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85.夫君,有緣千里來相會(8.0K字感謝書友「八戒不愛看書」)
一縷地府之氣,于生者禁區的深山中裊裊升空,恍如死城中飄起的一灶黑色狼煙。
宋延明顯感到天空靜止了一下,而大地也陡然安寧了須臾,下一剎則仿是應激般地飛沙走石,而待到半香時間后,遠處則響起了越發高亢的兇獸奔跑聲。
地面在顫動,群山在顫抖。
宋延升空,浮在陣罩之上。
陣雖疊了數百道,可都不是什麼特殊陣法,擋普通修士容易,但紫府修士就已擋不住了,每一陣都只能承受紫府修士數擊。可這也沒辦法,因為陣紋這東西不是推演能推演出來的,你能布出什麼陣完全在于你擁有什麼陣的陣盤,或是學過什麼陣。
史詩般壯闊畫卷的天地間,萬般塵埃恍如土黃怒潮,厚重泥壁,從遠拍打傾覆而來。
宋延看定周邊,頓時施展開本命秘術《自在天魔圖》。
白衣仙人坐霧中,雙眼空洞,面容模糊,此時四臂中藏了三臂,露在外面的一臂則是云淡風輕地握著把劍。
遠遠觀之,無人能見那被霧氣遮掩的三臂,也無人能見其中詭邪,這完全就是縹緲出塵的云中仙人。
宋延盤膝懸浮于陣罩之上,心念一動,念頭構成的白衣仙人就飛了出去,揮劍斬殺四方沖來的土獸。
「紫府元爆術」對神魂的消耗太大;;「一步踏天」則需鼓蕩起自身所有的精氣神,通常是用來一錘定音,而非這種長期消耗戰;至于「自在天魔圖」那捏造氣息,隱藏氣息的手段則是用來一對一的,更不適合這種場合。
故而,此時:..唯劍。
嘩啦!
白衣仙人手中飛劍斬過一道大月弧。
沖在最前的土獸剛要閃躲,卻覺神魂一痛,眼前一黑,而萬般不同的劍氣附著于身,這些都是宋延之前的劍道感悟。而那些因為《玄劍經》和絳宮血脈結合而成的劍氣都已融合入了他的本命秘術之中,從身體神魂兩處共同攻擊,助他殺敵。
刷!!
土獸腰斬,血灑,魂斷。
白衣仙人血不沾衣,手掌乾凈,繼續云淡風輕地四處飄掠,四處斬殺。
一天后,第一批靠近的土獸被全部斬盡,剩下的這片區域的也只剩下幾只零散的土獸了。
宋延收起本命秘術,又急忙取了些玄玉,快速汲取玄氣進行補充,然后收起土獸尸體,來到冥樹邊,合攏陰府獻祭陣,暫停吸引土獸,然后將尸體如之前般全拋到了獻祭陣中。
陣法中頓時傳來「」聲響。
土獸們如積雪遇陽,開始融化。
宋延則盤膝而坐,開始和那小樹苗一同吸收這些生命能量。
數日后,一人一樹將這一批土獸吸收殆盡。
宋延感到冥樹原本乾的樹身有了些微飽滿,其上散發出的地府之氣竟然稍有增多,而他雙眼的癢感則又倍增。
這數量,比起他主動外出狩獵多了不知多少倍!
宋延揉了揉眼睛,神識掃向周邊。
散開的地府之氣很快尋了附近的骸骨附體,從而又迎來了零星土獸進行滅殺,而在將那些地府之氣擊打到足夠稀薄后,土獸們則又離去,開始四處巡視,漫無自地游蕩。若是游蕩了一會兒還沒有感到地府之氣,土獸則會就地趴下,然后很快化作一塊巨巖,一個土丘,甚至一個小山頭,若無神識掃過,還當就是天地中的一部分。
在這過程中,遠處的東隅城因被土獸擦了個邊,一邊城墻被全部沖垮,
一處街區屋舍被踏為塵埃,可想而知若有守城士兵和百姓在,那些人也早已當場隕落。
這片大地已經徹底淪為了天災獸和地府之氣的戰場..,
可諷刺的是,遭殃的蒼生并非死在地府之氣手中,而是...天災獸。
宋延只覺世事著實奇妙,這天地是為了自救,才發動了天災獸;可天災獸卻又成了虐殺蒼生的最大災禍:他在這里獵殺天災獸,明明在損天地以奉自己,可卻又在事實上救助了不少西遷的百姓。
熟對孰錯,真的是毫無意義!
