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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虛是我

  符器——

  本是練炁修士才合用的斗法手段。

  只因每一次驅策符器時,都要耗去胎息,下品符器尚還好說,但中品、上品符器的消磨,就是個巨量的數目了。

  尤其是對于胎息修士來說——

  他們尚未打通內外天地橋,還無法從虛空、外藥中攝取靈氣,壯大培育自己的胎息…體內那一點先天胎息之炁,自然是用去一絲,就永久消去了一絲,無法彌足。

  最顯而易見的實例,便是那些武道大宗師們。

  常年沙場鏖戰使他們根本難以留手,也顧不上養性延命,往往不過征戰個三五年,體內的胎息便已盡數耗了個干凈。

  最后,本來一百五十載的整壽,卻連活過一甲子者都稀少。

  這都是因為未成練炁,又早早用盡了體內胎息的緣故。

  而因著胎息的限制,無論符器、道術還是丹鼎陣道,都無法成為胎息修士主要的對敵手段。

  他們真正用來施為的,實則還是凡人的武道殺伐。

  只是胎息修士無論體魄還是感應都已經非人,即便是凡人武道,在他們手中也是另一番光景,幾乎脫胎換骨。

  但在一真法界內。

  陳珩卻并不必擔心胎息耗盡后的后患。

  左右不過一具心相罷了,反正影響不到外界的真身,怎么折騰都無所謂。

  “去!”

  陳珩伸手一指。

  半空中的雷火霹靂元珠登時便化成一束流光,朝許稚頭顱轟去,而隨著它這一動,陳珩體內的胎息也就耗去了一絲。

  許稚飛身往后一縱,轉瞬跳開了五六丈,但元珠仍是不依不饒追上來,他只能將胎息全數傾注在鐵劍上,奮力一擲。

  隨著一聲雷火轟鳴,鐵劍登時粉碎炸開,許稚半邊身子血肉模糊,但這具心相卻并未就此作罷,而是間不容發從雷火中握住破碎的劍柄,身形一折,再次向陳珩撲殺過來。

  “想近身?哪有這般容易!”

  陳珩手腕一動,元珠再次激射而出,撞向許稚后心。

  這一次的元珠在半途就爆射出無數紅白雷霆,威凜無匹,一聲響過一聲。

  許稚本已快欺身進入陳珩周身五丈內,卻突然被一道雷霆射來,逼得他只能躲開,根本不敢招架。

  在一連避過了十二道雷霆后,許稚終于還是被追上。一道足以熔金削鐵的雷霆飛起,直接擊向他的心口處!

  轟隆一聲,好似顆巨石墜地,無數煙塵散開,滾滾火焰和雷光向四面八方散去。

  “這…”

  等到煙塵一散后,看清了其中的場景,陳珩臉上微微一驚。

  許稚此刻看起來頗為凄慘,半邊軀體鮮血淋漓,那身蒼青色的道袍更是破爛,滿是火燎雷擊的痕跡。

  但細細一觀,這些傷勢卻是之前留下,那道落向他心口的雷霆,卻沒給他帶來什么損害。

  在許稚頭頂,一層由胎息凝結成的淺淺氣障正不斷浮動著,看來,正是它擋下了那道熔金削鐵的雷霆。

  “練炁修士的胎息,單是這樣顯化成一團,就能擋下中品符器發出的一擊?”

  雖明知是自己的胎息有限,不能全數發揮雷火霹靂元珠的威能,陳珩還是驚異。

  “可惜,可惜…師兄你荒廢修行了,若你有一件符器在手,再隨意加上幾門道術,我怎能勝你?”

  陳珩遺憾一搖頭,再一指雷火霹靂元珠:“來吧,看你練炁六層的胎息,究竟能夠擋住幾道雷!”

