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之前。
趙無眠與太后從小門而入,沿途跑過下行石階,不多時眼前便豁然開朗,數十丈的血色擂臺之上,一位黑袍中年人手握長刀,站在臺上,剛一刀斬首一位年輕江湖客,鮮血四濺。
太后俏臉稍微白了下,雖然小時候喜歡習武,但久居深宮十年,已經多久沒見過此等血腥場面了?便是上次趙無眠抱她闖出大內時都不曾砍人腦袋。
場中聲音大多錯愕,交談間趙無眠便知此人身份。
“愁滿江想在黑擂和我打…倒是好算計。”趙無眠心緒一轉便知愁滿江的意圖,只要自己上臺,稍落下風定然有人暗中偷襲,搶奪青玉佩。
愁滿江作為邪派可以如此,但自己身為未明侯,倘若一上擂就招呼姬劍鳴等人擼袖子圍毆,反倒會壞了自己與朝廷的威名。
此計也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歸根結底,還是黑擂這場所比較敏感,趙無眠要想以未明侯的身份打擂可以,但要以偵緝司副總捕的身份查封此地就不太合適。
趙無眠稍顯無語,這江湖廝殺,不僅比人情世故,還得比誰的心眼子多。
誰說愁滿江是殺人狂就一定是沒腦子的莽夫?
能在江湖混出名堂的人,沒一個能小覷。
太后沒趙無眠想得這么深,而是看向愁滿江手中兵刃,“苗刀…這兵刃倒是少見。”
愁滿江手中苗刀長五尺,刃長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刀身修長,形似禾苗,此等長度,也算是兼容刀槍兩種優點,一般用于戰陣殺敵…便如楚地水師,便有專門的苗刀軍。
江湖用此刀者,也算是較為稀少。
趙無眠打量了眼愁滿江手中苗刀便收回視線,轉而掃向擂臺四周,單憑眼力,不太容易看出愁滿江的幫手是誰。
太后眼看趙無眠神情險峻,還以為他是被愁滿江這陣仗給唬住了,當即柳眉輕蹙,
“愁滿江明顯是在邀你上臺…去吧,別丟份,拿出侯爺的魄力,一刀結果了他,我在下面看你威風,不上臺給你拖后腿…哦不對。”
太后想起了什么,連忙又道:“他擒住了策開等人,切記留活口,我們還需逼問他。”
趙無眠微微頷首,自然不會忘記他們可是來救人的。
他琢磨少許,又對太后道:“愁滿江不足為慮,但得把暗中之人擒住…太后幫我一次,如何?不過會有危險。”
太后一愣,側眼盯著趙無眠,卻是在想…怎么感覺自己在想第一層,而趙無眠想到了第三層呢?
這不是會顯得自己笨笨的嗎?
想把暗中之人引誘出來,自然該示敵以弱,但以他目前的名氣,若是打不過愁滿江,估摸會讓幻真閣起疑,最好還是找個拖油瓶才合情合禮,才更容易引出賊人。
此刻自然沒有比太后更合適的人選,但趙無眠是江湖客,已經經歷太多生死危機,早已習慣,自然敢打敢拼,但太后嬌生慣養,真愿意讓自己置身險地嗎?
太后聽到趙無眠的計劃,愣了下,偏頭打量了趙無眠幾眼,語氣稍顯錯愕,“還以為你規規矩矩,謹遵禮法,結果此刻卻想讓我涉險陪你演戲?你這個人,倒是一次次打破你在我心底的印象。”
趙無眠覺得這太后的邏輯是不是有點古怪,現在是在乎他是什么人的時候嗎?
“正事要緊。”他提醒道。
太后噗嗤一笑,這種時候,她反而在笑。
她又是稍顯親近地在他肩膀拍了一拍,這次趙無眠沒躲。
“南兒對此等事,向來求之不得…”
此等事是指什么?
冒險?
還是和他一起查案?
太后仿佛知道趙無眠在想什么,便嫵媚一笑,“自然是侯爺心中,稍顯曖昧的答案。”
趙無眠望著太后風韻熟美的俏臉與那極富侵略性的眼神,默默移開視線。
太后比擂臺上的愁滿江和藏在暗處的賊人還要可怕!
