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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仙人之徑’

  夜色清幽,月光如紗,籠在深宮。

  三三兩兩的提燈宮女身著喜慶紅裙,走在宮闈御道之間,檢查墻上紅燈,口中輕聲細語閑聊著。

  “天子待咱們真好,大喜的日子,每個人都發了幾十兩賞錢哩!我想都寄回家里,給爹娘添件衣裳…”

  “唉,如今侯爺成了天子皇夫,鐘離姐姐定然便是暖床丫鬟,日后若有機會,還能伺候侯爺…我都想再給宮里倒貼幾百兩,換一個服侍侯爺的機會…”

  “侯爺入宮應該會帶幾位丫鬟吧?”

  “聽說是那位京師第一花魁,清倌人,一年到頭才在戲臺跳幾只舞,但單憑氣質舞姿容顏,哪怕一年單露面幾次,也是無可置疑的京師第一…咱們怎能競爭過她?”

  細微的閑言碎語聲,隨著晚風,傳入一處宮闈之間。

  游廊上掛著紅燈,向四周散布昏朦燈火,窗邊剪紙在映射下,拉出一抹繁瑣剪影。

  小白素貞盤在桌上,張大嘴巴竭力吞咽下幾塊熟肉,很快得肚子鼓鼓,癱倒在桌,發出心滿意足的可愛嗚咽聲。

  她歪頭看去,一女子身披嫁衣,坐在大紅軟榻上,身段兒風嬌水媚,珠圓玉潤,儀態端正,可她的動作卻又沖散了這端莊溫婉之意。

  紅蓋頭籠在紫衣發上,她一只手將蓋頭輕輕撩開一條縫隙,露出點著胭脂的朱唇與雪白臉頰,另一只手則捏著一副畫,垂眼打量。

  畫中景致與此刻相差無幾,皆是婚房新娘,只是多了位紅衣蟒袍的男子,正與新娘胳膊交織,喝著交杯酒。

  新郎官與新娘皆露側臉,眉眼含笑,似是說著什么笑話。

  畫紙背后還寫了簡短一句話。

  ‘歸嬋二年,仲春,趙無眠與洛朝煙成親之夜。’

  紫衣垂眼望著栩栩如生的畫中之景,看向坐在身側,筆尖索索輕響的觀云舒,語氣疑惑。

  “他們兩人洞房,你在一旁看著?怎畫得如此繪聲繪色…”

  “他們喝交杯酒時,我在外面偷看一眼罷了,趙無眠也知道。”

  “哦”慕璃兒坐在桌前,指尖捏起一粒花生豆拋進朱唇,聞言微微一笑。

  “小西天的尼姑,竟是個喜歡偷窺的下流女子。”

  “再下流,也比不得被徒弟騎師蔑祖的縱情師父。”觀云舒頭也不抬,冷冷回答。

  “那又如何?我們劍宗可沒清規戒律。”

  “清規戒律不代表品性德行…”

  “好了好了,別吵了,讓殿外宮女聽了去,還要看笑話。”

  沈湘閣百無聊賴撐著側臉,脫了鞋襪,斜躺在紫衣身后的婚床角落,睡姿慵懶,身段兒姣好。

  這婚床當是給新人睡的,但以她們的關系,遲早也得在上面迭高高,讓沈湘閣躺一會兒自然也無礙,紫衣作為大姐姐那輩兒,并不在意這些。

  她將畫紙放去一邊,側眼望著神情認真,用筆繪畫的觀云舒,輕聲問:

  “他還沒來,你便動筆畫著?”

  “當然得多畫幾幅,挑出最漂亮的…我們離開時瞧見了蕭遠暮,她來此顯然不懷好意,趙無眠定要被她們倆兒折騰半天。”

  觀云舒微微一頓,暗道以趙無眠那廝的脾性,這太玄宮宮主與當今天子肯定是已經迭一塊了。

  她輕嘆一口氣,繼續道:

  “趙無眠說是后半夜便來,但以蕭遠暮的武功…我估摸著,恐怕得天亮之后他才有精力過來,時辰綽綽有余,足夠我多畫幾副了…”