他繼續觀察。
數日后,他并沒有發現「天災土獸有任何主動謀劃的痕跡」,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之前他主動釋放地府之氣,其實也是試探。
一探天災獸。
如果天災土獸有靈智,那麼縱然他將陰府獻祭陣關閉了,那麼天災土獸也極可能組織更多的力量來這里進行搜查。
但并沒有。
至于什麼天災土獸是為了麻痹他,所以故意不來之類的,純屬扯淡,眼前這一幕其實已經可以證實「天災土獸,至少絳宮紫府層次的天災土獸完全是聞氣而動,其馀的絲毫不管」。
二探那日冥樹之人。
他越是培養冥樹,就越是察覺這神秘小樹的不凡,
地府之氣是從地底慢慢滲出的,但這神秘小樹卻能自行產生地府之氣,
且隨看吞噬生命的變多越長越大,產生的地府之氣也越來越多。
若不是他趁看小樹還是個苗兒的時候將其煉化,此時再煉怕是都沒那麼容易了。
但這冥樹機緣并不是他率先發現的,而是另一個存在。
那個存在必定在周邊繼續尋找冥樹的蹤跡,畢竟這麼大機緣,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宋延能感到那位的存在不太可能到了神嬰,至少那位的神識就被他壓下一草古族有關所以,他敞開陰府獻祭陣,散發地府之氣,不僅是為了吸引天災獸,試探天災獸,同時也在化作魚餌,試圖將那位暗中的凱者給釣來,斬草除根,滅絕后患。
可這許多日過去了,對方并沒有半點動靜。
宋延從不是個心懷僥幸的人,此時他思索著:難道是還沒有發現麼,
那就在短時間內連續多試幾次。」
數日后.:
漆黑地府之氣再度從深山里升起。
周邊土獸們猛然扭頭,瘋狂地涌去。
那中心之地,白衣仙人持劍而起,又是一陣殺戮。
月余后.::
兩個月后.:
這一日,宋延再度與冥樹一同將新一批土獸消化殆盡。
連續的汲取生命能量,使得冥樹樹苗生出了根須,根須很長,如海妖觸須無視泥石堅硬,直接往下蔓延,同時開始主動汲取大地的能量。
宋延心念一動,看著這冥樹,默道:投入一日壽元,觀想此樹。
您觀想了「婆須沙華」,什麼事也沒發生 「婆須沙華?
宋延頓時知道了這神秘小樹的名字,可他想了會兒,覺得這不知意義為何的「婆須沙華」還不如冥樹順口,于是道:「還是叫你冥樹吧。」
他略作思索,忽的手掌一揮,從儲物袋中取出之前殺生魔僧的古紫府境尸身,又默道:!以婆須沙華,眼前尸身,以及殘缺模擬態的《地府尸煉尸秘術》為目標煉制地府尸鋼,
一年后,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您對《地府尸煉尺秘術》的感悟稍有加深兩年后,您無所進展三年后,您依然無所進展 宋延暫時停下。
之前在無相古族祖脈之地得了百年安神時光,他因此儲存了不少壽元可卻也不會胡亂浪費。
而這參悟時間則是讓他知道了一件事:古紫府境尸體,以及地府之氣,
確實是煉制地府尸所需的材料,但還不夠。
他略作思索,不得要領,便暫時將此拋開,轉而看向獻祭陣中才消失的土獸戶體,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很顯然,絳宮層次的土獸所能提供的生命能量以及極少極少,又或者說是他和冥樹能從低等級生命中汲取的能量效率已經極低極低。
想要更進一步,就得用更強生命進行獻祭。
宋延忽的想到了魔母蘇瑤,魔母蘇瑤布局千年,她甚至愿意花費海量時間去騙不少修士修煉《魔嬰真經》,并編出「魔嬰替神嬰,可以更平穩地踏入神嬰境」的謊言,就是為了獲得更高級生命獻祭自身。
祭品的數量固然需要,但質量卻更為重要。
若非如此,九子魔母怕是早就降臨了。
他如今這吞噬天災獸的釣魚手段看起來轟轟烈烈,但若是天災獸里沒有更強存在出現,那麼.::他的進度其實還不如九子魔母。
當然,九子魔母也沒有他的冥樹。
宋延默默分析。
此時,他看著冥樹植根山地,從大地汲取生命能量,又以神識掃了掃遠處。
群山空寂,不少地方早是廢墟,鳥獸皆無,唯有一縷縷稀薄的地府之氣在蒙繞,在聚聚散散,黑色被無限稀釋,化作凄凄淡灰,仿若陰霾。
相較于廣的天地而言,這些地府之氣實在是稀薄的可笑。但宋延注意到這些地府之氣是在增多的,且滲出之地不再局限于原本的古墓周邊,而是更多地界。
若是有朝一日,這些地府之氣在某個內陸繁華城鎮地下滲出,后果完全不堪設想。
那一天,可以說就是真正末日的開始。
修士尚可掙扎一二,凡人只如砧板魚肉,無處可逃。
天地,何其無情。
宋延暗暗感慨。
不過,他此時擔心的還不是那麼遙遠的事。
他擔心的是為什麼那個「冥樹凱者」還沒有任何動作?
