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懷疑祝靈運的敏銳感覺,既然覺得不妥,盡管看不到什么,還是警惕萬分。
他們周身罡氣鼓動,形成薄薄一層,雙掌慢慢變大了一圈。
這一雙手掌格外的顯眼,好像人變小了一圈。
一看便知練有奇異掌功。
他們放緩速度,越來越慢,并肩而行,隨時準備動手。
慢慢向前,最終來到了那片樹林,祝靈運所指之地。
確實是空蕩蕩一片,他們飄身落到了空地上。
正要警惕顧盼,臉色忽然微變,目光一凝。
靈尊神像正在他們跟前矗立。
正是他們巨靈宗的靈尊神像。
兩人下意識躬身相拜,已然是多少年形成的習慣。
下一刻,眉心忽然一疼。
“住手!”祝靈運的聲音驀然響起。
隨即兩人眼前陣陣發黑,忙抬頭看去。
祝靈運正跟一個藍袍中年廝殺在一起。
藍袍中年的劍光如電,迅如霹靂,讓人心驚。
他們捂著眉心,發現鮮血一直在汩汩往外流,怎么也停不住。
眼前一陣陣發黑。
仿佛所有精神力量在隨著鮮血往外流淌,越來越虛弱。
他們扭頭看向那神像。
卻只是一尊尋常的石頭雕像,并非靈尊神像。
自己被騙了!
可能緊張之下,驟然看到雕像,便瞬間認為是神像。
他們憤怒之余,對視一眼,彼此咬著牙點點頭,轉身便逃。
身為八轉尊者境,又精通追蹤與輕功,他們速度奇快,眨眼功夫已然逃出了樹林。
待逃到一座高山,腳步不停時扭動身子看回去。
卻見祝靈運也開始逃出樹林,正朝著這邊疾馳。
他們松一口氣。
祝靈運的輕功也極好,而且有秘法逃命。
只要不當時被殺死,便性命無虞。
他們拼命奔馳,不時扭頭回看,最終一口氣奔出百里,終于停住。
此時他們三人已然匯合在一起。
“小祝,這一次如果不是你,我們便沒命了!”
“孫師叔,我也是心血來潮,覺得應該過去看看,恰好看到了他偷襲。”
另一個魁梧中年道:“看清楚這家伙的模樣了嗎?”
“我沒能看清,明明看到他的臉了,可就是看不清楚…”
“應該是某種奇術。”孫浩洋原本便皮膚黧黑,此時更加漆黑,咬牙道:“到底是哪來的高手?”
“這家伙詭異得很。”
胡呈祥摸了摸自己眉心,心有余悸。
終于停止了流血,可殘余的傷害猶在,精神一直虛弱不振,他沉聲道:“這家伙無聲無息,速度又這么快,還有這一手掩藏容貌的本事,…他為何要掩藏容貌?”
孫浩洋道:“不想泄露身份,…難道怕我們的報復?”
胡呈祥一拍巴掌:“如果是四大宗的,或者朝廷的高手,便沒必要遮遮掩掩!”
“…要收拾他,得更多高手過來才行,要分成明暗兩股。”
“我們先回去,看有沒有辦法,通過我們的傷勢,找到那家伙!”
“對對!”
“小祝,你看呢?”
“是。”
祝靈運肅然點頭。
他們歇了一歇,隨后便一口氣跑回了巨靈宗的總壇。
山谷之中,湖心島的大殿內,一群長老們圍在胡孫二人身邊,一個個輪流探查他們的眉心。
眉心處的小孔猶在,鮮血已經呈褐色,乍看仿佛多了一只眼。
在場的長老們皆心中發寒。
一劍刺中這里,幾乎就是致命傷,這可謂是命懸一線,幾乎生死相隔。
“孫師弟,胡師弟,你們撿回一條命!”
“誰說不是呢,虧得小祝機靈!”
“小祝的膽子也夠大。”
他們搖頭不已。
自忖換成自己,看到這般情形,恐怕不會沖上前。
兩個長老都不敵,祝靈運這個剛剛三轉的修為,怎么可能打得過。
這個時候,還義無反顧的沖上前,為了救他們性命,可謂是赤子心性。
這樣的心性,能成為神尊的化身嗎?
他們隱隱覺得不妥當。
黧黑的孫浩洋沉聲道:“宗主,這次沒有小祝,我們倆就再見不到師兄們了!”
負手站在一旁,沉著臉的趙瑞麟冷冷掃他一眼:“魯莽!”
孫浩洋不服氣的道:“我們覺得不對勁兒,可不仔細瞧清楚便跑回來,實在不甘心,換顧任何一位師兄,都會如此!”
他目光掃向其他長老。
一個長老道:“其實沒必要非要上前,可以遠遠看著,比一絲耐心。”
“正是,比一比耐心也挺好。”
“嘿,你們這是知道那家伙詭異,才會如此吧,要是不知道呢?會不會跟我們一樣的選擇?”
他們沉默無語,無奈搖頭。
這是身為長老們的傲氣,身為最頂尖的高手,怎能不戰而逃,聞風喪膽?
所以正如孫浩洋所說,他們也會上前探查,然后中招。
一個中年問道:“胡師兄,這家伙的身法與劍法當真如此驚人?”