  洛湘竹趴在桌上,聞言小啞巴稍顯不滿的嘟了嘟唇,有些無趣,只能用指尖逗弄著小白蛇。

  但觀云舒話音落下,幾女便聽得屋外傳來踏踏腳步聲。

  婚房之內姿態各異,慵懶隨性的諸位美人當即嬌軀一僵,慌不迭起身。

  沈湘閣連忙穿上鞋襪,將自己睡褶的地方撫平,慕璃兒,洛湘竹也是趕忙收拾婚房,將其打掃得纖塵不染。

  今夜的正主紫衣更慌,雙手拉著紅蓋頭向下輕拉,用一用力,差點被蓋頭拉下來,手忙腳亂整理儀表。

  短短幾秒,她們便連忙推門出屋,瞧見趙無眠正自廊道之間走來。

  “你,你怎么這么快?”觀云舒稍顯茫然。

  “快?一個多時辰還快?”

  趙無眠心想平日我折騰你的時候,你受不了,想求饒,卻又放不下身段,咬牙忍耐,好幾次差點癱過去,有時都紅了眼眶落了淚。

  那時候你怎么不說快?

  “蕭遠暮和圣上那邊…”慕璃兒小聲問。

  趙無眠眼前浮現反賊頭子與大離女帝被迭高高時的畫面,不免又有些口干舌燥,他微微搖頭,輕聲道:

  “她們都睡了…一時半會肯定是沒力氣打鬧…”

  沈湘閣不免咯咯一笑,“還太玄宮宮主呢,江湖頂尖武人…名頭吹得震天響,結果真來了事兒,和當今天子二打一,竟也撐不了多久…若是本小姐…”

  沈湘閣一雙千嬌百媚的狐貍眼在情郎身上打量一眼,約莫是想同相公也親熱一番,但她也并非不知輕重的女子,單是探出小手摩挲著趙無眠的肩膀,甜滋滋道:

  “本小姐觀帝師也不比蕭遠暮強到哪兒…若事后侯爺還不盡心,就來坤寧宮尋我,我保管伺候相公…”

  “行了別騷了,快進去吧,帝師已等你許久…”慕璃兒不免翻了個白眼,輕聲催促。

  趙無眠微微頷首,卻瞧觀云舒走近幾步,同他低聲耳語。

  “明都那會兒,我發覺帝師身子骨似乎有些問題,你可需憐惜些…”觀云舒簡單說了自己的發現。

  趙無眠可與紫衣相處更久,一年前就隱隱有察覺,此刻聞言,并不意外,單是微微頷首,走進婚房。

  嘎吱————

  房門推開,后又掩上,紫衣聽得動靜,當即坐直,方才和幾位姑娘家在一塊隨意慵懶,如今趙無眠一來,當即端莊高雅。

  只是她的蓋頭有些歪,此刻越正經,反而越可愛。

  趙無眠不禁一笑。

  聽得情郎笑聲,紫衣當即也不好繼續裝模作樣,抬手整理著自己的紅蓋頭,坐姿又慵懶幾分,口中不滿道:

  “笑什么笑?一天之內娶了大離天子,又娶了帝師…師徒雙雙娶進門,心里很得意是吧?”

  “對。”

  紫衣抬手自手邊捏起幾顆蓮子桂圓,朝趙無眠丟去,“瞧你那得意忘形的樣兒。”

  趙無眠指尖摩挲著小白蛇的下巴,口中道:

  “能把你娶進門,能不得意嗎?若不是今晚乃洞房之夜,我都想先繞著京師跑十幾圈,好生出一通汗再回來。”

  蓋頭之下,紫衣聞聽此言,不免俏臉微紅,后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趙無眠提起金制秤桿,朝榻前走去。

  紫衣同趙無眠日常相處時經常拌嘴吵鬧,同沈湘閣有些近似,活像小女朋友,但此刻隨著他靠近,紫衣同洛朝煙也好不到哪兒去,嬌軀緊緊繃著。

  趙無眠用秤桿抵在蓋頭下擺,緩緩上撩。

  紫衣素手緊緊捏著裙擺。

  可趙無眠撩至一半,卻又忽的一頓。

  紫衣微微一怔,“怎么了?”