這不合常理。
死了?
不太可能。
宋延目光閃爍。
他一向不憚以最壞的情況去揣度對手或者潛在危機,并且會在有所想法后立刻付諸實施,而不會存在任何「應該不可能」丶「應該沒事的」丶「不可能那麼巧」丶「想多了」之類的僥幸心思。
他會為了某個不好的可能性,而不厭其煩去將其彌補,哪怕其實根本還沒爆發后果,又或是別人還沒注意到,他也愿意去做。
如果對方還活著,又見到了此處的地府之氣,可卻沒有來此,那他會做什麼?」
土獸被我一個人全部消滅,再加上那日我神識超過了他,他會否覺得自己極可能不是我的對手?!
那麼,他要找幫手。
若是他還有幫手...那此地就不可久留了。
強烈的警惕感從宋延心頭涌出。
「該搬家了。」
宋延起身,抬手一招,將「陰府獻祭陣」陣旗快速收起,納入儲物袋,
然后又將冥樹從山巖中取出,暫放懷中。
那根須猶如在冰淵中凍了百年的寒鐵,一到宋延懷里就纏繞了開來,好像一只只扭曲的大手緊緊抱住了這位主人。
當然,若是宋延不是它主人,那就這麼一抱,那根須就已全部刺入他體內,開始以他為肥料茁壯成長了。
感受到冥樹的「調皮」,宋延摸了摸那還未生出半點兒分支,花葉的冥樹,然后又抬手,一一將此處陣法撤去。
陰府獻祭陣中的地府之氣失了控制,全然往外泄露,這是冥樹兩年多的時間中所生出的地府之氣,如今將要全部散去。
宋延覺得有些可惜,但這也沒辦法。而若是冥樹能夠進一步成長,那之后說不定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誕生出這兩年的地府之氣數量了。
最后再看了眼這處山洞,宋延抬手一揮,從虛空中甩出幾只擅長隱蔽氣息的飛鳥皮影。
飛鳥散開,落在這山頭各處,留待觀察后續。而他則隱藏氣息,在低空化作一道急速遁光,往遠而去。
呼轟隆!
宋延疾馳,在掠過東隅城時,發現那去年還繁華的城市早已成了廢墟。
他繼續往北,沿著蠻荒之地的邊緣,往遙遠的冰鏡荒原方向靠近,這一塊地兒屬于越發收縮向無相古族,相對來說不會遭遇別族騷擾,會少許多意外這就是地緣性優勢。
這一路上,宋延所到之處皆是狂風暴雨,大地震顫,但凡在周邊優哉游哉瞎溜達的天災獸則會很快被他吸引注意力,往他這邊追來。
所幸,這地兒,到處都是天災獸亂跑,也不見得有多顯眼。
月余后.