  話音落下。

  數十道紅白雷霆又“嗖”“嗖”從珠子里炸出,重重落向許稚護身的氣障,打得其中胎息不停滾動翻涌。

  而終于在死捱了十余記后,隨著一陣好似琉璃碎裂的清脆聲響,那層氣障當即潰散,

  強忍著體內胎息被抽空的不適,陳珩鼓起最后一份精神,又從元珠中再取出一道雷霆,打向許稚。

  紅白雷霆只往許稚身上一撲,就將他燒成了飛灰,再無動靜。

  而在做完這一切后,陳珩也再支撐不住,直接軟倒在地,神情萎靡至極。

  那枚雷火霹靂元珠也因失去了主人的操持,光華一斂,就從半空咕嚕嚕滾落在地,靈性深藏。

  “我的胎息…”

  足足過了半盞茶功夫,陳珩才漸漸緩了過來,

  他頭暈腦脹站起來,渾身無力,只覺得立足處綿軟非常,像是站在一灘棉花里。

  “這便是胎息用盡后的感觸嗎?倒是奇妙。”

  體內的寒斗真炁因失了胎息的束縛,此刻又開始肆虐起來,陳珩剛走了幾步,就跌倒在地,只能索性盤膝坐下。

  中品符器的消耗甚大,雖借著它難得勝了許稚一番,但也因此抽干了陳珩的一身胎息,讓他心神煩悶,幾欲吐血。

  雖然軀殼依舊堅若金鐵,那單臂一晃,三馬不過的神力也沒有絲毫折損。

  但此刻他的感觸,就如同一個人赤身裸體平躺在了虛空中,上下左右,皆空空茫茫,不著一物,無所依憑。

  渾渾純純,兀兀騰騰。

  陳珩皺眉體悟這種變化,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他目光一閃,神色震動。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視其形,形無其形,外其身而身存,忘其形而形存!”

  他猛得想站起身,但雙膝早已被寒斗真炁凍得發僵麻木,這一動,就讓他整個人平撲倒地。

  “原來,原來,這便是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中的虛空了!此虛空并非彼虛空!是也!是也!”

  陳珩并不以為意,在地上放聲大笑道:

  “太虛是我,先空其身,其身既空,乃是真空…合該如此,我悟了!我悟了!”

  本來只是一次尋常斗法,可在將一身胎息用盡后,竟讓陳珩因緣巧合悟出了那本練炁術中的真正虛空含義。

  這世間機遇奇妙,莫過于此了。

  悟透“虛空”二字,他便離參透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已經不遠,練炁一境唾手可得。

  這番感悟。

  又怎能不讓陳珩欣喜若狂?

  長笑了數聲后,他才勉強壓下心潮蓬勃,重新入定,細細琢磨了起來。

  但這一回沒過多久。

  寒斗真炁的異動再次將他刺醒。

  陳珩往雙腿處一看,只見那里的肌肉已經開始發青,撫摸過去,竟感覺不到血肉的實感,更像在觸碰一塊被冷水浸透了的枯木。

  “真是麻煩…”

  陳珩一劍便將自己斬首。

  等他再重生時,也不多話,直接將許稚喚出,用雷火霹靂元珠對他狂轟濫炸。

  待得一身胎息用盡后,又重新閉目參悟起來,直到寒斗真炁異動再起,他便又舉起劍。

  斗法、參悟、自盡…

  就這樣周而復始不知了多久。

  期間。

  陳珩除了因外界身體饑渴,不得不從一真法界內抽出精神,囫圇進食了些清水肉脯外,便將全部精力都傾入了其中。

  而他的功行自然也是增長顯目。

  不僅將雷火霹靂元珠運使的更加純熟,毫無生澀感。

  而且將整部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都參透了個干凈,只差最后臨門一腳,便能進入練炁層次。

  而那臨門一腳,也沒什么關隘險阻存在。

  只要舍得靜下心來,用水磨功夫再磨上個幾月,自然就能水到渠成,功行圓滿。

  一天.

  當陳珩依舊在一真法界內研磨時,他眉心猛得刺痛,心頭忽有所感。

  “怎么回事?”

  陳珩神意一動,便溝通金蟬,離開了一真法界:

  “外界真身怎么會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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