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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迷惑發言

  徐束發現自己疏忽了一件事。

  現在認真回想起來,兩個晝夜前的自己,在做什么?

  當時他深入了英雄會的地下遺跡,撞破了那群邪教徒對棺材里“顧千歲”的祭祀活動,撞見了疑似被邪神蠱惑、失去理智、成為邪教同伙的喻鳴鑾。

  在同時面對數名三階高手的情況下,走投無路的他利用了對方的獻祭儀式,通過祭壇,反殺了超過九成九的敵人。

  之后,喻鳴鑾突然找回了自我,反過來開始幫助徐束,殺死了英雄會的幾位三階級別的當家。

  可他雖然恢復意識,卻因此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勢,曾拼了老命,試圖犧牲他自己來拖住諸葛唯我,為徐束爭取逃命時間。

  那時候,他們二者之間曾有過一段對話。

  徐束問喻鳴鑾,倘若換成自己來拖住敵人,他還能撐多久。

  喻鳴鑾的回答是,他至少能撐住兩個晝夜。

  于是徐束耗盡了積攢下來的幾乎全部道具,尤其是無為沙漏立了大功,拖住了諸葛唯我,才給了喻鳴鑾恢復的時間。

  兩人合力,才將大敵擊殺,得以逃出生天,并且有了接下來針對漕幫和英雄會殘黨的清剿行動。

  也就是那時候,喻鳴鑾將這本‘圣言之書’交給了徐束,并且曾對他托孤過,讓他幫忙照看艾莉絲。

  而喻鳴鑾自己則還要去向安全區的最高層,那兩位半神級別的駐守大人,匯報情況。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唉,我本以為,以天文會的底蘊,我們還擁有一位‘豐饒尊者’駐守,主教之后應該能夠得到救治,卻想不到當日一別,竟是最后一面了。”

  安靜的地下教廷審判廳里,得知了喻鳴鑾死訊、同時向白三響講述一遍前幾天事情原委的徐束,忍不住長嘆一聲。

  他是個很實在的人,所以事情當然也要挑重點來說。

  比如英雄會幕后的那個神選者名叫“賽爾奇斯”現在還沒有落網,并且隱藏在安全區的某個角落之中,正亟待抓捕,這種事就是重點,需要重點提出。

  至于像大主教喻鳴鑾曾變成了叛徒,這種說出去并不怎么光彩的事,徐束則是快速跳過了,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嘴,強調當時主教受到了心靈方面的傷勢。

  白三響全程聽得相當認真仔細,似乎有在默默和他自己得到的情報進行對照。

  等聽完后,他亦是長嘆一聲道:“老喻一生要強,我此前并未聽他提起過傷勢,卻不知當時他受了如此重的傷!

  “直到他今天突然找到我說了一些事情,我才知道事情竟然已經到了如此無法挽回的地步。”

  徐束看著對方的模樣不似作偽,但是心中總歸有些懷疑,忍不住問道:“大主教何時去的?”

  白三響看著徐束說:“他是晚上七點離世的。”

  徐束道:“我可以見他最后一面嗎?大主教活著的時候幫我頗多,我們算是亦師亦友。”

  “你見不到。”白三響搖搖頭。

  “白局長,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他其實沒死?而是采用了假死脫身的手段?”徐束皺眉,沒有掩飾自己的懷疑。

  “徐副局長,你的這個意見很有參考性,我也希望老喻能活下來。但我只能無奈告訴你,他確實死了。”白三響道。

  “那尸體呢?”

  “尸骨無存。”

  白三響將臉上扯下來的面具拿在手里給徐束看了一眼,接著說:

  “他今天約我來這里見面,交代了一些事后,便獨自一個人進了此處,讓我在門外等候片刻。

  “我等得一個多小時他沒消息,便忍不住闖進來,卻發現他已經坐化,這里只留下他的紅衣皮囊,還有這封信。”

  原來這個面具叫做紅衣皮囊?