宋延視線落定在一座小縣,縣靠青山,縣中有人,一片混亂。
隱約間,他能聽到爭斗聲,一邊在叫:「此乃我族中之糧,你們上頭和我家老爺有交情,豈敢來此放肆,叫囂什麼開倉救人?想要糧食,拿錢來買!告訴你,現今糧食都漲價了,錢得加倍!」
另一邊則冷笑道:「時代不同了,這是仙人的命令。」
那人道:「仙人還管這麼?真當我趙家人是嚇大的?小心我告你扯虎皮,胡亂利用仙人名頭.:
話音未落,卻聽尖銳鏗響,長劍早已出鞘,來開艙之人揚聲道:「仙令,國主令皆備,還不開糧倉,真是找死!」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拔刀聲,下一剎則是乒桌球乓的廝殺,以及哀嚎,咆哮,怒吼:
有人獰舞刀,有人頭顱飛出,有人抱孩啼哭,有人紛紛而逃,有人鼓手稱贊,林林總總,眾生百態。
忽的,這廝殺的一幕像被按下了靜止鍵,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呆呆地看看遠處那遮天蔽日的黑云。那呼嘯的颶風縱還在遠處,但已然能窺見龍吸水般的盛大景觀,而隆隆的天災獸腳步一步一踏都如踩在人心之上,讓人遍體生寒,肝膽俱裂。
這一刻,沒有人還繼續廝殺,所有人都驚駭地看著遠處天穹,等待著這末日降臨。
街頭,有女人抱著個娃娃,那娃娃手里正抓著一支糖葫蘆,此時看到那黑云壓城的一幕,娃娃駭得嚎陶大哭,手一顫,糖葫蘆便滑落了下來,眼見著要落地,忽有一陣柔和的風兒而來,將那糖葫蘆一卷又送入了娃娃手中宋延收回神識,猛然調頭,折轉往東。
很顯然,他之前下達的命令觸及了一些權貴的利益,這是到了動刀動槍的程度。這小縣里發生的一切,也不過是遼闊版圖上的一處縮影。
真就是縱然黑暗天災時代已至,可一斤糧的價格就是不能便宜哪怕一枚銅板」。
不能說誰對誰錯,只是每個人所處的環境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
宋延避開小縣,又經數日,來到了一處古木參天的林子。
一入林,遠處的土獸追殺動靜頓時小了。
宋延微微皺眉,可還未反應過來,他就陡然感到腳下產生了力量波動,
神識速掃,卻看一只翠綠大手帶著浩大威勢破土而出,往他方向抓來。
他的到來,似乎提前激活了這片古老的森林,
沒有任何猶豫,宋延身后白衣仙人頓時顯出,猛一揮劍,劍氣縱橫。
但大手卻完全無視劍氣,五指捏碎劍氣,!一抓就把宋延囚在了掌心宋延神識掃動,卻見古木林中地動山搖,一個身高近百丈的樹人睜開了眼,眼眸渾濁,無有神智。
而抓住而他的大手則完全是由根須纏繞而形成的,其上疙疙瘩瘩,棕色樹皮遠勝神兵重甲,來回穿梭的濃郁木玄之氣完美地融合在根須上,當其五指握緊時,宋延感到周邊天地都在向他壓來,想要將他捏爆!
這種力量宋延見過且能分辨。
這是神嬰境界的力量而這樹人則是..
天災木獸中的樹人!
「而且還是神嬰初境的樹人!」
宋延早利用家族力量做了不少有關天災獸的功課。
五行天災獸各有特色,土獸數量多,木獸則以手段奇詭著稱。
果然,宋延看到那抓緊他的翠綠大手上開始溢出墨綠氣息,滾滾毒氣也逐漸升騰。
他不敢用身體去測試那毒氣的強度,左臂猛抬,八枚白洞晶玉手套瘋狂運轉,一握之下運起了「一步踏天」的法門,繼而化出本命秘術白衣仙人的手掌死死住這神嬰樹人的手指,往前猛然一。
指斷。
宋延化作遁光飛出。
不得不說,這神嬰初境的天災獸樹人比神嬰初期的古族人強了不少,就算是龍墓古族也還差了些。
那被宋延斷的手指猛然回彈,無數蔓芽彼此交纏,快速回復。
這一刻宋延已經遠在千丈之外然,一道黑光突兀地破土,又死死纏住了他腳踝,將他拖拽而下,「膨」一聲砸落在地,激起滾滾煙塵。
數不清的樹人從周邊涌來。
數不清的蔓藤如蛇潮重重疊疊游來,要將他淹沒。
但,待煙塵散去,蔓藤撲至。
那下方的人卻沒了!