胡呈祥臉色陰沉,緩緩道:“我大意,或者孫師弟大意,都有可能,可我們兩個都沒發覺他,待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中劍了。”
一個中年緩緩道:“這般人物,絕非無名之輩吧?”
“他也是仗著幻陣的威力,沒有幻陣,未必那么強。”有長老不服氣的哼道。
“能感應到他的氣息嗎?”宗主趙瑞麟沉聲道:“先弄清他的底細才好,不知是誰,怎么報仇?”
眾人皆無奈搖頭。
“此人的劍法與氣息詭異,已經毫無蹤跡了。”
他們沒能感應到這劍上的氣息殘留,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靈運,你呢?”趙瑞麟看向他。
“師父…”祝靈運皺眉沉吟:“那尊石像很古怪。”
“有何古怪?”
“前一刻,明明是沒有的。”祝靈運皺眉道:“后一刻就出現了,好像原本就在那里,我們沒看到一樣,…這不是一般的幻陣吧?”
“突兀出現的?”趙瑞麟問。
“先前是沒有的,”祝靈運道:“如果是一般的幻陣,瞞不了我,這樣的幻陣,一個人能布置得了嗎?”
胡呈祥冷冷道:“天下間,有如此厲害幻陣的可不多!”
一個中年撫髯,沉吟道:“除了朝廷,也就萬相宗了吧?…那是朝廷的高手?…可朝廷的高手也沒必要藏頭露尾的,…更何況,朝廷也不可能知道我們這些宗門的行動吧?”
孫浩洋道:“只有朝廷跟萬相宗?那四大宗呢?還有其他宗門難道沒有幻陣?”
那中年撫髯搖頭:“四大宗有劍陣,應該也有幻陣,做不到這一步,其他宗門更不成,有如此厲害幻陣的,也只朝廷跟萬相宗了。”
孫浩洋道:“那萬相宗有這般厲害的劍客?”
“…難說。”中年男子撫髯嘆息道:“如果真是朝廷的高手,也沒必要只身一人,他們向來都是一擁而上的。”
從道理上說,很難是萬相宗,畢竟同是邪宗,也沒什么利益沖突,這一次反而是彼此合作。
可現實卻是不斷否定著這個判斷。
“應該不是朝廷的高手。”孫浩洋哼道:“真是朝廷高手,何必蒙著臉,還怕我們看到不成?!”
“萬相宗的話…”另一個中年男子遲疑:“有三個厲害劍客,其中最厲害的是陸奇遠,曾奇遇得到一門劍法,極為厲害,難道是他?”
“那便是他了!”孫浩洋哼道:“萬師兄你見過他嗎?”
“沒見過,…這家伙是個武癡,一天到晚在修行,要通過殺人來練劍。”
“殺人練劍…怪不得這劍法如此詭異,劍一出我便好像被定住了,不能動彈,不能反抗,甚至腦海里一片空白。”
胡呈祥緩緩道:“是被他殺氣所懾?”
“很有可能如此。”
“萬相宗!”
“要不然,直接去萬相宗問一問?萬一弄錯了呢?”
“問?他們絕不會承認的,換了是我們也不會承認。”
“那如何是好?”
胡呈祥冷冷道:“萬相宗這一次也會出動,趁他們虛弱,直接收拾了便是,…收拾了萬相宗,不怕他不找上門來,再將他滅掉。”
“胡師叔,”祝靈運輕聲道:“會不會弄錯了?萬一弄錯了呢?”
胡呈祥哼道:“弄錯便弄錯,將錯就錯!”
他眼中閃過寒光。
這一次險死還生,讓他胸口滾動著沸騰的憤怒。
這種憤怒需要殺戮來平息。
現在卻找不到需要報仇的人,那便拿萬相宗開刀。
管萬相宗是不是冤枉的,先殺了再說!
祝靈運遲疑猶豫。
胡呈祥嘆道:“小祝,這世道便是如此,先發制人,失去了先發,便沒機會再出手了,…我們不是朝廷,甚至就是朝廷也不會如他們所說的,要徹底弄清楚了再下裁斷。”
“…是。”祝靈運勉強的點點頭。
胡呈祥看一眼趙瑞麟。
趙瑞麟道:“先弄清楚,此事不會是朝廷的詭計吧?”
胡呈祥道:“宗主,如果是朝廷,直接宰了我們,然后栽贓到萬相宗身上,那更簡單。”
趙瑞麟緩緩道:“罷了,那便先收拾一下萬相宗吧!”
他也有胡呈祥一樣的看法,弄錯便弄錯,萬相宗收拾了也就收拾了,沒必要顧忌太多。
至于說萬相宗的實力強,與之動手會不會遭受重創,他們卻毫不擔憂。
他們有祝靈運這個殺手锏,絕對殺得萬相宗片甲不留。
這一次祝靈運沒闖進城內,那便收拾萬相宗!
此時,楚致淵已然回到天劍別院,坐到自己的床榻上。
對分身祝靈運的發揮頗為滿意。
這些長老們的談論,不知不覺中泄露了一些重要消息。
他們果然是有預謀的,有人在組織的圍攻。
確實想要進入皇城。
至于進皇城是殺戮,還是為了毀掉朝廷的威嚴,便沒多提。
他猜測甚至還有別的目的,但情報太少,無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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