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慶帝隱居求道,太師執政以來,撥亂反正,大唐興盛,天俾萬國,百姓安居樂業,酒館茶樓言論自由。(注1)
“前大理寺少卿左伯俊的大夫人是個做過娼的,都說她祖上是東海邊上打網賣珠的暴發戶,后來洛家被強賊滅了門,她一路裝成男子乞討回京,那是為了引起大家的同情心。”
“各位有所不知,其實這段經歷早就美化過的,你別看她現在牛氣沖天不可一世…我祖宗傳下來的,她真正的身份,就是野雞!”
“當年她路過江南七省,到處賣溝子,走一回一個白面膜。”
“我爺爺是徽州人,地地道道的農民,曰過洛夫人。”(注2)
“不是?洛夫人今年滿打滿算也就不到38歲吧,你爺爺踏馬的是京城有名的老壽星大學士98歲了,你全家世代公卿你是個屁的農民,算他70歲還能行房事,那時候洛夫人才幾歲?你爺爺不怕被判刑?”
“嗨,你這就不懂了吧,洛夫人的兒子,就是左家大公子出生是什么時候?慶歷元年啊是吧,時逢先皇駕崩,新皇還未登基,各地寒災不斷,那叫一個糧食欠收,民不聊生啊!”
“雖不到人相食的地步,但也是舉國上下百廢待興,加上東瀛流寇侵擾不斷,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那洛夫人細皮嫩肉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柰子上面好幾斤,胳膊沒有二兩肉,既不會武功,又身無長技,她憑什么就能從東海邊乞討回來呢?”
“在那種亂世,糧食比金子還貴啊,啊,就憑她可憐,我們就得給她吃的?她也必然得付出點什么吧,你說是吧?這世上的無本買賣,可不就是賣溝子嘛!”
“這溝子一賣,她哪還女扮男裝得了,正好我爺爺在興頭上,血氣方剛的,可不就…嘿嘿,是吧。”
“少說兩句,回頭大理寺把你抓了去伱就哭吧。”
“我怕什么?哥們我就說了,皇帝老兒被美色迷昏了頭,做過野雞的女人都能成一品大員代君執政,倒行逆施,擾亂常綱,這狗日的天下吃棗藥丸!”
我什么時候往太初卷里賽過溝子文學?都打到我傳奇里來了,媽的!
不過,還真被你說對了一大半!
徐束斜躺在榻上,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處酒館茶樓的對話,里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如今是慶歷18年。
傳奇中的徐·左長安·束,當前剛滿18歲,才貌雙全。
徐束向上看去,回首這18年的傳奇生涯,也是不經感慨,人生不易,這世界大起大落,令人眼花繚亂。
太初卷是這樣描述的:
永歷皇帝末年,大唐動蕩,五龍奪嫡,這是外面的世界。
而處于你媽肚子里的你,也是剛剛經歷了子京之戰,拿下了主城。
之后的日子里,你時不時遭到各地流寇進來攻城,這些流寇個個武藝高強,刀槍劍戟各種戰法它們手到擒來,可見其主人必定個個都是武林豪俠。
不愧是你的母親,即便是在逃亡,仗著絕色姿容,結識的大俠個個都是身懷絕技。
而你自然也記得那三陽開胎中的一位,你估計自己生命本源多半來自于其中那個老大,但是你沒有證據。
無所謂,在這座洛母媧皇宮內,畢竟已經插了你徐束的旗幟,是你的地盤,已經堅不可摧,你無所畏懼,安心成長。
終于,你母親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了長安城,成功回到了夫君左伯俊身邊。
要說這左伯俊,也有些故事,實際上你的母親洛凝和他成婚不到沒多久,他便進京趕考,高中進士,如今仗著恩師的關系,官拜大理寺少卿,娶了人家比自己小了快兩輪的小女兒。
每天有上司罩著幫著處理案子,自己簽個字就行,回家可以和大的那幾個青樓贖來的妾玩耍嬉戲,而自己的妻子則要等她們長大就能嘿嘿嘿嘿,小日子過得美滋滋,這塵世美做得簡直不要太爽。
結果那天眼睛一閉一睜,你的母親洛凝,懷著她還不知道的你,找上門了。
她是三書六聘明媒正娶理所當然的正妻,你這便宜綠爹不敢把事情鬧大,再加上洛凝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滋潤,讓她實在是潤得能滴出水來,左伯俊色授魂與,便讓你母親洛凝進了門。
同年末,你呱呱墜地,左伯俊大喜,你是他的長子,你長得和他還有幾分相似,因為你們都很帥。
你母親看著你,回想起自己進京途中,一路走來遇到的諸多苦難經歷,不禁悲從中來。
沒有人知道她受了什么樣的欺負,家破人亡,沿途逃亡,身為女人只能搖尾乞憐才能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那一次一次用身體換來的活命機會,并沒有擊倒這個女人,反而讓她的內心變得更加強大。
她所遇到各種各樣的江湖豪俠、奇人異士,讓她學會了很多以前難以想象的知識,她的思維徹底被打開了,她的智慧被提升了!
她發誓她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她要在這個拼了命才抵達的長安城里,改變一切,改變世界,讓這世界長治久安!
