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自一旁擺放著許多丹藥的木架上攝來一個空的瓷瓶，將掌中剛煉成的太平丹裝進了里面。
同時也將地面上擺放著的各類輔材一并收起。
隨后再一拂袖，緊閉的大門隨之打開，煉丹室內的熱氣也被一掃而空。
因為是剛入門，所以還需借助丹爐等一系列外物。
等到以后煉丹法精深了，便可虛空生焰，采景煉丹。
做完這一切后，姜霖長身而起，拿著瓷瓶朝外走去。
一名高壯的道人守在煉丹房外，見他從中出來，忙是一禮：
“師父。”
正是姜鋮，他眼中帶著探究之意。
“太平丹成矣。”姜霖面上的欣喜毫不掩飾，旋即又問道，“修行新法進度如何？”
“新法玄奧，弟子愚鈍，參悟許久雖有所得，但卻還未入門。”
“其余師兄弟呢？”
在太平丹果開遍世間那一日，姜霖老道就將簡化版本的《吞神法》——《正清本源煉靈法》傳給了門下弟子。
倒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這四部法門太過玄奧，他傳不下去…
以他現在的認知和境界，莫要說參透四部法門悟出《總乎十極濟吾真法》了，四部法門中的任意一部他都只是在鴻尊的幫助下堪堪小成。
自己都沒弄懂，就更別說傳給其他人了。
“師兄弟們的進度，也和我的差不多。”
“不著急，慢慢來就是。”
姜霖走下臺階，姜鋮見狀連忙跟上。
兩人就這般一路走出道觀。
而后沿著山路繼續朝上走去，直至快靠近山顛才停了下來。
只見絲絲縷縷的云霧泄露下來，常人若是不小心吸入一縷，恐怕會就此昏死過去，再難醒來。
靜心觀察了一會兒，姜霖忽然伸手捻住了一縷云霧，一旁的姜鋮見狀連忙取出一個瓷瓶將其收起。
做完這一切。
“向下退一些。”
如今想要徹底解決，還是差了一些，暫時便不要驚動了。
隨即兩人朝山下退了一段，找到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山地。
“就這兒吧。”
說罷姜霖取出那個裝著太平丹的瓷瓶，從中倒出一枚。
淡綠色的丹藥晶瑩剔透，丹丸表面那層氤氳的薄霧已經快要消失了。
向前一拋，就見丹藥劃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落地后便直接融入了土地之中。
隨后嫩芽破土，迅速長大！
最終長成了約莫一丈，通體碧綠的奇特植株，葉片長且寬，脈絡清晰，枝干修長，一顆顆龍眼大小的剔透丹果自枝干間垂落下來。
若是細數，便能發現垂落下來的丹果共有一百零八枚，每一顆都帶著一股馥郁芳香的氣息。
果真成了！
看到這一幕的姜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沒有辜負給予自己煉丹法傳承的那位前輩。
這棵植株上的丹果摘下來后，以一方清水兌之，常人只需飲一碗丹水便可飽腹。
丹果若是直接服用，還可以益氣培元，療傷治病。
而太平丹本身，則是對修行者自身也有用！
“之后去道觀里拿個葫蘆，將這之上的丹果采摘下來裝好。”
“為師如今一爐能成九枚太平丹。”
姜霖把手中還剩八枚丹藥的瓷瓶交給姜鋮。
“但為師之后還會再煉，你等便持著這太平丹，下山扶濟難民，光大我太平道道統。”
“莫要讓那狗皇帝污了我太平道之名。”
得知那大通王朝的皇帝準備窮盡天下之力，大興土木修造四座園林之后，他如今算是徹底失望了。
便是天宮神靈他都敢召來御使，更不要說人間一皇帝了。
姜鋮神情肅穆，躬身一禮。
“是！”
“下山前各自取一神牌，一切以保全自身為主，事不可為便召神抵擋，萬萬不可莽撞。”
神牌是他以《御神法》制作，為的就是讓弟子們也有神靈護身。
如今還沒到正面硬頂那一步。
“弟子明白。”
“去吧。”
“弟子告退。”
姜鋮行了一禮，轉身朝山腰處的道觀走去。
姜霖目送自己的弟子離開，隨后又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奇異植株。
丹果晃蕩，隨著春日的陽光灑落下來，照在那剔透的丹果之上，折射出道道虹光。
‘哎’
心中輕嘆一聲。
他能做到的也就這一步了，像之前忽然出現那樣，世間生滿丹果且生生不息…
他感覺自己將這煉丹法完全掌握也不一定能做到。
目光越過植株，望向更遠處。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一條龍。
橫于天穹之上。
那是一條渾身散發著腐臭，軀體臃腫，吃得腦滿腸肥的巨龍，周邊是濃重的陰影。
許多充滿惡意的身影藏于其中，磨刀霍霍，靜待時機，都在等著第一個人的出現，然后一擁而上將其宰殺分食！
