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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奉刀

  黑夜長街之上,李縹青和老人向南而行。

  路邊逢上一位往北而去的高大男人,正是古光。

  兩方打了招呼,李縹青問道:“古大哥是往何處而去?”

  “哦,我去張家。”古光笑道,“我估摸她們吃完飯了,尋君雪說些話。”

  “哦那古大哥可否代我問君雪一句,看看張家家主在不在她那里。”

  “.可以啊。”古光有些茫然,“有什么事情嗎?”

  李縹青頓了一下,笑道:“這位家主前兩天偷偷進城,不見了影子,我們懷疑他和七蛟有些交易。”

  “什么?”古光瞪眸。

  這話有些打亂了他的思維,尚懷通正是害得張家陷入兩難境地的罪魁禍首,恨且來不及,如何有什么交易。

  何況如今七蛟正是大廈將傾,張家本代家主由來也是卓識敢斷,不然當年也不會一力推進和鄭壽的合作,現在怎么會做出這種昏頭事情?

  “可惜時間太短,尋摸不到他,也不知七蛟用他做什么。”少女緩緩一嘆,“不過剛剛我們收到個消息,似乎有眉目了。”

  “找到了?”

  “沒,是前些天那位隋大人,今晚回到博望了。”

  “若那家主在張家,便勞煩你往州衙遞個消息,若不在,你便忙你的就好了。”李縹青再度一笑道。

  古光肅容點了點頭:“我這就過去。”

  看著男人大步離開,李縹青面上笑容收起,重新恢復了沉目凝眉的樣子。

  “真是無窮無盡的幺蛾子。”少女倚著老人,有些煩躁地嘆道。

  李蔚如和藹地笑:“沒有誰會乖乖巧巧地等死,咱們這幾天一刻不停地推進,七蛟也一定盡可能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李縹青看著遠處的州衙,深吸一口氣:“咱們快些過去。”

  “我想伱不必抱有太多希望,不如回去吃一碗魚。”

  李縹青瞪他:“您可是打算放手了,什么都看得開。”

  李蔚如呵呵笑:“你若能去修劍院,我就再擔兩年擔子。”

  城北闊院之中,張家下榻之處。

  冷白的月灑在豐茂的樹冠上,將整個院落涂成一派清寒,但又有橘色的火從下面映了上來,卻是樹下從門窗中透出的燭光。

  瑟風涼夜被全然排拒在外,屋中被火光人氣填充成一片橘黃的溫暖。

  宴席結束,此時氣氛已全然歡暢起來,十多人隨意落座閑談,聊著各式各樣的話題。

  張君雪坐在一張長榻上,面前這間堂屋剛剛被他們一齊清理得干凈整齊,地面無物,四壁如新,中堂之下擺了一張長桌,正等著什么擺放上去。

  兩位長輩不在屋中,正是去為過會兒的“奉刀銘愿”做準備。

  實話說,張君雪還是有些緊張。

  這是張家輩輩相傳的家習,源于前朝亂世的血腥之中,彼時,張家弟子但有深仇宏愿,便以血染布,上書愿效死之事業,而后以之裹刀而去。若能成之,則銘文于刀,祭于祖祠;即便不能成,只要終身不違其志,亦銘文于刀,而后與之合葬,以著張家弟子之剛烈血氣。

  如今時過境遷,家族亦衰,這舊習雖早已不必那般慘烈,但仍然是張家一項極端正的習禮。

  其代表的,依然是“成事”二字。

  必是張家才俊,不可碌碌無為,唯將行大事,方得承此禮,“奉刀”之時,得一責任;“銘愿”之后,為一榮耀。

  而且于張家人而言,這并不僅是名頭上的虛榮,它其實代表著扎扎實實的“執事之權”,每有大事,佩銘愿刀之人才可進祖祠相議,而即便拿到外面,只要把銘愿刀擺出來,懂行的便知是來了張家的柱子。

  張家此時現存的,也不過四把銘愿刀。

  金秋武比最后一日的決賽,自然算得上是大事,兩位叔伯照理為張君雪備下此禮,自是隱意一份認同——無論前嫌,既然仍是張家一員,那該有的就得有,若能銘刻此愿,她就是第五把。

  不過能否“銘愿”是后面的事情了,當前所行僅為“奉刀”之禮,行過這前半禮的人還是相當不少,有些十幾年也未能達成當年之愿。

  而張君雪此時寫下,也很可能要下屆、下下屆才能銘刻上去,當前行此禮的意義還是名多于實,大約是祝福、壯行的意思。

  張君雪是見過這禮節的,它流程其實很簡單,甚至說得上粗陋,但從小留在心里的那份莊重與向往感在女子心里揮之不去。

  從某種角度來說,拿下武比魁首和得佩銘愿刀甚至很難說哪個更令她開心。

  因此這時心中就難免有些忐忑緊張,又忍不住不時那邊看一眼。

  實際上,她根本也還沒想好該寫什么。

  三伯家的那位小姐姐和她親近地倚在一起,張家人普遍體格高大,但女性一般也只是比他人高挑一些,像張君雪這般高壯的在張家也十分罕見,這位張君蘭在她旁邊簡直有些小鳥依人。

  此時正小聲為她出著主意:“寫魁首的話今年肯定拿不到的,不如就寫個四強,照今年的難度肯定算得上高目標了。而等到了弱季的時候,這目標還是勉強夠得上,大家依然會認可的,那時就好完成了。”

  這位小姐姐說得確實十分有道理,不過張君雪卻在心底悄悄地不認同——咱們的“奉刀銘愿”,該以自己的志向為準,必要做一件對得起自己、驚得住別人的事情才是,怎么能為了勉強過關,動這些小心思呢?

  不過她這時正小心珍惜地享受著這剛剛修復回來的關系,并不想發表任何一點不同意見。

  二人正在這里一說一聽,前面張君雁卻端著一盤柿子笑呵呵地走了過來,只見五個小紅燈籠端正地壘在一起——四個在下面擺成方形底座,最后一個放上中心。

  張君蘭探手就要拿,卻被張君雁一躲:“誒!你急什么?”

  回手把盤子遞在張君雪面前,笑道:“君雪,拿最上面這一個!”

  “這偏心也太故意了。”

  張君雁白她一眼:“你明日又不打武比——這個叫做‘五柿摘魁’!”

  張君蘭無語:“.什么時候有這種奇怪的彩頭。”

  “我剛想的。”

  先發兩千字,后面的比較長,今天等我寫完了再一起發出來。可能會比較晚,不用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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