太后又是掩嘴輕笑,她此話一出才算是試探出來。
趙無眠這個人,處理江湖事,豪氣沖天,但處理感情事嘛…小心翼翼。
難怪趙無眠會覺得太后這個人的邏輯有點問題,這種時候,她居然還再試探趙無眠的為人品行。
轉回此時,黑擂之上,那被愁滿江所斬首的三位無辜江湖客,已經被人拉下臺去,以防影響兩人爭斗。
太后帶著帷帽,站在趙無眠身后,一只手輕按帽檐,以防被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趙無眠連鞘帶刀握住橫刀,站在太后身前,視線在那三個江湖客的尸首上掃過,沉默片刻,而后淡淡抬眼看向愁滿江。
愁滿江注意到趙無眠的眼神,微微一笑,“未明侯難不成是覺得我濫殺無辜,天理難容?”
未明侯?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沒有人會想到已經近乎位極人臣的未明侯還會來黑擂這種‘下九流’的場所。
廂房之內還有幾位朝中大員一看到趙無眠上臺就已經心底一咯噔,腦海中浮現趙無眠太極殿上誅殺洛述之的場面,眼底頓時浮現一抹深深的忌憚與驚悚,轉身就想先離開這地方。
但卻被姬劍鳴等人堵了回來。
藏在暗處的賊人還沒抓到,趙無眠自然不可能放人出去。
趙無眠沒搭理愁滿江稍顯諷刺的話,而是瞥了眼周圍想走的人群,道:
“本侯不松口,在場諸位,誰也出不去…安心坐著,等本侯打完這場便是。”
黑擂周圍喧鬧的人群隨著此言,卻是一片寂靜。
這話聽起來狂,但這就是現狀,也是事實,因此沒有任何人敢嗤笑,發怒。
趙無眠這個未明侯,在很多人看來都很有趣,因此他一沒有宅邸二沒有封地三沒有管家下人等,為人處世也是江湖人的模樣,哪有一點侯爺的樣子?但當他真想用這侯爺的名頭做些什么時,滿京也無人敢有異議。
天子對這位侯爺是何等偏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手握二十萬晉軍的人,早已不是晉王,而是這位未明侯。
真以為他是什么沒有實權的搞笑侯爺?
因此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便安安分分聚焦在趙無眠身上…無論趙無眠來黑擂干什么,都等他處理完自己的事再說。
太后眼神更覺恍然,這才是她印象中的趙無眠嘛…不過一想到趙無眠在她面前又是一副尊敬師長,小心翼翼的模樣,如此反差,她又覺好笑,但而后又想到趙無眠尊敬她,只是因為洛朝煙,慕璃兒與沈湘閣,而不是因為她本身,她的心情又當即變差。
要不怎么說女人心海底針呢?
太后在這邊心緒一轉再轉,卻聽‘砰’的地磚爆裂聲響,場中兩人忽的出手,驚得她連忙抬首看去。
愁滿江來此不是和趙無眠聊天的,一句話罷,他足下地磚瞬間開裂,身形向趙無眠的方向猛沖而去,苗刀上還未散去的些許血珠在勁風之下瞬間向后灑去,在愁滿江的身后構成一道狹長血霧。
此乃槍法中最為長見的直搗黃龍,許多槍法都有此招,便是趙無眠所會的天羅槍也不例外,但招數厲不厲害得看什么人來用,以苗刀用槍招,照理說即便能用出來也只是花架子,但愁滿江苗刀剛動,刀尖就已經來了趙無眠心口之前不足三寸的位置。
愁滿江的爆發力饒是趙無眠也有些意外,定睛一看,愁滿江眸間已是一片血紅,內息透體而出,隱隱可見血紅之色。
魔功!
以此間劍的法門,趙無眠一眼就看出根本所在,愁滿江此刻的心跳忽然加速跳動了數倍不止,渾身肌肉隆起,氣血充盈全身,經脈宛若更是以不似人體的律動向全身輸送內息。
這種效率,非一般人體可以承受,因此愁滿江的五臟六腑都已經隱隱有出血之癥。
愁滿江的功法與寧中夏不同,寧中夏單是時刻忍受烈焰焚心之痛,而愁滿江平時沒這些副作用,唯有廝殺時用著鞭策般的法子壓榨身體潛能,還沒開打,先受內傷,與之換來的就是不可比擬的爆發力。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走了極端。
所謂唯快不破,此等爆發力之下,愁滿江又用直搗黃龍,發揮刀長優勢,而趙無眠就在太后身前,躲不了,只能擋。
全場嘩然,要論名氣,明顯還是趙無眠更大,但沒人能想到愁滿江的速度竟能快到這種地步,眼看都要被捅個血窟窿了。
太后美目瞬間緊張,忽的覺得愁滿江再如何也是江南有名狂徒,趙無眠還帶著她上場是不是有點托大自傲?