而也就在此地不遠處的一處山洞,宋延身形急顯,快速分插陰府獻祭陣陣旗,然后把冥樹急忙丟入其中。
隨著地府之氣的消失,他才感到洞外那樹人的動靜明顯平息了下來。
宋延長舒一口氣,心中暗道:還好天災獸沒有神智,只會遵循地府之氣而動,否則今日怕是要傾盡全力地大戰一場了。,
他擅長各類遁術,且能配合《逍遙經》,接上念頭遁,所以在接觸到大地的那一剎,他瞬間土遁了。如今迅速布置各種陣法,然后盤膝坐在冥樹旁,閉目養神,快速回復。
慢慢的,這恐怖的森林安靜了下來宋延神識掃過冥樹。
他能感到這棵小樹的根須又開始扎根此地,然后以一種極度隱秘的方式開始悄悄地汲取這片大地的生命能量。
速度不快,但每時每刻都在汲取。
宋延在儲物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壇之前在東隅城買來的美酒,拍開封泥,自己給自己灌了一口,然后舒服地靠著石壁,心底想著剛剛遇到的那棵神嬰樹人,暗道:「若能將其獻祭,無論對我還是對冥樹,想必都是極好的他心思這麼一動,便復盤起剛剛的戰斗來,思索看如何破局。
次日一早,晨光從山洞外射入,伴隨著一種古老森林的氣息。
洞外,薄薄瘴霧雜著金光,隱約間還能聽到霍霍的飛蟲振翅之聲,地底的蟲低鳴之語。
宋延舒展了下胳膊,看了看冥樹,正打算做點什麼,忽的他瞳孔緊縮,
心神一動,眺向遠處。
此時...
東隅城南。
群山幾被踏平,但土獸也因此散去,化作一座座新的山頭,分立各處。
而宋延冥樹舊址之外,一處遠遠不能稱之為道路的山道上,正走著三道身影。
兩女一男。
民中力主工之前好似籠罩了一層神秘的薄霧。
其身高挑修長,一襲漆黑墨色劍袍裹住那傲然體,寬廣雙袖隨風飄動,背后則附了把長劍。
隨著走動,長劍流蘇,以及那馬尾皆是搖搖晃晃,而其身形則如水中倒影,縹緲無比。
這女子竟是魔母蘇瑤!
而她左側女子則是機械僵硬,眼睛一眨不眨,腦袋一動不動,雙腮涂抹了兩團紅艷艷的胭脂粉,看著無比詭異。
她右側男子卻是目光機靈,如猴兒般左看右看。
猴兒般的男子此時正恭敬地看向魔母蘇瑤道:「就在這兒!那婆須沙華明明是我看到的,卻只是因為四處尋覓盛放之物,所以遲了些日子,卻被那廝給搶了先。好不容易察覺了他蹤跡,卻發現他實力著實強大,這才尋了魔母您來主持公道。」
魔母蘇瑤,還有那僵硬女子皆是不回應。
猴兒般男子繼續道:「能在那時尋到古墓的,十有八九也是天魔。你說大家都是天魔,都是奔著多吞點兒生命變強來的,這何必呢?」
僵硬女子忽道:「若真是婆須沙華,你保不住。」
猴兒般男子道:「我也沒想保住,只是想利用這還幼小的婆須沙華做一點事。」
僵硬女子道:「什麼事?」
猴兒般男子笑道:「天尊秘境。」
僵硬女子一愣,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猴兒般男子道:「上古就來了,只是倒霉,一直沒能吞到好貨。后來好不容易吞到了,還被天尊給打得吐了出來,差點沒直接死。」
僵硬女子機械地笑了起來,發出一種齒輪崩壞的「咯咯」聲,末了才道:「天尊真打你,你應該已經變回邪念,重歸苦海了。」
猴兒般男子道:「真被你猜對了。天尊不止打了我一個,而是打了一群...天尊不愧是這個世界上古時代的最強者。
也虧了被他打過,否則...我還不知道他埋葬之地,也無法發現那天尊秘境。
只不過,想入天尊秘境,就一定得用婆娑沙華的地府之氣引開守衛,否則硬碰硬的話..:」
他沒再說,只是搖了搖頭,顯然此等做法并不可為。
僵硬女子點點頭,表示贊同。
一個時代的最強者,其秘境也是其墓地,又怎可能簡單?
