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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沙鴻儒伸手作請,周遭氣氛也似驀地凝固,一股驚人的氣勢倏地從他身上醞釀騰升。
楚歌冷淡平靜,如孤峰聳峙,眼神與之對視,夷然不懼。
二人四目交投,猶若無形利刃觸碰,氣機乃至對四周異力的操控互相牽引。
空氣中似都登時多了幾分鋒芒,變得浮躁壓抑。
這兩股強悍氣勢交鋒之下,場內霎時勁氣橫流。
四周眾人的衣物也不禁隨之掀動,俱是駭然后退。
這等可怖氣勢與眼神的交鋒,盡管還未涉及到靈神層面的精神交鋒,卻也極具壓迫力。
此時僅僅對峙不過兩息,沙鴻儒倏爾在這緊張對峙的氣勢交鋒中呵呵笑起來,負手道,“楚掌司果真實力非凡,看來名榜二十八的位置于你而言,也還是過于屈才了。”
楚歌心中一凜,在此刻氣機牽引之下,驟聞這沙鴻儒還能如此從容說話,足可見對方功力之深厚,確實還要超越他不少。
這一番心弦才波動,便好似稍縱即逝的破綻。
沙鴻儒驀地斷然出手,其身影一動,剎那跨越數丈距離,仿佛腳底踩著風火輪。
嗖!——
他兩手撮指成劍,左劈右刺,竟生出異力形成的尖錐劍氣,攻向楚歌,登時勁氣狂涌,聲勢駭人。
周遭眾人頓時只感到皮膚刺痛。
隔著尚遠都感到劍氣襲人,劍意凌厲,氣氛慘烈。
凌木等少數人,縱是對楚歌充滿信心,此刻見狀也不由均是色變。
楚歌卻是灑然一笑,到敵招臨頭,他才往后仰身,整個人倏然似變成了一把拉滿的彎弓。
而右拳則以螺旋般的角度發力,突然似勁箭般往對方刺來的劍掌轟去。
崩!——
身似弓!拳如箭!迅猛追龍!
這赫然是近日他練習射箭之法時,研究出的將箭法融入猛虎殺道拳以及鯨吞噬靈功中的打法。
這般如箭般迅猛而又高爆發的拳法,亦如猛虎探爪,兇猛殺意暗藏,又似一拳打出一個深潭漩渦,要將人拉扯其中。
周遭諸多人尚未曾感覺到任何殺機和拳意。
處于楚歌當面的沙鴻儒卻是面色驟變,只覺仿佛突然欺近后便置身在一個狂風暴的漩渦中,驚人的殺意和拳勢完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一拳之勢,竟如泰山壓頂,殺氣嚴霜,使他如入冰窖,呼吸困難。
“鯨吞噬靈功!?”
他驀地一聲震天轟地暴喝,激起強大絕倫的斗志,吸引八方六丈異力的強橫劍氣,一下子撞上對方的拳勁。
“嘭”地一聲宛如沉雷般的悶響爆發。
沙鴻儒只覺自己雙手劍氣如被對方的拳勁吞噬卸去。
六丈異力消解得還不如對方所表現出的四丈異力。
緊接著對方沛然拳力仍舊襲來,碩大的鐵拳在面前放大,令人無比難受。
他臨危不亂,左右手交叉揮舞,十指指甲鋒芒閃閃噌噌彈出,化出萬道寒芒,指尖都發出了嗤嗤般劍氣破空聲。
“蓬砰砰——”!一陣無比密集的氣勁交擊之音,像悶雷般響徹整個場內,震得四周人人耳鼓生鳴。
沙鴻儒只感到雙手與對方鐵拳接觸的剎那,一股狂暴的力量沖擊而來。
好似被萬斤大石轟中兩手,全身如遭雷殛。
他面色一變,整個人像被狂風拂葉般吹起,迅速避開卸力,身影閃直至后方花壇間伸腳一點,才再疾射向楚歌。
這一退一進,也是迅猛無比。
眾人只看到沙鴻儒人影來回一閃,便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楚歌,右手左手撮指成劍,中指疾點,攻向楚歌空門。
楚歌冷然一笑,雙目威棱四射,驟地張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之聲。
一層音浪剎那如實質漣漪般擴散,籠罩四丈范圍,沖擊向殺來的沙鴻儒。
沙鴻儒面色一變,驀地異力灌注雙耳,身影一閃,避開沖擊而過的音浪漣漪。
但就在他避開的瞬間。
楚歌已雙拳一翻一拗沖來,氣勢如虹,威猛無儔。
一拳打出,沛然拳勁裹挾驚人殺意,攝人心魄。
沙鴻儒驟然抽出腰間腰帶。
嗖嗖嗖——
剎那間腰帶彈射而出,似另有機關,迅速延長。
宛如一條條怪蛇,化作萬千鞭影,像驟雨狂風般向楚歌罩去。
這是要以柔克剛。
腰帶和拳勁交擊的剎那,發出一下清脆如鞭炮般的激響。
兇猛異力對碰推擠,四處擊散。
腰帶瞬間被巨大的拳勁反震力撞得變成一條九彎十曲的長蛇,劇烈波動。
然而就在這剎那,沙鴻儒身影左側后移,帶動腰帶回轉繞至。
嗖嗖嗖——
腰帶似陀螺波浪般旋轉,變化倏生,如惡龍般往楚歌脖頸噬去,要將他霎時捆住。
如此妙招,直看得周遭眾人都不由道好。
若是以直線進攻,在半途截住很容易,可若是弧形的進攻路線,卻是最難捉摸。
“有點兒意思!”
