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道：“看這架勢，怕是真正鬧翻了。”
李紅昭皺眉道：“真能鬧翻？掌門是沒能控制住脾氣呢，還是故意如此？”
四大宗雖強，卻遠不如皇朝強大，鬧翻了沒有一點兒好處。
這一點，想必掌門是一清二楚的，怎會如此不智？
楚致淵道：“應該是故意如此吧，當然也是惱火的。”
掌門大殿現在已經擋不住他超感的洞照。
他看到魯萬山正靜靜坐在軒案后，神情平靜。
絲毫沒有怒氣。
他從而判斷，魯萬山是故意為之，并非控制不住脾氣。
面對朝廷此舉，天劍宗如果沒有表示，便是容忍下一次的發生。
所以無論如何要鬧一鬧的。
但尺寸卻得拿捏好了，鬧得太大，與朝廷徹底交惡，鬧得太小，朝廷不會長記性。
這需得高超的手腕，絕非一般人能控制好。
不知魯萬山對火候的拿捏精準不精準，會有何后果。
片刻后，周重明與孟旭升帶著一群老者進入大殿內。
楚致淵飄身下落回小院。
李紅昭跟著飄落，搖頭道：“如果跟朝廷鬧起來，我們天劍宗會吃苦頭吧？”
楚致淵道：“那就要看東風能壓倒西風呢，還是西風能壓倒東風了。”
李紅昭皺眉道：“我們如果是東風，那壓不倒西風，…朝廷比我們天劍宗更強勢。”
楚致淵沉吟。
他看魯萬山沒有愁苦，想必形勢沒那么糟糕。
李紅昭道：“這時候要跟另三宗聯手吧？唇亡齒寒，他們不會袖手旁觀。”
楚致淵頷首：“是要想辦法聯手，不過聯手會招致朝廷更加忌憚。”
李紅昭道：“那就說，四宗跟朝廷很難好好相處嘍。”
楚致淵道：“想必掌門他們有應對的經驗。”
四大宗與碧元皇朝都是傳承悠久，十幾萬年的傳承。
彼此之間的關系，好好壞壞，磕磕絆絆，卻一直能相安無事。
自有其相處的模式與智慧。
身為掌門，不可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與智慧。
歷代掌門一定會有所傳授。
掌門大殿內，魯萬山擺擺手，讓眾人坐下說話。
又招呼來站在殿外的弟子，給各位奉上了茶茗，顯然要好好聊一聊。
孟旭升喝一口茶便放下，迫不及待的問：“掌門，朝廷怎么說？”
魯萬山哼一聲：“自然是極力否認，還說我多心，對朝廷有誤會。”
“敢做不敢當嘛。”孟旭升冷笑。
魯萬山道：“朝廷向來如此，做得說不得。”
周重明皺眉，輕輕撇著盞中飄浮的茶葉。
魯萬山看向他：“周師弟？”
周重明道：“師兄，先得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誤會。”
“怎么可能是誤會！”孟旭升冷笑道：“周師兄你也忒小瞧朝廷了！”
周重明道：“如果不是誤會，那要弄清楚，是朝廷的意思，還是個別人從中作梗。”
“嗯，已經讓人打聽了。”魯萬山道：“很快就能傳回消息。”
四大宗可不僅僅是武功高手，不僅僅只有這些山上的弟子，還有一些人脈在朝廷內部。
這個時候，便是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
一個老者緩緩道：“掌門，如果是朝廷的話，是為什么呢？”
魯萬山皺眉道：“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朝廷為何忽然想著削弱我們了？”
另一老者沉聲道：“可是朝廷內部有何變故？”
“會有何變故？”孟旭升道：“朝廷內外都平靜得很，也沒什么可變故的。”
其他諸人紛紛點頭。
現在碧元皇朝正值盛世，鮮花著錦。
這般情形下，委實沒必要削弱天劍宗甚至四大宗才是。
魯萬山起身，負手在臺階下踱步，臉色肅然。
眾人看著他，一邊議論。
他們大體的想法是先弄清楚朝廷到底有何變故。
若無變故，不會無緣無故的削弱天劍宗。
通過歷代的經驗，一旦朝廷覺得自身衰弱，便會削弱四大宗，從而避免四大宗坐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掌門，”周重明緩緩道：“要不然，請廣寒宮那邊打聽一下吧。”
魯萬山扭頭看向他。
周重明道：“廣寒宮對宮里的消息比我們更靈通。”
諸人皆點頭。
廣寒宮與皇城尤其是王公貴族們的關系更緊密。
廣寒宮的駐春丹是所有貴婦們渴求的靈丹。
