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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柔玄府

  陳珩聞言略沉吟片刻。

  自修成太素玉身后,他雖無法似神怪獬豸一般識人善惡。

  但因先天靈覺敏銳再加之這門肉身成圣法的神妙。

  他察覺到將至的禍患,卻是十有九中,難有例外!

  而自陳嬋現身于此,太素玉身自始至終都未有示警征兆。

  且陳嬋倒也所言無差。

  她若是想殺崔竟中和喬葶。

  早就可以輕易得手,也無需費此周折…

  而在陳珩思忖之間,陳嬋已是素手一揚,便忽有一道青光飛出,迎風微動。

  在那青光中的,正是一粒指甲大小的寶籽,纖若微塵,連精光也是隱約,仿是只要一轉睫,便會被狂風刮走,消失不見。

  “蕩穢清凝籽?”

  崔竟中還未會意過來。

  陳珩卻忽得想起了《奇靈子親傳直指》中所載的一樁偏門殺器,不覺微微皺眉,開口言道。

  此籽雖無什么直接攻殺能耐,不似淵虛伏魔劍箓和雷澤石種種,卻存有出其不意之功效,甚是難得。

  若陳嬋當初存了惡念,以大挪移符來到此間,便打出這枚寶籽。

  縱他有劍箓護身。

  怕也難討好…

  “看你這模樣,也知你生性多疑了,我顯出此物,并以它贈你,應可顯出誠意了罷?”

  陳嬋道。

  “這世間之事,大多是無利不起早…尊駕為何卻要助我?”

  陳珩沉默片刻,目光從“蕩穢清凝籽”上移開,落在了那張端麗姣好的面容上,道:

  “莫要說是因什么血脈親情,此言太過荒謬,只怕尊駕自己也是不信的。”

  陳嬋聞言也無什么動容,只掃了崔竟中和喬葶兩人。

  崔竟中也并非不識趣之人,立時會意,對著陳珩先是一點頭,交換了個眼神。

  然后又連呼喚幾聲,才將飛舟上的喬葶也給喚走。

  待得這一行人身形不見,遠遠消失在了遠處天角后。

  陳嬋望空瞥了一眼,這才取出一根如若犀角的法器,其上密布無數玄奧的蝌蚪文字,中開兩孔,各呈黑白兩色,仿是盡含陰陽之秘。

  陳嬋將這犀角法器拿在手中,輕輕一抖,瞬時便有黑白兩道氣光靈動飛出,罩定了數里海疆。

  此是隔絕天機,擾亂術算的布置,在黑白氣光散盡之前,便是再如何擅長占驗的道人,若欲算得此間情形,都難免會驚擾到犀角法器,使持器之人心生感應。

  “陳玉樞如今自囚在先天魔宗的水中容成度命洞天,一身占驗本事,已被廢去了泰半,莫非此等情形,他還能算得精準?”

  見陳嬋在做完這番布置后,臉上神情才微微一緩。

  陳珩不禁心頭一凜,多問一句。

  “合魔道六宗起勢之人,又豈是泛泛之輩?

  上一回合玄門八派氣數的陸羽生,雖最終功虧一簣,未能真正合運成功,但還是搬走了中瑯州,令這胥都天的十州四海,成了今日的九州四海之格局。”

  陳嬋輕嘆一聲,復雜言道:

  “而似他們這等人物,哪可以用常理來度之?無論怎般小心,都是不為過的。

  更何況我稍后要說的這個人,乃是陳玉樞的心腹大患,保不齊陳玉樞就留下過什么暗手,在提及他名時,便會有感應生起…”

  聽得這話道出,陳珩隱有一個猜想生起,若有所思。

  而很快。

  陳嬋便又接著開口,默然片刻,看向陳珩,復雜道:

  “當年與陳玉樞互換一招的陳象先,他已然傷勢大好,還以先天神算測得了個‘或躍在淵’之相。

  而伱——

  興許便是那個應驗之人!”

  陳象先,或躍在淵,郁羅仙府,陳潤子和陳元吉…

  半晌,在聽完陳嬋的一番話之后。

  陳珩目芒微微閃動,緩緩言道:

  “在那‘或躍在淵’的卦象中,可是現出了好幾個人名,并非我一人,你又如何能篤定,我就是那真正應驗之人?”

  陳嬋道:“至少你的紫府十一,已是真實不虛,如今卦象上的另外幾人莫說聲名,便連蹤跡,都還尋不到,若要下注,也只能下落于你身上。

  不過…

  你對陳玉樞究竟是作何想?”

  “我對陳玉樞作何想?自修道至今,我因陳玉樞而沾染上的麻煩,已是數不勝數了。”

  陳珩眼簾微微一搭,念起地淵中遇到的巴蛇越攸。

  一股久違的乖張戾氣在他胸臆間突兀竄起,似龍蛇飛動,又被他沉沉按落,只不動聲色道:

  “據尊駕所言,陳玉樞應是也以占驗法算得了我的名字,欲殺我以除后患…既是如此,又還能有父慈子孝嗎?”

  這番話的語氣雖是平平淡淡,卻內蘊一股深重難抑的殺意。

  熾盛難當,如白刃在凌厲割面!

  陳嬋見狀不禁沉默半晌,爾后展顏一笑,嘆道:

  “是了,陳珩,這就是我為何要助你。

  非僅你一人,我也同樣想殺他…

  而你此番前來東海,應是為了龍宮選婿罷?既然如此,那你便是應同我去見一個人了。

  非僅為了避那瘋和尚,同樣,你若是想爭頭名,此人若肯援手,對你也是助力不小。”

  “不知那人是?”

  陳珩微微一拱手,問道。

  “陳律。”

  陳嬋微微一笑,應道:

  “柔玄府,陳律!”

  海波洶涌,金光燦爛,銀濤疊疊,白浪層層。

  在一座僻遠的荒島上。

  崔竟中盤坐于一塊大山石上,正在抓緊功夫調息,回復真炁,頭頂有五色光盤繞,甚是奪目。

  喬葶仍是立在船首,目光不時往遠處望去,來回踱步,神態隱有些焦躁不安。

  終于,喬葶忍耐不住,向遠處盤坐的崔竟中喝問道:

  “剛才那五炁乾坤圈提到了喬蕤的名字,你說,他們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崔竟中茫然瞥了喬葶一眼,摸了摸下巴,道:

  “同在玉宸下院,應是師兄師妹罷?”

  “師兄師妹?連五炁乾坤圈這等重寶都舍了下去,喬蕤以為她的心思,我不知曉嗎?!總是要同我爭…她從小就是這樣,不管是什么嗎?!”

  喬葶咬緊銀牙,恨聲道。

  崔竟中見狀不妙,忙將脖子一縮,眼觀鼻鼻觀心,只權且當做沒聽聞一般。

  而他這裝聾作啞也未多久。

  不多時,遠空忽有一道尖銳的嘯鳴聲響起,震動耳鼓。

  崔竟中忙扭頭一看,臉上便露出喜色,笑道:

  “陳師弟過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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