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珂仿若在夢中一樣，被夜挽瀾牽著，帶到了渾沌珠內。
接下來的一切更讓項珂以為在做夢了，因為她竟然看見了死在她之前的項鳴玉和項宸。
項珂其實沒能夠見到項鳴玉的尸身，因為項宸怕她看到太過血腥殘忍的一幕承受不住，提前讓人將她抱走了。
會知道項宸死亡，是因為項珂聽見了鐘聲。
那鐘曾經在她父皇駕崩的時候，連響九次，奏響悲歌。
也曾恭送永寧公主的棺木，前往燕山。
所以項珂知道，一旦這個鐘聲響起，就意味著帝王過世了。
可項珂沒有時間來得及悲痛和傷心，她平靜地埋下了火藥。
她畢竟年紀小，點火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小珂！”
“永樂！”
“小永樂，你怎么樣？”
她戰死的親人都圍著她，彎下身來，關切擔憂地看著她，就像是平常一樣。
項宸快步上前：“小珂，你——”
“皇…皇兄…”項珂抓著夜挽瀾的衣角，“你…你不許罵我，你要是罵我，我就哭給你看。”
項宸一愣。
他還沒說什么，項珂就兇巴巴道：“而且皇姐更寵我，我會給皇姐告狀，讓皇姐罵你！”
項宸：“…”
他明明是關心她，怎么就成罵她了？
“小永樂做了什么，這么怕永順這小子罵你？”項擎天大笑，“不怕，永順要是罵你，做叔叔的第一個不饒過他。”
項宸再次：“…”
溫情只是一秒鐘的事情。
“我…”項珂咬著唇，幾秒后，她垂下頭，“我把自己燒死了，把我的宮殿也燒了。”
一句話，讓項擎天斂去了臉上的笑，面色陡然間沉了下來。
項珂說得簡單且天真，可他知道，她燒的不是自己，而是那群殘忍的入侵者。
無論是鶴迦還是謝臨淵，都動容不已。
他們這些人中，唯有項珂連十歲都不滿。
可她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項珂！”項宸氣得要命，“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你為什么不走？”
“皇姐，皇兄兇我！”項珂扒住夜挽瀾，“皇姐你打他！”
項宸怒聲：“我不兇你，你若再做出這種事來，讓我怎么辦？”
燕王也是他的榜樣，他學著鶴迦照顧項瀾那般照顧項珂。
“好了。”項鳴玉出聲，“小宸別兇小珂了，我們都身不由己。”
項宸苦笑：“我不是想兇他，我只是…”
只是還是恨自己罷了。
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沒辦法護胞妹周全。
項珂噠噠噠地跑上前，抱著項宸的胳膊撒嬌：“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
項宸的確也吃軟不吃硬：“沒有下次了。”
項珂用力點頭。
“現在我們項家還真是齊聚了。”項擎天的眉頭忽的又一皺，“如今鳳元已經淪陷，那么怎么不見沈相？”
沈明舒雖然沒有武功在身，可她一身傲骨，必不可能退去。
夜挽瀾看向寒云聲：“老師竟然不問我？”
“我不問，因為我能猜到。”寒云聲淡淡一笑，目光溫和，“阿瀾做事一向周全，明舒沒有出現，證明她的靈魂完好無損，也早已和阿瀾見過了。”
他的確在明月令上下了道術，能夠在其主死后，將靈魂保存在明月令內，只待日后靈魂修復完畢，便可以蘇醒。
“老師高瞻遠矚。”夜挽瀾笑，“也請諸位放心，我大寧女相的靈魂安好，就在三百年后，等著和諸位相見。”
項鳴玉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不過帝師和女相…”
項擎天揮手止住：“問什么，不必問了，本王眼睛毒辣，他們二人定是都憋著不說，但又互相鐘情對方。”
項鳴玉：“…”
寒云聲也：“…”
話雖如此，但這么簡單且直白也太過分了。
“諸位，事情還未結束，請等等我。”夜挽瀾抬頭，“無論如何，神州萬興。”
神州萬興！
這四個字，讓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震。
他們終其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這四個字么？
“好！”項擎天痛快道，“小永寧你且去，不必擔心，現在人多，不愁湊不齊打麻將的人了。”
項鳴玉無言。
夜挽瀾挑眉：“王叔最擅長苦中作樂，我的確不必擔心。”
她離開了混沌珠。
而接下來，就沒有那么輕松了。
因為她要去見的是北溟教主星昀。
月箏和沈明舒一樣，都有靈魂留下。
但兩人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月箏的靈魂還在，卻是因為星昀放棄了他的靈魂。
倘若她保住星昀的靈魂，月箏便會消失。
而她在這個時間點卻不能保月箏的靈魂，因為歷史不能改變。
“姐姐，時間是閉環的，過去、歷史和未來是同時進行的。”司扶傾輕聲說。
對于時間管理局以及他們這些已經站在巔峰的人來講，每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一本早就寫完的。
所以在他們看來，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同時存在于中的文字上。
想看哪一頁，就可以翻到哪一頁。
但書籍中的人并不知道這一切，從他們的視角來看，只能看見當前發生的事情。
這也是歷史永遠無法被改變的原因了。
更是小世界的強者想要破碎虛空，前往更高級世界的原因。
當知道了更高級世界的存在，更高維度的強者，誰又甘心被困在書里度過一生呢？
“我知道。”夜挽瀾低聲說，“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眾人抵達戰斗現場的時候，蓬萊和北溟兩派的弟子也十不存一了，入目的尸骨已經堆積成山。
而森森白骨之中，星昀將月箏抱在懷中，一副保護的姿態。
在他的周圍有紫色的光屏，阻擋了戰火。
夜挽瀾走近。
幾乎是同一時刻，星昀便感知到了。
他眉頭一皺，神色冷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朝著夜挽瀾掃了過來。
但在看見夜挽瀾的時候，他先看到的是她的靈魂。
這位泰山崩于前亦不變色的北溟教主，神色忽然間大變：“公主殿下？！”