但趙無眠終究是趙無眠,愁滿江的爆發力雖讓他心驚,但還沒快到他反應不過來。
手中橫刀猛然出鞘,刀身與刀鞘摩擦出一束火星,只看黑擂場中當即一抹赤紅之色閃過,橫刀斜斜上撩,便在苗刀刀間觸及趙無眠衣襟之前架在苗刀之上。
愁滿江眼神微動,卻也自知趙無眠不可能這么簡單死在他刀下。
苗刀被橫刀自下而上架住,愁滿江沒有死磕,手中苗刀借著橫刀向上的力道,及時收招,向前沖去的步伐則猛然一頓,下盤穩住,身形一扭,力從地起,苗刀在空中回旋一圈,借著回旋的慣性又憤然砍下,血紅內息隱隱纏繞苗刀之上,在場眾人看去便如一輪血月環繞著愁滿江砍向趙無眠脖頸!
但借力回旋終究是需要一點時間,這點時間連半秒都不到,足以忽略不計,但高手廝殺,這半秒時間已經足夠趙無眠做出反應。
刀鋒臨身,他上半身當即后仰,刀身在他的眼前掃過之時,他手中的橫刀刀鞘在身后地面猛然一刺,刀鞘捅進地磚,他則以此為重心,長靴猛然抬起,單腳砸在愁滿江小腹之上。
愁滿江黑袍瞬間向后鼓起,他的基本功可謂扎實無比,但終究不是力量型的武者,還是不由向后倒退數步,而魔功在身,他彷佛已經不畏疼痛,才退了幾步就雙手緊握刀柄,以力劈華山之勢砍來。
“死!”
巫山雨意,磅礴如幕,留勢累至,一刀更甚一刀!最好的處理法子,就是別硬接。
但趙無眠刀鞘輕彈離地,順勢讓他站直身子,手中橫刀便毫無所懼迎面而接上。
鐺————
兩刀相接,兩人足下地磚瞬間出現四個小坑。
巫山刀這種刀法,按理說,更適合闊刀此等重量級大刀,但無論是寧中夏還是愁滿江,所用都是相對輕便的橫刀與苗刀,為何?
巫山雨意,綿延不絕!
巫山刀,重在‘雨’字,既是雨,自然不可能只有‘留勢累至’。
因此愁滿江一刀砍下,被趙無眠架住后,手中苗刀在反震力的作用力回彈不足一秒便再度砍下,不留給趙無眠一點喘息之機。
若是用闊刀,自然就沒辦法如此游刃有余…除非天賦異稟,舞動百斤闊刀也如臂使指。
鐺鐺鐺————
趙無眠好似落入了下風,一眼看去,完全就是被愁滿江壓著打。
但在明眼人看來,趙無眠分明就是在借此感悟巫山雨意,他在學巫山刀!
不僅如此,他招架之時,也有章法,所用乃是蘇家月華劍…既學習巫山刀,又借著實戰感悟月華劍意!?
臺下的李京楠心中已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面對巫山刀,被壓著打是很正常的,這就是巫山刀的特點,讓他驚訝的是趙無眠的天賦。
以他的眼力,自是能看出趙無眠出刀之余,不僅有月華劍意,還有了點巫山刀的意味…這,這他娘的實戰學武!?
這是什么天賦!?
但不是誰都有李京楠的眼力。
先前愁滿江身邊那名為唐子騫的蓑衣客,眼看趙無眠落入下風,已經默默來了一處方便出手的位置,準備出手殺了趙無眠,奪青玉佩。
只要蘇總捕沒有封鎖黑擂出口,那以李京楠的實力,完全可以趁亂殺出一條血路。
溝通天地之橋的武魁高手即便因為受了暗傷,實力不復往昔,那也不是什么貓貓狗狗都能攔下來的。
而在臺上,太后更是看不出來,她只知趙無眠如今落于下風,那就是輪到她出手了。
太后輕輕抬手,握上腰間軟劍劍柄,而后毫不猶豫出劍而上,手中軟劍宛若細雪紛飛,又似清泉點山,乍一看還有幾分門道。
此乃劍宗不傳之秘燕云劍決…顯然是慕璃兒給她弄來學的。
想想來太后久居深宮,無聊之時也會練劍,因此此劍威勢也極為不錯,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
但擂臺之上刀光劍影,以愁滿江與趙無眠的級別,誰敢插手誰就死,以太后目前的實力,擅自出劍,反倒會被氣勁所傷,因此趙無眠不得不一刀奮力架開愁滿江后,回退轉身,視線看向太后,
“別插手!”