“就讓貧道當這第一個人吧…”
轉眼，一切消失不見。
只見山川秀麗，風景如畫，春風已經拂去了那一成不變的雪白之色。
九重天宮。
皇極凌霄殿。
人間冬去春來，但天上盛會依舊未曾結束。
天尊依舊端坐最上首，但似乎是已經考慮清楚了，所以也開始與眾神歡宴，飲下一杯杯瓊漿玉露。
這也讓法會的氛圍來到了最高潮。
看這樣子，若非還顧慮著神靈儀態，眾多大神恐怕早就親自下場，放聲高歌，手舞足蹈了。
相較于大神們的狂歡，諸多‘真君’卻又顯得極為冷靜漠然，與一開始截然相反。
他們似乎是在等待著法會的結束，又像是在等待著法會結束之后的某個時機…
“師弟，你們之前便是來的這里嗎？”
更高處，徐邢與別雪凝踏虛而立，俯瞰著下方一切。
沒錯，就只有他們倆。
元君還真的在忙聯絡渠道搭建的最后一步，所以沒時間出來。
“嗯。”徐邢微微點頭，“這畢竟是此界神道至高法會，便想著來見識見識。”
別雪凝掃了一眼殿內諸般布置。
星宇為頂，祥云拱衛，殿柱排開。
星輝如流，絲絲縷縷垂落于祥云之中，投出道道繽紛瑞藹，殿柱纏繞金鱗耀日真龍，赤須如火，吞氣吐霞，幌映天光。
光是這一部分，就能看出神道法會的夸張程度了。
“的確不錯。”
回去后可以借此讓九漁和云露幫自己設計幾個新的小黃鴨表情包。
她們都是新時代長大的修行者，或許會有一些不錯的想法。
“等到此次法會結束，那些‘真君’便要下界了。”徐邢說道。
這次的法會，算是神道諸神的最后狂歡。
等到眾多‘真君’下界之后，神道體系便會空缺一大塊。
而神靈與神道體系本就相輔相成，神道體系變得不完整，除了帝君級神位，以及太陰、太陽兩大神位之外，其余神位所帶來的加持會逐漸變弱。
而仙道修行者就會趁此機會開始獵殺神靈，奪取神靈本源以修行！
就如上一紀元，神道崛起后抽取仙道修行者本源打造這象征神道秩序的天宮一般，大世更替從來都是這般赤裸且殘酷。
“神道的弊端，”別雪凝淡淡道。
無論是登神前如何孱弱，登臨神位后便可借助神位，調動天地之力。
但隨著神道體系的崩塌，一切也自然被打回原形。
想到此處，她忽然頓了一下，垂眸看向人間。
更準確的說是看向承明山的方向，她所看見的正好是那姜霖煉出丹藥的那一幕。
“師弟傳的煉丹法，那小輩入門了。”
“不錯。”徐邢自然也看到了。
太平道…
如今仙道大世將臨，彼時就不適合封建王朝這一體系的存在了。
這個受他和鴻尊道友影響的太平道，究竟會走到那一步呢…
“先收集此界神道體系吧。”
張開手，掌中浮現一個由無數線條連接形成的復雜灰色球體。
正是他準備用來儲存此界神道體系全部信息的‘容器’。
畢竟目標是要搭建一個以真仙之力為核心的‘飛升接引仙網’，要考慮的問題很多，難度不小，當然得一步步走。
“去。”
輕輕一聲，便有一道無形的波紋自徐邢掌中灰色球體擴散開來。
觸及到天尊后，他所執掌的神位和權柄迅速被解析，提取，然后化作一道信息流沒入了灰色線條球體之中。
一點明幌幌的金光在球體最中間亮起，將一部分構成球體的灰色線條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天尊’之位，作為此界神道體系的核心，占據的份額自然不小。
解析了天尊之位的信息后，波紋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繼續向外擴散。
皇極凌霄殿內眾多星君，天君級神靈的神位以及權柄都在一瞬間被解析。
漸漸地，波紋自第九重天宮蔓延至其余幾重天宮。
所有在天宮中的神君，神帥，神將，甚至是靈君一級的天兵神丁，他們的神位都被解析，化作一道道信息流匯入了徐邢掌中的球體。
隨著諸多神位的信息匯入，構成球體的絕大部分灰色線條也都被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遠遠望去，就好似一枚小太陽被他托在掌中。
散發的光芒甚至蓋過了那些殿柱上纏繞的赤須金鱗曜日真龍所吞吐的霞光，但殿內眾神，哪怕是天尊本身也沒有絲毫察覺。
收錄完天宮所有神位的信息，徐邢看向別雪凝：
“師姐是想要再看一會兒，還是直接去下一個地方？”
本來就是外出走走，否在收錄神位信息這種事也不必親自走一趟。
“走吧。”
看了一會兒后也就那樣，別雪凝對這種事并沒有太多的興趣。
隨即，兩人的身影直接從高處消失不見。
眾神則是依舊在飲樂。
下一個目標，自然是相當于神道體系基石的太陰，太陽兩大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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