  徐束雖然心知以對方的身份沒必要騙自己,但還是又問一嘴:

  “沒有親眼見到尸體,未必就是死了吧?”

  白三響肅然說:“你不必再懷疑,我可沒時間陪他玩什么假死脫身的戲法,你以為老喻的升格驅動為何在我這?我進來后,發現他特地打開著留下的,如今他徹底身死,這升格驅動關掉后,就無法再啟動了。”

  “這…唉。”

  升格驅動都爆出來了,這就好比是鬼火撞車掉了鞋一般的征兆。

  大主教喻鳴鑾,這下真是死透了。

  不過對于大主教的死,雖然明明早就被喻鳴鑾本人告知過一次,但此時徐束依舊感到非常意外。

  他曾有過“醫師”途徑的一階到四階的完整修煉體驗,并且初步破開了第五境“女皇”的窗戶紙,只不過最后自己選擇放棄。

  按照自己的預料,喻鳴鑾當時既然沒有死去,那么在本地安全區有一位“豐饒尊者”相助的情況下,不論什么樣的傷勢,都可以治好才對。

  再不濟,續命一段時間,總不是問題。

  這也是徐束剛才會懷疑的原因,但事實擺在眼前,懷疑也就沒了意義。

  卻不知那奸奇教派的邪教徒們,到底給喻鳴鑾下了什么毒,竟然連一位第四境的半神都束手無策?

  對了,信。

  徐束目光一轉,放在了信封上,猶豫了一下問:“局長,這信里說了些什么?”

  白三響看了看他說:“這信是他說過單獨留給你的,帶有禁制,我打不開,強拆會被即刻焚毀,需得用他的圣言之書作為媒介,你打開吧,我在旁邊看看。”

  徐束哦了一聲,拿起信封查看,發現這信封的邊緣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淡淡紅色絲帶,略顯一股灼燒的氣息。

  ‘心火焚神’的氣息啊…果然是大主教留下的遺言了…

  作為曾和喻鳴鑾出生入死過的戰友,徐束對這道心火還是很有印象的,當初憑借此絕技,喻鳴鑾便能將那諸葛唯我逼得上躥下跳不敢還手。

  紅衣皮囊,圣言之書,心火焚身印,遺物齊了。

  徐束心中最后的一絲懷疑也終于打消了,拿起圣言之書,不知道怎么用,索性便蠻力壓在信封上。

  二者瞬間出現反應,封印信封的心火瞬間宛如雛鳥歸巢,全部回收到了黑皮書之中。

  封口處也自行開啟了。

  “打開看看他寫了什么。”白三響在旁邊盯著,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嗯。”

  徐束先是點點頭,剛要拆開,突然表情猶豫著道:“局長,既然是單獨留給我的信,你在旁邊看著不太妥吧?要不然我去那邊小房間單獨看?”

  “嗯?你想清楚了?老喻已經死了,死前算是把你交到我手上,現在我才是你的頂頭上司!”白三響突然眼睛一瞪,露出一絲怒意。

  徐束自然不想剛剛升了職就得罪上司。

  是以他仔細思考后,認真說道:“說的也是,既然如此,這高級檢察官的職我就辭了,白局長,萬分抱歉!這信我還是得自己看,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徐束竟真的要起身離開。

  “想清楚了?出了這道門,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老喻死都死了,你犯得著鉆這牛角尖?”白三響瞇著眼睛威脅道。

  徐束沉默片刻說:“這不是鉆牛角尖,大主教救過我,他雖然死了,但既然這是他死前的意志,我得尊重他。”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讓步,原本悲傷中帶點溫馨的地下大廳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對峙片刻,白三響突然笑出聲。

  “嘿,你這小孩脾性對我胃口,老喻算是沒看走眼!行了,我去外邊等你片刻,這信封不厚,你看快些,一會兒如有什么要緊消息,你轉達給我便可。”

  白三響說著,便非常麻利地走到一個側門的通道離去。

  徐束嘴角一抽,有些無語。

  這還帶試探的?

