般的風暴平地而起,直奔妙清而去。

  那風暴猛烈無比,只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驚膽戰。

  更遑論,在那風暴之中,還藏著成百上千的鬼影,每一個都是虎頭人身,雙目赤紅。

  紛紛攘攘糾纏在一塊,帶起無邊的煞氣。

  所謂:云從龍風從虎。又謂:為虎作倀。

  風暴與倀鬼,乃是虎妖的看家手段。

  而面對這樣的攻勢,不僅姜臨沒有任何的動作,眼中反而多了幾分感嘆。

  妙清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于都懶得調動法力。

  說時遲那時快,漆黑風暴裹著倀鬼,眼看就要將妙清吞噬的一干二凈!

  然而就在此時,妙清終于有了動作。

  她慢吞吞的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呈黑紅色,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是方方正正的一塊,厚約三寸。

  姜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沒有再看,甚至是側過身子,徹底的不去關注。

  “嗤…”

  妙清拿著令牌在手中晃了晃,沒有什么法力波動,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變化。

  可就是簡單的一晃。

  在林山君驚駭的目光中,那黑砂風暴消失無蹤,無數倀鬼也都魂飛魄散!

  這一幕,簡直顛覆了林山君的認知!

  它能猜到這小坤道藏著什么手段,是以一出手就是獅子搏兔,用的乃是自己壓箱底的手段!

  可即便如此…

  “颯!”

  風聲響起,無形的風推動著林山君的身影極速的遁逃。

  林山君要跑,它沒法不跑。

  自己最強的手段,被人家舉手投足就給破了!

  而自己甚至連對方干了什么都不清楚!

  “鎮。”

  妙清看著馬上就沒有蹤影的林山君,輕巧的一點手中令牌。

  “轟!!!”

  沛然偉力不知從何而來,將那眨眼之間跑出數百丈的林山君鎮壓。

  “吼!!!”

  林山君發出吃痛的怒吼,眸子顫抖著,想要抵抗,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的一切力量都被那偉力鎮壓!

  “敕命,斬妖。”

  妙清再次催動手中令牌,無形氣機化作一道鋒刃,自半空而降,輕巧的落在了那林山君的頭上。

  高近一丈的林山君身軀顫抖了一下,而后被干凈利落的尸首分離。

  沒了生機,人形也維持不住,顯化出了本相來。

  “原來是一頭白虎異種,我說它哪里來的底氣。”

  姜臨瞥了一眼,嘖嘖搖頭。

  原來這山君不是一般老虎,而是一頭花紋黑白相間的白虎異種。

  似這般的異種,修行更加的艱難,但修成火候之后,威能也更加的強大。

  以這山君的手段,如果是姜臨動手,不動酆都九泉號令的話,可能還真的要費一些功夫和力氣。

  但誰讓這山君倒霉呢?

  偏偏碰上了一個對妖精來說,比姜臨所修天蓬神霄二法更兇的女冠。

  “道友斬妖駭魔之能,真是嘆為觀止。”

  姜臨看向妙清,感嘆道:“不愧是三皇法脈。”

  “道兄早就看出來了?”

  妙清眨眨眼,呲牙一笑。

  “不是看出來,是猜出來的。”

  姜臨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說道:“貧道不過是人間一修者,又不是道君神圣,若是一眼就能看出三皇法根底,那才是怪事。”

  三皇法,與天蓬法神霄法一道,位列道門五大威法。

  其法神秘無比,不顯外相,不露真身,甚至催法之時,自有心咒,不用誦念真言。

  三皇法的核心修行法,被稱之為三皇內文秘箓又稱金闕神章。

  修此法者,也要守一些“古怪”的規矩。

  凡三皇密文精要,“勿令人知之”,“勿令人輕慢”,“勿令人知聞此真句”。

  便是“同學之士”也“切令少言,恐毀謗靈文”以至橫遭禍殃。

  所以,方才妙清行法,基本沒有任何的動靜。

  不過方才妙清施展的,也并非是三皇法中的降妖之術,而是一道“印”。

  酆都法有酆都九泉號令,三皇法也有法脈道印。

  被稱之為太清黃神越章秘印,其印有三,方才妙清所用,乃是“九老仙都印”。

  其能乃是清靜自身之用。

  不過這里的清靜,是遇到妖魔時,三兩下把妖魔斬了,然后自身得清靜的意思…

  可以說,五大威法就沒有不兇的,更沒有講道理的。

  三皇法乃是秘默之法,不顯真形,所以姜臨也是在知道妙清法脈傳度之后,才有所猜測。

  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妙清出山之后,逢山便登,逢林便入,一看就知道是在磨練威法。

  以及…妙清對王靈官圖的格外注意。

  蓋因三皇法脈,降妖伏魔只是旁脈小法,最重要的法門,被稱之為“駭召萬神”。

  不過對于妙清這般的小修者來說,且不說她會不會這法門,就算是會,也需要有靈性的媒介。

  而姜臨觀中的王靈官圖,乃是幾十年的老畫,對別人沒什么價值,對姜臨來說也只是一個心靈寄托。

  但對于妙清來說,那就是上好的絕佳媒介。

  “方才貧道還以為,道兄會讓貧道住手,好問一問這虎妖的根底。”

  妙清笑嘻嘻的說道。

  “不必那么麻煩,左右不過是宋王的小手段罷了。”

  姜臨抬眼眺望杭州府所在,瞇了瞇眼睛。

  若非突然冒出來妙清這么一個“對妖魔特攻”,恐怕這個山君還真會浪費姜臨不少的時間。

  宋王想要拖住姜臨,那么就意味著,宋王也需要時間!