廣寒宮在宮廷與王府侯府等權貴后院，都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力。
魯萬山皺眉沉吟。
孟旭升道：“廣寒宮估計不會幫忙吧。”
廣寒宮地位超然，比起其他三宗，廣寒宮與皇宮的關系更緊密。
身處微妙之地，廣寒宮行事，往往不會偏幫朝廷與另三宗，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周重明遲疑，慢慢說道：“如果只是問一問消息，應該有可能幫忙吧？”
“夠嗆。”孟旭升搖頭。
其他諸老者們紛紛搖頭。
一個老者嘆道：“涉及到朝廷的消息，不管什么，廣寒宮都不會對我們透露的。”
“嗯，她們向來如此的。”
“這一次未必吧？我們從前可沒這般親近。”
“曾師弟，我們跟廣寒宮怎么親近啦？”
“這一次收拾萬血宗，還有青蓮海也是受害者，同甘也共苦，怎就不親近了？”
“沒用的。”
“嘿，不是還有楚師侄嘛。”
“沒用的，廣寒宮不會因為一個弟子而改變她們的原則。”
“掌門，不如請致淵過去打聽一下，不成也沒什么嘛。”
魯萬山看一眼提出建議的老者，沉吟不語。
孟旭升嘿嘿笑道：“小楚與廣寒宮的關系確實不同，比我們都近。”
周重明輕咳一聲道：“這有些太過為難小楚了，…不如直接派個尋常弟子過去打聽。”
他覺得楚致淵過去廣寒宮打聽消息，未必打聽不出來。
可這樣會有利用楚致淵之嫌，會損害楚致淵跟廣寒宮的關系。
把人情用在這樣的小事上，有些因小失大。
孟旭升擺手道：“尋常弟子過去，廣寒宮絕對不會幫忙，還是得小楚出馬的。”
“孟師兄！”周重明皺眉。
孟旭升道：“周師弟，這消息可不是小事，關系重大。”
周重明搖頭道：“這會讓小楚為難的。”
“小楚是明事理的，”孟旭升道：“此事關乎我們宗門的命運，小楚一定想幫忙的。”
他扭頭看向魯萬山。
魯萬山搖頭：“算啦，沒必要非找廣寒宮幫忙，我們自己的消息足夠。”
“…是。”
孟旭升與周重明看他如此，也只能同意。
楚致淵聽到這里，搖搖頭。
“怎么啦？”李紅昭問。
楚致淵嘆道：“剛回來，可能又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廣寒宮。”
李紅昭頓時抿嘴輕笑。
楚致淵斜睨她。
李紅昭笑道：“美女如云廣寒宮，你很喜歡去吧？”
“如果沒什么事，去廣寒宮再好不過，可惜…”
楚致淵搖搖頭。
廣寒宮諸女待自己親近，不當外人。
去廣寒宮自然是享受之事。
前提是沒這般為難之事，否則，還不如不去。
魯萬山雖然壓下來，但自己身為天劍宗的一份子，還有野心抱負，自然不能放過這機會。
“什么事去廣寒宮？”
“去打聽一下朝廷的消息，廣寒宮跟朝廷更親近，消息更靈通，不過她們未必會說。”
他隨后說起了廣寒宮與朝廷，與四大宗另三宗的微妙關系。
李紅昭聽罷，明眸閃閃，輕笑一聲：“你去問，她們應該會說吧？”
“難說，只能姑且一試吧。”楚致淵道。
在廣寒宮的關系與天劍宗的命運之間，自己只能選后者。
何況他不覺得自己去問廣寒宮，就會損害自己與廣寒宮的關系。
他沒主動請膺，而是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專注的修行。
三天之后，他被魯萬山請到了掌門大殿。
楚致淵猜測是要請自己去廣寒宮一趟。
結果，魯萬山卻是讓他去皇城一趟，送一封信給莊王府，要親自交給莊王爺。
楚致淵肅然接過信箋，心下訝然。
魯萬山竟然沒有讓自己去廣寒宮的意思。
他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接過信箋便準備離開。
魯萬山道：“致淵，你敏銳機靈，遠比旁人強，去了皇城之后，細細觀察，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楚致淵抱拳一禮：“是。”
他返回自己小院，與李紅昭告別之后，便只身一人離開天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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