  毛病吧你!

  看到桌子上遺留的紅衣皮囊,徐束忽然撿起來,追上幾步,交給白三響:“局長,別忘了您的東西。”

  白三響回頭愕然道:“這是干什么?我只是出去站會兒,馬上就回來。”

  “哦哦,我明白,主要我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勁,這東西在這兒,我擔心一會兒您進來了看不到我人,就看到個紅皮囊,你還是把它帶出去吧。”徐束解釋道。

  白三響一臉震驚地觀察了一下徐束。

  這家伙,應該,是正常的吧?

  遲疑片刻,他決定還是相信老戰友的眼光,拿起紅衣皮囊就走:“…行吧,動作麻利點,沒時間浪費。”

  目送白三響關上門走到外邊,徐束這才微松一口氣。

  這廝應該也是三階巔峰的實力吧?

  帶來的壓力真的大,剛才要不是有“霸氣”撐著,自己就怯場了。

  略微整理思緒后,徐束坐下來,緩緩拆開信封,取出張折疊了一次的紙。

  不知道主教要和我說的遺言是什么。

  該不會是那種很常見,‘你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死了”吧?

  懷著某種懷疑,徐束目光下移,發現喻鳴鑾果然不是那種老套的人。

  他的第一句話是:

  “去見過艾莉絲了吧,喜歡嗎?她比唐瑩和宋玉春那種小丫頭有意思多了,對吧?”

  徐束身經百戰,意志早已磨練得如鋼鐵一般堅強,什么事情沒經歷過?然而見到這句話還是差點沒有繃住。

  主教,那個艾莉絲不是你的老婆嗎?

  你真的把自己老婆介紹給我啊?

  而且唐瑩和宋玉春可真不算小了,你別亂講…

  不是,主教,本來心中挺傷感的,你這么搞,我特么的有點接受不了啊…

  徐束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還是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讀。

  好在,喻鳴鑾留了很長的話,除了一第一句外,都比較正經。

  他說:

  “我喻鳴鑾這一生如履薄冰,苦修六十二年,未有過一天懈怠,到老尚能得一忘年知己,人生本無憾,不應有恨,可仍有未完之事,留有遺憾,訴與你聽,亦有所托。”

  “我自幼入教,十八年前圣堂隕落,主消失后無數人發瘋離開,我依舊不曾放棄,一生追尋祂的痕跡,卻再未聽到回應。”

  “直到七日之前,我偶然間聽到了祂的聲音,可惜最后才發現一切都是假象,不但完成不了心愿,反而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我本想放下,奈何執念太深,心中有恨!”

  “一恨山高水長路茫茫,天涯何處是圣堂?”

  “二恨喪家之犬夢未償,輕如鴻毛一朝喪!”

  “然而,那天在地下,在迷茫之中,我似乎再一次聽見的主的聲音,將我從混沌之中喚醒。”

  “我不敢確定,因為我不曾見到祂的身影。”

  “我不敢詢問,因為我害怕破壞祂的復臨。”

  “此事無法告訴別人,也不能傳出去,我只能告訴你,因為那一次帶來主的音訊的人…也是你。”

  后面還有一頁,但是徐束愣住了。

  主教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帶來了主的音訊,還喚醒了他?

  主教,別當謎語人啊,你知道我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思考了啊!

  徐束有點崩潰。

  至于喻鳴鑾口中的主,他倒是知道,畢竟對方經常提起,也就是圣堂信仰的神靈,號稱“最初的造物主”的存在。

  這位神靈據說在大災變正式發生前的‘三年復蘇期’之中,就已經率先消失在信徒的視線中,并且直接導致了圣堂這個曾經比肩天文會的超級勢力的隕落。

  等等,喚醒…

  徐束知道喻鳴鑾提起的是那次在英雄會遺跡之中的事情,難怪這信件不能給別人看。

  于是他仔細回憶片刻,捋清思緒,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天一開始,喻鳴鑾明顯陷入“瘋狂”之中,成為了邪教的同伴。

  他被喚醒是什么時候?