所以,你被起名:——左長安。
你母親是個逆天奇女子,她極有手段,仗著有你這個深受左伯俊喜愛的“長子”在,她硬是以一被劫匪擄滅門的富商之女身份,成了家中的大婦,將家中其他的幾位高官之女都踩在腳下,管得服服帖帖——她們還太小了,根本連勾心斗角都沒學會,就遇到了你媽這個百星王者。
后院規矩森嚴,什么日子、由誰侍寢,全由你母親一手安排。
然而,這并不包括她自己,她用學習取代了本該有的夫妻生活,這不能怪她,實在是左伯俊那點小東西,在閱歷豐富的洛凝眼里,實在是過于弱雞了。
她開始瘋狂學習,一開始只是在家中協助參閱案箋,補充知識。
不到兩年,她直接一腳將你父親踢去花天酒地,所有他的案子,都是帶回來由你母親一人代為處理。
今時不同往日,左伯俊并不敢反抗洛凝了,你的母親可謂是女強人中的女強人,你的便宜父親左伯俊十分依仗她,被管得服服帖帖,所以他也樂在其中。
有你這個兒子,他已盡孝;有妻子在,他工作無憂;每天就是逛窯子、走青樓、混賭場,徹底放飛自我,但是他的“美名”卻遠揚。
整個大理寺,誰見到了不豎起大拇指,贊一句大偵探左伯俊?
人在青樓坐、案子天上破,各種奇案、詭案、積年老案,成就了左伯俊的赫赫威名,他對你更是愛護有加,因為你是他和洛凝之間的唯一關系橋梁。
只要有你在,他就可以一直仗著洛凝,做他的表面上的大偵探,暗地里的獵艷狂魔,他幾乎每個月要享受十個不同的青樓花魁。
這是左伯俊人生中最幸福的兩年。
然而這一切,就那樣很快得到了終結。
你的母親斷案過于凌厲且精準,但這當然是需要事實基礎的,所以她經常保持著當年女扮男裝的樣子,日日流連在大理寺查詢卷宗。
紙包不住火,她被人發現了假身份,但是對方沒有戳穿她,反而在了解來龍去脈后,對她十分欣賞。
你母親因此被授予了大理寺寺丞一職,這一切只不過是對方的一句話,因為那個男人,正是當朝皇帝——慶帝!
接下來的故事有些離奇,你母親的才能得到了慶帝的賞識后,有了屬于自己的官職身份,她更加發奮圖強,甚至有人偶爾看到她攜帶卷宗,進出皇宮。
每進一次皇宮,便有一名奸臣被揪出來,官或大或小,誅的九族有老有少,抄出的家底有多有少。
你的母親洛凝越來越被重用,終于你的便宜父親和她爆發了一次爭吵,因為自從洛凝自己當了女官后不久,左伯俊的“大偵探”身份就被別人識破了。
誰會發現不了洛凝才是那個真正的神探,而左伯俊只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呢?
所以,左伯俊第一次在洛凝面前,硬氣地要求她:“夫人,以后我的案子,你也幫我斷幾件啊。”
你母親的回答是:“可以,也別幾件了,全部吧。”
慶歷四年春,前大理寺少卿左伯俊謫守藍田縣,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紫陽樓。(注3)
藍田縣是長安城旁邊的富縣,距離近,一切事務大多直接上報九寺處理,縣令基本是個擺設。
你的便宜父親徹底被架空了,這下他可以完全不用遮遮掩掩了,每天該勾欄聽曲就聽曲,沉迷于溫柔鄉。
而他原本的那些年幼妻妾,成年的被他帶走了,還沒來得及正式成婚的,大學士的女兒們,一共三個,卻留在了長安城內原本的宅邸,因為你的母親要留她們來照顧養育年幼的你,她們十四五歲,正好能在下人們的幫助下,照顧襁褓中的你。
而她自己根本沒有時間。
你的母親成了大理寺卿,掌管一應案件。
你的母親日理萬機,漸漸的在民間褒貶不一。
愛戴她的說她是再世女狄公,救百姓于水火,甚至說她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轉世。
仇恨她的則說她女子掌權是禍國殃民,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不過,罵聲再多,反對的聲音再大,都被皇帝壓下,而實際上其實本來也就是褒多貶少,這都是她兢兢業業的功勞。
洛凝以一女子之身,深受皇帝信任,十余年來,斷案合計兩萬余起,從無冤家錯案,已勝前賢往輩。
慶歷十五年,皇帝昭告天下,自封太上皇,精研佛法,由前大理寺卿洛凝官拜太師,輔佐朝綱,代帝執政,為大唐千年史上首位一品女官,位列三公!
唐太師洛凝上位僅三年,宣揚新理念,講文明,樹新風,啟民智,人人如龍,盛世狂唐。
至此,天下革新。
“?神tm唐泰斯!”
看著畫卷上鋪開的人人有書念,各個有飯吃的場景,徐束硬是愣了愣。
這劇本,問題也太大了。
它怪就怪在,這次傳奇和我好像沒什么關系啊?!
那你叫什么京城夜沸!
你干脆叫母親的傳奇好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