楚歌哈哈一聲長笑,雙臂突然張開。
雙掌一伸一縮,沛然吸力吸來的八方異力驀地被調動。
他渾身氣勢霎時飆升到巔峰。
四周猶如頓時形成了一個龍卷風暴渦旋,而他就正處于暴風眼的中心。
四周才席卷而來的腰帶頓時被吸力卷住影響,生起不斷紊亂的波浪紋樣,吸附向風暴中心。
沙鴻儒亦感身形不穩,甚至四周控制的異力也瘋狂失控。
他面色一變,正欲松手,突然平地炸響起一串驚人虎嘯。
楚歌驟然在此時出拳。
四周渦旋般的吸力如坍縮向黑洞的深潭,迅速集中。
化作沛然雄渾的拳勁,在坍縮的吸力力場加持下,形成道道白色虎形氣勁。
楚歌‘轟’地一拳推動空氣,構成重重氣浪與壓迫力,狠狠撞向速旋轉收縮的腰帶與沙鴻儒。
沙鴻儒只覺一股迫人的強壓當面襲來,當中沖擊力極強的一拳更是駭人。
如若被擊中,即便他的護體異力都無法抵抗。
必然是落得一個骨碎肉裂的下場。
他不敢再有絲毫藏鋒,冷喝一聲,手掌松開腰帶,身體如急速陀螺旋轉卸力,體內的異力卻是朝另一個方向急轉。
這一正一逆的急轉之間,他剎那渾身‘噼啪’震響,浮現出道道雷霆電弧,滿頭長發都瞬間震開,爆發驚人的氣勢。
“雷靈功!”周遭圍觀之人紛紛驚呼。
沙鴻儒體內異力快速轉換。
陀螺般飛旋后撤的身軀驟然不退反進。
雙掌閃電拍出,兩道耀眼如閃電的藍光急驟馳過。
與楚歌轟來的一拳結結實實四掌硬拼一記。
矗隆一聲爆響似雷聲激烈!二人雙手交接之處,似閃出了一道耀眼的刺目白光閃電,令周遭不少人都雙眼刺目得無法正視,幾乎要流淚。
巨大的霹靂聲浪瘋狂回蕩。
門窗、墻壁、柱棟、磚瓦…在這一瞬間全發出了可怕的戰栗聲,像被雷聲震得搖晃。
一陣令人毛發起伏的熱風席卷八方,掀起不少人的衣物和頭發。
“呃——”
一聲悶哼傳來,半空人影一閃。
沙鴻儒一個空翻,變成頭下腳上,炮彈般落在四五丈外的地面。
“咔”!地面石磚寸寸碎裂,沙鴻儒面色一陣微白,而后轉紅,目光驚異看向對面楚歌。
楚歌魁梧身影卓然凝立,半弓馬步,緩緩收起尤自散發絲絲電弧的粗壯手臂鐵拳。
其足下的地磚,夷然無損。
一根腰帶,卻被他的左手握在手中。
高下立判!
周遭眾人看到如此一幕,議論嗡嗡。
剛剛這沙副掌司,可是說了絕不損壞司內一磚一瓦。
結果現在腳下的地磚已全碎了,臉已打腫。
不少人都是眼神奇光連閃,臉上掠過難以掩飾的訝異神情。
如今場面看來,似乎是名榜二十八的楚掌司,反倒大占上風,勝過了名榜位列十九的沙副掌司呢?看來名榜的排名,有時候也是名氣勝過實力。
楚掌司不愧是正掌司,沙副掌司終究還是副掌司。
“你竟也會雷靈功?”