  “咱們今夜過后,就是夫婦。”

  “是,是呀,那怎么啦?”紫衣嗓音稍顯結巴,雖然發上攏著紅蓋頭,但依舊能想象出她羞赧姣好的俏臉。

  “一般而言,得有婚書吧?咱們的婚書呢?”趙無眠疑惑問。

  紫衣愣了下,想了想,才輕聲解釋:

  “你與朝煙的婚書,便是圣旨,存在宮中,但今夜本姑娘同你成親,不算正式,自然不方便寫在圣旨上…但朝煙同樣擬了一份,和圣旨放在一處,你問這兒作甚?”

  “我都沒見過婚書,也沒按過手印…”

  “怎么?沒見過婚書你就不娶?趙無眠,本姑娘告訴你,不管你認不認,本姑娘都嫁定了…”

  紫衣語氣當即兇了下,緊接著瞧趙無眠四處張望一眼,取出紙筆,筆走龍蛇寫了一句話,后遞給紫衣瞧。

  “宮里擬定的婚書不算…我輩江湖中人,可不在乎這些規矩禮法…婚書,只有我們自己寫了才算。”

  紫衣尚且攏著紅蓋頭,她接過白紙,抬手將蓋頭撩開一條縫隙,垂眼打量。

  紙上字跡,不算好看,甚至說得上一句丑陋。

  上面簡短寫道:

  “歸嬋二年,春,趙無眠與(空著)決定成親,特寫此書,聊表證明。”

  沒有什么華美的辭藻,只有如此短短一句,甚至連字跡都如此難看。

  紫衣愣在原地,久久望著紙上那不算好看的字跡,默然無語。

  趙無眠坐在一旁,朝她遞來毛筆,笑道:“快寫吧,就差你的名諱了。”

  紫衣小手顫抖了下,后緩緩接過毛筆,停頓幾秒,后將白紙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提筆寫罷,遞給趙無眠看。

  趙無眠打量一眼,又是一笑,抬手用內息割開自己的食指,在白紙上按了血手印。

  紫衣也咬破手指,兩人手印,按在一處。

  秤桿撩起蓋頭,略施粉黛的絕美容顏在在燭火映照下,緩緩浮現在趙無眠臉前。

  紫衣眼眶通紅。

  “你哭什么?”

  “都成親了,你還給本姑娘來這么一出…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紫衣揉著眼睛,抽了抽鼻子,起身取來兩杯酒,遞給趙無眠,后自袖中取出瓷瓶,朝杯里倒了些細碎粉末。

  “這是春藥?我還需要這玩意?”趙無眠覺得自己受了侮辱。

  “天玄丹研制成粉!”紫衣當即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沒這丹,你,你怎么洞房?”

  “噢噢,太高興,都把這茬忘了。”趙無眠哈哈一笑。

  “難怪蕭遠暮總說你呆子…”

  兩人坐在一處,胳膊互相穿過,燭火幽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趙無眠肌膚浮現一抹微紅,近乎超脫俗世的強橫體魄自發吸收著天玄丹的藥力,他閉目內視沒幾秒,體表當即又恢復如初,睜開眼簾。

  紫衣正稍顯緊張盯著他看,見狀柳眉輕蹙,狐疑問:“完事了?”

  “吸收一枚丹藥,還能需要多久?”

  “這可是天玄塵,傳國玉璽的伴生物…按本姑娘預估,至少也得小半個時辰打底…”

  紫衣不知想起什么,忽的一紅,嫁衣包裹的玲瓏身段兒向后縮了下,雙手抱著胸脯,眼中含羞,

  “你,你莫不是太猴急,不顧身體…”

  “我的體魄,其實一般武魁可以比擬的?”趙無眠稍顯無奈,抬手讓她把脈。

  紫衣診斷幾秒,才又狐疑看他,嘀咕道:“當真如此…以你如今的武功體魄,離成仙飛升,莫不是當真只剩一步之遙。”

  “這一步可就如隔天塹,若不能近距離感悟仙人之力,便只能日夜感悟九鐘,慢慢上下求索,才能初窺仙人之徑…”

  趙無眠捏住紫衣小手,輕輕揉捏,頓感肌膚滑膩,柔弱無骨,微微一笑,“不過此刻洞房花燭夜,不談這些。”