三人又走了會兒。
猴兒般男子好似一刻都閑不住,此時又道:「說起來,最近我聽說古族那邊又冒出一個天尊,說叫什麼無相天尊,是天尊這一世的轉世,真是可笑。」
他說著可笑,眼中卻一點可笑之色都沒有,反倒是充滿了一種冰冷的仇恨。
僵硬女子道:「假的。」
猴兒般男子道:「我知道。」
此時,三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徹底崩壞的廢墟之上,站停腳步。
僵硬女子道:「那人跑了。」
猴兒般男子神色無語,抱怨道:「這狗東西也太警惕了吧?說走就走?
我可沒暴露半點氣息。」
僵硬女子則看向中央,恭敬問:「魔母,我們怎麼辦?
魔母蘇瑤并未回答,而是忽的停下了腳步,眸子落在了遙遠處的一只皮影烏鴉上。
她看著烏鴉皮影。
烏鴉皮影想低頭,卻根本來不及。
魔母蘇瑤一瞬間就出現在了皮影烏鴉所在的指頭,手指一挑,挑起烏鴉,使那皮影雙爪扣住她蔥白玉嫩的指尖。
猴兒般男子,僵硬女子飛速而來。
猴兒般男子盯著那烏鴉,笑道:丶「喲,那狗東西還在盯我們?魔母...」
話音未落,他自己卻夏然而止了。
因為他看到魔母臉上露出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嫵媚。
所以,他閉嘴了,因為他忽的意識到九子魔母極可能認識他口中的狗東西。
魔母蘇瑤看著皮影烏鴉,嘻嘻笑道:「我就說這種滑溜的感覺怎麼那麼熟悉,原來是夫君呀。夫君,你有沒有忘記我們的山盟海誓呀?說好了在一起,就要永遠在一起!」
忽的,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厲聲道:「別想溜,你現在一溜,我立刻出手!」
烏鴉宋延這才道:「恭喜瑤兒,終能本體降臨,我真是為你感到開心。」
魔母蘇瑤「鵝鵝鵝」地笑著,越笑雙頰越是紅,她深情地盯著烏鴉的眼睛,好似隔著遙遠空間看到了彼方的宋延。
「最開心的,還是我本體降臨后,居然能這麼快邂逅夫君,這..用人間的話怎麼說來著?有..!有什麼的?」
她陷入了思索,扭頭看向兩個跟班。
僵硬女子連連搖頭。
猴兒般男子道:「有緣千里來相會!」
魔母蘇瑤頜首道:!「正是如此。我與夫君有緣千里來相會,終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眸光中秋水脈脈,紅唇微張,問出句:「夫君,你在哪兒?
烏鴉未延道:
我想念你,想念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咬.:.你還記得那在山上的美好時光麼?」
魔母蘇瑤指尖陡然竄出一條急速的黑影,她笑如花,越發溫柔道:「記得。」
黑影嗖一下抓向了烏鴉皮影中的一縷殘留念頭。
念頭瞬間爆開。
但黑影才一鎖那念頭,第二道鎖又飛快循著念頭往念頭源頭的方向抓去!
宋延人在山洞,卻只見半空一道恐怖的鎖當頭而落,往他抓來。
一股久違的駭然從心底生出。
不過,他反應也快,悵王熔爐,念珠,以及他的那一道鬼母伽鎖往前猛地推出。
轟!!
宋延只覺頭暈眼花,往后蟎珊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冥樹后的冰冷石壁上,冷汗直流。
但,他卻也及時擊退了九子魔母那凌空一抓。
宋延大口大口喘著氣,瞳孔微縮,喃喃著:「它居然真的完全獻祭成功了,如果說魔僧類階等同神嬰,那它其實就已是神嬰之上了.:.我該怎麼辦?」
他猛然一咬牙,神色陰驁地沐浴在黑暗里。
而就在這時,他忽的看到一根漆黑陰冷的小根須從土中慢悠悠地爬了出來,像小手指在地面「波拉波拉」地邁動,直到他手指邊才停下,然后乖巧地摩著他手掌,仿佛感到了他的沮喪,從而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