破綻!
愁滿江,唐子騫與李京楠心間同時一凜。
愁滿江心中冷笑,手中苗刀攜帶萬鈞之力,力劈華山砍向趙無眠的后心…既然被巫山刀黏上,又豈是想退就退?
與此同時。
砰砰————
黑擂觀眾席近乎同時傳出兩道爆響。
唐子騫猛地甩手,一柄長劍便自衣袖滑出,他足下地磚瞬間炸裂,身形爆射,近乎是一瞬之間就越過數丈距離,來至趙無眠身側,長劍直取趙無眠脖頸。
而李京楠眼力最好,自知趙無眠游刃有余,本來就沒想出手,但唐子騫這家伙忽然出招,他焉有賣隊友之理?
要么不打,既然要打就得出全力,借著機會,一招殺了趙無眠,奪青玉佩!
李京楠同樣一甩手,衣袖炸裂,卻看兩柄重锏被護帶綁在雙臂。
重锏滑落在手,他同樣重踏地面,但動靜卻是極大,宛若整個地宮都輕晃了下,他身邊的其余看客瞬間身形一晃摔倒在地,慘叫連連。
但他的反應畢竟還是慢了一絲,在他握上重锏之時,唐子騫的長劍與愁滿江的苗刀都已經近乎來到趙無眠周身要害。
能入京者,無一不是江湖好手,速度武功皆是萬中無一,但此刻他們的好武功,反倒是害了他們。
因為如果他們的速度慢上一點,能與李京楠一同出手,那他們的結局可能還會有所不同。
唐子騫帶著狠意的眼神猛然一縮,神情瞬間化為一片驚悚。
以在場眾人的視角看去,黑擂之上驟然出現一抹銀白刀芒,原先轉身呵斥太后的趙無眠不知何時已經回身,手中橫刀砍在苗刀之上。
嚓————
原先趙無眠明明是被壓著打,但此刀下去,愁滿江的眼底當即閃過一絲茫然,這力道比起之前…
苗刀在一聲兵刃相接的脆響中,猛然砸在愁滿江的心口。
這一次愁滿江可不是簡單后退幾步,而是直接向后倒飛而去,身形在黑擂上滾了數圈,即便他反應極快,五指如鉤在地上拉出一道數丈長的溝壑,直到脊背撞在黑擂邊緣的石柱上,將石柱撞個粉碎,又滾下黑擂,才堪堪緩去力道。
想破解巫山雨意,如今看來,是有三個法子才對。
要么別接招,要么等巫山刀砍完一套,要么,便是趙無眠此刻的一力破萬法。
唐子騫壓根就沒看清趙無眠是何時出刀,便看趙無眠砍飛愁滿江后,已經收招,而后腳步重踏地面。
擦————
一抹破風聲瞬間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趙無眠近乎是閃現在身在半空的唐子騫身后兩丈之地,反手握刀,橫舉身前,而在趙無眠與唐子騫之間,半空還有一抹不知何時被拉出的血線,這血線一路蔓延至唐子騫的脖頸。
如果蘇青綺在此地,就能認出,趙無眠出了兩刀,前一刀為巫山刀,后一刀卻是他許久不曾用過的‘云消霧散’。
噗嗤————
此刻橫刀入肉聲才堪堪傳來,此刻李京楠才剛剛腳步重踏地步,直沖而來。
一切同時發生,不過眨眼之間!
而此時趙無眠已經再度而動,在出現在唐子騫身后兩丈處后便猛然拐了一個直角,往李京楠的方向激射,手中橫刀向前遞出,便是拉出一抹還帶血跡的紅線!