  紫衣俏臉更紅,趙無眠只是輕輕一推,小女朋友便順勢癱倒在鋪著深紅床單的軟榻之上。

  她的呼吸不免短促幾分,眸間含露,似羞含怯望著趙無眠,粉唇囁嚅,也只能吐露兩字。

  “熄燈…”

  趙無眠輕輕抬手,燭火熄滅,屋內昏暗下來,只有些許宮闈間的紅燈燈火,透過窗紙,混雜著月光,一寸寸涌進屋內。

  趙無眠緩緩脫下紫衣的紅色繡鞋,掌心捏著一雙穿著小白襪的腳兒,輕輕摩挲。

  紫衣同趙無眠相處時雖大大咧咧,但卻沒洛朝煙那般放得開,并未穿什么黑絲白絲之類的情趣小衣,裙下乃是單薄薄褲,穿著保守典雅。

  紫衣的雙腿被趙無眠向上屈起,指尖捏著薄褲褲腰,一寸寸往下滑。

  淅淅索索——

  布料磨過肌膚的細響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的稍顯涼意,讓紫衣俏臉瞬間漲紅,她小手本能拉著裙下薄褲,但以她的力氣,也不外乎‘歹徒興奮拳’。

  她粉唇緊緊抿著,不敢說話,但越沉默,心尖兒跳得便越快,后忽的纖細小腰不受控制拱起。

  她只能漲紅著臉,連忙尋著話題,嗓音輕顫問:

  “先天萬毒體,若要練成,需三味藥,本姑娘曾給你說過的…你,你還記得嗎?”

  趙無眠正俯首品嘗娘子的動人滋味,考究自己如今到底是不是百毒不侵,聞聽此言,他咕嚕咽了一口,讓紫衣不由抬起腳兒就踩住他的嘴。

  “別發出聲音…呆子…”

  趙無眠抬手挪開,笑了笑,才斟酌著道:

  “九黎蠱,天玄塵,龍燎血…如今只差龍燎血,你還沒告訴我該去哪里找…”

  “找什么找…”紫衣臉龐紅得宛若滴血,美目緊閉,臉龐側枕,只給趙無眠露出姣美側顏。

  “本姑娘早說了無需你尋…就在眼前。”

  趙無眠瞳孔瞪大幾分,“你的處子之血…”

  趙無眠還沒說完,穿著白襪的小腳又踩住他的嘴,將其捂住,紫衣嗓音羞憤。

  “別說!”

  趙無眠眨眨眼睛,湊近幾分,輕聲問:“這…為何會是你?”

  “本姑娘也不知道,這是娘親研究出的法子,我猜是因本姑娘乃真正的先天萬毒體,借由我的幫忙,才能助你修成此體…”

  紫衣紅著臉思考幾秒,才繼續解釋道:

  “便同你此刻的武功般,你需要感悟仙人之力,才能飛升成仙,這先天萬毒體,也是一樣…

  而我是先天,你是后天,但你卻沒有本姑娘這般誰碰了都會中毒的麻煩,相對的,毒力卻遜色幾分,也算各有所長…”

  趙無眠靜靜聽了片刻,而后才抬手輕輕撩起紫衣一縷烏發,不知為何,那烏發在他手中,忽的化作一抹沒有顏色般的凄白之色。

  “所以你這白發,也是先天萬毒體所致?”

  紫衣一愣,后美目頓時瞪圓,“你,你何時知道…”

  “當初在晉地,你讓我去尋幾朵黑花,那時候就有些猜測…”

  趙無眠指尖摩挲著這一縷白發,紫衣眼眶頓時又紅了,移開視線,不敢看他。

  “別看…丑…”

  “丑嗎?多漂亮,若當初你我初次相遇,你便白發,我肯定第一眼就愛上你。”

  “花言巧語,那會兒你都想拿刀砍我,若瞧見本姑娘滿頭白發,一聲‘妖女看刀’怕是就得脫口而出…”

  “那又如何?江湖三大妖女,我都喜歡,我瞧見妖女就走不動道。”

  “好啊你趙無眠,終于暴露了吧?本姑娘就知道你一早就對孟婆有想法!”