沙鴻儒輕吸一口氣,雙目凝注楚歌,神色凝重,背在身后的手掌輕輕震顫,緩緩驅除其中的麻痹雷勁異力。
“最近剛學的,有些生疏。”
楚歌微微一笑,隨手將對方的腰帶扔了過去,道,“你隱藏了很多,下次我們再切磋。”
沙鴻儒接過腰帶,眼神中冷意一閃,換上微笑,“你也隱藏得不少,聽說你還會很多旁門左道的手段,日后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他深知楚歌表現出的實力,絕非全部實力。
但即使如此,他方才近乎已用盡了明面上的力量,居然還是落入下風。
這條擋道蛇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計劃恐將坎坷。
“會有機會讓你見識的。”
楚歌平淡一笑,伸手抓過一旁凌木手中的披風,披在身上。
道,“沙副掌司千里迢迢而來,又與我交手一番,只怕也是乏了,今日可早些休息,明日我讓卓供奉和葉供奉為你接風洗塵。”
卓甫榮聞言,當下立即笑著走出緩和場面。
楚歌沒有再過多客套,更沒有刻意去言語譏諷針鋒相對。
見好就收,他假意辦公了片晌后,微笑離開了鎮邪司返回府邸。
沙鴻儒主動送上來試圖讓他出糗,借此迅速在鎮邪司站穩腳跟。
這種想法是很好,也代表對方對自身的實力很有信心底氣,想以他的名氣和威望,給自己揚名立威。
奈何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終究還是低估了他楚歌,反倒被他按下了氣焰,威信更上一層樓。
“噗哧——楚掌司,您剛剛也太威風了,我本來都為您捏了一把汗,沒想到”
開往府邸的馬車外,凌木為楚歌駕著馬車,紅著臉低聲道,“沒想到您竟如此神勇,沙副掌司,可是名榜位列十九!”
馬車內,傳來楚歌平淡的聲音,“名榜,什么叫名榜?有名氣的凝力境高手,就可上榜,名氣越大,排名越高.但有時候,名氣未必代表全部的實力。”
凌木頷首,聲音不自覺柔和幾分,笑道,“也是,我看那沙副掌司事后還親自修復地磚,真是挺好笑的。
切磋之前,他說絕不損壞司內一磚一瓦,結果呢.”
楚歌眉峰隆起,沉聲道,“能屈能伸,懂得隱忍,敢于正視自己的錯誤,此人不簡單,不可小覷。
我剛剛說名榜上,有些人是名氣勝于實力,但顯然不會是這沙鴻儒,此人最擅長的是劍法,還隱藏了很多.”
“大人您不也是擅長刀法嗎?您也很強的。”
凌木似比楚歌更不服氣,驕傲道。
楚歌微微搖頭,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他與沙鴻儒交手,其實動用了獸力紙符。
最后甚至被逼出了半數雷靈功之力,否則根本無法消解對方雷靈功的霸道爆發,也難占據明顯上風。
若是不占據明顯上風,那么出手也就沒有意義,更無法確立自己的威信。
因此,楚歌還是拿出了明面上近乎全部的實力,與對方交手。
對方可能也是如此。
但目前看。
他們二人都是有所保留。
就不知,最終是誰保留得更多了。
楚歌不是自大之人。
但他自忖,自己保留的諸多左道手段。
尤其是往往對戰局可取決定性作用的金鱷靈軀,理應是不會比對方不保留的手段弱的。
他倏然靈覺有所感應,捕捉到了一股不弱的凝力境氣息。
不由微微皺眉,掀開簾幕向外瞧去。
便瞧見一道風姿綽約的美麗倩影,戴著面紗,遠遠瞧向這邊,面紗后的一對剪水雙瞳似一泓秋水,與他的目光深深凝注。
而后那倩影倏然展開身法,縱身遠去,似刻意引他去往某處。
楚歌坐在馬車內,目送那倩影遠去,沒有跟上,心內生出奇異與一絲警惕。
又冒出一個凝力境的高手,這才安穩了沒一陣子,看來馬上又要進入多事之秋啊。
對方想要引他去往某處。
但很遺憾,他又不認識此女,能將他迅速吸引著跟去的,也唯有姐姐楚菲雪。
這種陌生女人,他可懶得跟上去看什么情況。
無事拋媚眼,非奸即賤。
百丈外,獨孤明心急掠中的身影倏然止住,飄然從空中墜落在一座屋脊,風中舞動的衣袍緩緩貼合在她的嬌軀上。
她美眸瞥向遠處街道義無反顧離去的馬車,眼神閃過一絲詫異與意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