這三刀,別說是周圍看客與太后娘娘,就是李京楠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但李京楠終究是前五岳,即便受了暗傷實力大不如前,但眼力,底蘊,戰斗經驗都遠非尋常武者可以比擬。
眼看趙無眠直沖而來,因摸不透趙無眠身上是否有清影玉衣,為防止被以傷換傷,手中雙锏當即交叉,護在身前。
鐺————
黑擂之上,瞬間傳出一道至今為止最為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
“喝!”李京楠蒼老面容,已是開始漲紅,額頭青筋暴起,雙锏借此一夾,直接將趙無眠手中橫刀鉗住,旋即用力一拉,欲將趙無眠拉至近前,抬腿便踢!
此刻兩人身在空中都是無處借力,趙無眠一刀砍出難以收回,當即毫不猶豫棄刀,眼看李京楠抬腿而來,他也是一腳踹出。
砰————
兩人長靴一經交接,空中瞬間再度傳來一聲爆響,無匹勁風向四周逸散,兩人身下的看客們更是宛若被暴風席卷的小麥,在慘叫聲中一片片栽倒。
兩人簡短對了一招,便一個朝上,一個朝下,向兩側倒飛而去。
趙無眠便向上砸去,眼看快砸到地宮的天花板,當即扭轉身子,抬手就插進天花板,而后以此借力身形翻了個跟頭,雙足點在天花板上,宛若蹲在天花板上,垂眼看去,眼底稍顯驚訝。
他與李京楠都是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方才全靠筋骨對招,可自從趙無眠天人合一后,在筋骨上與他勢均力敵的敵手,李京楠還是頭一個。
也不對,實際在筋骨上,趙無眠其實還是稍弱于李京楠的。
溝通天地之橋…趙無眠當即看出了李京楠的實力層次。
但武魁有這么弱嗎?還是說李京楠也是與他一樣的天人合一者?
趙無眠心中驚疑不定,卻看李京楠被他一腳踢落后,根本沒有戀戰,身形朝出口爆射而去,速度之快令趙無眠都有些咂舌。
顯然,短短一招對過去,李京楠便看出了趙無眠藏拙引他們現身,趙無眠的實力遠非幾個呼吸間所能打敗,而他們最怕的就是趙無眠拖延時間,一旦把蘇總捕或是許然引來,那他們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翻身。
以李京楠的實力,若想逃,以在場眾人的實力根本攔不住。
趙無眠眉梢緊蹙,卻看愁滿江已經翻身再度踏上擂臺,這兩人一逃一戰,趙無眠權衡利弊,還是抓了愁滿江更穩妥幾分,當即腳步在天花板上猛然一踏。
梧桐苑主樓內的文人墨客們當即覺得腳下一顫,不少舞女都摔倒在地,臉色慘白,“地龍翻身啦!?”
而在地宮,趙無眠已經自上而下爆射而出,剛猛至極的膝撞瞬間砸在愁滿江匆忙架起的苗刀之上。
愁滿江再度被趙無眠砸退,但魔功在身,他雙目赤紅,根本無所畏懼,無懼疼痛,退了幾步苗刀便仗著長度優勢,橫掃而出。
趙無眠身形下壓,而后單足踏地猛然彈起,一腳自下而上重重砸在愁滿江的下巴。
砰————
愁滿江高大身形瞬間向上而飛,竟是摔在天花板上,不待他回過神來,趙無眠忽的拔地而起,再度一拳砸在愁滿江身上!
天花板再度泛起裂痕,驚得梧桐苑內的人們又是一陣尖叫連連,當真以為是地龍翻身。
若不是地宮修建極為嚴苛,距離地面足足有數丈距離,否則在場所有人毫不懷疑趙無眠此刻一拳下去,能當場把愁滿江砸出地宮。
愁滿江近乎被嵌進了天花板,吐出一口鮮血,還想在戰,但趙無眠一拳下去,又是一拉他的臂膀,便是再度一拳揮去。
愁滿江眼前發狠,但此刻距離太近,用不了刀,他便同樣一拳砸出。
雙拳相接,愁滿江右拳瞬間鮮血四濺,可見其中森白手骨,旋即骨頭也被一拳砸得寸寸開裂。
愁滿江宛若離弦之箭,又被趙無眠一拳砸下,在黑擂上砸出一道大坑,掀起無數碎石。
啪嗒啪嗒————
碎石宛若雨點般落下。
黑擂震顫不止,讓還站在臺上的太后都站不穩。
趙無眠落下身來,拉住太后的小臂,淡淡看向坑洞內。
愁滿江渾身是血,已經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