  新婚之夜的小男女抱在一塊,在榻上聊著漫無邊際的各種小事。

  在床上胡言亂語,說著各種天方夜譚,甚至不切實際的話,是每對夫婦皆不得不經歷的趣事。

  不知何時,紫衣烏黑秀發,已盡數雪白,好似夜空繁星,鋪灑榻上。

  幔帳放下,房中安靜,唯有彼此的呼吸聲,愈發急促,熱切。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榻上醫生軟綿細糯的嬌聲輕語,“怎,怎么停下啦?”

  以趙無眠的武功,哪怕不用雙修之法,此刻陰陽合和,也對紫衣的身體狀況一清二楚。

  他頓在原地,自紫衣體內清晰感知到一抹極為精純的天地能量,這能量帶給他的感觸…竟與九鐘有些相似。

  縹緲自在,玄而又玄。

  仙人之意…

  他的猜測居然沒錯,紫衣這所謂的先天萬毒體,竟同仙人有關。

  真是仙女?

  那他這入的不就是正兒八經的仙人之徑?

  但他的猜測,也不是完全沒錯。

  紫衣自外看去,雖顯活潑青春,安康長青,但體內卻千瘡百孔,似行將就木。

  并非傷勢,重病之類的緣由,而是這抹仙人之意,非俗世之人所能承受。

  別說紫衣,哪怕是其余武魁,貿然接觸,也定是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紫衣眸間帶著水光,氣喘吁吁望著神情驚疑不定的好郎君,呵氣如蘭,又細聲輕問:

  “怎,怎么啦?”

  紫衣不知自己體內所謂的仙人之意,但她醫術如此高超,定知自己時日無多,卻不知來源是何,便是想醫治,也無從下手,宛若得了不知名的絕癥難疾。

  趙無眠垂眼看她,望著紫衣可愛茫然的俏臉,他一陣沉默。

  這仙人之氣在紫衣體內,極為乖順,好似她自小修成的內息,留下這能量的仙人,顯然不是害她…

  這定是季應時留下的產物,當爹的又怎么害自己的女兒呢?

  趙無眠推測,季應時是成仙之后,才與紫衣的娘親有了關系,或許只是云雨一夜,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失蹤多年。

  而仙人與俗世之人,顯然不是一個位格的生命,若想誕下孩子,以紫衣娘親的體質,顯然九死一生。

  紫衣的娘親之所以早逝,定是因為誕下紫衣,而這仙人之氣的來源,純粹是因為紫衣乃季應時的血脈,天生便有。

  紫衣才是真正的主角呀…半仙混血。

  趙無眠推測片刻,勉強對此事有一個大概的輪廓了解,卻還是不知這先天自帶的仙氣此刻為何反而成了紫衣的負擔。

  還是那句話…這種事關乎仙人,若不入那層境界,再如何瞎想,也無外乎幻想皇帝用金鋤頭耕地。

  但無論如何,這抹仙氣,此刻已近乎要了紫衣的命。

  趙無眠深呼一口氣,后柔聲道:“你放松,接下來都交給我…”

  “哼…”

  紫衣并不知相公在想什么,只是很少女的輕哼一聲,羞于看他,單是閉目側眼,咬牙承受。

  趙無眠不知何時,抬手輕勾,遠在深宮之外,安放在曾冷月內的避世鞘忽的有所感知,猝然升空,好似一抹黑線猝然射向宮闈。

  嘎吱————

  房門忽的打開一條縫隙,好似微風席卷,撩動軟榻幔帳,不知何時,趙無眠已握上這件他多次搏殺才得來的九鐘。

  避世鞘,有吞噬之能…如今趙無眠便要借著九鐘之力,將這壓得紫衣喘不過氣的仙人之氣,吸納已身。

  這不是他修煉出的仙人之氣,因此哪怕是以他的武功,貿然將其吸納入體,下場也未必比紫衣好到哪去。

  但那又如何?

  這是自己明媒正娶,掀了紅蓋頭,喝了交杯酒的媳婦。

  呼呼————

  房門那抹縫隙合上,些許微風將桌上一紙婚書,吹落在地。

  上面寫道:

  “歸嬋二年,春,趙無眠與季紫淮決定成親,特寫此書,聊表證明。”

  季紫淮三字,字跡娟秀,鏗鏘有力,入木三分。

大熊貓文學    混江湖的誰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