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酆都九泉號令震動,一道氣機從中傳出,落在姜臨的面前。
這氣機衍化為羅三尺的樣子。
待羅三尺看清了周圍之后,忙不迭的對著帝君老爺躬身行禮三拜。
而后才看向姜臨,拱手行禮,“見過法師。”
“嗯。”
姜臨點點頭說道:“辛苦城隍,可是有了消息?”
“壞消息。”
羅三尺皺著眉頭,說道:“法師,昨夜您斬殺那王道人時,夜游神一直在跟著它。”
“本以為那王道人死后,至少一段時間內,不該有鬼胎現世。”
“但就在昨晚,杭州各地縣城隍共查獲運送鬼胎的客商一十七人,共計鬼胎…八十九個!”
“什么?”
姜臨聞言一愣,而后眼中閃過一抹怒火。
他當然知道,能夠制造鬼胎的不止王道人一個,也知道那幕后之人八成知道王道人已死。
但就在王道人死的晚上,各地城隍查出來八十九個鬼胎!
這算什么?
警告?
還是示威?
明擺著告訴姜臨,你接觸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你斬了一個王道人,不要說對我傷筋動骨,我甚至都不在乎!
這八十九個鬼胎送給你!
“如此放肆!”
姜臨神色陰沉了下來。
如此威脅,警告一位黑律法師!
那幕后之人,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法師息怒!”
羅三尺趕忙說道:“或許是那幕后之人狗急跳墻,害怕東窗事發,這才冒險將剩下的所有鬼胎都送出去。”
姜臨聞言,看向羅三尺,冷笑道:“這話,城隍自己信嗎?”
羅三尺沉默著沒說話。
因為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說的這個可能,基本就是在瞎扯淡。
“查,所有客商都給我查,別跟我說,你們城隍府沒有手段!”
姜臨看著羅三尺,冷聲道:“只要不觸及黑律,其他的所有手段都用上!”
“上清律也好,地府陰律,女青天律也罷,就算犯了,自有貧道向西臺御史上稟!”
“是!”
羅三尺趕忙應下。
他很清楚,眼前的法師已經動了真火。
那鬼胎之事的幕后存在,完完全全的肆無忌憚!
蔑視法師,等同蔑視黑律,等同羞辱北極!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黑律法師不講規矩!
黑律面前,所有的東西都給我讓路!
城隍府當然有犯禁的手段,而且很多!
要知道,管轄著陰司地神的,可不僅僅是黑律,這只是最嚴苛的律條。
其下,還有眾多律法。
但現在,有了法師敕令,除了黑律之外,其他的律法就算犯了,也有高個子頂著!
而對于姜臨來說,這些都無所謂。
有話,去跟帝君老爺說!
北極驅邪院法旨敕命:查!
有此命在,姜臨百無禁忌!
“各縣城隍繼續盯著,但凡和鬼胎有關的任何事情,都要上報,必要時,先斬后奏。”
姜臨深吸一口氣,如此說道。
“是,謹遵法師敕命。”
羅三尺點點頭,準備開口告辭,畢竟,在這里待著,他的壓力屬實是有點大。
“對了,還有一事。”
姜臨卻沒有給羅三尺這個機會,轉而問道:“昨夜有地府陰兵借道錢塘,你可知曉?”
“什么?”
羅三尺愣了一下,而后說道:“下官沒有收到地府遣將司的任何公文通傳。”
“法師確定是地府陰兵?”
陰兵借道的規矩,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如果昨夜真的有陰兵借道,他這個城隍不可能不知情。
姜臨聞言,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怪事…”
羅三尺皺眉說道:“便是不曾遞上公文,可若是夜游神見了,也不可能不報。”
“要么,是那一隊陰兵只是單純過境,乃是特命特遣,夜游神不得知。”
“要么…”
羅三尺沒說完,但姜臨明白他的意思。
要么。
就是這一隊陰兵并非是正兒八經出的陰間!
“下官回去之后,就仔細清查!”
羅三尺也知道事關重大,當即正色說道。
“嗯。”
姜臨點點頭,說道:“辛苦城隍了。”
“法師言重,此為下官分內之事。”
“下官告退了。”
說罷,羅三尺的這一道念頭消散,離開了紫微觀。
“呼…”
姜臨重新盤膝坐下,緩緩地呼吸著。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
他默默的修持著天蓬法,以此來撫平自己波動的心境和情緒。
修持七七四十九遍之后,姜臨睜開了眼睛。
以往那強烈的酥軟酸麻之感,如今卻輕微了一些。
姜臨知道,這是自己的根本境界有了進步之后帶來的變化。
天蓬法修持完畢,姜臨站起身來,拿過一個笤帚,開始灑掃道觀。
整個過程,姜臨都一絲不茍,沒有一處不仔細。
一直忙活到了中午,姜臨才停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怒氣。
眼神一片清明。
“好個幕后主使。”
姜臨喃喃自語著。
沒有了怒火,可不代表著姜臨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
對方是在刻意的激怒姜臨。
黑律法師最忌諱的,就是在怒火中行事。
諸鬼神犯罪重,上清律及玉格不能盡其罪,然后檢黑律。如鬼神犯輕,法官便行怒檢黑律者,去壽一年,仍將鬼神不盡其罪,法官受之。
這是黑律明條。
法師行法,必然要在心思清明的狀態之下,不然即便是為民除害,自身也要受罰。
黑律對法師的嚴苛限制,體現在方方面面。
“鬼胎之事未絕,在預料之中。”
姜臨在道觀院子之內,圍繞著王靈官的神像,踏著禹步,一邊走,一邊捋著已知信息。
“昨夜那幕后之人,一夜,不,半夜之間,讓十幾個客商運送了將近九十個鬼胎。”
“對方不僅僅在修行界有勢力,在凡人之中,必然也是手眼通天之輩。”
“后又有陰兵過境,不知是敵是友,陰間龐大,雖仍有后土皇地祇鎮守,但到底是受到了天庭變動的牽扯。”
姜臨很清楚,陰間地府,也是分派系,分勢力山頭的,不可能是鐵板一塊。
“城隍只能后動,查不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姜臨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龍井山之外。
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后,姜臨已經發現,城隍的作用有限,那幕后之人很謹慎,活動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卒子。
“此事想要徹底清查,必然要…”
“走一趟杭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