  是自己獻祭了大部分的邪教信徒,隨后被英雄會幾個當家追殺的時候,他突然出手幫了自己,把那幾個當家全部變成了羊!

  所以,根據這個時間點判斷,喻鳴鑾信中,說的“他聽見主的音訊”這件事,應該是在自己獻祭之后產生的。

  那時候有什么特殊的存在,可以被他稱為主?

  當然只有兩個,其中一個是邪教徒們召喚出來的那位‘邪神’。

  考慮到喻鳴鑾此前并非首次聽到那邪神的聲音,所以這奸奇密教召喚的邪神肯定不是他口中的‘主’。

  兩個選項做排除法,答案只有一個。

  “列陣子”,就是圣堂的‘最初造物主’!

  徐束眼睛先是一亮,旋即也發出苦笑。

  這合理嗎?

  這tm明顯不合理!

  喻鳴鑾可能沒有親自參與過對‘列陣子’的獻祭,但他一路修煉到了第三階的“紅衣主教”,他不可能是第一次接觸到‘列陣子’的氣息!

  不論是去下副本時使用“心火焚香爐”,還是進入星塔使用飛行傳送能力“飛機票”,都可以切身體會到被‘列陣子’那種磅礴氣息包裹的感覺。

  所以,倘若‘列陣子’就是他們圣堂的‘主’,那么喻鳴鑾早就應該已經找到主了,不應該是在‘七日前’,在前天,才一副終于找到的樣子。

  這里面有什么問題存在?

  總不可能這個‘主’是我,或者是太初卷吧?

  徐束仔細想了想,判斷這應該也說不通,首先自己剛好十八歲,和‘最初造物主’消失的年份時間上對不上,所以自己肯定不是圣堂的主。

  其次,自己和喻鳴鑾也不是頭一天相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就在他面前使用太初卷,他那時候毫無反應,所以也能排除太初卷的懷疑。

  想到這里,徐束尬住了。

  排除法被自己用到極致了。

  成功把所有選項都給排除掉了!

  或許那天還存在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神秘存在,參與了進來?

  徐束將想不明白的事情暫且放下,發現另外一件事也令他很在意。

  這一頁信箋紙的最后,喻鳴鑾提到“那一次帶來主的音訊的人…也是你。”

  什么叫做‘也’?

  他說第一次聽到‘主的音訊’是七天前。

  七天前,什么時候?

  徐束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發現那時候自己還在廢土上,還沒回安全區呢,這怎么給他帶來‘主的音訊’?

  這個問題有點燒腦,一下子就把徐束給困擾住了。

  幸運的是,當他翻到信件的第二頁時,喻鳴鑾在開頭就做出了些許的解釋:“呵呵,看到這里,想必你現在一定是一頭霧水吧?”

  徐束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表示主教大人真是神機妙算,連這都知道了!

  他繼續往下看。

  喻鳴鑾繼續寫道:

  “不過沒關系,實話與你說,此時我也是一頭霧水,我現在只記得你帶給我主的聲音,并且記得兩次的聲音并不相同,但卻忘記了究竟有什么問題。”

  “我唯一可以判斷的是,七天前我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是假的,第二次的是真的,我的依據不是很靠譜,但我也只能通過結果來倒推。”

  “第一次聽到的聲音并沒有能夠讓我從那東西造成的迷茫之中醒來,而第二次聲音喚醒了我。”

  “另外我昨晚問你,你是否有什么事問我,你說你沒有問題要問,于是我便發現了問題。”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來解釋。”

  “——那個讓我陷入理智丟失狀態的詭異東西,可以通過‘記憶’來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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