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陳潤子和陳元吉兩人親手制出的符詔,非僅是進入到郁羅仙府的憑籍,且是一樁極厲害的法寶,功用不凡。
但凡是陳玉樞的血裔。
若無意外。
皆是可得此寶用以護身!
便連在先天魔宗修道之人,除非是如陳嬰那般定下決意要同仙府一方割舍的,也少有意外。
至于手持符詔者,若不刻意掩去符詔靈機。
在近身時候,皆能彼此感應,這也是刻意為辨明身份所用。
而方才在宴席之間,陳律忽得起意探察,卻未能從陳珩身上尋出什么符詔的氣機來。
此時又從陳嬋口中聽得這般答復,倒是令他錯愕不已,心下難免生起了些訝然。
他整了整心神,肅聲道:“兩位兄長——”
“兩位兄長自有他們的謀算,你也不必再胡思亂想了,黃庭派的那位陳涓,雖是進入過仙府拜訪,不也同樣未在仙府中修行過半日嗎?”
未等陳律將話說完,陳嬋便淡聲打斷,直截了當開口:
“倒是你,你究竟是做何想?我知你因自己生母緣故,對陳玉樞深恨入骨,好不容易見了一個在卦象上留名之人,此時不交好,又還待何時?”
“姐姐,你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就知曉你此番尋我,必是來打秋風的…”
陳律挑了挑眉,調笑一句,爾后又誠懇請教道:
“不過依你看來,我又到底應當如何?”
“他修成了劍遁。”
“他才紫府…紫府就修成了劍遁?!”
陳律聞言吃了一驚,從座上猛得起身,神色有些將信將疑,直過得半晌,才緩緩落座,問道:
“可我聽聞中乙劍派也有兩位,沈性粹和盧停云,也是在紫府境界便修出劍遁,卻分列是紫府第六和第七,他這個紫府十一…”
說到此時,未等陳嬋答話,陳律便忽得止住。
他眼中流出一抹明悟,旋即自嘲一笑,搖了搖頭。
歲旦評乃是一年一期。
這名次,若是在陳珩修成劍遁前排出,那便說得通了。
不過如此一來,陳律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在數十日前,柔玄府的幾個紈绔弟子為賀自己生辰,特意去玉泉仙市購置珍品,可卻在爭奪紫明流珠時候,被一個疑似中乙劍派出身的劍修逼退。
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顏面,好生難堪。
此事在玉泉仙市鬧出的動靜不小,惹得諸修皆是在猜疑那劍修身份。
言說中乙劍派有之,也有猜疑那劍修或是來自八派六宗的隱藏人物,甚至是出身天外,也不乏可能。
連陳律在柔玄府,都是聽聞了這個訊息。
修成劍道第四境的修士并不罕見。
可于紫府境界,就能煉出這般手段的,便屈指可數了!
這樣看來。
那同柔玄府弟子生了不快,疑似是中乙劍派的劍修。
怕就是方才還在與自己對飲的陳珩了…
只是短瞬之間,陳律腦中便閃過這些念頭,只覺如撥云見日了一般,再無什么疑慮,他對陳嬋長笑了一聲,道:
“多謝姐姐提點,若不是你這句話,小弟當真不知該如何送人情!錦上添花濟不得什么事,可雪中送炭,那可便大不同了!
所幸陳珩今番是來了東海,不然該如何攀上這樁交情,倒還真個是件難事。”
陳律在柔玄府中的地位雖然尊顯,卻礙于根性所限,修為并不算深厚,在以自傷根基的法門修成五品金丹后,便再無以為繼。
莫說道行提升艱難。
便是僥天之幸,有了罕世的造化助他化去壁障。
可破境時候的那九道小純陽雷,也萬萬是度不過的。
因此緣故,陳律倒也是了養成了好豢養奴仆、招攬門客的脾性,在東海上施恩不少,頗具人脈,儼然學了龍宮的做派。
而眼前的陳珩,不論哪一種,都是極好的一類施恩對象!
于陳律而言。
可謂是一本萬利!
“不知姐姐之后又有何打算,不如在此盤恒幾日,也好容小弟盡一盡地主之誼?”
陳律殷切開口言道。
“也好,左右距龍宮那法會也不剩幾日了,我便留于此地給他護法,順道賣他一個人情罷。”
陳嬋思慮片刻后,微微頷首,應承了下來:
“不過,近來那和尚…”
“放心!縱那瘋和尚再神通廣大,可我等如今身處在柔玄府的山門之內,他想要擄人,也得先來試過這大定微妙斬神陣法!”
此時陳律猜得陳嬋心思,也不待她說完,便豪氣干云打斷道:
“我柔玄府雖比不得八派六宗,但也是東海數一數二的仙門大派!那瘋和尚被血河宗逐得倉皇逃離南乾州,雖有法力,但也不見得就是法力無邊了!
想攻進我柔玄府的山門來擄掠弟子,此事,實是太過荒誕不經!”
陳嬋微微皺眉,看向陳律,最終還是提點一句:
“人不可立于危墻之下,我知你好馳騁游獵,但最近幾日,還是留于門中,莫要輕易外出為好,待得風波過去,再做玩樂也不遲。”
陳律口中應下,心下卻苦笑一聲,不以為然。
被哈哈僧擄掠的弟子,無不是出眾的人物,天資聰秀。
他也算有自知之明,還不至于認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值得哈哈僧來花費什么心思。
爾后又在隨意閑聊幾句,在陳嬋也告辭離去后,殿內便微微冷寂了下去。
陳律負手凝望著天角的那一輪初升旭日。
火光焰烈,朝霞似錦,盡態極妍。
在沉吟許久過后,他忽得伸手一拍,檐下便有一串清鈴聲音響起。
爾后趙管事便疾步登上玉階,入在得殿內之后,當即就叩首拜倒在地,口呼“主上”,意態恭謹。
“我在修洞玄二重境界時,夫人曾特意托岳丈大人,替我尋來了幾枚先天五行之精…
先前因為另外一事,我已囑你將其提先備好,不知如今在何處?”
陳律將手一揮,示意趙管事自行起身,也不多客套,開口見山,便問起了正事來。
“正在庫房之中呢,哪得有失?只是五行不全,恰缺了火屬和金屬。”
趙管事笑道。
“也不知他到底湊齊了幾類五行之精?若是重了…”
陳律思忖片刻,還是道:
“算了,你便都取出來罷!究竟缺了幾類,看他自個的選取!”
趙管事聞言卻一驚,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
“主上,你是欲贈那客人先天五行之精?”
“自然。”
“可若去了此物,云瑯小圣那處,怕不好行事了…”趙管事皺眉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