  姜臨心里想著,展開輕身之法,招呼了一聲妙清,二人朝著杭州府極速趕去!

  “宋王比我想的還要著急,或許…”

  姜臨眸光湛然,冷聲道:“他想在今日就開始祭祀!”

  妙清聞言,沒有說話,而是翻手取出兩張符箓,將其中一張朝著姜臨背后一貼。

  “太保神行符,敕!”

  伴隨著符箓發動,二人的速度猛然飆升。

  不多時,姜臨和妙清就來到了杭州府城門前。

  今天的杭州府很怪,明明是下午,城門口卻一個百姓都沒有。

  城門前站著一個人。

  一個白胡子很長的老和尚,穿一身淡黃僧袍,臉上帶著慈悲的意味。

  老和尚看到了姜臨,姜臨也看到了對方。

  “阿彌陀佛。”

  老和尚念了一聲佛號,微笑著看向姜臨,露出一口血黑色的詭異牙齒。

  姜臨皺了皺眉頭,不言不語,只是抬手,手中泛起一道雷霆來。

  “嗡!”

  雷霆迸發,就要轟擊在那老和尚的身上。

  可姜臨快,有人比姜臨更快。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波若諸佛!”

  “破魔!”

  伴隨著凌厲的大喝,身穿大紅袈裟的兇和尚橫渡而來,天龍偉力毫不留情的轟在那老和尚的身上。

  “轟!!”

  雷霆和天龍之力一道,將那老和尚化作血霧。

  那穿大紅袈裟的和尚落地,自然是法海。

  一擊轟殺了老和尚,法海卻神色難看,姜臨也是一樣。

  “該死!”

  法海怒罵一聲。

  “到底是晚了一步。”

  姜臨皺眉,看向那已經化作血霧的老和尚。

  老和尚化作的血肉霧氣紛紛灑灑的落地,卻并非無序,而是化作了一道由血肉構筑的祭圖!

  “嗤…”

  伴隨著詭異的,難言的動靜,天空昏暗了下來。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灰暗了下來。

  濃郁的灰色覆蓋下來,籠罩了整個杭州。

  霎時間,原本的蘇杭寶地,好似在頃刻之間化作了灰敗頹廢的所在。

  難言的,詭異中帶著莫名恢宏的氣機,在那無盡的灰霧之中游蕩徘徊。

  姜臨和妙清齊刷刷的看向法海。

  因為在那恢宏的氣機中,姜臨品出了佛門的意味!

  然而,法海的臉色比姜臨更加的難看,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字眼。

  “大自在天,涂灰外道!”

  法海面沉如水,揚天怒吼:“波旬!爾當真不怕我佛金剛怒火不成!!”

  “嗡!!”

  回應法海的,是一道從天而降的灰氣。

  莫名的灰氣裹住了法海,僅僅是瞬間,法海那金山寺歷代住持加持過的佛寶袈裟,就化作了無意義的灰燼!

  而堂堂的金山寺住持,修大威天龍的金剛佛修,居然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唵!”

  就在那灰氣準備將法海本身都化作灰燼時候,禪唱響起。

  一聲喝唱,就將那灰氣震散。

  道濟從不遠處走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往常的懶散,取而代之的則是肅穆。

  “老師傅!”

  法海陰沉著臉,兩三步趕上去,急聲說道:“是涂灰外道!大自在天居然…”

  “不止。”

  姜臨突然開口,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化作漆黑之色。

  在法海疑惑的注視下,姜臨抬頭看天。

  “不止是涂灰外道。”

  “唉…”

  道濟嘆息一聲,手中蒲扇一揮。

  頓時,幾人身形挪移之間,已經來到了西湖之畔。

  在這里,有著更加濃郁,更加厚重的灰氣盤旋。

  而除了涂灰外道代表的灰云之外,這里還夾雜著別的什么東西。

  道濟上前一步,神色肅穆。

  “祭苯,和…無生白蓮。”

  姜臨面色陰沉,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握著酆都九泉號令。

  他現在明白了,宋王要祭祀的,從來就不是一個邪道!

  而是…三個!

  大自在天涂灰外道,苯教的祭苯道,以及…白蓮道!

  “簌…”

  雪白云炁蒸騰,白素貞出現在了姜臨的身后。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頹廢灰敗的天穹。

  姜臨也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站著。

  妙清抬起頭,艱澀的開口。

  “姜道兄,諸位…”

  “若我等舍了命去…能擋住嗎?”

大熊貓文學    道友們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